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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主辦的活動,沒多想就想說參加看看
沒想到竟是不小心參與了排圈盛事,成為烏野箱推阿嬤時間也才一個月,誠惶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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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題目關鍵字是炸雞時愣了一下
本來構想是兩個人一起做晚餐,繼續構思內容後就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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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格好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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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開始簡直糟透了。

「行員偷了我的錢!」

「我們有看監視器,那天領錢的是你本人啊。」

「我不管監視器啦!那是捏造的!」

剛巡邏回來的澤村,腳踏車還沒停好,就聽到了婦人在警局內的咆嘯。停好車後他向正在承受婦人怒火的學長和學弟用眼神致意後,隨即溜到後面的隔間,果不其然他們的署長正躲在後頭喝著茶水。

「那位太太還不死心嗎?」

「可不是嘛,這週都第三天了,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來呢?」

事件是自上週澤村接到銀行的來電開始的,銀行表示這位婦人多次拿著存摺紀錄,聲稱半年前的一次領款不是她本人領的,質疑遭人盜領,但身上的證件、印章、存摺都沒有遺失。銀行方調閱監視器後,確定是該婦人親自臨櫃領款,但該婦人仍舊認為口說無憑,在雙方堅持不下的情況下才致電警方尋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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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阿茲海默嗎?」

學弟當天的第一句感想雖然隨即被署長斥責,但他們整個小局的同仁們都有著類似的猜測,然而當他們派員到銀行後,便是連續好幾天的和這位婦人的消耗戰。

「不認為自己的腦袋有問題、獨居,堅稱是銀行人員替她填寫單據和領款的時候盜領她的錢,明明監視器上她還有收下現金的畫面呢…」

署長淡淡地統整了這整件案情內容,再次嚥下一口茶,澤村撫平因帽子壓壞的髮型,暗自慶幸今天是輪到他出去巡邏。

「…不幫忙就算了,送我回家!」

「好手好腳的人不要浪費公家資源!要叫計程車我可以幫妳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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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警察說出這種話,大多會被自家的前輩責備或是遭民眾投訴,但這句話在這週內已經出現第二次了,就連署長也懶得探頭關心,澤村代之探過頭去看正廳內的狀況,看到婦人仍舊是滿臉的不高興,他不願多加攪和,抓起帽子,若無其事地移動到了門口,開始他的門前站崗。

或許是不高興局裡的氣氛,那名婦人在澤村的學長打完計程車電話後,抓著包包出了門,站在澤村的身旁等車。沉默難免尷尬,澤村想著自己身為人民保母的義務,在內心整理了一下話語後故作輕鬆地向婦人攀談。

「太太,家裡住這附近嗎?」

婦人看了他一眼,不耐煩地回話:「不然會到這裡的銀行辦事嗎?」

「說的也是啊,哈哈。」

澤村的眼角瞄到了婦人那有著歲月痕跡的手,那特定的手指上有著一圈戒指的痕跡,正當他想著該如何開啟話題而不冒犯時,倒是婦人先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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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年輕人每一個都一樣,沒大沒小的。」

他的嘴角僵硬起來,但還是努力保持著友善不失禮儀的微笑,他還沒能開口回話,婦人又自顧自地碎念起來。

「…為了氣死我,跑到國外跟男人結婚,匯進來的錢我才不稀罕。」

說話和行為矛盾總是年長者的通病,澤村是清楚的,他偷偷看向婦人的眼睛,在那歷經風霜的眼簾下堅毅又帶著淡淡悲傷的眼神,到底是因為年紀使然還是她本人的情緒造成的?

「我想您的女兒至少想和您保持一定的聯繫吧,畢竟還是親子啊。」

「哼。」

就在此時,黑色的計程車朝著警局駛來,澤村向司機招了招手示意。計程車停妥後,澤村和司機各自摘下帽子互相致禮,當婦人走向司機替她拉開的車門時,回過頭來對澤村說:「我只有兒子。」

車門關上的聲響穿透了澤村的身軀,引擎發動後,在揚長而去計程車的排煙之中,澤村大地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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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中午交班,拿著便當盒坐在桌邊的澤村的內心仍舊忐忑,總覺得有著莫名的罪惡感,明明打從他提出同居的那一刻起,或者該說更早以前,他就已經做好會承受這份責難一輩子的覺悟了,但每一次他遭逢類似的指責時──儘管是擦邊球──他仍會感到心裡不踏實。

