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
〖遺花骨〗 詭秘之主

「愚者……克萊恩的情況如何?」
「死亡執政官」的嗓音滯澀喑啞,比起原來的歷史教員阿茲克,面無表情立於真神之前尋求一個答案的此刻,此時的他更接近過去君臨第四紀的「死亡執政官」。
──威儀,且冰冷。

前篇:
@Luceya - 〖遺花骨〗 #詭秘之主 異變發生在佛爾思準備脫離靈界的那一瞬間。 結束了最後一次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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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來以為,你會先問我們為何要這麼做。」「黑夜女神」的聲音如悠揚的安眠曲響起。作為安眠與寂靜的女神,阿曼妮西斯光是說話的嗓音就帶著極大的鎮靜與安撫的效力,如同夏夜晚風那樣的撫平對方話語中完全關不住的焦慮。
看著阿茲克深深地吐出一口淤塞的濁氣,「黑夜女神」才徐徐回應了方才的問題。
「祂很好。和『天尊』的拉鋸已經告一段落,隨時都可以真正『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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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不盡人意,並且只反饋了前半句的答案,阿茲克心裡明白。沉睡期間如雪片般淹沒他的信件如若肉眼可見的思念,回憶中喚醒的那個克萊恩‧莫雷蒂,與幾天前捎信前來請求協助的克萊恩簡直不是一個人。信件的語氣和用詞落款的筆跡都如記憶所示並無二致,而正就是因為這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那麼的正常,收到信件的阿茲克才會感到難以置信而又荒謬的難以接受到必須親自走一趟這裡,見一個他並不特別想再見到的故人。
桃夭🧠
「……我以為我已經做了選擇。」
聽完回應的阿茲克,那身「死亡執政官」的鎧甲瞬間風化碎裂落了一地,再不復存。此刻的他如同一位再平凡不過的,關心自己學生的長輩,如今僅有的無奈是歷經無數滄桑後,仍莫可奈何的無力堆疊起來的妥協。他頭痛的捏緊眉心,氣若游絲的將一些亟欲破口大罵的文字研磨碾碎成破碎的心灰意冷。
桃夭🧠
「在死神陵寢裡,我交付了半個靈魂以及唯一性,因為如今的生活對我而言更加重要,過去的一切亦如是。
祢已身在序列之上,要在末日前完全掌握原質不成問題。祢擔心的薩琳格爾的死亡烙印不會帶來任何威脅,在缺乏唯一性的前提上,我沒有成為祂的容器的可能性,更沒有危害到祢的一絲可能。」
桃夭🧠
儘管語氣淡然,阿茲克的用詞遣字卻完全可以稱之為控訴。只不過比起發怒,他感受到的更多是無計可施;他已近乎一無所有,有的僅是那些稀薄如夢的美好過去。他並不介意一次又一次死去,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記憶又想起一切,直到他的靈魂被消磨殆盡之前,他都甘之如飴。
他明白這是一場漫長而無人知曉的死路,總有一天他的死亡烙印會吸引他前去「永暗之河」的所在,他會在那裏獲得真正永遠的寧靜。
這原是「黑夜女神」許諾給他,卻又被克萊恩的請託無情撤回的願望。
桃夭🧠
「你說的沒錯。」
阿曼妮西斯靜靜地說,明顯缺乏起伏的語句聽不出一點情緒。
「這些年來,我通過你的一半靈魂容納死神唯一性,藉此掌控『永暗之河』的進度一直很順利。但隨著末日將近,最初的屏障變薄;遠古時期曾與格蕾嘉莉有過接觸的外神感知到了『永暗之河』的存在。祂驅使著少數信仰自己的人類將標記過的死亡烙印丟進『永暗之河』,讓同樣沉入『永暗之河』的格蕾嘉莉被賦予活性,進一步的加深汙染。
祂的意圖相當明顯,藉由汙染格蕾嘉莉,祂能更進一步的污染薩林格爾,最後汙染你的死亡烙印,引你前去『永暗之河』──最壞的情況,是你成為那個外神的神降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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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眠花與夜香草的氣味透過大敞的門戶灌了古舊的教堂內,天頂懸掛的那些秘偶們已經失去了與安提哥努斯的聯繫,它們不再發出囈語,卻也無人將之安葬。
這座無名小鎮的一切仍然猶若靜止,歷史永遠停在了過去的某一刻。
桃夭🧠
