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音）

Wat
Dew
Dew寶貝還是要動起來才可愛，單看圖片感受不到，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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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個腦洞來源

向陽

後來Sarawat才知道為什麼他只能看到Dew這個不同於其他鬼怪的存在。
Dew是這段旅行中最燦爛耀眼的陽光，是短暫而美麗的朝露，已經習慣被陽光照耀的他只能選擇看著他，像他無法輕易將視線從Tine身上移開那樣。

像是向日葵追逐太陽一樣地，注視著Dew。

Dew說就是車站前面那條馬路。穿著紅色外套的高中生步伐輕飄飄地，像女孩子一樣，聲音柔柔軟軟的，指著行道樹旁的柏油路面說就在這裡。
Sarawat看著不太平整的路面和斑駁的標線，側過頭看向踩在分隔島邊上搖搖晃晃的Dew，問道：「很痛嗎？」
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怎麼能問呢？這就跟Boss和Man在Tine離開他之後問他你還好嗎一樣，明知答案是不好還硬要問出口惹人嫌。

可Dew只是笑著搖搖頭，說不記得了。

「我只記得…那時候快趕不上了，Pob說他會等我到11點…我很著急呀…雖然在電話裡對他說我沒辦法扔下媽媽，可是…可是還是沒有任何人能比Pob重要呀…」Dew的目光飄向遠處，像是在回顧什麼似，斷斷續續地說：「我不能讓Pob等太久，他在電話裡的語氣聽上去好生氣、好生氣，我想跟他說不是的，我想跟他一起走、一起離開這個容不下我們的地方……」

於是Dew趁媽媽睡著偷偷牽著摩托車出門。踩下排檔桿之後就不知道該怎麼做的他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只顧著鬧脾氣卻沒有好好地跟Pob學騎車，心急的他一心只想趕快趕到火車站見Pob，只得咬牙催動油門。

「我想見他、好想見他。」Dew笑的時候眼睛彎彎的，Sarawat看見裡頭蓄著的眼淚，那像是水燈節時鋪滿了河面的水燈，承載Dew再也傳達不了的思念。

刺眼的車頭燈是Dew記憶裡最後的畫面。

Sarawat突然很想給Dew一個擁抱，但他觸碰不到Dew，他走到Dew身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侷促地清了清嗓，問Dew這裡有沒有什麼地方適合散步。

Dew抬手抹抹眼淚，吸了吸鼻子，帶著鼻音不大好意思地說他和這地方其實不太熟，如果是清邁的話他就可以帶Sarawat好好玩一下——

「你不是在這裡待很久了嗎？」觀光客Sarawat質疑起待在小鎮二十幾年的地縛靈。

高中生地縛靈不滿地鼓起臉頰，說誰規定在這裡待很久就一定要知道有哪些地方好玩。

「沒有人帶我走的話我是離不開的。」Dew說。

所以當時傷心欲絕的媽媽沒能帶走他，留他一個待在這個令她心碎的小鎮。他對媽媽承諾過會一直陪在她身邊，最後卻只能獨自留在這裡，哪裡都去不了。

「那…我帶你離開。」Sarawat說。

比Sarawat還要高一些的Dew微微張大眼睛，Dew的臉上藏不住情緒，和Tine一樣，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全都寫在臉上。
很可愛。

Sarawat看著Dew：「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Dew歪著頭思考，蹙起眉頭用力地想。

這個鬼也太不可靠。
Sarawat覺得與其在這裡乾等不知道懂不懂民俗信仰的地縛靈還不如求助萬能的搜尋引擎。

看了幾個感覺可信度算高的網頁，Sarawat轉頭問還在思考的Dew：「這附近哪裡有在賣線香？」

Dew給他指了個方向，說大概在那裡，後面補上一句但這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我不確定還在不在。

「……」
Sarawat努力地忍著才沒朝剛認識不久的地縛靈翻白眼。

檀香味縈繞在身周，Sarawat拿著小香爐，背著背包走在大太陽下，快被曬乾的他聽身邊的Dew喃喃說著哪些店家原先是做什麼的，又興奮地說那些地方本來是空地沒想到現在變成這麼可愛的店。
然後在經過某個破舊的三合院前面時Dew突然安靜了下來。

「怎麼─」

「這裡是Pob家。」Dew抬頭看大門上斑駁的油漆，褪色的磚瓦顯示著這座建築的古舊。Sarawat站在門口往裡頭看，正廳門口兩側的春聯早已褪色且破爛，大門深鎖的房屋像是許久都沒人來過一樣。