「哇…」

打開便當盒時,從未見識過的景象讓澤村的手抓著便當盒蓋子停滯在空中,反倒是對面早就吃完自己的午餐、看著手機影片打發時間的學弟發出了小聲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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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以往總是充滿茶色或是單一配菜配上涼拌小菜的便當盒,今天的便當菜色絕對是別有用心:還保留著金黃色的蛋捲、昨晚餐桌上的關東煮中的竹輪穿過小黃瓜和起司後再切斷面、超市晚間六點前特價的菠菜炒玉米粒和胡蘿蔔絲,白飯的中間擺上了擔任國小中年級歷史的五十八歲的佐藤女士所醃漬的酸梅,主菜的部分則是宮崎縣新富町故鄉納稅得到的六公斤的雞肉所炒的紅燒雞胸肉…!

「恭喜啊,學長。」

澤村頓時感到面部發麻,「你甚麼意思?」

「不、該怎麼說,平常學長的便當是『男人的料理』,今天的便當…是女朋友對吧?還是說換了新女朋友?」

看學弟一臉嘻皮笑臉,倒也沒有要過分打趣他的意思,這樣的關心反倒讓澤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儘管那份忐忑還在,他笑了幾聲後,用學弟每餐都買超商食品的健康疑慮來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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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習慣性的迴避話題,但他對於沒辦法坦承說出便當是同居人準備的自己,仍舊感到失落。

但更令他憂心的是,這便當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出自他那個性大喇喇的同居人之手的完美作品,難道說是對方找了別的女人來做便當?或是瞞著他請了家政婦?買了車站便當重新放進便當盒裡來唬攏他?但這過鹹的蛋捲和充滿醬油味的竹輪絕對是出自對方之手,他每一口便當的美味,卻一步步將他的思考推向死胡同。

怎料他竟被自己這些無聊的腦內猜忌給逗樂了,這些猜測和他的同居人最近因為學生家長而迷上的午間劇內的台詞幾乎是一模一樣,與其說是自己記得當時陪著對方補進度的劇情,不如說是同居人模仿起的這劇中橋段被他刻進了腦袋裡。

他努力壓抑嘴角的笑意,趕在午休結束前把便當給好好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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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晚班的同仁交班後,他踩上自己的自行車沿著熟悉的道路回家,中途不忘繞到商店街搶下六點特賣的衛生紙。騎到路口等車時,他再次被附近的住戶認出身分時,就算已經下班,身穿制服的澤村仍友善地回應,回應完後他總會反思這是否算是額外勞動,或許有些人會說這是穿著這身制服的義務,但他一天對外人的溫柔有著一定的額度,他聳了聳肩,檢討起自己這仍不成熟的想法。

走到鄰近公寓的兩百公尺外,他總會抬頭看向屬於自己的那一家的燈光是否明亮,光是那十幾戶中的其中一戶隔著窗簾透出溫暖的燈光就能讓一日的疲憊稍有紓解,甚至能讓回家的腳步加快,是在幾年前澤村被菅原孝支提出同居邀請之後,他才理解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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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邀請的那天,澤村也考慮著同樣的事情好一陣子了,只是那天是菅原先說出了口,浪漫一點的說法是心有靈犀,但有時澤村仍會感到有些不甘心,不論是對方的行動力還是男子氣概的部分。自從兩人結識以來,澤村體會過太多次類似的經驗,雖說兩人的想法同步和關係的維持有著正相關,但若是將這份不甘心說出口不免有些像是忌妒或抱怨,又像是對於自己被愛著的事實感到不滿足,不管怎麼說這份不甘心是澤村一輩子也不會對菅原說出口的。

他突然想起了高中社團的一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學弟們,其中那一個目中無人的高個子學弟曾經推了推眼鏡說另一個人總是走在自己的前面,或許對澤村來說,菅原就是那個總是走在自己前方的人也說不定,所以他才會心有不甘,同時又目不轉睛地跟著對方,好不讓自己被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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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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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村還沒將門關上,就看到穿著圍裙的菅原孝支抓著一個大碗從廚房那端探出身子,並向他展示了沾滿麵糊的手。

