金糖覆盆莓.花想
羽毛賊:一樁由執念、貪婪、欲望所引發,博物史上最不尋常的竊案 - 柯克.華萊士.強森 | Readmoo...
[羽毛賊]昨晚一不小心看到半夜,以生命支持親友的盛讚推薦。(不
題材本身就很離奇,作者厲害之處不止會說故事,更是懂得要從華萊士的博物蒐集講起,他的標本和觀察如何支持達爾文的天擇理論,這些鳥類標本為何對科學研究重要至極,十九世紀末的羽毛狂熱怎樣逼使無數鳥類近乎滅絕(並帶來一瀕危動物的保護法),從而了解偷去這些標本只為了取得羽毛製作毛鉤,是多麼荒唐的事。從作者堅持不懈的正義,娓娓教育了讀者,博物館的存在意義。

自然科學馬拉松
讀嘛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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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上星期古董店老闆也給助手解說了博物館學的哲學入門。人類為什麼要蒐集?蒐集是為了什麼?博物館成立的目的是什麼?從史前人們蒐集為了生存,到後來19世紀博物館逐漸成立並開放給公眾,蒐集而來的不再是生存必備,而是為了保存人類或萬物的痕跡,累積知識,以至後來衍生的研究以及教育意義。這個課題非常深遠,亦觸碰著人類心欲的層面。
所以,自然也有人蒐集收藏(或是在這裡,竊取)是因為享受擁有別人沒有的東西的虛榮和高人一等,或是為了獲得財富。在學者從蒐集認識世界、歷史、人類時,並拼命保護這些過去痕跡的高尚對比之下,那份貪婪既不堪,威力亦可能可怕強大,就展現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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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先入為主對博物館與學術研究所象徵的精神抱有崇敬,這本書後來讀得滿生氣的。XDDDDD 怎麼可能有這種人...!!我邊讀邊想,而且竊案的結果令人惋惜,但多虧作者的深入考究,希望這本書讓更多人理解這件事的重要性和教訓。不過又說回來,偷東西本來就不對。這不應該是要靠一本書才能學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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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有趣的是,之前讀過的《天使與昆蟲》,正好接觸了華萊士到南美洲蒐集標本的歷史(這本也提及了那篇短篇的男主角貝茲),所以這本華萊士出場就在那場船上火災開始,不禁有種知識會彼此連結的感嘆。作者談到物種起源的理論演化過程,殖民與帝國的貿易如何使稀有的異國鳥類成為歐美女性時尚的聖物,以及商人的金蛋,這些19世紀末的思潮和社會現象,也是維多利亞時期的一種側鏡。某程度,那些毛鉤綁製社群的狂熱者正是延續當時宣揚維多利亞毛鉤群組的陋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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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根本就不會拿這些垃圾玩意兒來釣魚啊,對吧?」普蘭說道:「所以這到底在幹嘛?是種執著於原創性的怪癖?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他馬的原創性好不好。這些傢伙是何方神聖?不就一票俄亥俄州的牙醫嘛!他們對哪件事提出過什麼原創性的看法了?」
我跟他說愛德溫的客戶裡還真有一個是牙醫時,普蘭笑了出來。稍稍平靜下來後,他繼續說道:「我想看到的,是個奮力追求真理的故事……試圖讓人們所做的事情變得有意義。而他們呢?他們所做的是把那個時期當成神主牌一樣供起來拜。那是個殖民勢力掌控全球、從中強取豪奪各種迷人東西然後賣到商業市場上的時期,而英國釣客也是殖民勢力的一分子。」
「但是那樣的美好時光已經消逝,」他說道:「那個世界已經不復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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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在研究羽毛時,」他補充道:「知識是得來的結論。我拔下一根羽毛,讓它脫離標本,我們便能發現一些先前在這世上無人知曉的新事物。」相較之下,愛德溫和其他暗地裡玩羽毛的人全是一群歷史戀物癖,整天在那邊玩著「荒謬窩囊的寄生活動」,普蘭巴不得這種活動成為歷史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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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隨著大部分水域的私有化,釣鮭魚這種運動「迅速累積了大量的傳統和習俗」。私人釣魚俱樂部和個別的貴族紛紛開始發展自己的毛鉤款式,好用在特定河川上。很快地,就有人利用昂貴的異國鳥羽製作華麗的毛鉤。儘管這類毛鉤並不具真正的優勢,但它們仍被釣客們「近乎歇斯底里地」爭相採用。據賀爾得所述,這是因為他們「被當地的釣具商所慫恿,釣具商從這批新一代的鮭魚釣客身上賺了大把大把的銀子」。』

