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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遊記 Day2
〈眺望著真實的山〉

韓國的第三高峰，雪嶽山，造訪時仍是極好的天色，約莫因為如此，山稜線看來如此清晰，令人凝望著，不敢輕率地伸出手去，深怕被那樣的料峭與鋒利所傷。

不同的所在，所造的雪也是不同的，這點在日本時就已經深有體會。若說草津的雪柔軟如新生的泥土，則雪嶽山的雪，則更靠近沙的質地。風起時，四處飛揚游走，短暫顯露出蛇樣的蹤跡，隨後又靜止下來，蟄伏著，在眾人踩踏之處形成剔透的冰。

雪並無所謂良善或惡毒，寒風亦然。因為明白這點，於是在逆風行走，幾乎感到難以呼吸時，也並不感覺殘忍，只是重新理解了人的微渺與脆弱。當世界無意地伸手掠過，輕而易舉就會被捻熄。

或許因為風雪太過凜冽，旅團中似乎只有我們，近乎盲目地不斷朝深處走去，直到抵達小徑內的新興寺。風雪暫歇，寺院在光照之下，恍若靜止。

彷彿被什麼盛大的事物所圍繞，而感到虔敬地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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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旅團來到小法國村，似乎是作為知名韓劇的取景地，跟隨潮流而一度出名。我記得那段時間，也曾經跟著深愛過那些曲折、流離，但最後終歸於美好的愛情。只有隨著時間過程，那些場景最後終究褪成了影子，再由影子溶為水痕。在劇中，是個燈盞閃爍、如夢似幻的所在啊。然而實際造訪，其實只是個粗製濫造的城鎮。這樣的地方，似乎只要少了夜幕的遮掩，就無從令人感到浪漫。反而在光天化日之下，所有粗糙的表面，都彷彿張揚著自己的虛假。

從園區四望，能看見不甚遙遠，因而清晰不已的山脈。枯瘦的枝葉細密，便不如滿山的針，每一棵樹的腳下總佈著積雪。在這虛飾的城中，眺望著真實的山。在那山的心中，藏著的是我們所造訪的那座佛寺嗎？

略略出神地想著這些時，於是感覺視野輕綻開來，像是從淺薄的夢中，凝視著醒的那一端，一切都彷彿輕輕流轉著……

鄭里，於2023.1.21 水原的旅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