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前的愛情故事番外∣雨に花を∣07】

陸澤昕在矯正所裡待了10個月。

對呀 我也這麼覺得

10個月，303天，7274個小時，43萬6320分鐘，2千6百17萬9200秒。

陸澤昕在裡面的時候其實並沒有什麼時間概念，他只知道在矯正所的每一分每一秒，名為陸澤昕的靈魂都在逐漸被消磨，離死亡又更進一步，卻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陸澤昕已經沒有指甲了，所以矯正官想出新的招數來折磨他。

一天的開始起始於倒吊在天花板上，他們會不斷問陸澤昕千篇一律的問題，然後拿鞭子抽打，直到陸澤昕暈過去，再水把他潑醒，假如水無法讓陸澤昕醒過來，他們就會拿鹽水。

陸澤昕在循環往復的折磨中逐漸麻木，他漸漸地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在哪裡，也不明白執行組的意圖是什麼，有時明明痛到極致，卻不明白痛楚出自何方。

每當矯正官抽打到足夠的時間後，陸澤昕會被允許放下來，然後他們會給陸澤昕一張紙，讓陸澤昕自己寫自白書。

在那張嶄新的白紙上，陸澤昕什麼都認了，什麼都招了，他知道什麼就講什麼，把他知道的所有人名，所有看過的書單，所參加的每一次聚會地址都寫下來。

陸澤昕每一天都看著那張白紙被自己歪曲的手指逐漸染上墨水、血跡、髒污與水痕，當他看著所有的東西緩慢暈染那張白紙時，陸澤昕也覺得，自己靈魂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逐漸被侵蝕。

從血肉的白骨，再從白骨入魂，一種黏膩且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逐漸侵蝕並麻痺陸澤昕。

當陸澤昕寫完以後，矯正官會收走，然後他們會唸出來，接著找個由頭在陸澤昕的面前全部撕掉。假如陸澤昕運氣夠好，接下來他就會被送回水牢裡；如果那天運氣不好，他就會在哪裡反覆書寫自己犯下的罪刑，招認犯案的經過，然後一次又一次的看著矯正官撕毀那些自白書。

至於水牢，水刑是一種古老的酷刑，古老而且有效。陸澤昕站在水裡，雙手反綁鏈在牆邊，水位剛好抵在他的脖頸上，除了站立，他不能使用其他姿勢待在水裡，也沒有辦法睡覺，只要一睡著，他就有可能會溺死。

在矯正所的頭一個月裡，陸澤昕有將近兩週的時間沒有睡覺。作為國家的特務居然反被洗腦，陸澤昕頭一個月裡直接被高層指定為重點刑求對象，大多數的刑求都在他身上輪了一遍。

陸澤昕幾乎要瘋了，在矯正所第一個月的最後，他看什麼都是扭曲的，全身的皮膚長時間泡水而潰爛，手指腳趾被拔除指甲的位置化膿。

而現在，陸澤昕被人壓在地上，兩隻木棍夾在他的小腿肚上。陸澤昕的視野一片扭曲，耳朵嗡嗡作響。

執行官看著陸澤昕，開口：「你是國家的狗，一隻好狗應該要怎麼做？」

陸澤昕一陣機靈，馬上回答：「汪。」

這是陸澤昕每天都會被問的事情，問他作為一隻狗的本分是什麼。

而陸澤昕從一開始還會感到屈辱的回答，到現在已經是麻木地聽到問題就能立刻回答出來，就算長官要他現在四肢跪地繞行矯正所，陸澤昕也絕對能立刻做出來。

陸澤昕什麼都不在乎，他只想知道這些什麼時後能結束，什麼時候能得到解脫。

「很好。」那人滿意地拍拍陸澤昕的臉頰，然後讓人拿開木棍：「今天讓他環遊一下世界就好，也不用去水牢了，他已經問不出什麼了。」

環遊世界其實也是矯正所中一種折磨犯人的刑罰，矯正官會拿一根長木棍放置在犯人的背後，接著再命人將犯人的四肢反綁於木棍上，最後再由兩位矯正官抬起，遊行整間矯正所。

於是陸澤昕像隻豬一樣四肢被集中綁上一根木棍，矯正官帶著他遊行整個矯正所，過程中他們甚至刻意劇烈搖晃著木棍，扯得陸澤昕四肢關節發疼。

那次以後，陸澤昕落下終生殘疾，但他終於從嚴刑逼供中回到一般犯人的待遇。

當他的指甲長出，他們便再次拔去；他們在他身上塗滿楓糖，捆綁四肢後丟至野外，任由螞蟻噬咬。鞭刑、水牢、拶指……拷問每天都有，只是頻率沒有最初一個月那麼高。

明明拷問不曾停止，可陸澤昕甚至下賤的感到感激。他感激長官們肯放過他，為偶爾片刻的休息感到滿足。

陸澤昕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罪，他已經覺得那不重要了，長官們說有，那就是一定有，真相並不重要，陸澤昕就是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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