所以這些毛鉤的本質是炫富,或許因此,追求要使用這些珍貴鳥類羽毛的現代毛鉤綁製群組會有書中的言行,也就不驚訝了。

這本有關蒐集不要做犯法事情的科普書力度之強,使我立刻省思一下自己的蒐集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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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大眾的想像中,天堂鳥所占有的地位跟它神話般的名稱等量齊觀。第一隻天堂鳥標本是在一五二二年由麥哲倫的部屬帶回歐洲,作為獻給西班牙國王的禮物。由於該標本沒有雙腳(早期新幾內亞獵人剝製鳥類標本時習慣將雙腳移除),使得當代分類學之父卡爾.林奈(Carolus Linnaeus)把這種鳥命名為「Paradisaea apoda」,意思是「來自天堂的無足之鳥」。許多歐洲人因此相信這些鳥是天國的居民,牠們總是朝著太陽,以眾神食用的珍饈為食,直到死亡才會降落到地面來。歐洲人以為雌鳥會將卵產在配偶的背上,並於雲端翱翔之際將之孵化。馬來人把牠們叫作「manuk dewata」,意為「神之鳥」;葡萄牙人則稱之為「passaros de col」,「太陽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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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奈描述了九種後來再沒被見過的天堂鳥,這些鳥被群島上的商人們喚作「burong coati」,也就是「死鳥」。』

昨晚立刻找這個來看:
Bird interrupts David Attenborough | Attenborough'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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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華萊士的年代,要到幾十年前,博物學家才讓鳥類剝製技術臻於完善:先從鳥的腹部到泄殖腔開個小口,拿出內臟;用羽管挖出腦子;切開耳孔基部,取出眼球並在眼窩塞進棉花,最後在整副皮毛抹上一層砷皂。到了十九世紀中葉,剝製手冊上更是寫滿各種駭人的技法提示:用手帕做個絞索把已受傷的鳥給勒死;若想獵殺比鴿子還小的鳥,要用八號彈丸;獵「大塊頭」得用五號彈丸;想制服一隻受了傷且充滿攻擊性的鷺鷥,就要拿根拐杖往牠頭部用力敲下去;較大型猛禽的足部肌腱應該要切斷;鸊鷉(grebes)應從背部而非肚子開始剝;鵎鵼的舌頭應該留在頭骨內;蜂鳥可在爐子上烘乾,然後塞進樟腦,用這種方法來取代切開剝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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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越來越接近這些眾神之鳥,華萊士開始對食物儲備量採時間週期的方式來計算:夠用三個月的糖,八個月的奶油,九個月的咖啡,以及一年的茶。』

噢英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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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八六三年的一篇論文裡,他細說為什麼他要大費周章採集標本,他還將各物種描述為「構成一冊冊地球歷史卷宗的個別字母,只要丟失幾個字母,就會使一個句子難以理解;而人類的文明發展一定會讓多種生命類型滅絕,這必然會使這珍貴的過往紀錄變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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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歷史學者羅賓.杜提(Robin Doughty)所述,在羽毛貿易的早期階段,「羽毛商人批貨時以『根』買賣;然而,隨著女帽製造業的偏好改為秤重購買(特別是在巴黎),大量採購便成了各地的慣例。」想想看單根羽毛的重量,這意味著極其驚人的羽毛總量:職業獵人必須獵殺八百到一千隻雪鷺,才能獲取一公斤重的羽毛;至於體型較大的鳥,要得到一公斤羽毛「只需」兩百到三百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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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二年鐵達尼號(Titanic)沉沒時,貨艙裡最有價值、保險金額也最高昂的是四十箱的羽毛,在大宗商品市場上僅次於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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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好幾個星期,遭逢巨變而面如槁木的館員們將一千五百個收藏櫃一一打開,拉出數千道抽屜,這才總算弄清楚丟了哪些東西:分屬十六個不同分類群的兩百九十九隻鳥類標本。雖然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但他們開始注意到這並非一樁科學竊盜案,因為凡是想要「完整收集」某物種的狂熱收藏家,應該也會同時拿走雌鳥跟未成鳥的標本才是。隨著尋找失物的過程持續進行,明顯可以看出,不管這是誰幹的,其目標都是具有亮麗羽色的異國珍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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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帶微笑說道,要是我處在普萊斯─瓊斯和亞當斯的位置,我很難像自己可以那般自我克制。
「我們是英國人,不是美國人。」普萊斯─瓊斯說道。
「但他沒去坐牢,而且還是拿到了皇家音樂學院的學位,這你作何感想?」
「就算他入獄,從科學上來說,對我們目前的處境又有什麼實質的改變呢?」他回應道。
「情感上,這多少會讓人安慰一點,不是嗎?」
「個人的情緒反應又能包含什麼整體的利益?」普萊斯─瓊斯厲聲道。一陣沉默後,他才承認,「這是種完全讓人絕望的感覺。我們之所以在這裡工作,是為了永久看守這些研究收藏並讓人能夠加以利用。一旦發現它們有部分遭到肆意破壞,這實在令人非常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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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答案在我意料之中,於是我問他是否相信演化。「不信,完全不信。化石紀錄並未證實演化。你要跟我聊信仰體系嗎?演化就是宗教,如此而已。它是變出來的戲法!是墮落的看守天使傳授給人類的知識庫,那是一群挑戰上帝權威的天使。」
所以這名獵人兼果乾公司的主管是不肯把任何東西歸還給特陵博物館了,因為這個星球已經完蛋了,而館方正在幹著墮落天使的活兒。我把他的名字加進特陵的那張表格中,並從失蹤鳥皮的欄位上劃掉兩隻鳥:還剩六十二隻要去找。』

