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吃金平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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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吃金平糖

  很難說事情最初應該從哪裡開始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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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凡的課後、平凡的夕陽。雷姆和陸仁一起走在平凡的街道上,那一天是陸仁定時回診的日子。

  雷姆閒著沒事的時候就會跟著陸仁去看醫生,通常是為了湊熱鬧——或者,陸仁的父親給過很好的理由,作為最常跟陸仁待在一起的好朋友,了解他的病情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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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雷姆樂意承認,他只是覺得有機會和東方人互動是件很酷的事,而陸仁和他的主治醫生都是亞裔。

  「我到現在還是不太明白,」陸仁說,白髮紅眼的少年有著異常蒼白的膚色,「為什麼鍾醫生要從醫院辭職,另外自己開設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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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因為可以賺比較多錢?」雷姆胡亂回了一個答案。
  他正從口袋裡拿出一瓶透明小罐子,罐子裡裝的是五顏六色的小糖果,有著尖刺造型,像是星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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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醫生要是想賺錢,從一開始就不會來研究我這種病。」陸仁瞥向他的手,語氣冷淡,「理論上,留在醫院會有更多資源和設備協助他的研究……」

  「那就代表鍾醫生在意的也不是那個吧?」雷姆笑道,把罐子打開並遞向陸仁,「要吃金平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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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仁看著糖果罐幾秒,開口回問:「……你是說他已經不再想研究這個病的治療方法了嗎?」

  雷姆尷尬,「欸、不是,我沒有!我是說,搞不好就是為了更專心研究,所以不想被綁在醫院裡之類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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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說的也是,我開玩笑的。」
  陸仁沒有笑,顯得這句話才是玩笑,「我相信鍾醫生有他的判斷。」

  他拿了一顆金平糖,丟到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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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鼻腔裡蔓延開來的除了甜味,還有一陣莫名的鏽味。

  陸仁的病徵之一就是嘔血,因此兩個人都對這股氣味出奇熟悉。隨之傳入耳裡的還有淒厲的叫聲,他們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的雙盼中瞧見驚駭與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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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什麼事了?我去看看!」雷姆一溜煙的朝聲源飛奔而去。

  「等一下、雷姆!」仁伸出手,卻沒抓到黑髮少年的衣角。他咬了咬牙,只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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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姆跑得很快,他循著聲源與血味,越跑越偏,轉過街角,在不起眼的巷弄小道間找到他期待之外的答案。

  「……什麼?」

  他看到的無疑是一幅驚悚的景色。
  一具皮膚潰爛的男屍躺臥在血泊中,一名雙眼翻白、眼白佈滿血絲的女孩跪著趴臥在屍體上,飢渴的刨挖著男屍的血肉並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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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姆瞪大眼睛,驚懼、反胃與血肉腐敗的味道鑽入他的腦海。他下意識掩住口鼻,沒有餘力去想剛才的慘叫究竟是哪一個人發出的,「……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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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童置若罔聞,從男屍開了洞的腹部挖出腸子,猙獰的拉扯、啃咬。
  雷姆倒抽了一口氣,他有些恍惚的走上前,想阻止女孩的作為。

  「雷姆!」這時,陸仁的聲音出現在他身後,「別過去,那東西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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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猛然抬起頭。她對面前的屍體頓失興趣,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轉過頭,喀啦喀啦!沒有瞳仁的雙眼瞪向現身在街角的白髮少年。
  她瘋狂的嘶吼起來,沾著肉沫的雙手著地,以蜘蛛一樣的詭異步姿迅速逼近陸仁。

  雷姆回過神,他拔腿衝回朋友身邊,趕在女孩貌似骨折的手抓住陸仁的腳踝之前推開他,兩人雙雙跌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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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這是怎麼一回事!」雷姆大叫,「不是人類是什麼意思?她怎麼就突然攻擊你了啊仁!」

  「我不知道,不要在我耳邊大吼!」仁嫌棄的推開雷姆,語氣是少有的心慌,「那個女孩的背後有不對勁的東西,你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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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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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時,一顆石頭從暗巷的另一端飛來,正中女童的後腦,發出清脆而悚然的聲響。

  緊隨其後的是急促的腳步聲和快速移動的身影,只見在女童身體失去平衡的短短幾秒間,一名紫髮青年猛然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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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柄太刀自青年手中出鞘,泛著凜冽寒光的銀白色刀身映出一雙平淡無波的黃眼,他熟練且毫不猶豫的削向女童的脖頸。

  刀鋒與皮膚的相觸近乎靜謐,卻又難以形容的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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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Ą̴͍̩͌͡H҉͇͎̿͋̕͢H҉̧͔̘͗̀͞H̴̞̰҇̿̒͜Ḩ̴̛̦͙̑̎́H҉̟҇̔̐͗͜H҉̨͚̝̠̃̊͡H҈̖͔̤͊̚͜͞H̸̯͔̋͜͝H̷̨͕̭̀̂͝H̴̲̖͎҇̐͐͢H҈̡̝̪҇̌̋H҉̪͕̠̇̃̕͜H҉̢͔̝̖́͠H҈̡͎̯͂͂̌͞」

  不成人聲的破碎尖叫赫然從女孩的嘴裡竄出,令雷姆不禁摀住了雙耳。在他驚懼的注視下,女孩像斷了線的人偶一樣倒下去。
  她的頭顱沒有落地,雷姆與陸仁這才看清紫髮青年用的是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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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你們看到了什麼,別描述它。」塵埃落定後,紫髮青年冷靜的將太刀收回別在腰際的刀鞘中,隨後望向還跌坐在旁邊的兩名男高中生。

  沉默維持了數秒,他又像是想到什麼,對著陸仁道:「我記得你,你是鍾醫生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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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我叫做仁。這是我的朋友雷姆。」
  「仁、雷姆。很遺憾認識你們,我是拉文德。」紫髮青年點頭,「能起來嗎?」

  「你認識鍾醫生?」雷姆慢半拍的回過神,他邊從地上爬起、邊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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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文德看了一眼倒在腳邊的女孩,她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一樣純真無害,如果無視女孩嘴角的寫字與彎曲成異常角度的四肢。

  他慢吞吞道:「你們可以去撒爾維亞教會……鍾醫生的新診所就設在那裡,你們會得到幫助和解釋。我得留下來處理這個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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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雷姆反射性的回問,但沒有自己在發問的自覺,「那裡有個人死了,還有那個女孩……我們應該報警!」

  「不……不、我們走。相信我,雷姆,這不是你爸該處理的。或許我們能從鍾醫生那裡得到解答。」
  陸仁的語氣有著遲疑和困擾,但他堅定的拉起雷姆的手腕,朝離開的方向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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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好吧。」
  雷姆向來對陸仁是信服的,即使這違背他的良知,他仍然確信以陸仁的聰明才智,所做出的判斷會比他的還要有價值。

  「仁,你還好嗎?」雷姆嗅著近乎黏在空氣中的血鏽味,低頭望向對方那隻蒼白的手,滿面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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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陸仁沒有回頭,「把你的糖拿出來,我現在需要糖份安神。」

  「噢、真是個好點子!我也需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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