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3▸0605

0603▸

「只要按這個，再按這個⋯⋯登登！連線成功！」

「喔！原來是這樣，還挺簡單的。」把步驟記錄下來，奧利弗也實際操作一次，確定訊號沒問題。「太好啦，我還在想這玩意兒要怎麼用，果然年輕人還是比較擅長。」

「現在手機太發達了，人人一機，電腦反而沒那麼多人在用了。」反正都來了，乾脆幫忙健診一下，平頭青年——阿偉點開控制台，一一檢查內部設計，「阿叔，您這台電腦有年紀了吧？好多舊程式啊。」

「這是我室友的，就現在在英國的那隻。不過他也只有工作時偶爾會拿來用，他眼睛不好，不能看太久。」擺擺手，為了後天幼兒園的畢業典禮，奧利弗受託去幫忙，而布里斯的電腦裡放了不少孩子們的照片，和院長討論後決定幫忙放投影片和音樂，「說起來我看你們常常在訂外送，手機敲一敲就可以訂啦？」

每次看到穿著各種顏色外衣的外送員，明明沒看到他們打電話，東西怎麼就自動送上門了？

「哈哈，那個是外送平台，阿叔我等會教你啊，以後你懶得煮飯或出門就可以一指外送，超方便！」已經是各大平台的VIP，阿偉豎起大拇指，這他可是專業大師，「嗯～我會建議他買一台新的，現在都有做護眼功能，不會那麼傷眼睛，不過他如果不常用的話，應該也是可以加減用啦？」

「明天我問問他吧，如果要買新的再拜託你了。」奧利弗摸摸下巴，3C產品他是不怎麼懂，只知道好用就很棒（外送看起來是真的挺方便的）。

「沒問題，我一定會幫你們找到CP值超讚又便宜的機種！」拍胸脯掛保證！

「那阿叔先謝過啦，你會不會餓？我去做點東西來怎麼樣？」離午餐已經有些時間了，平常這時候教室都是會叫下午茶，想著青年可能要開始嘴饞了，奧利弗歪頭想想冰箱有什麼。

「好啊好啊，好期待喔！」說到吃眼睛就一亮，阿偉揉揉腳邊同為吃貨戰線的大狗，把軟軟的臉擠成像饅頭，「上次阿叔你做的可麗露我都沒吃到一個，混帳大哥！」他不過是想幫忙跑腿買個飲料，回來餐盒裡已經空了，吃貨怨念是可忍孰不可忍！

「哈哈哈，那是室友教我的，他做甜點可厲害了，下個月等他回來，我叫他多做點去給你們。」布里斯留了不少食譜在家裡，沒事奧利弗就翻來試做，再拿去給教室朋友或公園前輩們嘗嘗，挺快活的。「好吧，我去看有什麼能做的，列德交給你啦。」

起身去廚房，見狀耶洛也跟著進去，不一會客廳就傳來丟球追逐的聲音，奧利弗往後看了眼，勾起彎彎眼眉，打開冰箱尋找今天的點心材料。

0604▸

點開視訊，不一會就看到捧著咖啡的布里斯坐下，好奇的看著奧利弗手上的甜食。

『那是甜甜圈嗎？』

「啊啊，昨天在河堤時發現的新店面，生意很好，也蠻好吃的。說起來四色里最近開了蠻多店的，有看到唱片行和陶藝店，你應該會蠻喜歡的。」邊咬著手中的早點，奧利弗繼續說著，「對了，我昨天見到孟逐，你忘記和他說回英國的事對吧。」

『陶藝店嗎？太好了，我回去一定去看看。』對手工藝品總是情有獨鍾，沒想到幾個月不在，里內又添增了不少新店鋪，布里斯期待的點點頭，而聽到友人的名字，表情又彷彿天塌下般，忍不住扶額，『......喔天啊，我真的忘了。』

看布里斯的表情變化，奧利弗嗤笑了聲，「他很擔心你，我說你這陣子過得很好，看起來才放心多了。」憶著昨晚的情遇，青年的溫柔猶記在心，「是個很好的孩子。」

『......嗯，孟逐真的是個好孩子，我很感謝他。』從打擊振作，布里斯頷首同意，真心喜歡著這名不擅言詞卻始終溫暖的年輕人。

「話說，你頭髮是不是長長了？」注意到螢幕上那搓金毛似乎蓬了不少，乍看之下還真有點旁邊還在睡的狗兒子。

『說到這個啊，我前幾天本來想去修剪，不過賽爾說希望我維持這樣，他喜歡我這個樣子。』雖然不是很懂為什麼，但既然是孩子的希望，布里斯也就任憑頭上自由生長，隨心所欲的捲來翹去。『我從以前就會自然捲，奧利不是有看過我以前的照片嗎？雖然現在頭髮沒像以前那麼多，一長就會捲起來。』

