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兒少權 兒約盟籲預算用於保護、申訴要有成效 | 生活 | 中央社 CNA

改善兒少自殺問題 民團籲完整調查及措施 | 生活 | 中央社 CNA

陳菊：保障兒少人權 盡速修正兒童權利公約施行法 | 政治 | 中央社 CNA

報導者：【第二次兒童權利公約（CRC）國家審查落幕：聚焦兒少心理健康、體罰與霸凌，以及改善機構照顧】

「歷時5天的『兒童權利公約第二次國家報告國際審查會議』11/18落幕，5名國際委員於結論性意見發布記者會中提出72點結論性意見，對我國兒童權利公約（The Convention on the Rights of Children，簡稱CRC）推動情形提觀察與建言。。

聯合國於1989年通過的CRC，保障未滿18歲兒少在公民、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中的權利，現有196個締約國，是全球最多國家簽署、共識度最高的國際公約。台灣雖非聯合國成員國，但已在2014年起由立法院通過並施行《兒童權利公約施行法》，公約內文具有國內法效力。

台灣參考聯合國審查模式，由衛生福利部在2016年生成CRC首次國家報告，於2017年邀請國際審查委員來台審查，提出98點結論性意見，推動台灣近5年包括國家人權行動計畫、兒少替代性照顧政策、高中學生自治組織相關法規等政策調整。

今年台灣第二次提出國家報告，5名專長兒權公約、人權等相關議題的國際委員在這週應邀來台審查，閱讀政府撰寫的國家報告、民間團體撰寫的替代性報告、兒少撰寫的兒少報告，並在這週與相關主管機關、NGO與兒少代表當面交流，提出結論性意見，作為台灣政府在下一個5年推動兒少政策的建議方向。

■ 心健司『高樓自殺論』意外使兒少心理健康與自殺議題成全台焦點

記者會開始不久，10餘名兒少代表手舉標語上台，訴求衛福部心理及口腔健康司司長諶立中日前在國家報告審查中的『高樓自殺論』道歉並下台負責，並呼籲衛福部對兒少心理健康議題進行系統性調查。兒少代表上台之初，司儀原本請兒少改在QA時段再發言，記者會主持人政委林萬億則主張讓兒少表達意見，司儀遂給兒少3分鐘的發言時間。國際委員起初面露驚訝，隨後微笑聆聽，並於兒少言畢後鼓掌、接過訴求標語。

發起此次行動的學生成員之一聞英佐指出，成員們在短短1天內，透過社群平台蒐集到約 100份兒少想跟司長說的話，當中不乏兒少期待司長真正看見兒少的難處，不要以去脈絡化的『因台灣高樓增加，導致青少年、青年衝動性跳樓輕生』說詞作為回應。

成員也將兒少的心聲印出，灑在林萬億面前，象徵兒少的意見散落一地卻未能被政府聽到，以及未能被政府接住、就此墜落的孩子。

林萬億表示，資料顯示，兒少輕生的原因，第一是課業壓力，第二是感情，第三是家庭親子關係衝突，第四與同儕霸凌、校園暴力有關，少數有憂鬱症等心理健康議題。他指出，諶司長的回答的確不夠精準，會請衛福部轉達，請司長跟大家說清楚。對學生自殺課題，教育部與心理健康司已合作辦理三級預防方案，並將其列入國家人權行動計畫，希望學校、家庭、兒少共同預防。

這起風波，起自本月15日的兒權公約國際審查會議上，國際委員勞拉．倫迪（Laura Lundy）好奇台灣的生育率低，但兒少的死亡率很高，特別是自殺比例和交通事故的死亡率——『為何現在的死因回溯分析只限定在6歲以下兒童，不是針對18歲以下都進行分析？我們想知道（台灣政府）是否對自殺原因做過研究，去了解兒少是否有些精神健康問題？或可能是出自於結構性的問題，比方說學校壓力太大？』

