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井柚夢📿⛄️振作振作
將進酒 策舟
  
《淹沒在潮汐的微光》
  
  蕭馳野沒見過大海,但卻聽過潮水的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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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一切,要從離北狼崽被套上了無形的鎖鏈,栓在闃都那年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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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對故鄉的思念化為草浪的聲響在夢中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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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沒過多久,他便聽出了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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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北勁流翻動草原的風聲雖然也如此滔滔不絕,卻有股山間特有的輕快,不像夢裡那般悠遠而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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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周蝶境中,他站在左右皆望不見盡頭的水岸邊,細沙與潮水拍打著他的小腿。肅黑的夜色間他卻望得見飄落肩頭的細雪,以及頂上不曾盈虧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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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雪夜,他卻不覺得陰冷;明明受月光照耀,他確感受不到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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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馳野低頭端詳著擺動的海水,發現月色隱約反射出個高䠷卻模糊的身影。就在他目光揪住這抹身影時,潮水的拍打卻使他胸口發麻,像一股沉重的悲慟如水中墨緩緩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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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夢從此偶爾伴隨、浸染在他的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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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入其中時,他試著探究過浪潮倒影上的人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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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他可不喜歡這種被人宰制引導的感覺,但他和對方的接觸最多只有那若隱若現的身影,以及透過水波傳遞而來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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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無從施力的悲悽,即使蕭馳野不肯承認,依舊隨著他被困在闃都的時間拉長,與自己起了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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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快要無視於這毫無進展的怪夢時,夢境卻開始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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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後的某夜裡,平時拍打著他小腿的波浪輕緩下來,甚至隨著水流透來一股微弱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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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年輕的禁軍總督有些迷茫了,他無法識別這種流入胸口的情感,畢竟那時的他從未對誰有過那種感受。哀傷依舊,那股渴望觸碰之物仍在遠方的痛也搔麻著他,但有那麼一刻,他感受得到這情感主人的鬆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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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怎麼說好呢?……欣慰?
  有什麼好欣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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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不到半年,他對夢境的理解竟因一個外來因素而有了出乎意料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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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蕭馳野嘗到了縱情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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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在睡著後面對海岸邊的狂風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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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輕輕拍打他小腿的潮水變得洶湧暴戾,甚至將他捲入了海底粗暴地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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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五年,他終於弄懂那個悄悄倒映在他夢裡的人影究竟來自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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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關於這場纏著自己數年的夢,他從來沒和沈澤川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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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他也搞不懂這究竟是何種心態。
  時間久了,卻還是有釐清自身想法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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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刻起,離北的狼崽不再只是被動地任憑情緒隨潮汐傳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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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境中,他彎下身子,伸手觸碰細碎的水花,凝視裡彰顯著狼群惡狠狠的霸道,他學會了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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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麼?今夜他睡著時,還揪著我的髮尾。」
  蕭馳野輕笑時散發著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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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在自己面前盪漾的海波如何激昂而忿忿不平,他也聞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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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的。」
  「總有一天,我要帶他走,你想攔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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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些時候,蕭馳野會跪在海潮之間低頭無語,任憑水潮洶湧地推著他,就像他在清醒的時候默默承受了紀綱的鞭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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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我也正氣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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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回歸離北狼群的狼崽子板著張臉,氣卻梗在胸膛。望著月色反照著水波,當他凝望那模糊的人影時,那股彼岸少年郎傳來的無力感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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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馳野望著夢中的水波望得出神,眨眼間目光失了焦距,當倒映的人影一分為二時,又不禁一顫,彷彿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也變成了彼岸難以觸碰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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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次被拽進夢境中,年輕的離北主將抓狂似地在無限延伸的空間中狂奔,踏著海水的冷澈四處衝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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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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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吼中,逐漸茁壯的頭狼散發著狠勁,與有熊部纏鬥時劃在掌心的傷口滲出了血,滴落在清澈的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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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流中的混濁、染紅的繃帶,這都讓他想起摯愛側腹與小腿上的傷,還有其蒼白的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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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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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憤的狼嚎好似震懾了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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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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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見過大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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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春的茶石河畔因豐沛的雨量而湍急起來,幾里外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岸邊遠眺,水聲浩浩撲過了他們大半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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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海邊能聽見潮水吐息,無論是聲響還是視野都寬廣得連茶石河也自嘆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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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單薄的身影跳著石子,目光隨著水流不自覺地奔向遠方,卻又意識到什麼似地回首仰望著俯視著他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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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哪兒也不會去。少年稚氣未脫的眼眸似乎是這麼說的,即使他的靈魂不由自主地被牽引向遠方,他也不想離開,就在這裡,就在他的親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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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抹凝望使得紀暮胸口泛起一股暖意,但尾韻卻酸楚得胸口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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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怎麼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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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青年忍不住想伸手推弟弟一把,卻在快要觸碰到對方肩頭時,眼前的一切全化為了漣漪而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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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他已在彼岸,隔著潮水倒影望著塵世。那裡映著人間煉獄的色彩,以及在掙扎中漸漸失去生意的親人,但他除了撥弄海水乾著急外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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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自己凝望對岸了多久,反正時間對他而言不再具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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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發現倒影中模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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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心念念的親人,身形已然高䠷,疾風不只撩起他水瀑似的長髮,也吹動著他右耳間閃耀的豔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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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獄依舊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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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瞅清了海面上的倒影,映著另一個比弟弟更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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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紀暮輕淺地一嘆,在視焦落在兩人交扣的指節間時,悶氣終究還是化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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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汐的盪漾趨於寧靜,微光最終隱沒於地平線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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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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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個線艸~~~
好喜歡策舟嗚嗚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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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看到這題目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陰陽兩隔的意象艸 還有還在彼岸觀望狐狸的哥哥師娘跟老師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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