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夜】


△血腥、獵奇描寫注意，大刀慎入

完結倒數!!

《落幕》

午後，黏膩空氣令肌膚感到窒息，就連風也吹不散這濕氣，太陽被厚重雲朵遮掩，大地灰濛一片。

是大雨的前兆。

「磅！」木製拉門被猛然推開，紫桐皺起眉頭抬頭想看是哪個沒禮貌的客人。

看見來人時紫桐瞪大眼，腦中閃過不好的預感，扶著門的遼太郎胸口激烈起伏，大口喘氣，全身大片暗紅污漬，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滴肆意縱橫，表情扭曲，青年望著紫桐語帶哽咽：「淵、淵姐她……」抗拒說出事實，唇顫了幾下吐不出半個音，他緊抓住胸前的衣服，貌似如此心臟才能不那麼疼。

紫桐聽到凪的名字心已涼了一半，眼中頓時失去光芒，意識飄向遙遠的過去。
滿目瘡痍的神社、凋零的櫻花樹，以及那人臉上、胸前惹眼的鮮紅。
不會的，這次能趕上，他如此說服自己，重新聚焦視線，紫桐二話不說於眾人面前奪門而出，無視理花於後頭呼喊，他現在只想趕到他為數不多的家人身邊。

深山結界近乎消失，樹林間濃厚妖氣令人窒礙難行，血氣瀰漫於空氣中，陣陣腥味灌入鼻腔引起胃腸翻滾，遼太郎捂著鼻子奮力跟上紫桐的腳步，或許是男人借用風力，他覺得腳步異常輕盈，像是懸浮於空中一般。

循著熟悉但此時卻很薄弱的妖力，紫桐穿過層層殘骸順利找到了淵凪，以及抱著她坐在地上的覺，看著紫桐的覺沒任何表情，甚至有些失神，懷中的凪頭上角斷了一根，凝固的血塊沾黏墨紫色的髮掛在臉上，口鼻皆有擦拭過的血痕，右半身長滿著細毛，四隻駭人的蜘蛛腳以不合理的角度垂於身側，不斷流出的血被土壤吸收且形成水窪。

不遠處仍傳來激烈打鬥聲以及各種咆哮迴盪於山林之間，四面八方都有力量撞擊產生的衝擊波，各處都有人正在戰鬥。

感覺到紫桐的氣息，凪的睫毛顫了顫艱難地睜開眼，「你……來啦……」，肺泡在血液中，像是溺水般吸不到空氣，想要用力呼吸，一股腥甜便會湧上喉頭，其實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但她還是想讓眼前的人放心，儘管她看得方向根本不是正確的。

「嗯。」他來到女子身邊單膝跪地，握住化形成功的左手，「妳看起來真狼狽。」深知對方即將離去，那麼他能做的就是讓人安心的離開。

「呵呵…咳咳咳咳呵呵——」劇烈咳出血絲也不能阻止凪開懷大笑，「看來我的功力…咳咳、終究還是退步了……都是你們害的……」安逸的生活過了太久，早就忘記那個為了生存無所不用其極的自己，但她不後悔。

「就是嘛，夜還總是做點心，我們都被養胖了。」覺的聲音不像以往浮誇，彷彿念著睡前故事。

「怪我？」紫桐無語，自己貪吃怎麼能歸罪於他。

「哈哈……不過、這樣我…就能見到絢大人了……」只是很可惜無法為他報仇。

「他一定會很高興。」紫桐輕聲說道，眼前浮現那人的開心的笑容。

「真好，妳又可以吃到絢大人的點心了。」覺語帶羨慕，畢竟他跟在栗花落絢身邊最長的時間，很懷念那個味道。

凪又再次咳了起來，「嗯…你們可別太快來……」

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氣息也越發薄弱。

「我想和絢大人……」多獨處一下。

最終停止。

身軀化成點點光芒緩緩消失，最後留下的只剩下躺在覺手心中、那副用力掙扎過、美麗的黑色軀殼。

「嗯，我們會好好活著，等你們厭煩兩人生活我們再去找妳。」覺作為唯一一個聽到最後一句話的人，他輕聲向對方道別。

「啊啊——」再也忍不住的遼太郎放聲痛哭，任由淚水沾濕雙頰、衣襟，像是要代替紫桐和覺一般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的唏哩嘩啦。

宛如有道牆隔絕外邊打鬥的喧囂，頓時安靜的能感受到周圍樹靈、風聲哀悼之意，兩人靜靜聽著遼太郎的哭聲，說不會傷心是騙人的，但更多的是為凪從仇恨中解脫感到欣慰，在另一個世界她一定能綻開更多發自內心、無憂無慮的笑容。