諶立中表示，近10年來，隨著台灣工業化、商業化的發展，以及家庭支持力道降低，兒少自殺率確實緩步上揚。『這5年可以看到，青年、青少年自殺率突然增加，但若扣除跳樓的因素，其實就沒這麼明顯。也就是說，這10年來因為台灣高樓的增加，導致很多青少年、青年的衝動性跳樓自殺。這也是我們未來防治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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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樓自殺論 』引起軒然大波，台灣少年權益與福利促進聯盟等多個民間團體要求衛福部道歉，嚴懲不適任官員。諶立中16日受訪表示，自己的發言被斷章取義，雖然致命性工具並非自殺原因，但萬一選擇致命性高的工具，就沒有回頭路，若可管制，就有立竿見影效果。且自殺防治議題排在那天下午，他當時只是稍做回應，並非完整說明。

■國際委員肯定兒少探究自殺的結構性問題

聞英佐則指出，無論先前司長對烤肉後剩下的木炭會被用於自殺，應改掉烤肉習慣，到這次的高樓論，談的都是兒少決定自我了結時該如何緊急應變，而非探究輕生原因。這次審查委員同樣想探究兒少為何會浮現自殺念頭，司長卻避重就輕回應。心健司做為我國主責心理健康的最高政府機關，卻未能重視、察覺兒少生活中遇到的困境。

倫迪於今天的記者會現場肯定並感謝兒少表達意見，『心理健康相關的自殺率問題，我想剛剛這些青少年，說得比我更好更清楚，』她表示，學生自殺議題必須與更廣泛的結構性問題，包括壓力、缺乏休息等連結在一起。

本次的委員名單，包括專長兒少司法、兒童性剝削議題的荷蘭籍夏侯．依吉伯特．德克（Jakob Egbert Doek）；專長替代性照顧、跨國收養議題的英國與瑞士籍奈傑爾．坎特威爾（Nigel Cantwell）；專長兒權公約及國際法的澳洲籍約翰．托賓（John Tobin）、專長教育權與兒童參與決策的愛爾蘭籍倫迪；專長兒童權利公約及人權法的塞爾維亞籍武科維奇．薩科維奇（Nevena Vuckovic Sahovic）。除了薩科維奇，4名委員都曾於2017年來台審查。除肯定台灣兒少積極參與國際審查，以及台灣政府對兒權相關法規的通過修正，也對未能落實108課綱、師對生霸凌等議題表示關切。

■師對生霸凌需有清楚定義、建議廢除《民法》父母懲戒權

師對生霸凌方面，委員倫迪在16日的審查中詢問，依現行台灣法律，教師對兒少的身體或心理的虐待，若達嚴重程度就會受懲。但她想知道『嚴重』的定義為何？要達成何種條件才會使教師受到罰？教育部答覆，學生和家長可將相關證據提供給學校校事會議、教評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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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迪追問，若教師對學生口頭虐待，但孩子身體沒有受傷，這也是身心上的虐待嗎？重點不是身上的傷勢，而是教師有沒有這樣的行為。教育部回應，家長可以帶孩子到醫療院所取得心理傷害的診斷證明，提供給教評會。

委員薩科維奇表示，教育部似乎傾向當教師涉嫌施暴時，孩子應負舉證責任。但整件事的重點是老師有沒有做出這樣的行為，建議台灣對於體罰以及暴力應要有清楚定義。審查委員主席德克也強調，無論孩子身心是否受傷，施暴都侵害孩子的尊嚴權。比如說打孩子的屁股，不管是否致傷，都是不可以接受。

人本教育基金會主任祕書陳志遠表示，此提問關乎教師法中解聘教師的事由之一『體罰或霸凌學生，造成其身心嚴重侵害』。目前相關法規對於嚴重侵害並無明確定義，只有『受傷的嚴重程度、老師的犯後態度、行為的惡意程度』等模糊的評斷標準。教育部的答覆也顯然沒有針對問題回答，從過往案例來看，由教職員主導的教評會，對『嚴重侵害』的解釋流於恣意，且傾向偏袒施暴老師。

