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 莫理 ❘ 茉莉 】

人偶、哥哥，與逝去的生命。

在和莫理訂製人偶約半個月左右，交貨日不期而至。
利帕原本想就這麼讓這件事淡忘，直到日記上的當天再想起——畢竟他的記憶力本來就不是很好。
但他發現他辦不到，可能是越重要，越無法輕易忘記。
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利帕推開人偶工作室的大門——沒事的，利帕。
你做過很多調查了，線索也指向這是可行的……雖然似乎背後還有什麼隱情。

沒事的。
他對自己再度強調了一遍。
只要試了就知道了，或許問題就這樣迎刃而解了。

「莫理？我來了……」
試圖讓自己心情平復，利帕露出了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探頭道。

「是利帕先生呀，麻煩您跑一趟了。」

聽見棘輪富有節奏感的敲擊聲，綠髮青年停下手中打磨人偶的動作，來到工作室的門前，「先喝茶？」向來觀察力靈敏的店主拉起微笑詢問，他注意到了龍族少年笑容之下的勉強，主動帶領他在沙發區坐下歇息。

「我正好買了薰衣草茶，聽說能鎮定心神、緩解緊張感，有時候睡不好時來上一杯挺不錯的。」他拉起袖口，將茶壺加熱，替杯中的薰衣草及甘草沖上熱水，花草香瞬間湧上形成了淡淡白煙，再加入點蜂蜜便大功告成。

而此時展示區的桌上正上演一齣由人偶擔任演員的王子拯救公主戲碼。

「喔、好！謝謝啦！」
看到友人還是有那麼些欣喜，聽到對方體貼的話語，利帕覺得心中的緊張緩解了不少。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甜甜的滋味讓他不自覺放鬆了不少，轉頭看著展示區的表演。
唔……人偶能做到這個真是不容易呢？
「噢！這傢伙是要救那個女的嗎？真是真摯的愛情呢……」
要是我肯定做不到阿——為了拯救誰死命掙扎，活下去的毅力。
伴隨著心中的吐槽，利帕沒注意到他不小心嘟囔出聲。

穿著王子服裝的人偶奮力與敵人對抗，不時發出玩具刀彼此敲擊的聲響。

「可現實中誰願意這樣拯救素未謀面的人呢？」莫理垂下眸感嘆著，可臉上的笑容卻沒有垮下來。

小心的捧著四分之一的人偶朝利帕走來，為了讓對方確認細節而沒有穿上衣服。雖然是方便的尺寸，可臉部輪廓及妝容看得出是以對方為基礎修改的，而身體是一般的男性體型，並且加裝了更方便活動的關節手。

「有做出利帕先生想像中的模樣嗎？」

莫理的工藝著實讓利帕嚇了一跳——畢竟他手上的人偶真的很像自己。
接過了人偶，利帕左右玩弄，一下旋轉人偶的手、一下撫摸人偶的臉，一下又是擺弄他的腳。
龍少年看起來似乎玩的不亦樂乎——完美的掃去剛剛的陰霾。
「很棒喔！好到嚇了我一跳！只是……」
畢竟造型是以自己為藍圖，利帕剛剛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可以把衣服穿起來嗎？裸體有點、呃……」
他眼神飄移，尋找適合的措辭。
就算是人偶，利帕也不想要自己成為暴露狂。

「瞭解了。」莫理輕笑了幾聲，才緩緩替人偶穿上與利帕平時風格相似的衣裝，細心的調整細節、扣上鈕扣。

「製作時看習慣了，所以沒有想太多，是我的疏忽。」且以前在學習時，也研究過人體的骨架及結構。接著又替人偶戴上帶點水藍色的白髮、以及如橄欖石般的眼珠，完成度更高了。

「來，這是利帕先生訂製的人偶。」

看著和自己穿著相似的人偶，利帕總算將心思回到必須做的正事了。
利帕將人偶好端端擺在桌上，沒有生命的人偶安安穩穩的坐在桌緣。
少年龍拿下藏在衣服底下的項鍊，緊緊抓著橄欖色的寶石。
「那麼莫理……我們直接試試吧？」
只是想和友人對話分擔點緊張感，利帕轉頭詢問。