過了會兒，遼太郎發洩完吸著紅通通的鼻子問另外二人有何打算。

「你們去安全的地方避難。」紫桐站起身看著兩人說道。

「那你……」

掐斷遼太郎的話，覺知道不可能阻止紫桐，「別死了。」他小心將凪用方巾包裹，勾起嘴角，絲毫不擔心對方。

「當然。」紫桐揚起一抹笑意，自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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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搭——

一團東西墜落正要擊中紫桐之時被他一手揮開砸向身旁樹木，但仍舊有些許殘骸留在身上。

羽毛？
拿下帶血黏於衣領上的黑色羽毛，瞥了眼砸在樹上的黑紫色爛肉後紫桐抬頭一瞧，果然是之前看到的那隻以津真天，牠身上傷痕累累，怪叫著攻擊其他有著羽翼的怪異們，貌似陷入苦戰。
紫桐眼神凌厲，手一揮，巨大風刃破空而上將以津真天一分為二，殘體被其吐出的怪火燒成一團火球從天而降，頓時周圍瀰漫一股烤肉香味。

看來那些陰陽師在這附近，紫桐加緊腳步來到籠罩於霧中的泉水旁，眾多陰陽師與怪異們打鬥激烈，戰況變化萬千，目前怪異位居劣勢，與經過戰鬥訓練的式神相比，怪異們只是為了生存，根本沒有戰術可言，雖然攻擊兇猛卻無法堅持，導致來來回回始終無法攻破陰陽師縝密的防守。

在濃霧與飛塵之中他看到了目標人物，紫桐一技風刃朝對方襲去，斬擊穿過人群擊中目標，但不意外被輕易擋了下來。

「咭咭咭，這招呼是否過於粗暴了點？」帶著黑紗面具的男人奇特的笑聲讓紫桐一直覺得在哪裡聽過，還沒來得及細想，對方疾步而來，手中的武士刀直接朝他揮下。

向後跳開大步，「這也不是什麼有禮貌的回覆。」紫桐緊盯眼前的人，對方身上有凪的味道讓他皺起眉頭，「你殺了凪。」不是問句，他很肯定，那把刀上有著他伙伴們的血腥味。

「那隻蜘蛛？在下不是說過了嗎，注意安全，不管是您還是身邊的人，咭咭咭。」用力甩掉刃上的殘留的血漬，男人重新擺好架式。

剎那，男人的話與某個蒙著黑紗的詭異商人重疊。

紫桐想起來了，這個聲音、這個笑聲……

「是…你…！ 」咬牙切齒的同時，妖力瞬間膨脹，對周圍的空間造成強力壓迫，在場的所有人頓時像是扛著十袋米，舉步維艱。
紫桐也想到衣服被拿走與用紅筆寫著的日期，為什麼他沒當一回事，為什麼他現在才想起來，但再多的悔恨也壓不過此時的憤怒。

頭上巨大壓力讓男人止不住狂笑，像是惹紫桐生氣很高興，他繼續說道：「夫妻都死在陰陽師手裡，算是很有默契吧，您說是不是哈哈哈哈。」

盛怒到一個極致，外表反而會看起來很平靜，紫桐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甚至他也不知道此時他是否真感到憤怒，比起想幫凪報仇，他更覺得眼前的人類很可憐，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得如此扭曲，他本就不了解情感，人心更是複雜，跟人類相處久了就以為自己能擁有豐富的情感，還真可笑，他在心中自嘲。
他現在雖然聽到陰陽師是在嘲笑，但他卻覺得對方……傷心？無法理解，不過既然傷害朋友，他就絕對會阻止。

氣旋以額上長角為中心纏繞，摩擦夾雜著閃電，紫桐的腳變回能快速移動的蛇尾，尖牙冒出且眼瞳轉為直豎，沒有要打持久戰的意思，巨型龍捲風將周圍所有事物捲入，其他戰場也因此停止戰事向外躲避，陰陽師則在周圍佈下多重結界阻擋強風與時不時向他砍去的風刃。

「人類總是容易得意忘形。」紫桐平淡地說著，彷彿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伸出手，對方的結界硬生碎裂，巨大尾巴與強風一同前驅想要貫穿男人身軀。

