アンゼリカ
上一次待業的時候還有地方住,每天的體力還夠我到處去餐廳不要臉地請問有沒有待用餐。可能是因為長得太年輕、太乾淨了,常常被拒絕,或是被用好奇的眼神多打量幾下。

其實每個人有各自的不幸,而不幸往往是無法從外表比較的。事實證明,一個好幾年來都被視為溫暖、積極、博學而有趣、體貼而能幹、總是帶給人幸福的人,靈魂也可能早已破碎到稍微碰一下就在一個月內潰爛成旁人再努力也救不回的形狀,
アンゼリカ
在火車站附近,每天都會看到在街上行乞的人們,老實說每次跟他們擦身而過,我都很愧疚,我還有朋友會請我喝杯咖啡,在精美的裝潢裏面吹著冷氣討論資本主義多麼沒有人性。

(朋友說,先讓自己有點錢吧,這樣才能買醉,這很重要——我是認真的!)

而世上有些人即使拼命工作也無法過得有尊嚴,面對粗重的工作,他們即使還有點人性也知道自己早就該進醫院,卻只在乎自己不要傷到隔天無法上工就好,機會的分配早已否決他們終生辛勤工作可以階級流動的機會。這樣的人也只能買瓶廉價藥酒麻醉自己,然後明仔載再閣來。

這個世界給壞掉的人重新回到正軌的寬容是很有限的,大部分時候要靠運氣。在我很低落、覺得人生沒希望的時候,我曾想過自己會不會有一天成為他們的一份子,經歷太多挫折,最後無法重回生活。
アンゼリカ
那些更苦、更沒有希望翻身的人,怎麼會願意繼續活著啊?我也是無法想像。

如果他們都是我的話,這個世界會怎麼樣?

在我能同理的範圍內,資本主義應該根本無法運轉起來,已經不是經濟的問題,那些比我更苦的低端人口,屍體應該會多到燒都燒不完,比納粹集中營還可怕。
アンゼリカ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足夠的糧食養活所有人,我們認識的人卻都吃得起動物;薪資的中位數,不要說買房,連讓人在都市租得起房都辦不到;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能源讓每個人都有網路用,我還可以在這邊講幹話。
アンゼリカ
連人均醫療資源最豐富的台灣,資源也只是堪用而已,還是一堆不人道的血汗換來的。
世界的現實如此,能夠談論尊嚴、談論人道主義危機,根本就已經是我們讀得起書的階級的特權了。
我想念那個還沒有離開人權工作的自己,我常說自己在那之後,靈魂就逐漸死亡了。
但會不會看清楚這一切、真的睡過路邊然後確信這世界不可能實現人道的我,才是終於醒了?
アンゼリカ
我想起自己成為素食者也不是因為我多麼熱衷談論道德、動物的幸福、永續發展這些第一世界問題,當然有能力思考這些就代表我已經過度幸福了。我成為素食主義者只是因為生活過不下去的時候成為了剩食終結者、順便成為了素食者。

我不是草食性動物,邏輯上其實我是腐食性。
アンゼリカ
逼不得已的話,人也是會吃人的。我也許唯一喜歡自己的一點就是被逼到絕境之前懂得自我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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