寂靜如同潮水淹沒了整個空間,長椅上並排落座的中年紳士和頭戴兜帽的秀美女士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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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來打算將你直接隱密。」「黑夜女神」忽然說。
「我已相當程度的掌控了『永暗之河』,可以行使部分序列之上的能力;要想驅逐這個僅僅微量投影過來的外神,是麻煩,但不困難。然而這個做法勢必會影響到『永暗之河』裡薩林格爾跟格蕾嘉莉的死亡烙印,以及裡面為數眾多的你的死亡烙印。只要你還活著,死神唯一性尚未完全消化,薩林格爾就有復活重生的可能。我不能冒險。」
桃夭🧠
……隱密。
阿茲克在心裡默默咀嚼這兩個單字。他很清楚黑夜途徑的隱密是以什麼形式在作用,如果目的是要完全隔絕外神干擾的可能,那麼實際上阿茲克‧艾格斯此人在接受隱密的同時也意味著一定程度上的死去。阿曼妮西斯說的話某方面來說,完全可以跟「我打算殺死你」劃上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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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詭秘沒有同意。」不等阿茲克的任何回應,阿曼妮西斯繼續說下去。
「祂提供給我另一個折衷方案的猜想,並且占卜過認為可行。在神祕學上,死亡烙印也是這個存在活過的痕跡,廣義來說是一種人性的模式;那麼,使用當時的那一半靈魂,用完整靈魂的狀態去吸收死亡烙印,就可以彌補羽蛇那一半靈魂沒有參與那些過往,迴避神性過高的可能。
那能讓你同時能夠是阿茲克‧艾格斯,也是死亡執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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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茲克仍然沒有回應。
彷彿方才的文字都是絞刑鐵鍊那樣的扼住了他奄奄一息的最後一口生氣。
桃夭🧠
「你仍有這件事的選擇權,詭秘同樣沒有強迫你,你是自由的。如果不想放棄你曾經選擇過的一切,不願冒險涉足有關末日的那些,你可以透過獻祭把它們交給我。」
最後打破這段沉默的,仍是「黑夜女神」,祂解除了某物的隱密狀態,將攏著灰霧的細頸玻璃瓶以及黃金色的鳥形飾物放在兩人相距遙遠的長椅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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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願意,我想後續的事情,詭秘能另外找到方法處理,而我承諾過祂不會再動你。」「黑夜女神」長身而起,隱在兜帽底下秀美而無神的臉孔露出一個能直觀的使人感受到溫和的笑容。
桃夭🧠
而正因為那個溫和的笑容不是一廂情願的錯覺,阿茲克才感到荒謬又莫可奈何。一時之間甚至難以判斷到底是阿曼妮西斯的方法好,還是克萊恩的方法好──兩位序列之上的意見相左,左不過是在決定自己用什麼姿勢死去。當然如果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選擇後者的方案會有相當的可能性倖存,但本質上並沒有太大差異。
桃夭🧠
「我知道了,我會看著處理。」
仍坐在長椅上筆直凝視前方祭壇上的天之母親塑像的阿茲克語氣平和的說。非但一點也沒有要起身送迎這位紆尊降貴親自神降以表尊重的真神的意思,甚至都沒有分給阿曼妮西斯一點眼角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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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女神」短暫注視著這一席話中彷彿蒼老了十數年,方才重生就又將要死去的阿茲克,如同畫布被抹去所有顏色一樣的從此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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