衣物與皮膚皆被劃傷，臉上黑紗被吹起，露出有些滄桑的男人臉孔，且有道猙獰的疤痕從右邊下巴蔓延至左側眉梢，難怪要蒙面，隱密行動可不能允許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長相。
陰陽師將手中的刀用力插進土地裡，催動所有力量，受到刺激的妖刀也跟著力量大漲，竟開始侵蝕陰陽師握住刀柄的雙手。

蛇尾與刀身撞擊的瞬間，宛如砲彈轟炸的巨響令在場所有人耳鳴，加上力量衝擊，不少人直接倒地，連一旁泉池都震起二層樓高水幕。
紫桐收回尾巴，末端像是被快刀劈斬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皺眉的同時他感覺到眼前陰陽師似乎有些異狀，男人粗喘著氣，握著武士刀的手臂粗壯不少且冒出凹凸不平的尖刺，皮膚呈現紅紫色，蒙面黑紗早已吹飛幾十公里外，閃爍紅光的眼讓面容更加猙獰。

陰陽師握緊妖刀用力蹬腳迅速拉近距離，紫桐沒有閃躲，而是將妖力聚集在雙手，夾在雷電的風纏繞外層形成既能保護雙手又能同時攻擊的狀態，甩掉尾巴上沾染的血與泥，也往陰陽師方向直衝而上。

再次強力撞擊連大地都為之震動，帝都的人們紛紛抬起頭，而在店裡的理花也跑出店外，擔心的看向隱約能感覺到紫桐妖氣的遠方山林。

老闆……

理花緊握雙拳，暗自祈禱紫桐能夠平安回來。

眾人屏息凝神，沙塵中僅能勉強看出兩人身影仍穩穩站立，沒有一方倒下，待塵土回歸於地，首先露面的是被鮮血濺染臉龐的紫桐，以及他貫穿陰陽師身體的右手，刀刃斷裂立在不遠處，陰陽師吐出一口鮮血隨著紫桐抽回手的動作向前踉蹌幾步。

「你……」正要開口，紫桐突然感覺到什麼向後退了一大步，警戒盯著眼前的男人。

陰陽師舉起僅存半尺刀刃的武士刀毫不猶豫的往自己心臟刺去，就在紫桐以為對方自盡，一股龐大妖氣從陰陽師體內迸發而出，腹部的大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填平。

『哼哼哼——哈…貨真價實的肉體——』不同於陰陽師的尖銳與沙啞嗓音同時自其口中流出。

「你是誰？」

『我是誰？』男子歪頭想了下，『嗯……從眾多妖力互相吞噬而產生的意識？吶，你身上的味道好像跟我有點相似耶，這麼說你是我的父親之一囉哈哈哈——』嘴角笑得像是要裂開般，手臂與臉上浮出的血管宛如蚯蚓蠕動著，除了有頭、有手有腳之外，已沒有人類的影子。

「……我才沒你這個令人作嘔的兒子。」

『如果將你吞噬我一定會變得更強！』非人之物釋放所有力量，令人作噁的妖氣以紫霧形式往四周擴散，植物接觸到無不枯黃。

嘖，有毒。

「可以試試。」紫桐這麼說，他的雙手其實早已抬不起來，雖然攻擊沒什麼問題，但控制力下降，只能請旁邊的人自求多福。

不少小型颶風於紫桐周圍形成，並在兩人外圍形成高聳風壁阻止毒氣範圍擴大，就在眼前怪物張開雙手，露出利爪與尖牙準備朝他衝來之際，一道黑光劃過，接著紫桐看見對方脖子出現血珠，接著裂出血痕。

『咦……？』怪物眼珠愣愣往下，視線逐漸偏離，最後頭顱啪地一聲落地，滾至紫桐尾巴旁邊，骨碌碌的眼球睜著讓紫桐感到噁心，他嫌棄的用尾巴往前撥回去。

無首身軀晃了幾下倒地，從後頭出現的赤瞳男子拿著符咒貼在陰陽師身上，頓時身體與頭顱皆燃起藍色火焰，半晌，「小…少…爺……」火焰中的頭顱發出細小呼喚，符咒似乎有淨化功能，紫桐能感覺到詭異妖力漸漸驅散，且取回陰陽師的人格。

「叔叔，您已經做的夠多了，好好休息。」

「要……放下……」男人用盡氣力說了三個字便陷入永不止息的沉睡，雖然自己沒資格勸人放下，當他知道師兄不是單純病死也因仇恨矇蔽雙眼，一旦超過那條線就再也回不去了，男人也了解原諒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但他不希望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為此受盡折磨，因仇恨選擇對美好事物視而不見。
也許是感到悔恨，也許是不捨，有滴淚自陰陽師眼角滑落。

