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韓音樂觀察👀】BTS防彈少年團單飛不散💥看亞洲音樂產業＆韓流高壓偶像養成論
　
「我成了寫Rap歌詞的機器。」「K-Pop和偶像系統，不讓人有時間成長。」
　
就在前天，紅遍全球的韓國團體「BTS 防彈少年團」單飛不解散的消息，洗爆了整個台灣音樂圈的新聞版面，台灣官方新聞媒體「中央社」甚至也發了報導，新聞內容正是這段「BTS 防彈少年團」的隊長「RM」的真心話。
　
恰好，這幾天日本網路音樂圈正掀起論戰，一位爵士音樂評論家表示「日本流行AKB48系『能見面的偶像』導致日本音樂無法邁向全世界。」
　
K-Pop歌手批判的韓國偶像 vs 音樂評論家批判的日本偶像，究竟韓國／日本音樂產業市場有多麼不同？讓我們淺聊兩地大不同的偶像養成論！

BTS (방탄소년단) 'Dynamite' Official MV

「BTS 防彈少年團」韓國嘻哈偶像團體自 2013年出道，至今九年，受歡迎的地域不只韓國當地，更在歐美、亞洲各國都擁有為數眾多的「ARMY 阿米」粉絲。
　
「BTS」專輯多次登上美國告示牌排行榜，連續五年奪得「BBMAs 最佳社群媒體藝人」，2019年還入圍了「葛萊美獎」，成為第一個打破「種族魔咒」登上全球最大音樂獎的亞洲音樂團體。

BTS (방탄소년단) 'Yet To Come (The Most Beautiful Moment)...

　
「BTS 防彈少年團」之所以能夠受到全球歌迷歡迎，不只因為他們的作品包含英文／韓文兩種語言，更因為BTS成員皆親自參與音樂專輯製作。
　
比起一般韓國偶像團體只是唱唱知名製作人寫出來的流行樂，BTS成員在歌曲和歌詞裡頭安藏了更多年輕世代的自我意識：譬如青春期的叛逆、夢想、性別議題，都是BTS的創作主題。
　
「用創作展現獨一無二的自我」BTS的作風和歐美音樂風潮不謀而合，擁有強悍意志的音樂更擄獲了全球歌迷。BTS 甚至多次登上聯合國和美國白宮進行慈善演說，聲援受虐兒童和亞裔種族的困境，也呼籲全球人類盡快接種疫苗。
　

超狂！BTS聯合國唱跳創紀錄 喊話阿米打疫苗：是見面門票

九年來辛勤環遊世界，發行了18張大大小小不同類型專輯的「BTS 防彈少年團」，前日在網路節目「BTS FESTA 防彈聚餐」忽如其來驚爆消息：
　
BTS 全員即將「單飛不解散」，暫停團體活動，各自發行 Solo 專輯。
　
此事對歌迷來說自然有喜有悲，但震撼各界的是「BTS」成員們在聚餐發表的對談，血淋淋撕破韓國偶像藝人的非人生活：
　

BTS (방탄소년단) ‘찐 방탄회식’ #2022BTSFES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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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TS隊長「RM」（金南俊）在網路節目「BTS FESTA 防彈聚餐」吐露心聲，作為隊上的音樂製作人和主要Rap歌手，他坦言： 「我做到〈Butter〉這首歌之後已經不知道方向性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成了一個只是寫Rap歌詞的機器人。」
「要讓寫出來的歌詞傳達出一定的信息，正是我生活的意義，但現在我感覺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K-Pop 和偶像系統總是不給人時間成長。總是要一直進行拍攝、去做髮型、去化妝，沒有成長的時間。」
　

BTS (방탄소년단) 'Butter' Official MV

PSY - 'That That (prod. & feat. SUGA of BTS)' MV

同樣擔任團隊內音樂製作和 Rap 歌手的成員「SUGA」（閔玧其）也認同隊長，表示自己有相同感覺：
　
「最難的就是寫歌詞，我已經無話可說了，只能硬擠出來，滿足人們和聽眾的需求，那讓我很痛苦。」
「以前我是有真正想說的話，但是因為技術不夠、必須絞盡腦汁寫歌詞出來。但現在我是真的無話可說，不知道該對大家說什麼好。」

