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lo/lool］田野調查-2

「⋯⋯雖然我知道我不怎麼認路，但我們真的有看過這棵樹吧？」レオス咬著菸楞楞地盯著眼前的參天巨木。

「⋯⋯絕對有。」オリバー也看著眼前至少數十合的巨木，不知該說什麼。這棵植物存在於世的時間太長，僅稱其為植物都讓人感到不敬與惶恐，其中必定有靈，只是不想跟愚蠢又渺小的人類對話。

且，可能是不滿外來者在這片土地徘徊，レオス總覺得祂隱隱約約地散發著威壓。

「我們應該是一直朝著北方走沒錯啊⋯⋯」レオス拿著指南針，思考附近有大量礦藏導致指南針失靈的可能。

「指南針應該沒有問題，以我們走的距離即使有礦藏也該越過去了。而且我有一邊走一邊用手錶和太陽確認方位，我們確實是朝著北方走。」オリバー掏出隨身手帳確認他們今天的行程。

他們在早上八點觸及森林的邊緣，根據商人的說法，越過這個森林就能看到明顯的狼人足跡。森林在手繪地圖上看起來不過二、三十公里，以兩個大男人的腳程半天就能走完，森林裡也不可能開車，所以他們整理了一下行李便下車開始步行。

走走停停到了中午十二點，他們便來到現在身處的位置，還在樹下吃了一點乾糧，輪班假寐了半小時。

現在是晚上八點半，即使扣掉中間休息時間和為珍稀植物駐足的時間，他們也再走了七小時有餘，以背著裝備的步行速度來算至少走了近四十公里了，卻再次來到看似森林中心的地方。

「嘛，先在這邊紮營吧，累了。」レオス道，伸伸懶腰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包包隨手一丟，便開始用力伸展變得跟鐵棒一樣的雙腿，還不忘把煙捻熄後放到隨身煙灰缸裡。

「諾。」オリバー從包包裡掏出兩根鮮奶油巧克力棒遞給レオス，自己則挑了根花生口味的，撕開包裝就塞進嘴裡。走路時沿途都是珍貴的研究素材，基本不會感覺到飢餓，但一坐下來就會發現自己餓慘了。

レオス顯然也是一樣的情況，扯開包裝就往嘴裡塞，狼吞虎嚥地吃完第一根後，卻沒有直接進攻下一根，而是抓著中線把它約略掰成兩截，叼著上面一半抽走後，把剩下半根連包裝一起遞給オリバー。

オリバー朝他點點頭後一口吃掉了。

吃完熱量團塊後，兩人便開始整理營地準備搭帳，卻在取出打火石準備升火時，一起毛骨悚然寒毛直豎，不由自主地齊齊轉身望向身後的參天巨木。

「這麼說起來，オリバー君，你有發現一件事嗎？」レオス瞪著巨木，突然腦中本來沈睡著的某個部分被一道閃電驚醒。

「レオス君是說，這個森林裡好像沒有除了我們以外的動物這點嗎？」オリバー顯然也被同一道閃電打中了。

「哇，オリバー君好聰明。沒錯就是這個。天才嗎？」レオス直到此時依然不愧對瘋狂科學家的人格特質。

「先不說整個森林居然連蟲子都沒有實在不合常理，我們兩個在這裡走了整整十個小時，居然也沒有發現這件事，不覺得哪裡不對嗎？」オリバー沒有回應レオス因緊張而炸裂的挑釁，只是盡可能組織詞語輸出腦中想法。

「這些明明早該注意到的，但我們都是三十秒前才突然意識到這些異常，也難怪這裡的主人會生氣了？」レオス笑著說，卻皺著眉頭。

「明明不想讓人知道卻又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生氣，這位莫非是麻煩的女朋友嗎？」オリバー想起學生時代，從男性友人那聽到的眾多下酒分手故事之一，不禁怒吼出聲。

「オリバー君，現在不能這樣說了喔。而且男人麻煩起來可不比女人好多少呢。」レオス也想起以前聽同實驗室同學說的故事，只是訴說者的生理性別是女性。同一個故事換個觀點就會截然不同呢。

「這麼說也是呢⋯⋯」オリバー本來想普通地接話，但森林裡原先隨著氣流搖晃的樹影突然都停了下來，四周變得一片寂靜，耳中脈搏的聲音被放大到震耳欲聾的程度，兩個人在此間的格格不入感瞬間膨脹了數倍。

「那這位莫非是被文明這種病毒感染所以變成麻煩的人類了嗎？這樣不會受歡迎的喔！不可能受歡迎的喔！會被嫌棄的眼神看著喔！沒有人喜歡人類喔！人類自己都不喜歡人類喔！我就很討厭人類喔！」感受到目前面對的狀況就像沒有槍的恐怖遊戲，不能用暴力對抗敵方的オリバー背脊如獵豹一般拱起，目光焦躁地掃視四周，整個人變得有點歇斯底里。

「喂喂，裡面混了很不妙的個人觀點喔，學者教授大人。」レオス一邊吐槽著，一邊慢慢走到オリバー的視線死角，也盡可能放大餘光確認四周狀況。

兩人本以為沈默是森林裡的某個什麼要發難了的前兆，就這麼背靠背地摸著武器僵立了五分鐘，森林卻依然紋風不動。
「⋯⋯嘛，還是先紮營再看怎麼辦吧。」レオス見過了這麼久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生，便緩緩開口。「反正現在也不可能再走回車子那裡，不如好好休息。」背著裝備一邊採集一邊走十個小時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不是靠著腎上腺素，他早就已經倒在落葉上呼呼大睡了。

オリバー輕輕地點了下頭，從貓腰的狀態回到普通站姿，但以核心肌群的緊繃程度可以看出他的神經完全沒有放鬆下來的意思，但他同意再不睡，到時候真的發生什麼事，要跑都跑不了。

「你先睡吧，反正我現在也睡不著，六小時後換班。」オリバー說，和レオス一起搭起營帳。

レオス從自己的包包裡扯出慣用的睡袋鑽進帳篷裡，不一會就聽到細細的鼾聲，オリバー聽著，確定人一定吵不醒後，便坐在一旁藉月光開始仔細裝檢帶來的短刀與手槍，金屬與金屬碰撞摩擦，發出一串讓人牙酸的聲音。

今晚的月色很美，卻無人有暇享受。

@stingray_from_north - ［V｜ollo/lool］田野調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