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lo/lool］空氣消失的那一天-9

「⋯⋯啊啊⋯⋯不行了。」在良久的沈默後，レオス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將頭顱埋進蜷曲在沙發上的雙腿之間，只露出捲曲的藍色髮絲。在自己能被勒索的衝擊之後，他發現比起情緒勒索，更可怕的是オリバー說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模範解答。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疲倦，不想再鞭打每顆腦細胞，逼迫他們思考與猜測，不想用謊言得到建築在謊言上的真實，只想把一切和盤托出，看看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所以他這麼做了。

「⋯⋯我，研發出不老藥了，已經用在自己身上了。」レオス的聲音鈍鈍地從縫隙間傳出來，平時的意氣風發蕩然無存。オリバー有點困惑他為何此時提起這個，但只是靜靜聽下去。

「雖然是不是真的不老至少還要十年才能確定，但在老鼠身上成功了。我的實驗室裡現在有隻老得跟妖怪一樣的老鼠，他的細胞衰變速度也跟妖怪一樣。而且我現在的身體幾乎跟渦蟲一樣，再生能力強得不可思議，如果只是擦傷只要一分鐘左右就能長出新的皮膚，骨折也只要花一天就能痊癒。所以很有可能真的成功了吧。

「但我不想給オリバー君不老藥。絕對不想。我承擔不起他總有一天一定會出現的厭煩，也賭不起未知的副作用出現在他身上，好可怕。」

愛情是強烈的依附和意欲，人類的思想當然承擔了部分責任，但以レオス的觀點來看，使愛情發生的主謀依然是荷爾蒙和激素，愛情跟精神疾病根本是同一種東西。在不老之前他能欺騙自己病下去也無所謂，反正生命是有限的，痛苦也會是有限的，只要知道一切終有期限，也就不那麼可怕。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也有了漫長且接近無限的時間，這意謂著人腦的構造將迫使他不停被同一段痛苦記憶折磨，即使細節已經被磨損殆盡，連オリバー的聲音樣貌都記不得，依然會記得那份如霧氣般刺骨的痛苦。

他能把自己賭下去，但他賭不起オリバー。在這個一切都是籌碼的世界，唯獨賭不起這個人。

レオス已加入不老行列的消息，使原先以為今天已經沒有什麼能嚇倒自己的小孩們再次迎接心靈的震撼。

他們知道レオス・ヴィンセント是個天才，畢竟這就是人們忍受他的主因，但從未想過他在伊甸政府嚴密保守不老原理的情況下，能夠只靠自己就做出不老藥。他們也不懂為何這個人的聰明才智，明明能構思出不老原理這樣的偉大創舉，卻老是做出必須出動軍隊處理的巨型奇怪拼湊生物。

除了讚嘆レオス那驚才絕艷的腦袋，ローレン也同時盤算著是否應該先把レオス帶回局裡一趟，但手方撫上手銬，他又想到法律上雖然對不老原理的外流處以重刑，卻沒針對人民自行發現不老原理的處置，出於不想讓政府知道民間已有人掌握這個祕密的反抗心理，他抽回手不打算多生是非。

オリバー的震驚之處與他們完全不同，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發揮向來擅於抓重點的腦袋，盯著レオス問：「レオス君剛剛說，不老藥至少需要十年才知道有沒有效，也需要十年才能知道會不會有副作用，對吧？」

レオス有點迷惘地點點頭，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那，可以讓這十年成為我的試用期嗎？」オリバー問。

「……試用期？」レオス楞楞地問，一時跟不上オリバー的腦迴路。

「對，試用期。在這段期間，レオス君可以盡情對我做出任何試探，也能讓不老藥變得更加完善，我覺得是個雙贏的提案。」オリバー道，用盡全力讓自己聽起來可信且穩重。

「……有這種東西嗎？」レオス狐疑地問，雖說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沒有標準答案，但他覺得也少有如他們這樣偏離主要幹道，直接衝進森林裡披荊斬棘的人。

