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02

　　下午四點鐘，國小鐘聲響起。放學後的小學生此起彼落離開校園，一出校門口四周早已圍繞等待迎接孩子們的家長與安親班老師，新舊型機車占滿了接送區和貪圖一時方便違規停車的紅線區。

　　不同於被接送的孩子們，父母工作忙碌再加上家住附近的何洛禹，早已從小一入學開始就跟著大五歲的哥哥一起走路上下學多年，雖然哥哥上國中後因為放學行徑路線不同只陪伴她兩年左右，但已經足夠讓年幼的何洛禹適應這樣的習慣，況且班上也有和自己處境一樣的同學，不缺一起行動的夥伴。

　　「小禹掰掰！」、「小茹掰掰！」

　　從學校一路走往住宅區，何洛禹抵達住處前後沒花多少功夫，跟朋友林郁茹別過後走向剛好沒關的住宅大門，轉身的動作帶起即肩的短髮，進入電梯按下五樓的按鈕，電梯抵達後她來到家門前的玄關，何洛禹掏出鑰匙依序打開兩道門，進屋再確認門是否關好；眼見客廳時鐘顯示四點十五分，爸媽還沒下班，哥哥還沒放學，想當然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安靜的空間只有她到廁所洗手的水聲和時鐘的滴答作響，道盡何洛禹的鑰匙兒童日常。

　　帶上房間門將書包隨手放到書桌椅上，女孩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打開作業本，而是收音機的電台廣播，轉動裝置切換到常聽的頻道，電台主持的聲音讓房間頓時多了些人氣，這時她才一邊搭配流行樂開始寫功課。

　　時間隨著一首首歌曲一同溜去，作業進度也與之前進，她正進行數學選擇題猜猜樂，緊閉的房門外傳來呼喚聲——

　　「梅（妹）？開門。」聽聲音明顯是已經下課的哥哥回來了，用著平常帶點口音的稱呼在房門外叫喚她。

　　「你自己開門啊，門沒鎖。」她等對方自己進來，繼續專心在作業本上。

　　「梅（妹），開門。」

　　「門—沒—鎖—！」她試圖拉長音讓外頭的人聽到。

　　「梅（妹），開門。」門完全沒有要打開的動靜。

　　「何洛堯你系著猴喔（你是中邪喔）？！」何洛禹不耐煩站起身走向門口大喊，正要開門的手頓時懸在門前……剛剛玄關那有人進出的聲音嗎？

　　喀擦喀擦喀擦喀擦——！

　　「開門、開門、開門——」

　　喇叭鎖發出急速轉動的聲音，同時門外的「人」依舊用她哥的聲音機械般重複同句話。何洛禹站在原地全身寒毛直豎，怕得不敢再回應，緊接著轉門把的聲音變成異常用力的拍門聲，磅磅磅磅磅磅磅磅！震動的力道像是恨不得拍破這扇門。

　　一旁的收音機突然像失真的黑膠唱片般慢速播放，電台音樂被拉長的人聲從原來低沉男音瞬間轉為尖銳的女高音，彷彿要撕裂她的耳膜。

　　「「「叫你開門——！」」」

　　這次聲音是從收音機發出來的。

　　她只記得自己被這一切嚇得腿軟在地，且失去大聲呼救的力氣。

　　「欸何洛禹起來啦！睡地板妳想感冒喔？！」

　　一陣搖晃讓她在房門前的地板驚醒，磁磚材質對比她的體溫更顯冰冷——跟夢裡一樣的位置。抬頭一看，是身穿高中校服的哥哥何洛堯，那副粗框眼鏡即使上了高中後還是一樣呆的好笑。

　　她恍神般的盯著眼前的人，感覺下嘴唇還驚魂未定微微顫抖，脫口一句：「你是真的還假的……？」話一說完，女孩哭到泣不成聲連連抽氣，讓剛回來的何洛堯手足無措，按照他對何洛禹的理解，這丫頭是不會輕易掉眼淚的性子。

　　「睏嘎昏頭喔？那會歸身軀汗？（睡昏頭喔？怎麼會全身是汗？）好啦乖啦，先換衣服，等一下我們去買晚餐，格（哥）請妳喝手搖。」何洛堯看妹妹狀況不太對勁，明明已經入冬的季節，但方才他一進門發現對方身上被冷汗浸濕大半。

　　在他叫醒何洛禹之前，她究竟夢到什麼？

*

　　叮咚！自動門隨著客人進門響起，茶葉蛋的味道瀰漫在連鎖便利商店內，兩個明顯剛從附近學校放學來光顧的小女孩站在飲料櫃前物色品項。

　　「小禹妳要喝什麼？」她的鑰匙兒童同伴林郁茹問到。

　　「我要喝奶茶。」何洛禹拿了一瓶有麥O字樣的鋁箔包飲料，身旁的小茹則依樣畫葫蘆拿了同品牌的紅茶。

　　「我們一樣要待到五點嗎？」小茹又問。

　　「嗯，妳其實可以先回家不用陪我。」

　　「沒關係啦，反正我爸媽應該會更晚到家，妳要一起寫作業嗎？」

　　「好啊。」

　　結完帳兩人坐在座位區享用剛才買來的飲品，拿出作業的同時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準備就這麼打發一個小時過去，等待何洛堯的放學時間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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