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河堤－河邊步道

河堤樓梯為界以東，直達東隆路橋。 ▶

◆ 木板鋪成的步道，設有白色河堤欄杆。

——2023/01/02　PM23:35

　　時值夜深。

　　身穿黑色風衣的青年圍著深灰色系的格紋圍巾，自口中呼出一口寒氣。並未戴上銀框眼鏡的他將眼鏡別在胸口的大衣口袋裡，遠眺著眼前河水奔騰的河面，視線卻並未聚焦在任何一處。

　　夜是靜的，亦是冷的。

　　他忘了自己是何時停下腳步，只記得回過神來時，便從熟悉的巷道走進曾經熱鬧的河堤一隅，然而如今的時節，理所當然地，早已不見當初熱絡的人潮與風景。

　　黑髮青年拿出了兩支色彩截然不同的手機。

　　色澤漆黑的機身裹上深藍帶紫的殼體，同他今天的穿著一樣，是一慣的渾沌色彩；淡金機身的手機裹在透明保護殼裡，同他過往的穿著一樣，是屬於極其夏天的淺淡顏色。

　　一支手機充滿了密密層層的未接來電，另一支手機卻無人問津──瞧著這樣子的反差，他戴回了別在胸口的眼鏡，竟是無聲地笑了出來。

　　「……真是，差別也太大了吧。」這個人如是嘀咕，聲音又輕又淺，幾乎要消散在冷寒的空氣裡。

皮箱裡的世界 :

　　這大晚上的，臨時得出門也是麻煩。

　　呼出一口白霧，指尖擒著正隱隱燃動的菸。林添紘邁的步伐比平時要快、也更加急促了點。
　　正趕路著，幾乎是烏溜溜的黑色身影，憑藉夜裡的微光映入眼底。他頓下步伐，微揚起眉。

　　「嘿、故知小帥哥？」一段距離外，他收拾起外顯的不耐和焦急，揚起微笑，試探性地打招呼。

陸永杰 :

　　思緒凝滯間耳聞熟悉的呼喚方式，來人語句間的稱呼成了入戲的開關。

　　只見黑髮青年握著淡金機身的手機回過頭，不著痕跡地將那隻殼體渾沌的手機收入大衣口袋，向那頭擁有鮮明紅髮的青年，露出了屬於「溫故知」的笑臉。

　　「呦！這不是添紘帥哥嗎？」他揚聲揮手，語氣聽來張揚又歡快，主動朝人走近，「這大冷天的，怎麼跑來河堤邊吹風啦！」

　　說到這裡，青年沒有忽略掉對方手邊的火光及身上隨風傳來的煙味，卻沒有對此多言什麼。

皮箱裡的世界 :

　　啊，沒認錯呢。
　　以角度和距離而言，他當然沒有看到對方順勢收起手機的動作。只是在對方走近之後，自然地滅了手裡的菸，壓進隨身攜帶的空菸盒裡，看向人的神情依然帶著明朗笑意。

　　還真是一如初見的歡快口吻和稱呼，他想。
　　「這個嘛、剛好有點急事要出門一趟，不然我也很想窩在家裡取暖呢。」林添紘偏著頭，發出感慨的短嘆。

　　上揚的唇角，輕快的語氣將問題順勢拋回去，「倒是故知小帥哥，怎麼也跑來吹冷風？睡不著出來散散步？」

陸永杰 :

　　「嘖嘖、這大冷天的，居然有急事得勞煩我們的添紘帥哥出門──讓你出門的人可真是太罪惡了！」

　　順著紅髮青年的感嘆出言撻伐一二，溫故知在聽聞對方理所當然地反問時，沒有絲毫遲疑又極其自然地「嗯？」了一聲，頗有幾分想賣關子的味道。

　　「這──個──嘛──」刻意拉長又語氣上揚的尾音，像是為了替人驅散過多煩悶的情緒，「看在添紘帥哥來去匆匆的份上，路人仔如我就直說好了！」

　　「其實就是因為孤單寂寞覺得冷──」他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充滿矛盾，彷彿玩笑又像是真心，「……所以，出門來追憶一下曾經的熱鬧而已。」

　　隨後，他話鋒一轉，不給人追問機會、面露關切地反問道：「倒是添紘帥哥，你有急事還在這陪我逗留，這可不太好吧？」

皮箱裡的世界 :

　　傳訊息來的傢伙沒有歉意，倒是眼前的人很有義氣的替他抱不平，林添紘沒忍住笑了笑，參著笑意的聲音連連附和道是啊真沒人性。

　　他被刻意拖長、揚高的語調挑起興趣，堆滿好奇碎光的桃花眼直直盯著人瞧，用目光來等待解答。結果，出乎意料的答案，讓他一時間微微張大雙眼，亦不小心洩出無惡意的、被逗樂的輕笑。

　　「哦──原來咱們故知小帥哥這麼寂寞啊？我能稍微自戀的假設，你追憶的熱鬧裡有包含我嗎？」
　　他打趣的笑著，笑彎起眼，想再向人多問幾句，不過他確實沒有什麼時間能駐足，畢竟他出門前就因不情願耽擱了不少。