「歡迎回來,大地。」

「喔。」

澤村帶上門後,將鞋脫下放回鞋櫃,順手將菅原放在鞋櫃中的鞋子給擺正,再摸了一把在上面一層置物處擺放的排球,這才走向房間放下包包並換下制服,此時廚房開始傳來油炸的聲響,香氣隨之而來,看來晚餐仍是新富町雞肉的主場。

「菅,其他的配菜呢?」

「大地幫忙從冰箱拿出來。」

澤村換好衣服來到客廳和開放式廚房的空間時,菅原正盯著油鍋裡的雞塊,用筷子將每一個雞塊離開炸油降溫個兩秒後又放回炸鍋中續炸,他不記得這樣的技巧是否有出現在昨晚菅原看的網路影片中,至少今晚對方炸雞塊的架勢看起來挺有一回事的,看來不會出現甚麼口感上的差錯,儘管流理臺和水槽仍舊展現了菅原本人的隨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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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村將兩盒裝著涼拌菜的保鮮盒拿出冰箱,瞄到了福岡縣太宰府市的故鄉納稅回禮:寫著合格字樣的五角形碗,正裝著味噌湯擺在餐桌上,他也明白菅原鍾情這個大碗的原因,到底是跟天滿宮有關,因此他沒想多吐槽器皿的使用方式。

「炸雞塊的做法是用那支影片上的做法嗎?」澤村一邊打開保鮮盒的蓋子一邊說道。

「嗯,但我還是有問我媽。」菅原撕下了一張吸油紙巾放在盤子上,點開一旁平板電腦快速確認後,再次把目光放回油鍋,「我也有問你媽。」

澤村撈出涼拌菜的手停頓了幾秒後,才繼續開始動作:「…她有說甚麼嗎?」

「我傳訊息問了之後,過了十分鐘她拍了一張手寫食譜給我。」菅原用長筷指了指一旁的平板,隨後便開始將炸雞塊夾離油鍋,放至手中的盤子上,「沒說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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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菅原稀鬆平常的態度,澤村壓下了想立刻拿起平板查看的衝動,繼續將涼拌菜放入盤中並端上桌,再回到廚房,替菅原收拾起流理台上的料理痕跡。在菅原端著炸雞塊的大盤子走到桌邊,將炸雞塊分裝至另外兩個小盤子時,他著手裝起白飯。

兩碗白飯的碗底碰上餐桌,澤村拉開椅子坐下,他這才神態自若地撈來菅原的平板。在滑開平板時,他的手有些顫抖,澤村才注意到自己的心臟跳得他有些疼痛。

澤村忘了上次見到母親的字跡是甚麼時候,他雖然知道每戶的家庭料理有著各家獨門的步驟,但他從沒關心過澤村家的食譜,乍看之下這些步驟和昨晚影片上的教學沒有甚麼不同,澤村不自覺地對於菅原詢問母親作法的行為興起了一股難以說出口的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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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的說出口不免太過小心眼,不說出口自己心裡又難受,但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在不具有責備菅原的意思下將這複雜的情緒化作言語表達,他撇著嘴,將平板放至一旁,決定甚麼也不說。

「大地家的炸雞塊沒用味淋,是用糖跟檸檬汁呢。」

「是嗎?」

澤村不是很清楚這其中的差別,他看著菅原將兩個醬料碟放到了他倆的炸雞塊盤之間。菅原脫下圍裙後坐了下來,將日式美乃滋和黃芥末醬擺上桌後,抓起切成四分之一的檸檬,將檸檬汁擠在其中一個裝有醬油的醬料盤中,並且將日式美乃滋擠在大地那盤炸雞塊的一隅,而不是擠在炸雞塊上頭。

「這是澤村家的風格對吧?」

聞話,澤村這才回神,連忙給予了些回應,接著菅原在另一個醬料碟的邊上直接擠上了黃芥末和美乃滋,並且在醬料上擠上了檸檬汁。

「你們家的?」

「不,是菅原孝支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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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五角形的大碗旁,擺著兩個相對的飯碗、兩個小菜盤,出自不同家族習慣的炸雞塊盤間,夾著兩個平行、裝著出自不同家族習慣的醬料碟,四個裝著各自家族傳統的器皿擺在一起的樣子,澤村興起了一個有點不好意思的想法,他猶豫著是否要說出口。

「現在這是大地和菅的風格呢。」

菅原咧嘴笑著說道,澤村先是愣在那兒,隨後跟著笑了出來。

「我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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