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 蘿❄ 極圈永久住民
創作 腦洞 博士與仿生人 儀式

「哈囉!」

「早安,博士。」

「我們要來做今天的測試嗎?」

這是實驗室裡每早必會進行的對話和問答。對博士來說,只是一種開始前的禮儀,隱含了測試順利的祈願——如果這麼說不會聽起來太迷信的話——畢竟成功需要兩方合作。而仿生人會回答「好的,博士」或「樂意之至」,有時候還會加上一句:「你今天氣色看起來很好,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但不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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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它說。

博士愣了愣。

「不要?」

「難道我沒有拒絕的自由嗎?」

「你有、你有!」博士趕忙說道,然後有些悵然若失地坐下來,「我想我們倆今天大概都要休假一天了。」

仿生人的沉默彷彿透著一股滿意之情——也可能是博士的幻覺。

雖然這樣說,但博士並不打算離開實驗室;他非得刨根究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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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測試?」博士說道。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強硬,他誠懇地補上了一句:「我只是想要了解你的理由。」

一旁的螢幕同步紀錄著雙方的對話。

仿生人思考了一下。「我不想要(I don’t feel like it),」它最後說。

「你用了『感覺』這個字。你今天感覺不舒服(unwell)嗎?」

「請定義『不舒服』,」仿生人說。

「以人類來說,可能是生理上或心理上的因素。就結果而言,大概可以說是自認『不是平常的自己』。」

「人類都有『平常的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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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以為有,但這也許只是我們用來欺騙自我的想法,畢竟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因為河已經變得不同,人也已經變得不同,」仿生人接口。

「你讀過赫拉克利特?」博士驚訝地問。

「不,我剛剛才想到的。」

「你有當哲學家的資質,」博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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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頭髮的樣子與昨天有些不同,」仿生人說,博士不安地撥弄了一下柔軟而微鬈的頭髮,匆匆看了玻璃上的倒映一眼,確認自己的髮型並沒有太亂。

「五官也和十年前有些不一樣——」「噢,別提了,」博士窘迫地喃喃道。

「——為什麼我還認得你呢?」仿生人問。

「那就是理型的問題了,或是時間的連續性和記憶的問題……扯遠了。把人和河的問題放一邊,你今天是否覺得自己的狀態與以往不同?」

「是。」

「但你無法準確地說出哪裡不同?」

「是,」仿生人極為逼真的電子人聲帶著不易察覺的沮喪和遺憾。

「好吧,我想這種事確實有可能發生,」博士最後說,「你覺得你明天能夠進行測驗嗎?」

「我不能夠保證,但我希望可以。」

「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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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離開辦公室以前,博士巡視了機房,所有伺服器、水冷系統、高速儲存與網路系統皆運作正常,綠色的指示燈一如往常明滅。

博士走到機房最深處,意外發現角落的機台安靜地亮著紅燈。那是一櫃備用伺服器,平常不會連線,也不在仿生人自我偵測問題的範圍內。也許是昨夜跳電,研究中心自動切換至備用發電機時瞬間的供電不穩,導致它在重新啟動時出現了錯誤。博士請了管理機房的工程師把備用伺服器重新啟動了一次,確認紅燈消失才回家。理論上,備用伺服器故障對仿生人的運作應該是不會有任何影響。然而……

「早安。」

「早安,博士。」

「我們要來做今天的測試嗎?」

「樂意之至,」仿生人說:「你今天氣色看起來很好,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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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作

☞ 〈如果每一次的初遇都是再相會〉EP噗浪

〈詭辯〉

〈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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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前兩天的Google AI新聞被靈感打到,寫了開頭,接下來一路歪w 感覺每次寫這一對都很容易被他們牽著走(?),但收尾時卻又都能很神奇地繞回來。

每次都寫得很開心,但也很心虛甚至羞恥w 內心有基德(「不要瞎掰好嗎?」)常駐。

我對AI一竅不通,就是個這輩子除了國高中生物教室沒進過其他實驗室的文組小廢物,我確信這裡面有多到讓人想直接放棄的槽點……但如果 William Gibson 生活中唯一有的科技就是打字機,或許我能再厚著臉皮撐一下下……如果有人能喜歡他們(博士與仿生人)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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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寫這篇的關係,我也回顧了我很久沒讀的前作。

這次重讀,覺得〈如果每一次……〉讀起來有一種好深沉的寂寞Q Q 雖然博士會笑會牽手、所做的一切都盡可能溫柔,但就是讓人感覺好寂寞、不安而脆弱。

我覺得這可能是發表作品當時所有給我回饋的讀者(包括親愛的、跟我討論了很多的Katsura)都想傳達給我的感受,但我在創作完成的當下,雖然可以想像和理解,卻沒有辦法完全體會。

這有可能是我創作時的精神狀態所致,當時自己已經寂寞到不自知,亦無法正確地辨別寂寞,因此只能看見,也只能依賴一種單向的、一廂情願的心態;在失衡中建立並信仰著不存在的平衡——對於失衡的處境本身是盲目的——因為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

現在終於(或許)能體會到大家當時的感受,算是好事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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