「……」男子沒有回話，火焰消失後，他才將視線放在紫桐身上，「你看起來不是很意外。」霧野葬推了推眼鏡，此時他身上穿著軍服，腰上掛有一把小太刀，血腥味濃厚，看是先前斬殺不少怪異才來到這裡。

「他不是你的同伴嗎？」就算是被附身也不至於需要砍頭吧。

「方才不是。」只要不是人類就只有消滅一途，不管是誰。

自從男子出現，紫桐就一直承受對方毫無隱藏的殺氣，他現在沒把握單靠控制氣流就能打贏眼前這個為了消滅怪異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厄除。

是不是應該先撤退……
動了動手與尾巴，方才短暫休息讓他恢復了一點力量，擺脫男子離開應該不成問題，只要回到市區，對方就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穿著軍服攻擊他這個善良百姓。

「你想跑嗎？」抽出腰間小太刀，刀尖指向紫桐。

「我答應人現在不能死。」紫桐手心聚氣，隨時都能攻擊。

「哼，明明殺人不眨眼，卻寶貝自己的性命。」

「如果你是因為母親被怪異殺害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麼你錯了。」紫桐觀察眼前人的反應，提到母親時殺氣倏地暴漲，但似乎還能溝通，「你的母親是為了保護妖怪才死的。」他說出從覺那裡聽到的消息。

「……不可能。」雖然表面看起來沒什麼改變，但內心卻有如被丟入石子的湖泊動搖不已。
即使之前隱約有察覺事實可能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他始終都沒有面對，應該說害怕面對事實，如今卻有人直接當面道出他選擇視而不見的真相。

別再說了。
霧野支撐心靈的鋼鐵牢籠剝落了一角。

察覺殺氣減弱不少，「我不知道你的家人如何跟你說，但你想知道事實可以找一個失去一條腿的九尾貓。」紫桐一邊說著一邊感知貓妖的所在位置，「找到了，大概在那個方向，她說有你母親臨終前交由保管的東西，你可以去確認看看。」指向另一個戰場，似乎因為紫桐剛才造成的大騷動，周圍聲音小了許多，紫桐語氣平穩，不像在說謊。
見男子還是沒反應，紫桐補充道：「怕我逃跑大可不必，我就在街上開和菓子店，隨時恭候光臨。」

「……」霧野沉默許久，最後看了紫桐一眼轉身朝其指頭的方向跑去。

坐在地上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紫桐發現四周歸於平靜，此時此刻他才終於能好好整理心情，感到疲憊的他變回原形，蜷縮成一團，像是他小時候感到無助時會找個樹洞躲起來一樣，只是這次來找他的人又少了一個。

發洩情緒似的，墨綠巨蛇仰天長嘯，雲層像是有了回應，一滴，兩滴，雨終於落下。

落地時幻化成人形的紫桐躺倒在地看著天空，任由雨水打落，沾濕眼角。

-END-

六八夜的選項一看到完全就是我的夜阿 結果太多要寫就寫了好久
淵凪的旅程在此畫下句點，但她不會消失，可能之後還是會以回憶的方式出現在故事裡。一開始創造凪這個角色的時候就已經想好結局了，但真的要把她寫死還是讓我覺得好難過喔嗚嗚
至於葬葬那邊我不想寫的太詳細根本是懶得設定，能看出一個大概就好，其他就任由讀者想像吧(欸

下一個主線應該就是完結了，雖然比預期的還快，但能順利將故事結束想著想著就覺得很開心，最後一幕我都已經想好了，希望能順利完稿、順利結企！

雖然早就知道你要餵大家吃刀刀但看到的時候我還是掉眼淚了（真） 覺得情緒渲染得很棒，再多說什麼又有點破壞了氣氛了只希望他們走也能一起走比獨留要不痛一點QQQQQQQQQ 但最後還是要說一句你噗首那個選項的顏色也太炫炮了吧！！！ （氣氛爛掉

這個刀太紮心了QAQ

【VCT】阿斯特羅 : 沒事就紮這一次qqq 要想著兩夫妻終於團聚了!!!是件開心的事 （還哭

幻世🥗煞氣a凱拉薩沙 : 寫著寫著一方面難過但同時也為絢凪兩人能再次相聚感到開心，所以他們應該也是既不捨又欣慰的心情吧qqq難以想像紫桐大哭的模樣XDDD
而且只要留下的人還記得，那麼他們就不會消失！！ 紫桐還有要吃遍世界甜點的任務絕對不會輕易走的！
好久沒寫多選項了wwww可惜這次沒P到4種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