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悠>記憶碎片

噠——噠——噠——

黑夜的月光照進校舍，腳步聲迴盪在走廊，黑色皮鞋踏入通往地下室的階梯，一步一步，邁向光明的出口。

深夜十一點，本該是就寢休息的時間，剛結束工作回來，還是耐不住性子，想要來確認學生的安危，即使他明知道什麼也沒發生，現在他站在沙發邊看著抱住咒骸在呼呼大睡的少年，自己的心情也跟著變得安穩沉靜。

「睡在這邊會感冒喔。」
「唔嗯……」
蹲下身輕撫過櫻色的短髮，臉上不自覺揚起微笑。
「你再不醒來，我就要親你了……開玩笑的。」
男人自言自語說著，又被自己的一番話逗笑，接著他往少年的臉頰用力捏了一下，對方立刻痛得驚醒。
「好痛！五條老師？你怎麼這樣叫人起床啊！」虎杖坐起身摸了摸發紅的臉頰抱怨道。
「不錯嘛，被嚇醒也沒問題。」

看見五條指著自己懷中的咒骸，不曉得是在測試訓練成果還是單純惡趣味，虎杖緊盯著眼前的男人想要用眼神表達不滿，卻發現對方的異狀，伸手摸上那張帥氣的臉蛋和眼袋。

「黑眼圈好像變重了，是不是最近工作量太大？說起來好幾天沒見到老師了……」
「悠仁現在才意識到好幾天沒看到我啊？老師很傷心喔。」
「這幾天都很認真在訓練嘛！我被你嚇醒都沒事呢！」

見到虎杖比著大拇指露出燦笑，自家學生的進度速度超乎他的預期，五條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好棒好棒！」
「什麼啊，別把我當小孩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而雙頰微紅，他撥了撥被揉亂的頭髮，「對了，老師怎麼突然過來？那麼晚了。」
「沒什麼特別的事，來看看你的狀況，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等一下！」五條準備要站起身就被虎杖拉住，只見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老師也好棒好棒！這是給你的獎勵！」

一方面是真心想誇獎辛勤工作後的男人，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讓對方害羞，算是當作剛才的「回禮」。不過現在五條整個人臉紅呆滯看著自己，第一次見到老師露出這種表情，反倒讓虎杖再次感到一陣羞澀。

「你倒是做點反應啊喂！」
「悠仁，我每天都這樣夜以繼日的不停工作拯救世界，我覺得……獎勵只有摸頭好像不太夠。」
「啊？」
「能不能抱抱我？我想要抱抱。」
「是可以啦……」

不太懂情況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虎杖張開雙臂，對方立刻撲進自己懷裡。
男人跪在地上，上身埋進少年懷中蹭了蹭，接著他感覺到頭上多了溫柔的重量，一下一下，輕撫著他的腦袋。

虎杖思考著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安慰或鼓勵的話語，難得見到對方相較脆弱的一面而感到有點開心，但他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

五條老師，是在向自己撒嬌沒錯吧？

「老師，謝謝你。」

謝什麼呢？感謝他拯救世界？感謝他用心教學？感謝他一次又一次，把少年拖進地獄深淵？
身為成熟的大人，他理當負起照顧未成年學生的責任，他想要用盡全力守護懷中的孩子，這份師生情感在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越了界，他不想失去對方，也不容許這件事情發生。

他想要阻止虎杖悠仁在地獄尋找正確的死亡。
他想要在每回工作結束後，都有一個溫暖的笑容在等他回來。

許久，他闔上雙眼回應少年的話語，「嗯。」

＂對不起，我沒能在你身邊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