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i
Now we know: Russia’s horrific past could become our...
迪米崔是一位出身莫斯科的作家,他撰寫了一篇文章譴責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文章首刊在俄羅斯獨立報紙「新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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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一代人不曾經歷過大規模的鎮壓和清洗;不曾經歷過憤怒的公眾要求處決叛國者的表演型審判;不曾生活在普遍恐怖的氣氛中;不曾學會如何在朝夕間改變我們的世界觀,去指責昨日盟友的陰險和讚揚昨日敵人的善意;不曾為自相殘殺的戰爭辯護,也沒有出現預期中的世界大戰。我們所經歷的蘇聯已經是隻草食性動物了:它不再因為人們不信任他的核心價值觀以及謊言而處決人們,甚至允許讓人們在舒適的廚房裡悄悄對他們提出質疑;當那些被指稱為「人民公敵」的人頭落地時,它也不須人們為其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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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些曾見證過去的人並不喜歡回憶過去發生的事,理由昭然若揭。因為在這種情況下生存,首先需要向自己和自己的良心妥協。是的,必須轉身,是的,必須掌聲喝采,對某些人來說,甚至必須奪走他人性命,以免自己落到砧板上。人們不想記住更不想承認。畢竟反對或者沉默都需要勇氣,未來回憶起自己曾經——甚至不只一次——為了躲避險境而轉身時,也需要勇氣。
🧃CHAi
現在,在我們這一代人身上,電視上播送的事情似乎永遠不會再發生了。我們正在獲得一種驚奇的體驗:有機會了解我們的祖父母和曾祖父母為何保持沉默、為何忍受,整個國家是如何陷入瘋狂的深淵,人們如何對煽動世界大戰的暴君視而不見,有些人如何一言不發地爬到砧板上,另一群人如何同意砍掉他們的腦袋。
🧃CHAi
現在,我們親眼目睹了人們在被毀滅之前是如何被「去人性化」的:嘲笑、誹謗他們,扭曲他們的言辭和動機,以及否認他們作為人的感受和思考能力。

我們知道掠食者如何隱藏自己:狼會從他剛剛殺死的羊身上扯下羊皮並穿上它。

我們正在學習對明顯發生在我們眼前的不公義保持冷漠:它根本不會影響我們,如果我們不去挑釁的話。畢竟,我們不可能對每個人都有足夠的同情心!

我們正在學習不要同情受害者,而是要同情侵略者。如果你同情一個掠食者,就能感覺自己站在他身邊,跟他在一起;這就像你靠近鯊魚,鯊魚便不那麼可怕,你甚至可以偷吃到鯊魚嘴裡掉下來的剩飯。
🧃CHAi
我們正在學習對統治者加速的瘋狂視而不見,並讓自己相信他們擁有智慧和遠見。就像 Jaroslav Hašek 的The Good Soldier Schweik中描繪的蝙蝠俠被他的指揮官灌輸廢話一樣,我們吞下了他們扭曲的陰謀論,漸漸地我們習慣了這滋味。畢竟,如果你不相信他們,還能相信誰?吃屎難道不比認知自己的命掌握在瘋子手裡好嗎?而且難道大家都瘋了嗎?
🧃CHAi
是的,我們現在知道如何保持沉默,轉身,躲避,但我們還沒有學會如何拋開這些想法。於是為了不生活在恐懼中,為了不覺得自己是懦夫或奴隸,我們需要學會深信不久前我們仍認為是錯誤的東西。學習並肩前進,依據命令鼓掌,當國家的敵人被處決時,真誠地、拚命地鼓掌,為領導人的演講感到高興而全身起雞皮疙瘩。我們慶祝戰爭。對流血表示歡迎。合理化一切,兄弟背叛了我們的話,便報復他們,我們對此感到愉悅。假裝沒有注意到,甚至可能真的沒有注意到,你的國家正走上法西斯獨裁的道路,追隨著他,走向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目的地。
🧃CHAi
我們不想了解過去,因為我們認為過去已經過去。這些可怕的奇異標本似乎將永遠密封在課本的書頁之間。但是那些一直吞食人們怨恨,自懲罰逃脫的鬼魂變得越來越大,掀開書頁,從過去爬到現在的生活。他們渴望並得到了鮮血——活在此時此地的人的鮮血。滾燙並鮮紅的血液,而非棕色和乾涸的。

我們將不得不學會集體思考,共同前進,害怕過度好奇的鄰居和半夜駛過的汽車,流著口水表演親吻我們領導人的聖像和肖像,虔誠地相信索洛維約夫和托爾斯泰宣揚的真理,在害怕根本難以生活的情境下保持低調,:學會這一切......
🧃CHAi
或者學習做相反的事情:保存記憶,思考未來,放下怨恨而不是活在過去。不相信謊言,永遠追求真相。不從眾並勇於出頭,去爭論,為我們的尊嚴挺身而出並為之而戰。

直到現在,我們還不足以從那些過去曾活著又死去的人的經驗中理解事情,好改變事情。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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