　　「你說的沒錯。嗯、這樣吧，我再找時間傳訊息給你？感覺差不多該給明日之星進貢甜食、刷刷好感了，否則我未來的處境令人堪憂啊。」

陸永杰 :

　　倒是沒意料到自個兒的回答，會換來對方被逗笑的反應，黑髮青年被說得微愣片刻，這才回過神來，晃了晃手中還握著的手機，挑眉十足配合地發出了以假亂真的控訴。

　　「就是說啊──不知道是誰說過要投資我這個『明日之星』，結果這大半年來居然都沒消沒息的，真是太過分了！」

　　話雖如此，溫故知卻也沒在「自己同樣也未聯繫對方」上著墨，而是接續著說道──

　　「那我就等著添紘帥哥的消息啦！」他的話音多了幾分孩子氣，深灰眸光閃著璀璨的光，「可別說、我很期待你上貢的甜點是什麼來著呢！」

皮箱裡的世界 :

　　「是、是，我真是信口開河，太不負責任了，希望故知小帥哥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抿著淺笑，當初先提議要換聯絡方式的人，沒有任何反駁，並以略顯歉疚的聲調收下指控。

　　對方眼底浮動的光亮，以及嗓音中帶著孩子氣的期盼，讓他也隨即加深笑意，輕輕頜首，「好吧，為了不辜負你的期待，我會好好準備的。」

　　「下次見！天氣涼，你也別太晚回去，早點休息。」擺擺手，以關心的口吻作為談話的收尾，林添紘再度邁出腳步，走向冰涼似水的漆黑夜色。

　　藉著與人說話的暖意，他似乎用不著再點第二支菸了。

陸永杰 :

　　或許是由於林添紘的上道，黑髮青年聽得是那叫一個眉開眼笑，連帶著當對方予以關切及告別時，他嘴角邊的弧度一直高彎不下。

　　「說好了哈！下次見──添紘帥哥也是，辦事路上小心啊！」同樣揮手做為道別，溫故知目送著那抹鮮紅走入夜色，背影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而後，踏上歸途的他並沒能注意到──哪怕已經不需要戴上微笑的假面，那抹發自內心的笑意，直到這個人離開在河畔時，也絲毫未減。

木板道上響起緩慢慵懶的步伐聲，張益獨自一人在河堤步道上漫步著，走了小半會後，靠在白色的河堤欄杆邊點燃了星火，尼古丁的辛辣充斥咽喉與肺臟。

入了深夜，外頭天氣冷，那黑白的老貓今晚不出來了，就窩在床鋪上，躲在被窩裡取暖著，雖然後天才是除夕，不過明天開始張思益也正式開始放寒假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舊曆年開始，這才是真正的心的一年的開始。

張益仰頭，往天空吐著白菸，輕淺一嘆，若有所思。

在這樣的夜晚，他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並不是件奇怪的事情，應該說他最近確實很常到河堤邊上附近的地方晃蕩，每一次踏上木板地，都會有一股熟悉的感覺，這大概是經常到附近散步的收穫吧。

他一副陷入思考的模樣，「可是我挺喜歡這樣的地方...」他這樣想到，也沒打算放棄之後河堤邊的行徑路線，他順著木板地信步前行，沒一會他便嗅到了煙味，但被風又一下子又帶走了。

只看到幾步的距離，欄杆邊上，有個抽菸的男人。

他順著對方的視線，轉頭眺望著漆黑的天空。

🌿🌿🦋 :

他聽見了腳步聲，但他並沒有看去，只是徐徐吐盡了口中的尼古丁，而那腳步聲也越來越近，直到在他的不遠處停下便沒了聲響。

張益低下頭，將夾在兩指間的香菸送入口中，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才終於望了過去，只見一名高大的黑衣男人正仰望的夜空。

這天空有什麼好看的呢？今天並沒有什麼星星。

🏡張氏⁴🐱³🐶² :

「今夜的它們是黑色的。」他說道，視線還望著天空，那個一片漆黑的畫布，從上至下像流體那樣包裹住整個天際。至少在爬山虎眼裡此刻就是這樣的模樣，他開始自顧自的說起話來。

「早期的人們總是覺得，地面是四方形的，而天空是供起來的弧形，星星則是在固定的位置上，做為裝飾物，它們在固定的地方，所以人們無法去隨意的裝飾去它們..」

而人們將它們稱為天圓地方。

「我的弟弟曾經告訴過我，那與從無到有有著密切的關連，所以每次我看到這樣一片漆黑的天空，都會使我的內心感到平靜──不過天空在大多數時候，有時候有星星，有時候有月亮，或是雲層。」

他說話的音量剛好能使對方聽見，也不曉得是否真的在自語。他伸出指節隨意地在天空筆畫，彷彿把自己當成是真的畫家一樣。

「我覺得這一切都很特別...」他停頓了一下，大概是覺得這樣問句前的論述太囉嗦了，於是他直接了當的問道。

「所以我想知道，你剛才在看什麼?」

🌿🌿🦋 :

