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銜來紫陽花43∣玄幻】

張淮君說到這裡，差不多可以確定少卿就是陸家雙子，凝水絳霜早已認主，若非是相同的靈魂，凝水不會那麼輕易受沈沐卿驅使。

「沈沐卿，你真的不知道少卿是誰嗎？」

沈沐卿一時無語，他不敢正視張淮君審視的目光，藏在袖中掌心無意間緊緊揪著袖口，暗示著此時緊張的心情。

沈沐卿當然知道少卿是誰，但也就僅止於此。

良久，正當張淮君已經要放棄知道答案時，才終於聽見沈沐卿囁嚅道：「蓬萊仙山想要復活陸少卿，我知道的只有這樣了。」

再多的，沈沐卿也不知道。

張淮君看著沈沐卿的樣子，想起在臨安城時少卿曾說沈沐卿是容器。

張淮君想試著從對方的臉上找到一些憤怒或不甘的情緒，可在沈沐卿此時面上只有緊張與不安，更多的情緒，張淮君便沒能看出來了。

一股不知名的怒火悄然在張淮君的心底燃起，他往前一步揪住沈沐卿的衣袖，張淮君質問道：「所以你知道自己只是容器？」

沈沐卿不明所以，只是呆呆地點頭。

「你知道了也不反抗？」

不應該是這樣的。

張淮君想。

沈沐卿應該要有恨、有不甘、有憤怒，有埋怨。去恨利用自己的人，不甘心自己遭到利用，憤怒於自己的命運如此，埋怨天道不公。

如同當年張淮君踏入火天城時，背負的滿腔絕望，深深憎恨命運那般。

沈沐卿呆了呆，他的眼神有些茫然，像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反抗一般。

然後沈沐卿思考了一下，才極為緩慢地一字一句說道：「不是每個人知道真相以後都會想要反抗的。」

沈沐卿的神色極為平靜，好像什麼事情都不能撼動他的決心：「或許有一些人在知道宗門養他護他，最終只是為了將他煉做絕佳容器而感到不平，所以想要反抗；但反之也會有像我這樣，知道真相以後，還是決定順應天道的人。」

「何況師尊師兄待我極好，他們沒有虐待或苛責我。」

「都這樣了，我還有什麼不滿？甚至在我提出想下山到處看看時，他們也沒有任何人攔住我。」

沈沐卿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是十分平淡的，沒有一絲的不甘與憤怒，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一般的簡單而輕輕帶過。

沈沐卿是真的不在乎，早在上輩子死的時候，他的絕望與不甘就全部用盡了。反正都掙不過，不如讓自己快活一些。

但沈沐卿這份不在乎的情緒，反而徹底惹怒了張淮君。更精確的說，沈沐卿那心甘情願接受現實的態度，觸動了張淮君自卑的情緒。

好像最初的時候，張淮君就不應該復仇。

「我們，先這樣吧。」張淮君深呼吸一口氣，他不想傷害沈沐卿，只能試著將那股憤怒的情緒強壓下去。

最後，他說：「你先休息吧。」

×

張淮君討厭做夢。

因為討厭做夢，所以他從不睡覺。

夢裡等待他的，從來就只有地獄。

「救我！」

「救命——救命——」

「我的孩子……有人看到我的孩子嗎？」

張淮君看著熊熊烈火燃燒著。

無情的紅色火焰，彷彿要將整個世界全都吞吃入腹一般，放眼望去，村莊哪裡看得出是村莊，只剩下燃燒著烈焰大火的斷垣殘壁。

火焰燒紅了張淮君的眼眸，周遭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為什麼你活下來了？」

忽然有人從後面按住張淮君的肩膀，張淮君倒抽一口氣，他想轉頭，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為什麼你活著？」

「我沒有……」張淮君試著反駁，然而一開口他就注意到自己的聲音不若成年後那般低沉，而是宛若稚兒般的清脆。

再看看自己的身體，不知何時張淮君已經變成小時候的模樣。

回到他最無力、最脆弱。

也最憎恨的年紀。

「大家都死了，為什麼你還活著……」

張淮君剛想說他沒有，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忽然在他耳旁炸開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不一起下地獄？

張淮君猛地驚醒過來，尚未從夢中餘悸中回魂的他劇烈地喘著粗氣，他捂住自己左胸那顆停止跳動的心臟，然後摸索著摸到胸口的銀鏈。

為什麼他還活著？

夢中亡魂的聲音打破了張淮君這陣子以來的安逸，張淮君胸口一緊，他像是著魔般地站起身，一雙漆黑的眼睛閃爍著，慢慢轉變成猩紅色的紅瞳。

沈沐卿在這時候發現張淮君的不對勁，那時張淮君已經開始在昏暗中摸索著尋找離開結界的辦法。

拉線，之前的

@konatsu100 - 【冬日銜來紫陽花41∣玄幻】 「因為張淮君怕鬼。」

@konatsu100 - 【冬日銜來紫陽花42∣玄幻】 仙人反問道：「你想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