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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遊記 Day5
〈沿途若有遺憾之類〉

旅程行將告盡，剩下的往往是無甚差異的購物行程。那樣彷彿一生一回，因而格外賣力的推銷場面，不免令人尷尬（事實上，許多人都是連上回買好的份都還沒吃完……）。導遊的聲音裡多出了太多空氣，顯得空蕩、迷茫。可見之於他，這大概也是所有工作中，格外令他不喜歡的一環。

巴士依序抵達人蔘、保肝靈，這些依次幾乎可以買好一輩子份的產品們。幾乎無人出手，餘下的車程遂顯得沉悶起來，沿途的講解也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旅客們互相交換的碎語。巴士行經合井地鐵站時，導遊試圖重振旗鼓：「這地方叫合井，那想必這裡原本有個井嘛……」但聲音逐漸被此起彼落的交談所咬碎，終於沒有辦法說下去了。

一直很難忘記，那樣疲倦不已的聲音。

最後一個行程，來到弘大的藝術街，逛街之餘還得自理晚餐，時間明顯吃緊，負責帶路的弟弟卻在此時迷路，將我們引至莫名遙遠的某間超市──想起旅途中攜帶的小說有那麼一段，夫妻誤入一幢大樓樓頂，又莫名受困在樓梯間，於是只好沿路不斷向下，敲遍每一扇無法開啟的安全門……約莫是類似這樣的荒謬之感。

於是最後一個有些娛樂性質的行程，幾乎就在來回趕路之中耗盡了。

拎著急忙買下的紀念品上車後，不由得有些迷茫。但若真要闡述此刻的感受，比起悲傷，或許更接近遺憾吧。屬於旅途的遺憾，某種程度而言也是好的，如此一來，就有著更加殷切的盼望，去等待著下一次、下一次……

下一次，就能帶你一起，到這麼遙遠的地方來了吧。

長途夜車，落入昏暗、搖晃的睡眠之前，我這麼想著。

鄭里，於2023.1.24 江原道的旅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