對方自顧自的開始說起了話，張益輕輕的挑眉，不過並未打斷他，而是靜靜的聽著他述說有關於天空、星星、月亮，古時候人們關於天空的想望，老實說那還挺......或者可以說是浪漫吧。

雖然是不認識的人的一番話語，但是倒是意外的挺契合自己的，張益輕輕抽了一口菸，仰頭徐徐吐出。

「我在看那些菸是如何消失在漆黑的天空裡的。」

他道著：「看著它們，能夠讓人感到沉澱跟平靜，就像流水，就像漣漪，我剛剛就在看著它們。」

🏡張氏⁴🐱³🐶² :

菸──

他這時才轉頭看向一旁的男人，對方低沉的嗓音剛落，他便見到上升的一縷輕煙裊裊逐漸消失，那些白色的煙霧與夜色融為一體，逐漸消逝在畫布裡頭，而對方夾在兩指間的香菸倒是像畫筆似的，他突然輕笑出聲。

「先生，這不是在作畫嗎。」

他倚在欄杆上，將手背抵在下顎處，做出了類似托腮的動作，那是一副略顯放鬆的姿態。

「我喜歡先生您這樣的思想喔，要是人們都能從天空中獲得一些平靜、或是有所感悟就好了，說來是一廂情願，但如果大家都能因此得到幸福的話，那我想，應該是一件好事吧。」

🌿🌿🦋 :

「作畫嗎？」

抬手，看著手中香菸然起的紅點與裊裊白煙的消散，張益注視了一會，中是淺淺溝起一絲笑，道： 「或許吧，只是這作畫的成品會怎麼樣呈現還真不是人為可以決定的。」

畢竟虛無飄渺的菸會怎麼樣消散或是被風吹散，都是不可控的因子，在消失以前，沒人會知道那菸最終會怎麼消失。

「大概吧，我想那會是一件好事。」

對於他的感嘆與想法，張益嗓音輕緩的給予了認同，只是大多數的人不乏匆匆，就連仰望天空的時間都沒有。

🏡張氏⁴🐱³🐶² :

河堤邊上的風吹拂而過，確實會將那些白色的煙霧拉扯成不同的形態，這並非人為可控制的，他盯著那些煙霧看，看著大自然將它們形塑成何種模樣，但是煙霧隨著時間流逝，立即會隨之消逝，他看了下男人深色指節間的香菸長度，它似乎並沒有燃燒太久，他又想到鉛筆，只要持續寫字，就會慢慢變短，那與香菸也無甚區別。

「要是能夠看見煙霧的痕跡，那一定很美麗。」

他這次向著男人說到，對方鋒利的眉眼裡頭有著星火與煙霧的痕跡。

「那一定是美妙的作品，先生。」

他說完伸出手，在吹拂的風中，那些流動的空氣在他手指的風隙間溜走，他的手中並沒有施力，但他卻覺得獲得了一些無形東西。

「香菸就像是鉛筆一樣...只要使用了，它們就會慢慢的變短，直到完成它們的義務，而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他又朝黑色的天空看去，好像真的看像煙霧構成的畫作一樣。

「那是真的很美麗──」

🌿🌿🦋 :

消散的美麗，無聲無息的美妙。

朦朧且迷濛的，在漆黑的夜裡述說著無語的寧靜畫作。

或許就是這樣順其自然的吧？方才還盤踞在心中的繁複思慮彷彿都隨著菸飄散，盡忠他的義務，解憂人的煩惱，到是挺有趣的人，不錯的一場偶遇談話。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試試吧。」

張益又抽了一口菸，輕輕的吐出，他將手中還有半根的香菸遞給對方，「當這根菸燒完之後，它會為你帶來什麼意義？你可以試試看。」這到不是要請對方抽菸，而是將燃燒的鉛筆交給他完成終章。

「前面這半根已經完成了它給我的結局了。」

原本就是心煩才出來河堤散步抽菸的，而既然那一絲的煩躁都隨菸消散了，那麼他便足夠了，張益沙啞低沉的嗓音輕淺的道：「晚安。」

帶著尼古丁與晚風的氣息，男人邁步離去。

「晚安，先生。」

他道別，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又倚回欄杆處，他像是拿著炭筆一樣拿著那支菸，任由風在掌心飄動穿梭，就這麼看著，以漆色的畫布做為基底，那白色的筆跡正在風中飄盪，足以使內心平靜。

他看著手中稍早接過的香菸，它那小點星火在風中閃著螢光，煙霧也在流動的氣流中形變、拉扯、偏移。

直至淡去，最後消逝。

人的生命就像一隻鉛筆、或是香菸，只要持續寫字，不斷燃燒，就會逐漸走到盡頭。

它們會留下很多東西，造就的也許是一幅鬼斧神工的天然畫作，又或著是留下許多筆跡的字句，而這一切的犧牲都將充滿意義，它們在世間留下痕跡，那是無論如何都抹不去的精神。

最後一點星子也燃盡了。

他展開的手指上殘留著一點灰燼，一下又被風吹散，就如同剛來時嗅到的煙味一樣，被風帶走了。

他也隨著風的吹拂，混著那些被帶走的星子與白菸，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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