Sarawat朝Dew拋出疑惑的眼神，Dew搖搖頭，說他也不清楚。

必須再說一次，真正的鬼不像流傳的那樣神通廣大。面對一問三不知的Dew，Sarawat感到無奈，但又無法對他生氣。

Sarawat擺擺手，嘆氣道：「走吧，你說的那個秘密基地在哪裡？」

「再不去天都黑了。」

Dew說的秘密基地在較為偏僻的半山腰上，Sarawat回到火車站附近借了台摩托車，在香爐上用線繩繞了幾圈後綁緊，接著掛在手把上。

「上車。」他朝Dew招招手。

Dew拉拉制服衣襬，小跑步到摩托車旁邊。「那…我上車了！」

「不用特別跟我說啦！」而且你上車了沒我又感覺不到。Sarawat腹誹道。

Dew坐在後座，像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小鎮似地，對道路兩旁的房屋和商家充滿好奇。

「那時候還沒有這些店面和房子呢！」Dew拉長聲音誇張地說：「全都～是空地。」

「覺得不可思議嗎？」Sarawat從後照鏡去看Dew，看到的只有後方的街景。

Dew張開雙臂迎向午後的陽光，笑道：「就像時光旅行一樣呢！」

說來奇怪，Sarawat來到鎮上之後遇到了Dew卻沒再看過其他鬼魂。本來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也沒看過的他一開始見到Dew的時候只覺得是自己眼花，和色彩飽滿的街景不同，Dew像從老舊的相簿裡剪下的照片，被人刻意拼貼在現實世界裡，怎麼看都覺得格格不入。

而Dew似乎對終於有人能看見他這件事感到十分開心，兩人的視線甫一交會，Dew便彎著眼睛笑起來。不像電影和文章裡描述的那樣可怕，Dew身上沒有任何一點和過去他對鬼魂的認知相似的地方。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Dew？」為什麼我只看得見你呢？

腰間傳來一陣涼意，是Dew。Dew想抓住他的衣角，反覆試了幾次後怎麼也抓不住的鬼魂只能將手輕輕貼在他腰間。

「可能是…我太想見他了。」Dew垂眸，映在他眼裡的陽光被阻擋在垂下的眼睫之外。

「吶Wat，好奇怪哦，為什麼我碰不到你卻能坐在摩托車上呢？」

「你要不要google看看？」

「google？那是什麼？」

Sarawat看著螢幕上離目的地越來越近的藍點，說google就是現在的人最依賴的搜尋引擎，幾乎所有問題都能透過它找到解答。

「哦哦。」Dew聽得一頭霧水，但仍是乖巧地點點頭。

「那我能問它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沒投胎嗎？」

「你覺得這種問題能有解答嗎？」

「嗷，不是你說它什麼都能解答的嗎？」

「我說幾乎，Dew，你沒聽到嗎？」

Dew朝看不見他在做什麼的Sarawat扮了個鬼臉，學著Sarawat方才的語氣和表情小小聲地重複他說的話。 Sarawat抿緊唇忍住笑意，卻沒能攔住那聲短促的笑。

Sarawat聽見Dew小聲罵他壞，柔軟的聲線讓Dew的抱怨聽起來和撒嬌無異。

他突然覺得這個臨時起意的逃避之旅終於起了點療傷的作用。

在陽光和曼谷見不到的山林景象，還有身後的Dew的陪伴下，他似乎沒像來的時候那麼難過了，也能夠把先前拿來難過而浪費掉的時間用在聽Dew說故事以及思考他和Tine的事。

Dew口中的秘密基地是小鎮附近的村莊一處廢棄的老舊矮房。矮房的前院能看見山腰下的風景，大片翠綠的景色在陽光的照耀下充滿了生機，鮮豔的青綠中閃著金色的光芒。Sarawa和Dew並肩坐在前院的長板凳上，看著腳下的風景出神。

「很漂亮吧！」Dew轉頭看向Sarawat，邀功似地說道。

Sarawat點頭，問道：「這也是Pob帶你來過的地方嗎？」

午後的陽光不像早晨那樣刺眼，輕輕落在Dew身上，溫柔地在他身周鍍了層暖黃色的光。

彎著眼睛露出笑容的Dew和印象中的鬼魂不一樣，他像被神遺忘在山腳小鎮的天使，柔軟可愛，連傳說中令所有鬼怪害怕的陽光待他都是溫柔的。

「Pob說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來這裡。」Dew看著Sarawat，說：「Wat看起來很難過，所以Dew就想帶你來這裡，說不定看完風景之後Wat的心情也會變好。」