「レオス君都做出舉世無雙的不老藥了，特殊情況自然需要特殊解法。」オリバー說，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レオス身邊後單膝下跪，朝他伸出手，室內燈光灑在他亞麻色的髮絲上，讓レオス覺得有些扎眼。「這一切需要確認的只有レオス君的意願了。你願意嗎？」

「⋯⋯ヴィンさん⋯⋯」レイン一邊哭著一邊往嘴裡塞剛剛為了平復聽到不老消息的驚訝，而從零食櫃裡拿出來的洋芋片。

レオス覺得這傢伙絕對是在路上看到大型求婚現場時，完全不會想到這種求婚根本是在逼迫被求婚的一方，還跟著鼓譟的討厭路人。

「你就從了吧，過這村沒那店了。」ローレン涼涼地說，往レイン手上的塑膠袋裡抓了把。

レオス覺得這傢伙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便暗暗決定明天就要在警局偵訊室裡往他的杯子裡下吐真劑，讓他直面自己對アクシア的情感，而自己則在單向玻璃的另一側，看看他到時是從還是不從。

「對啊，ヴィンさん明明很喜歡エバ老師。」終於有點跟上狀況的アクシア，說著自己老早就確信的觀點，從ローレン手上抓過幾片洋芋片。

「哈？什麼啊？我才沒有喜歡這傢伙！沒這回事！開什麼玩笑啊怎麼可能！」聽到アクシア這麼說，本來還忍耐著在心裡吐槽的レオス瞬間忍無可忍不願再忍。他像受到威嚇的貓那樣拱起背脊，ローレン覺得如果他有尾巴，絕對會變得跟松鼠一樣。

「但我很喜歡レオス君喔。」オリバー說，看著レオス像文明已經傾頹，世界上只剩彼此，說得如他第一次這麼說時那樣真誠。レオス只看了他一眼就像燙傷似地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但話語依然不顧他的意願，透過他的耳膜傳進他的胸膛，帶來無法忽視的震動。

「我受傷了，傷得很重，差點以為要死掉了，但我依然很喜歡レオス君。非常非常喜歡。」オリバー慎重地說，試著用最精簡的語言表達自己冰山一般的戀慕之意，和絕對要從レオス手上拿到不老藥的決意。

レオス別過頭不看オリバー朝他伸出的手，只是看著窗外霧茫茫的天，而後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stingray_from_north - ［V｜ollo/lool］空氣消失的那一天-8

我終於……寫完了……人生第一個長篇真的長到靠北快死掉了……

中間有很多情節依然不滿意，但暫時是想不到怎麼修改了，先放出來是因為這些東西存在手機裡對san值不好，大家就，輕鬆（？）看看。反正我如果有緣再來看這些字，就會改成到時能接受的樣子了。

順便宣傳一下老是忘記要貼的棉花糖箱，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喔（菜市場語氣

來自北溟的大魟魚にマシュマロを投げる | マシュマロ

如果沒有意外，可能有一篇吃拉麵的番外。

然後我終於能貼一直很想貼的另一篇文了，因為算是這個的延伸，我一直忍著，這鬼日子終於到頭了。

但我好想寫另一個，拉麵先等等好了（？？？

恭喜完結
一直很期待這個故事的結尾，害怕對方厭煩反而先將對方推開的懦弱科學家真的是
oliver那句讓這十年成為我的試用期挑明了他想要跟leos一起走到永遠，就像是求婚一樣。太喜歡這篇了

MUKA : 謝謝喜歡，實不相瞞我大概寫到六的時候心裡就只剩「你們可不可以乾脆地分手啊」，這種超級糟糕的想法，但某方面而言這種實際上就是求婚但名義上不同的關係，在我的解釋裡算是他們的必需品。

其實就是オリバー溫水煮青蛙，レオス泡在名為試用期的溫水裡覺得「好像也還行⋯⋯？」就沒有逃跑了。

希望他們天長地久（字面上的）

謝謝噗幣

再次感謝噗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