倫迪今天也再次強調，虐待的範圍很廣，政府必須與學校與幼教機構說清楚，（施暴）程度重大與否不是重點，只要發生就是問題。不僅要保障學生的自尊，兒少也必須明白有哪些確保隱私與保密的申訴機制。

在今天的記者會中，人本教育基金會亦向委員提問是否應廢除《民法》1085條的父母懲戒權？委員薩科維奇堅定回應：『不管暴力來自於何處，都應當受到禁止。』他強調，懲戒權不應該繼續留在法律當中，不能有身體、情緒或任何形式虐待，法律也絕對不該允許這樣的行為。

■機構安置比例高，需把關品質並改善替代性照顧政策

替代性照顧政策方面，委員在審查過程關切為何台灣住宿型機構安置的比例仍偏高，家庭式的親屬安置、寄養安置或團體家庭照顧則顯然為低。

但在結論性意見書可見，對台灣替代性照顧的見解，委員已從5年前的『去機構化』建議方向，轉為從私立機構的照顧品質、把關財源，到小型家庭式照顧的團體家屋、後續返家自理的全面探討。

結論性意見書反映台灣機構工作人員長期招募困難、流動率高、照顧品質受影響的現實，認為政府應確保私立機構的照顧品質，包括私立機構不能以來自非國家（non-State）的資金不足為由，讓合格工作人員的人數打折扣，也建議應對私立機構的照護費用條款進行深入審查。同時需嚴守聯合國替代性照顧準則，對機構的不當照顧深入調查。意見書也同時關注兒少從家外安置返家後的照顧，避免再進入通報或家外安置系統。若無法回到原生家庭，要有更好的自立生活協助。

長期致力安置機構兒少權益的屏東科技大學社會工作系系主任趙善如分析，台灣替代性照顧政策，除了投入家庭處遇，盡量讓孩子留在原生家庭生活，也擬將漸趨成熟的家庭式安置模式『團體家屋』入法，皆符合CRC精神。從意見書可以看見委員對台灣替代性照顧政策的肯定，建議也切合台灣的現況與需求。這次也將父母因案入獄兒少的照顧納入探討，是過往較缺乏細緻討論的區塊。

另外，要把孩子照顧好，機構需要有充足人力，在需符合輪班制與《勞基法》的機構照顧場遇，要達到充足的照顧人力比非常困難，機構的照顧能力仍待修復。對於私立機構的財務，則需要有更多把關。

■期待更多元的兒少族群參與公共事務

陳志遠表示，回顧本次審查，顯見專家都想了解政府的困境，期待共同尋求解方，政府代表應該盡可能分析台灣兒少困境給委員聽，但報告中展現的應對態度或實問虛答，有時卻顯得沒有要好好與專家合作，『（政府代表）希望當不失分的官僚，但台灣對不失分的官僚很厭倦了，我們在意的是希望孩子生活變好。』

台少盟理事長林月琴則觀察，歷時5年努力，兒少培力與對公共事務的參與度確實有提升，但在部分場合，仍有兒少委員發表意見時遭受不當回應，例如曾有兒少在討論適切的申訴管道的會議場合中，期待官方能對申訴機制製作手冊，卻遭官員回應『你們是幼稚園喔？要照顧你們到何時？』兒少固然有未盡成熟需協助之處，但在公共事務參與過程仍須獲得基本尊重。

本次CRC審查過程有數十名兒少代表參與，但有委員提出兒少代表年齡較長，參與者也偏向『菁英兒少』，希望未來身心障礙、原住民、所得偏低的兒少，年齡更輕的兒童也都有有機會參與。聞英佐表示，本次參與的兒少代表確實以國高中生為主，兒童或CRC關注的機構兒少，確實可能因未能取得相關資訊，或年齡尚輕、需輔助而未有機會參與，期待未來能讓更多元類型的兒少有表達發聲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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