Sarawat沒有和朋友之外的人分享心事的習慣，但這一刻他卻非常想對Dew說些什麼。

像是他和Tine之間未解的問題、在他一次次疏忽對方的感受之下而變得岌岌可危的感情……等等，所有對身邊的人開不了口的他都想一股腦地宣洩出來。

「Wat，雖然…雖然我可能幫不上忙，但是你想說的話可以說哦！」Dew微笑著，朝他點點頭，說：「我會好好聽你說的。」

接著，Dew冰涼的手指按住他的嘴角往上推，剛才怎麼也抓不住他衣角的鬼魂這次成功將他的嘴唇向上推成微笑的弧度。

「你這麼好看不要總是板著臉啦，多笑一點嘛！」

不大習慣不熟悉的人過分親近的肢體接觸的Sarawat一時之間忘了要避開Dew的觸踫，一人一鬼的視線交會，Sarawat這才注意到Dew的眼睛在向光的時候看上去是淺咖啡色的。

算了。Sarawat想，反正Dew不是人。

「我跟我男朋友吵架了。」他說：「其實不能說是吵架，該怎麼說……就是我做錯了事情又總是忽略他的感受，所以他離開我了。

「我覺得自己能把事情做到最好，也能在他需要的時候給予他想要的。但實際上我什麼也做不好，他想要的不過就是安全感而已，我卻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Dew瞇起眼，看了下遠處，又收回視線看著腳下，他屈起長腿晃了晃，說：「Wat有好好地跟對方解釋嗎？」

Sarawat抬頭看著慢慢被自山頭蔓延過來的暖橘色暈染的淡藍色天空，說可是他已經不想再聽我說任何一句話了。

你是我睡前想看到的最後一個人，也是醒來之後想看到的第一個人。

專屬於他們的pick手鍊放在空了一大半的書桌上，Sarawat看著少了一半物品的房間，多出來的空間像是填補不了的寂寞。只剩下他一個人的空間顯得冷清，耳邊卻不斷地傳來Tine和他聊天笑鬧的聲音，他跪坐在地上，臉埋進手掌，為這段得來不易卻碎得如此容易的關係感到無能為力。

不管是睡前還是醒來，他都無法再看見Tine了。

這個令人心碎的認知讓他只想逃得遠遠的，離開他們曾經共享過許多美好回憶的地方。

「我還能再和他說話嗎？」Sarawat從口袋裡拿出屬於Tine的那一半手鍊，自嘲地笑了笑，「已經不可能了吧…他把所有東西都帶走了，只留下這個。」他晃了晃手鍊，「這個是我給他的，其他屬於他的東西都沒了。」

Sarawat看向Dew：「Dew，都這樣了我還能去找他嗎？」

Dew偏著頭想了想，說其實我也不知道。

「可是你不說的話…這裡的結就會一直在。」Dew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不解開的話不管是Wat還是那個人都會很難過吧？」

Dew伸出食指輕輕敲了Sarawat的手背兩下，「吶，Wat，有些話如果不好好地說出來，很可能以後就都沒有機會再說了呢──」

山林間忽然起了陣風，Dew就這樣隨著吹送來的風消失，沒說完的話被風給吹散。

看到Dew消失的那瞬間Sarawat內心慌了一下，隨後想起先前在搜尋結果上看到的資料：務必記得時時注意線香是否燃燒完畢並且在燃盡之前補上新的線香，否則帶出來的鬼魂便會回到原處。

小香爐裡的線香已燃盡，所以Dew回到火車站前了。
Sarawat鬆了一口氣，騎上摩托車返回小鎮。

回到火車站時天已經快要黑了，街邊的路燈一盞盞逐一亮起，Dew抱著膝蓋坐在分隔島上，在Sarawat將要騎到他旁邊時正好抬頭。

Dew撅起嘴抱怨：「Wat好慢喔！」

小鎮的馬路上雖然沒什麼車，但也不是什麼適合談話的好地方。Sarawat沒理Dew，把車牽去歸還給火車站附近的商家。老闆見他拆下手把上的小香爐，隨口問了下年輕人出遊怎麼會帶著香爐，本來不想回答的Sarawat餘光瞥見跟在他後頭慢慢走過來的Dew，搖搖頭說想帶朋友一起去看風景。接著在老闆詫異中帶著恐懼的眼神下轉身離開雜貨店。

