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顏與茗艷-1

——李蕪顏有一萬種能拒絕她的說詞，然而到嘴邊的那些話，全都敵不過她說的那句：「蕪顏，我冷。」

仲秋的夜晚，L市已經開始起了淡淡的霧，李蕪顏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街上，冷空氣迎面而來，讓她忍不住又拉緊了大衣的衣襟。
左臉那處緊貼著銀灰色的面具。金屬的冷刺痛了她的皮膚，幾乎麻木。
那是她不願示人的自卑，一生的痛。

就在快到公寓門口時，站在路燈之下的那抹娉婷身影使她硬生生停下腳步。
路燈下的女子因為聽見腳步聲，也抬頭望著李蕪顏。剎那間，空氣像是凝滯般，李蕪顏連帶的呼吸都慢了，慢到心臟跳動的聲音大過了呼吸聲。

鐘茗艷的艷，縱使她站在夜色裡，昏黃的路燈下依舊明亮動人。明亮得使李蕪顏忍不住退了一步，將自己隱沒在黑暗中。

鐘茗艷看著她的動作，有一抹落寞在眼底蔓延。她朝黑暗中的李蕪顏說：「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李蕪顏壓低了聲音，但嗓音裡的那聲顫動卻藏不住。
「夜深了，不⋯⋯方便。」

這話落下後，一片寂靜。
李蕪顏有一萬種能拒絕她的說詞，然而到嘴邊的那些話，全都敵不過她說的那句：「蕪顏，我冷。」

李蕪顏抬頭，在這秋夜裡，鐘茗艷穿的只是一件薄紗洋裝。她眉頭緊皺，忘了自己的原則，李蕪顏朝明亮的路燈走去，她脫下了自己的大衣，罩在鐘茗艷身上。
她別過臉，口氣裝的生硬，但聲音裡卻柔的像棉花。
「上樓吧。」
鐘茗艷在進了公寓的電梯前抓著李蕪顏的襯衫下襬，李蕪顏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像被她抓緊的衣襬，皺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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