「好的。」點點頭，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人偶。

接下來的流程是身為人偶師的莫理陌生的領域，關於生命以及靈魂，僅擁有短暫生命的他一無所知，甚至見證過親人的葬禮後，也只留下無限的遺憾以及悲傷。

會成功嗎？

利帕將項鍊調整了大小，帶在人偶身上的那一剎那，同時他的雙手也脫離了項鍊。

人偶眨了眨眼睛——雖然操控者不確定人偶是否能達到這個動作。
視線變得好低呢——
他低頭，活動了手指，能感受到人工製作的關節喀喀作響的感覺。
成功了？這是成功了？
人偶抬頭，看見摘下項鍊後就垂下手，不發一語的龍少年靜靜的站著，眼神迷茫——他低著頭，看不見雙眼的顏色。
人偶試著起身，轉了轉頭，看見旁邊也緊盯著自己的莫理。
成功了！人偶興奮的在心中大叫，一掃剛剛的陰霾。
「莫理你看！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試圖用魔力模仿著自己的聲音，於是一個和利帕相當相似……卻稍微高於他，聽起來略微年輕的聲音這麼迴盪在室內。
人偶在莫理面前上躥下跳。

有意識的生命體及以魔力驅動的人偶行動間是有差距的，像是流暢度以及十分細微的停頓，除非是專業演員或者舞者操控的人偶，否則很難達到眼前人偶的程度。

這更加證明了小人偶被靈魂依附著。

有些看得出神，在聲音喊著自己的名字時，他才緩緩開口確認，「是利帕先生的……友人嗎？」

人偶竄動的行為明顯與一旁展示用的人偶不同，那是真實表達情緒的手腳擺動。

「呃、」
人偶頓了一下，又眨了眨眼睛，這才想起他幫自己建立的背景故事。

「利帕。」
還沒來得及人偶思考，一旁的龍少年抬起了頭，開口。
「你在想什麼？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聲音溫溫馴馴，但從用力的語氣聽得出來——對方在生氣。
原本站著的人偶嘩地跌坐在地，滿臉震驚，開不了口。

室內的氣氛彷彿凝結了一般——這才能好好注意到龍少年的雙眼不在是以往的琥珀色，取代的是一遍冰藍。

「這、那個……莫理……」
儘管一臉呆滯的直視著生氣的龍少年，幸虧人偶還記得要回覆莫理的疑問，雖然魔力的波動讓話語斷斷續續。

尚未從訝異的情緒中拉回，莫理不明白眼前的狀況，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聽著兩個相似的聲音對峙著。

他原本正疑惑的盯著擁有藍色眼眸的少年，直到被人偶斷續的聲音喊著名字，他才與自己製作的工藝品相視。

「我……不太懂。」他本來不太在意客人的隱私，並且能避免就避免，除非是基於禮貌地傾聽。

「你是這麼告訴他的嗎？」
白髮少年不明所以的自言自語句，輕輕地嘆了口氣，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負面的表情。
他面向莫理直視了對方幾秒，隨後將手放在胸前鞠了躬行禮。
「你好，我叫做椰爾……弟弟受你照顧了。」
他輕笑，像沐在陽光下的溫柔——和利帕不同，椰爾是個自帶滿滿溫暖氣息的人。
「這個……你大概被利帕唬弄了吧？」
龍少年——椰爾拎起桌上的人偶像寵物般抱在懷中，安撫似的拍了拍對方的頭。
他伸手撩起人偶胸前的琥珀色寶石，複雜的情緒在冰藍的眼裡打轉。
「這是利帕的寶石喔，所以這個——」
他再度拍了拍人偶的頭。
「裡面的確是利帕。」

人偶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雖然早就料到哥哥有可能因此回來，但短暫時間似乎還是沒辦法平復情緒。
六十年……這是他六十多年後第一次見到哥哥。
真正的哥哥，會將白色長髮盤起，冰藍的眼珠笑著和他說話的哥哥。

「您好⋯⋯」見本該為「利帕」的龍族少年朝自己釋出善意，莫理也對熟悉的面孔點點頭，態度卻像是初次認識。

不只是他的舉止，就連眼眸也是未曾見過的冰藍色，自稱為利帕兄長的椰爾先生，性格與利帕相差甚多。

將表情恢復至以往的平靜，綠髮青年不發一語的聽著對方解釋，視線才慢慢轉移至人偶身上。

「所以⋯⋯這個才是利帕先生？」他蹲下身子與之平行，盯著人偶胸前的寶石看。

人偶被對方的視線盯的不太自在，伸出小手啪的一聲輕打在莫理的額頭上。
「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跟莫理解釋。誰會跟別人說我已經死了啊？」
利帕嘟囔，別過視線將頭埋進椰爾的衣服中。
「我也不知道哥哥一見到我就對我發脾氣阿……」
人偶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或許還帶一點哭腔，只不過他將自己的頭埋起來了，聽起來悶悶的。
椰爾輕拍了拍人偶的背，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
「好了好了，我不生氣就是了……利帕的事情我們回去再說吧。」
他尷尬地對著莫理笑了笑——那表情像是在說不好意思，但比起困擾更多的是寵溺。
「抱歉嚇到你了，聽到朋友其實死掉的消息不會很震驚嗎？」
沒經過詢問，椰爾單靠利帕的反應就斷定了少年和莫理的關係，他體貼的詢問。