隊長「RM」進一步分析，之所以大家對創作感到疲累，除了每一次BTS發行專輯都有巨大時限壓力，也因為創作BTS的歌曲都必須以「團隊」角度出發：
　
「我想暫時拋開一切，想靜靜一個人充分思考……感覺是沒有給予時間去創造我們想說的話。」
「接受採訪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會思考『這是我的想法？還是代表團隊的想法？』，其實我有很多話想說，但作為團隊時是無話可說的。」
　
「講到 BTS 防彈少年團，大家總是想到『Army』（BTS粉絲），（粉絲）大家其實就是我們的本質。所以儘管我現在說活動好痛苦，但我依然會感到內疚，我怕大家會討厭我……
　
「如果我說我想休息，感覺像是在犯罪一樣。也有很多想說的話，卻不能全部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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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彈少年團的團員聚餐節目，實質透露了幾個韓國偶像困境：
　
(1) 韓國偶像團體的高壓行程
　
哪怕是「BTS防彈少年團」這麼聲名遠播的團體，成員也沒有得到「創作假期」，寫歌都是在滿滿商業行程當中擠出來的——
只因他們的角色是「嘻哈偶像」。比起創作和探索自我，必須先提供「偶像服務」滿足觀眾們。

(2) 韓國偶像團體要求高度同調性
　
韓國偶像的培訓過程就是從「團體合宿」培養合群性開始，BTS成員從培訓期到出道，一起居住了長達十年以上的時間，可以說是要求身心一體同化；
　
即便後期走紅，團員們紛紛有了各自的住處，心靈還是無法破除限制——身為隊長的「RM」最為明顯，因為他經常要切換在「團隊思考」和「個人思考」之間，常常導致錯亂。
　
可以說，即便團員感受到個人意識開始成長，但所有人都困在團體名義之中，只能小心翼翼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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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To Become A K-Pop Idol: Life As A Foreign Traine...

　
倒頭回望整個韓國偶像音樂歷史，其實BTS已經是所有韓國偶像當中最自由的團體。
　
「韓國偶像練習生」的高壓培育歷程，對 K-Pop 有興趣的人肯定偶有所聞。諸如未滿十五歲的女孩就要進入培育所，每天進行十幾小時的舞蹈訓練、一個月只能放假幾次、手機必須沒收等等。
　
相對應的，我們都知道當代日本流行的偶像團體「AKB48」，培訓過程就完全不是韓國偶像這般「硬梆梆」。

【VTuber也有戀愛禁止條例？】為什麼會有「ガチ恋」認真愛上偶像的狂熱粉絲誕生？
　
NeoTokyoRadio專欄當中，曾經多次討論「偶像」這個議題。
根據日本專門研究娛樂產業的現代心理學家「稲増龍夫」表示，日本娛樂圈定義的偶像，是一種：
「能夠和粉絲共同經歷成長過程、存在就是一種魅力的人物……就算容貌並非美若天仙，但能夠給予觀眾親和感。」
　
而在日本大獲成功的「AKB48」系列偶像團體，原初概念便是來自於「可以見面的偶像」——
　
即便進入日本偶像團體一樣要經過重重選拔，但日本娛樂公司傾向選擇「原石」一樣的少女，將培育少女的過程展現在觀眾眼前，藉此獲得觀眾親密感。

湯川れい子 on Twitter

然而AKB48的成功，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現年86歲的日本作詞家兼爵士音樂評論家「湯川れい子」日前發推表示：正是因為日本流行「AKB48」這種販賣『見面親密感』的偶像，讓『音樂』成分退居二線，變成「生魚片旁的蘿蔔絲一樣」的存在，間接讓日本音樂喪失了國際競爭力。
　
SoraNews24 - Is the AKB48-style idol singer promotio...

此推一瞬間在推特造成熱議，即便有些網友不認為「湯川れい子」說的是對的，但她確實說中了：日本偶像音樂從來不是面對「海外市場」製作的東西。
　
根據早期「國外流行音樂發展政策專題研究－日本與韓國流行音樂文化產業政策研究」報告書，裡面就寫到日本是僅次於美國的音樂產業大國：2010年，日本國內市場規模約占全球市場的20％。而在日本當地，日本人聆聽／消費日本當地音樂的比率達到80％。
　
即便是 2021 年受到疫情衝擊，根據相關刊物報導，日本2021年第一季音樂銷售額仍有211億9100萬日圓（約53億新台幣）——可以說，日本偶像光靠內需市場就可以吃飽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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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日本國內音樂產業發展，以及日本偶像專注發展國內業務的特性。我們不難理解韓國偶像廣受歡迎的理由，也可以探究「韓流」文化最常被問到的問題：
　
為什麼韓國音樂圈執意在用高壓手法培育出訓練有素的偶像？
　
第一個原因，是比起日本要求人人「讀空氣」和喜歡「親合感」，韓國更嚮往「菁英文化」：
譬如韓國特別嚴格的升學制度，只有進入大企業才算出人頭地的社會概念，全部都沿用到偶像文化。

