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腿的孤芳望
【短文;隨寫】我就復健寫寫。
斷腿的孤芳望
「不要、我不要……」
斷腿的孤芳望
小孩子哭鬧的聲音足以毀滅一個成年人的理智,哪怕再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孩子有多痛苦,也說不出一句那我們不要了。
再寵孩子的人,都說不出來的。
斷腿的孤芳望
現在早上十點,她帶著女兒,在弟弟的陪同下來了醫院。
進行已經為期接近半年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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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曲長歌,是名單親媽媽,家裡成員除了三歲多一點的女兒外,還有從小就跟著,等於被自己帶大的弟弟,如今弟弟正抱著女兒哄著,要打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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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打針。
她覺得自己也許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打從出生開始就不順利。
父母在她十四歲時離婚了,本來她是跟著媽媽、弟弟跟著爸爸的,可是沒多久媽媽就因為嫌棄她是個拖油瓶,將她交給外婆後,自己到國外跟個商人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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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父親那邊也沒有比較好,父親的新老婆並不喜歡年幼的弟弟,在最需要啟蒙照顧的時候,總是沒有給上良好的教育與態度,甚至還有虐待的嫌疑,最後在鄰居的報案下,社工與警方介入,強制帶走了弟弟,找到了她跟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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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了他們祖孫四個人的生活模式,日子不長,也不平穩,她與弟弟相差十餘歲,外公外婆幾乎不怎麼照顧他們,有得吃喝、能穿暖睡飽就不錯了,於是她從小就代母職照顧著弟弟,還要在外公外婆不舒服時負起孫輩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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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人有戒心,可她就是個笨蛋。
踏上跟父母一樣的過程,與一個人結婚生子,最後離婚、一個人帶著孩子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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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說不會再慘了,畢竟弟弟都大學,也找到一個人生目標了,誰知道命運總是喜歡拐彎撞人,把她撞得體無完膚,沒有半點喘息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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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得了急性淋巴白血病,對這種東西一點都不瞭解的她,在第一次聽到醫生說了一大堆專業名詞時,她其實甚麼都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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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重嗎?會死嗎?她還這麼小?為什麼不是自己?
要怎麼辦呢?治療吧、治療吧、一定要治好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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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程開始半年過去,她卻開始動搖,不知道當時下的決定,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每每看見女兒挨針,或是蒼白著小臉躺在床上,就算睡著了眼角還有淚水時,她都會想回到過去問問自己究竟知不知道下了什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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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了,最痛苦的一開始過去了,但現在進入了穩定期,並不代表結束,而是需要更多的用心與專注,哪怕弟弟一直陪著她們母女娘,卻還是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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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長歌覺得自己一直沒有盡到責任,不論生為什麼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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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弟弟這時端了一杯咖啡走來,坐在她身邊,將咖啡遞給她:「姐,我想跟妳談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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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長歌連忙回神,揉了揉臉接過咖啡,努力笑了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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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搬出去自己租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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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又不是沒有房間,不用花這個錢……」
斷腿的孤芳望
曲諸梓的眼睛埋在瀏海之下,他抱著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眼角有些紅,他每次哄完姪女都會這樣:「妳把房子賣了,回去南部生活,那裏開銷比較低,我會自己照顧自己,這樣妳負擔低一點。」
斷腿的孤芳望
「我覺得不行……要不然我們一起回去?」曲長歌的手有些顫抖。
「我有想留在這裡的理由。」
斷腿的孤芳望
騙人。
斷腿的孤芳望
曲長歌照顧弟弟數十年,連他屁股上幾根毛都能數出來,怎麼可能不知道弟弟現在在說謊。
斷腿的孤芳望
她確實有經濟壓力,也確實分析過,如果回了南部,現實面上會輕鬆很多,弟弟還在念書,要他跟著自己跑也不理智。
「你可以繼續住……」
斷腿的孤芳望
「太大了,姐。」
斷腿的孤芳望
太大了,對於只剩一個人的他來說。
他也沒辦法適應開了房門,屋子裡沒半點熟悉人影的空曠。
斷腿的孤芳望
曲長歌紅了眼眶,握著咖啡的手在顫抖,她知道、她都知道,她知道南部有適合的醫生、適合的環境、適合的經濟開銷,她也知道弟弟不可能離開現在的區域,但她就是--
斷腿的孤芳望
「小豬,可不可以不要姐姐做選擇?」
「是我做出了選擇。」
斷腿的孤芳望
曲長歌氣笑了,轉頭想好好罵罵弟弟,就看見弟弟無聲的掉著眼淚,眼角臉頰跟鼻子都哭紅了,跟小時候她養出來的模樣一般,她心疼地把人抱進懷裡,揉了好幾下軟軟的頭髮:「姐永遠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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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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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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