打在額上的重量微乎其微，莫理也不清楚自己為何那麼快就接受了突然湧入的資訊，他看向工作室被他打理得整齊的地板，「明明據實以告我也會幫你的，利帕先生。」默念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有什麼複雜的情緒在腦中流竄，從小小人偶與龍族的互動中，他看得出兄弟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也許經歷些什麼身為人類的他無法理解的變故吧。

「我⋯⋯」要他辨別自己的情緒有些難度，他應該為了朋友的死難過？還是兄弟的重逢而喜悅？或是更多的也許無法被理解的羨慕之情？

要是父親也能以這種方式重生就好了。

「你們的種族真神奇呢。」最終只能拉出勉為其難的笑容，淡淡地說了這句。

變換了姿勢坐在椰爾手上的小小人盯著莫理幾秒，隨後輕巧的跳下地面，小小的步伐發出啪嗒啪嗒聲跑到莫理面前。
「莫理，對不起。」
利帕似乎以為莫理的反應是在為自己的隱瞞生氣。
他偷偷伸出小手拉了莫理的衣服，人偶的型態看起來很是可愛。
「我只是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這些事情……也沒有交過什麼朋友……」
不知道該怎麼獲得對方的原諒——利帕同樣也沒真實遭遇過朋友間的爭吵。
利帕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他的，但對自己來說，利帕已經死了。
他不過就是一個偷竊著哥哥的肉體苟活的小偷，可憐的是，還沒辦法脫離這個狀況。

頭一次看著自己的工藝品舉著小手拉著自己的衣物，模樣有些逗趣，也是第一次有朋友這樣對自己，畢竟自己構築的形象就是優雅而情感毫無波瀾的藝術家吧。

「我沒有生氣，你不必道歉的。」他搖了搖頭，輕聲的說著，「我也有一些難以向別人訴說之事，所以很能理解利帕先生選擇對我隱瞞，是我失禮了。」

看著與原本肉身相似的面貌，以及自己製作的石膏底眼珠，綠色的瞳孔還是與他印象中的有差異，「不過你能將我視為朋友，我很高興。」

雖然對方說了高興……但感覺莫理總是沒什麼情緒波瀾。
看、遇到了甚麼似乎都很坦然接受，不驚奇、不意外，也不生氣……或許是成為人偶，形象也隨之變得可愛的原因，利帕歪了歪頭。
雖然和哥哥有點像，但是哥哥可比莫理傻多了。
在內心中搖了搖頭，利帕這才發覺他對莫理的很多事情其實不理解——甚麼時候開心、甚麼時候生氣，過去又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這樣還能算是朋友嗎？
心底種下了小小的疑問，但沒有再深究，畢竟就算想破頭也沒辦法得出結論。
「莫理當然是我的朋友呀，你送我的禮物我還好好的保存喔！」
利帕露出笑容回應。
「不過你……就算生氣也沒關係啦！畢竟本來就是我騙了你嘛……」
小小龍偷偷的抱怨了句，莫理太寬宏大量了——也可能是根本不在意？
總之這讓他增強了些罪惡感。

他將人偶從腰部小心地抓起，稍微確認外觀的狀態，「你送的禮物我也好好保存著。」一邊檢查注入靈魂的人偶的靈活度，思緒卻慢慢飄遠了。

成為了朋友，就能表露自己那些不一樣的情緒嗎？

想起父親在他面前，總是風度翩翩的模樣，私下也是溫柔的教導他許多事情，可也許父親在母親面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既然利帕先生這麼說，那麼下次再騙我的話我會好好生氣的。」莫理好好地拉開了笑容，看得出心情舒坦許多，「行動上有覺得哪裡不流暢嗎？」他繼續舉著小人偶的手臂測試著關節的可動性。

「我不會再騙你一次的啦……」
看到莫理露出笑容，利帕也就放了下心，小人偶的尾巴歡快的左右搖擺著。
「沒有喔！行動自如！」
雖然被對方抓起把玩有種怪異的既視感，利帕還是好好的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操控基本上沒問題……莫理的人偶相當完美，就是感覺不太到觸感和其他感官就是了。
畢竟不是真的人嘛，能夠活動與對話已經是極限了嗎——
啊、對了！
利帕像是想到什麼，啪嗒啪嗒眨了眨雙眼，抬起被抓住的另一隻手打了個響指——人偶當然沒辦法做到這種事，頂多就是做做樣子。
些微的綠色光芒透出，幾片細小又半透明的葉片懸浮在旁邊，一霎那後便消失回覆原狀。
「嗚啊——」
小小龍氣餒的哀嚎了聲。 「果然沒辦法好好操控呢……」