「Wat剛剛跟老闆說了什麼啊？」不久前還在抱怨他太慢的高中生走在他身邊，手縮進寬大的衣袖裡晃呀晃，說老闆看你的眼神跟看到鬼一樣。

Sarawat偏過頭看向Dew，說：「你不也是鬼嗎？」

「什麼？」

「我看你的時候眼神就不是那樣。」Sarawat說：「你不可怕，Dew。」和那些讓人害怕的鬼不一樣。

他搖晃著手裡的小香爐，說我跟老闆說我想帶朋友去看風景。

Dew愣了下，才笑著說明明就是我帶你去。

Sarawat說：「我騎的車。」

Dew說：「我提供的地點。」

Sarawat挑眉：「要是我沒帶你走你能離開這裡？」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敗陣下來的Dew：「…」

車站附近有幾間餐廳，Sarawat問Dew有沒有推薦的，Dew搖頭，說不知道。

Sarawat皺眉：「你有哪件事是知道的？」

Dew鼓起臉頰用力地推了Sarawat一下，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又碰不到人了。發洩不了的Dew氣得朝Sarawat扮鬼臉，說這些店都是這幾年開始有觀光客來才慢慢開起來的，以前只是空地跟一般住家。

「Wat的嘴巴太壞了！」Dew說。

自知理虧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的Sarawat抿了抿唇，板著臉彆扭地對Dew道了聲歉。「那你以前最喜歡吃的是什麼？」他問。

還不想好好跟對方說話的Dew別過臉，小聲地說：「7-11的熱狗。」

「…還要加生菜。」

Sarawat點點頭，說那就吃那個吧。

Dew轉頭看著Sarawat，「這樣Wat吃得飽嗎？」

「是買給你的。」Sarawat說：「Dew很久沒吃到了吧？」

昏黃的路燈照在Dew身上，Sarawat清楚地看見他眼裡閃著的淚光。

對眼淚完全沒輒的Sarawat頓時慌了手腳：「怎、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Dew搖頭，抬手按了按眼眶，朝Sarawat露出笑容，說：「只是覺得Wat雖然很兇嘴巴很壞但實際上好溫柔啊。」

「Wat的他一定也知道的，知道你這麼溫柔，不可能真的做出傷害他的事。」

「Dew…」

「Wat回去之後要好好地向對方解釋清楚還要好好道歉哦！」Dew張開雙臂給了Sarawat一個擁抱。

「怎麼感覺像要說再見了一樣？」Sarawat說：「我都還沒給你買熱狗呢。」

Dew笑著搖搖頭說沒關係，指了指Sarawat胸前的口袋。「他在呼喚你呢，快回去吧！」

Sarawat沉默了片刻，對Dew說了句等我之後便朝著不遠處的便利商店奔去。

氣還沒喘勻的Sarawat把熱狗和小香爐放在車站前的長凳子上，點了支香朝Dew拜了幾下。「陪你吃完我再走。」

Dew捏緊手裡的塑膠袋，哽著聲問為什麼。

「就…想再陪陪你。」Sarawat坐在Dew旁邊，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著下巴，微笑看著Dew，「吶Dew，可以嗎？」

Dew咬著熱狗，眼眶再也容納不了不斷湧上的淚水，豆大的眼淚一顆顆自眼角滑落，含混不清地說：「…Wat最壞了…」

「嗯，但是Dew很可愛。」Sarawat試著伸手拉了拉Dew的衣角，冰涼卻和一般布料無異的觸感教他感到新奇。他說：「如果沒有遇到你，可能我現在還是漫無目的地亂晃或是躺在旅館的床上發呆吧？」

「謝謝你，Dew。」

Sarawat指著自己的嘴角，對Dew說這裡沾到醬汁了。

「Dew，我跟廟公說了你的事，他說之後會好好替你辦場法會。」Sarawat說：「雖然我不知道這能不能幫到你，但我希望你可以不用再孤單一人待在這裡。」

「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

「Wat…」

Sarawat伸手擁抱Dew，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笑說如果法會沒用的話那我們就下次再見，「我會帶他來看你，他很怕鬼，不過我想他應該不會討厭你。」

車站廣播下一班往曼谷的列車即將進站，讓準備上車的旅客儘快到月台準備搭車。

Dew靠在Sarawat肩上，問：「要說再見了？」

「嗯，下次見，Dew。」

「再見，Wat。」

Dew在大廳入口朝Sarawat揮手，色彩飽和度偏低的身影逐漸融入小鎮的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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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這樣，有機會再來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