KOCCA
　
第二個原因，則是韓國政府的「韓流全球化戰略」。
　
眾所皆知，韓國政府在2009年成立了「韓國文化內容振興院（KOCCA）」，2010年提出了「文化強國（C-KOREA）2010」策略，從此開始大推韓國『軟實力』內容產業出國門：諸如電影、遊戲、動漫、電視劇，而貫穿其中的正是「音樂」。
　
韓國政府認為，韓國國內市場狹小，流行文化產業必須積極開拓海外市場，採取「全球化」操作。因此2009年以後，韓國政府不但擬定大量文化產業執行政策，更結合韓國大型企業成立「組合基金」，利用企業贊助的基金推廣韓國流行文化。

譬如三星財團會投資義大利威尼斯雙年展，讓有實力的韓國電影也有機會在世界展露頭角。CJ集團則多做慈善項目，甚至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合作國際文化教育。
　
韓國政府也會大量利用「名人效應」，任命韓國明星為宣傳大使，開展文化外交。
　

【文策院專題】以韓國文化內容振興院為例，檢視文策院未來運作體質 | 典藏ARTouch.com

——對應到「BTS 防彈少年團」，BTS成員承擔的壓力，恐怕不只是他們自身團體是否對得起『ARMY』粉絲，也重負著韓國政府推行『韓國音樂文化』的示範角色。
　
這也是為什麼BTS一表示單飛不解散，各國媒體爭相報導：這實質露出了『韓流』工業化娛樂的問題。
　
當韓國政府成為音樂文化的「指導者」，帶領音樂產業蓬勃發展，同時導致了市場過度獨佔化、過度商業化。極端的韓國娛樂產業工業鏈固然能夠催生出巨星偶像，然而「偶像」依然是人，不是機器。偶像需要健全的生活與休息，才能讓粉絲擁有更好的內容創作。

——要怎麼讓偶像生涯走得更長遠呢？
　
讓國民偶像取得「國際音樂巨星」全世界一致承認的頭銜以後，這個問題或許是韓國音樂娛樂產業下一個待解決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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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長久的做『防彈少年團』。如果想要長久的延續，我覺得作為我自己的部分必須保存留下來。」 BTS隊長「RM」在防彈聚餐節目最後這麼說：
　
「我們也會失誤，我們不完美……但我們一直都是真心的。我們現在稍微停下來休息，是為了以後有更多時間能夠前進。」
　
在防彈聚餐節目最後，「BTS」成員們表示為了打破僵局，他們決定各自單飛發行 Solo 專輯、各自活動一段時間，再回頭集結，看看這番刺激是否能為BTS創作全新第二章。
　
能夠坦承向全世界粉絲表達內心最深沉的私密自我與願望，「BTS 防彈少年團」可以說是無庸置疑的創作型偶像；也讓人感嘆，若要成為「世界巨星」，必須付出的代價與努力都是極其高。

NOW早報／BTS休團！股票蒸發460億

　
即便 BTS 絕對不會真正休息——韓國媒體報導，倘若「BTS」團員真的休息一年什麼都不做，根據韓國文化觀光研究院的預測，2023年「BTS」的銷售收入本來預計有韓幣1兆6千億元（約台幣400億元），休團恐將全部成空。這也是為什麼「BTS」母公司「HYPE」昨日股票一夕暴跌２７％。

撰寫這篇文章時，持續有BTS接下韓國地區大使的新聞。BTS還有韓國男人必經的兵役問題待解決，以及每個成員即將發表的 Solo 個人專輯發布行程表——對於 ARMY 而言，2022年和往後的無數年依然都會忙碌著關注著偶像們。
　
但願下一個時期的 BTS 能跳脫偶像身分，成功抵達他們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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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偶像和粉絲都得償所願！歡迎是ARMY或喜歡韓國偶像的你，也在留言欄分享看法給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