「那就好。」他點點頭，同時回應著欺騙及行動的話題，「如果有覺得哪裡卡頓都可以找我調整。」看著小人偶尾巴也搖晃得很順暢，便放心許多。

莫理本來想多問的，關於他們兄弟究竟經歷了甚麼，關於死亡的事件，可既然利帕向他承諾了不會再欺騙，那麼以後有的是機會吧。

況且他們已經是朋友了。

他看著只在瞬間出現的半透明葉片，溫柔的將他放回地面，「那是植物魔法嗎？」

「噢，對阿！這是我本來的魔力……」
利帕又做了彈指的動作，同樣的綠色光芒再度出現又瞬間消失，或許時間延長了一點點－——只不過兩人大概看不出來。
「但是就像你看到的……我本來的魔力似乎沒辦法維持很久。」
利帕嘆了口氣，畢竟他本身的魔力在那之後就沒有增長了，依然維持在未成年的狀態。
「以前還能召喚出花之類的呢——」
他感受到地面的觸感，踏了踏地板，伸出兩隻小手查看著。

「這樣啊。」他看著消散的魔法，五味雜陳，「我還能幫助你什麼嗎？」

他明明知道的，身為人偶師的自己能打造個靈活度高的人偶，已經是盡其所能了，他只是個普通的混血人類，魔法也不是特別充沛，腦中的學識來自於父親的傳承，也許根本派不上用場。

「或者，之後跟我說說關於你的事？」莫理偏著頭，瞇起眼睛看著小人偶，「我父親因為一些事情也喪命了，所以我在想，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

「莫理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事囉！」
利帕露出燦爛的笑容，不論是看見哥哥，或是像現在這樣使用自己的魔力，都是莫理的功勞阿——
「我的故事其實……也沒什麼啦。」
利帕偷偷瞥了一眼椰爾。
「不過莫理想知道，我很樂意分享！莫理也可以向我分享你的故事啊！」
雖然他對莫理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不過至少對方算是向他敞開心房了吧？
心底像開了一朵小花，這種滋味利帕以前沒有體會過。

「我很願意聽，關於利帕先生的故事，或是關於你們種族的事。」他垂下眼簾，思忖了一會，才張開眼睛繼續說下去，「但我的故事一點也不有趣、不快樂，甚至還很沉重喔。」

他才發現，除了心理醫生，自己未曾向任何人訴說那個單色的夢境、滿地的鮮血以及背後的傷疤。

「誰的故事不沉重阿？你現在看到的可是已經死掉的利帕欸？」
察覺到對方的情緒轉變，小人偶拍了拍對方——由於高度，看來只能拍到對方的腳。
「而且還是個對活著完全沒有執念的利帕……」
他壓低音量，確保聲音不會被椰爾聽到，利帕笑了笑。
「每個人都過得不輕鬆——但是至少說出來多少能和人分擔你的痛苦。」
雖然自己似乎沒資格講這句話。

「也是呢。」再次被當事人提醒了死亡的訊息，綠髮青年莫名感受到違和以及難受，皺了皺眉頭。

對活著沒有執念⋯⋯明明是壽命長的龍族⋯⋯？

「我希望您能好好活下來。」只有這句話他說得特別輕淡。

「那麼，故事分享我們下次見面再說吧，利帕先生。」他不清楚龍族、不清楚關於靈魂的事，而下次見面，對方還會是小小人偶的模樣嗎？

莫理朝著椰爾點點頭，似乎表達著「拜託你了」。

椰爾眨了眨天藍色雙眼，似乎意識到兩人結束談話了。
他脫起地板上人偶放在肩膀上。
「莫理，謝謝你照顧利帕，我欠你一份恩情。」
他露出溫順的笑容，和利帕平常的爽朗有很大的差別。
「如果有什麼能還你恩情的，請透過利帕聯絡我。」
他微微朝莫理又鞠了躬——但避免人偶掉下去，動作不大。
「那我們就先離開了……利帕，回去還要處理『我們的』事情。」
椰爾在那幾個字加重了語氣，小小龍一陣哆嗦，但什麼話都沒回應他。
「莫理！下次見！」
小人偶朝他揮手。

「沒什麼，這是我願意做的。」恢復了平常的神情，莫理淺淺的笑著。

「下次見。」也將手舉在胸前，回覆小人偶的道別。

接著工作室回歸於平靜，只剩下床邊及桌上的人偶依偎著魔法、十分投入於各自的職責。

而他自己一人時，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桌上的橄欖石，發愣了好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