不要玩維多利亞毛鉤玩到像個維多利亞時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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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再次聲明,我不是科學家,」他承認,「但它們被放在一個不見天日的箱子裡,結果某個拿著石頭的白痴就能闖入並拿走,我覺得這實在令人遺憾。」
這是個奇妙的立場:看起來他幾乎是在責怪特陵博物館。我把普蘭跟館方曾經表達過的沉痛心情對他說了一遍,他們認為這些標本身上可能潛藏了答案,一些還沒被人問過的問題與解答。但是愛德溫對此說法無動於衷。
...
「就我個人來說,我不認為自己是小偷。……我不是小偷。就這方面來說。人們可以把錢包留給我,但我不會去拿。我可以尋獲別人的錢包,要是裡面有身分證的話,我會把它交給能照管的人後再離開。」』

那番檢討受害者的發言真讓人傻眼,也是令我最生氣的地方。這個小偷竟然對其他人的專業如此輕視,而且毫不內疚,因為家庭有資源找來幫他打贏官司,擁有一帆風順的音樂演奏家人生,真的,好啊。(氣極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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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街上時,我覺得有點氣惱。從阮龍問我搭飛機所造成的環境衝擊乃至帕馬事件所引起的討論,好像總有無數方法可以替這些不良行為辯解。帕馬曾責怪那名嚮導把原本在保護區內受到保護的獅子誘進他能合法拿弓箭射擊的範圍;愛德溫說他是偷機關團體而不是偷個人財物,而且他認為該機關團體已經不再參與任何有意義的科學研究;阮龍說他只是信任朋友,從未懷疑過一名學生為何會突然持有這些無價的鳥皮;而他現在則是好奇吃葷的人對生態造成的傷害是否比毛鉤綁製者來得更多。要是有毛鉤綁製者懷疑他們手上的羽毛或鳥皮是否來自特陵博物館,他們則會認定該博物館宣稱的失蹤標本數只是估計罷了,而且還是錯誤的估計,從而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
我真希望有人能站出來承擔責任,對其行為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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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越來越多博物館策展人跟我分享標本遭竊的故事,我不禁想到在這些特陵鳥類標本的故事背後,有兩股人性的潮流貫穿其中。其中一股潮流包含了華萊士、普蘭、史賓瑟、臥底警探「愛爾蘭人」、一群保護這些標本免於被齊柏林飛船和納粹空軍轟炸的策展人,以及深入研究每副鳥皮的科學家們,藉由這些科學家從中獲得的丁點知識,我們方能增進對這個世界的整體了解。
幾個世紀以來,都有這麼一批人堅持一種信念,亦即相信這些鳥兒值得被保護。他們相信,科學的進程永遠都能對同一批古老的剝製鳥皮提出新觀點,從而裨益後世子孫。
而在另一股潮流中,則充斥著愛德溫和其他在檯面下玩羽毛的人士,以及幾個世紀來,為了財富跟地位而對天空和森林加以掠奪的男男女女,至於驅使他們的,則是貪婪以及「擁有別人所沒有」的占有慾。
在知識和貪婪的戰爭之間,看來貪婪一方占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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