「哈，我覺得這樣也不錯看啊，配上你那副眼鏡可有趣了。」想起之前看過的年輕模樣，覺得也不差的奧利弗逗趣的勾起嘴角，「列德說不定會很高興見到他爹變成這樣。』

『諾雅以前也很喜歡這樣逗我，我都想懷疑你們那天是不是交換了很多悄悄話了。』開玩笑的回應，想起了還有他事，布里斯又問道，『奧利，明天的畢業典禮......』

「放心吧，我請教室的朋友幫我解決電腦問題了，明天你只要準時出現就好了。」擺手讓友人別擔心，他剛才有再測試過，確定過程都沒問題，「院長說想看看賽爾和麗麗，方便嗎？」

『嗯，他們今天下課就會回來家裡，到時候我會讓他們一起入鏡頭。』幼兒園舉辦畢業典禮的時間剛好是英國的早晨，週末學校放假，兩兄妹剛好可以回到家裡，『那就先謝謝你了，奧利。』讓他還有機會可以參與到學生的重要日子。

笑了笑，奧利弗比著小事情的手勢，但要給他的酒記得多帶幾支。

和布里斯結束完視訊，奧利弗起身準備要去教室的東西，把昨晚買的兩盒甜甜圈放進袋子，而另外一盒－－昨夜走到松鶴堂時已經休息了，等下午回來後，再繞去喬醫師那邊看看吧，也許還能順便去找花夏。

喚來客廳的兩隻，換上出門的裝扮後，帶上車鑰匙出了門。

／

找來兩個大提袋裝零食，看到滿桌的糧食，列德眼睛可睜得又亮又大，不斷在奧利弗腳邊轉圈圈。

「昨天不是已經吃到孟逐給你的餅乾了？」屈指捏捏濕潤的鼻頭，才剛吃過晚餐，奧利弗就不再給嘴饞的大狗吃零嘴了，「忍忍，明天還有頓大餐。」

拍拍狗兒，把零食包裝好後，他回房去拿了今天收到的航空包，裡頭是布里斯縫製的寵物外衣和裝飾，要給兩隻明天穿在活動上，坐上地毯再把腳邊的列德抓過來，小心套上他爹的愛心。

「我看看......不錯嘛，耶洛也過來換衣服，等會拍給你爸看。」比起扭來扭去的列德，耶洛倒是聽話的讓奧利弗穿衣，扣上掛有黑紅兩色的小領結，似乎很喜歡造型，像個小模特兒轉圈展示了番。

「很喜歡啊。」揉揉小貓，奧利弗用手機幫兩隻都拍了幾張照，要回傳照片時才發現手機裡不知不覺也充滿了列德和耶洛的照片，不禁莞爾一笑。

這三個月跟兩隻毛孩生活，愜意快活，有時候也覺得要是哪天又換自己一人了，再去找動物陪伴，蠻好的。

抬頭看時鐘，要不再去松鶴堂看看。確定尺寸大小都吻合，奧利弗再把衣服換下收好，明天出門前再給兩隻換上。

決定好了，他提上那盒甜甜圈走出門。

0605▸

清晨，突然一聲轟隆雷音，隨即而來的是磅礡大雨。在往常時間醒轉，奧利弗拉開陽台窗簾，有些擔心起稍晚的活動。

要提前到現場布置，他還是起床準備等會要上車的東西，整頓完後就在客廳做些平常的訓練，一邊觀察外頭雨勢，好在大雨有減弱的趨勢，要出門時已經轉為小雨了。

驅車前往幼兒園，隔壁縣市早先也下過一場大雨，當他們抵達目的時還飄有微微細雨，先把耶洛和列德帶進室內，奧利弗再從後車廂置下物品。

「奧利弗先生！天啊，這些都是你準備的嗎？太破費了！」前來幫忙的老師們看到裝在冰桶裡的甜點和提袋中的零食，無一不發出驚呼，「這個奶酪和水果凍好可愛，感覺就很好吃......嗚，大人也好想吃！」

「這是請我朋友做的，是一位很優秀的姑娘，聽到我說要帶來給孩子們，還特地現做，我保證味道絕對一級棒。」從紙袋拿出幾張森林呢語的名片，比起強烈推薦的大拇指，「大人當然也能吃，只要你搶得過他們，哈哈！」

「看來該讓小朋友們體驗一下社會的殘酷了......」
「美食在前，沒有夥伴只有敵人！」
「看到你們這些人，我很確信我是在幼兒園工作了。」

興許是典禮前的氣氛，談笑聲很是熱絡，也比以往歡騰許多，在愉快的氛圍下，眾人邊聊邊開始手上工作。

／

時間推進，布置好的教室裡擺上了幾張大桌，上面擺了許多吃食，除了奧利弗和院內準備的，還有來自家長的手路菜，就像小型的吃到飽現場。

做好打扮的畢業學生們牽著大人走進教室，一見到滿室的可口美食，開心的拉著父母的手直往餐區，把面前小巧可愛的餅乾與果凍都夾上一個，當有人詢問甜點的來源，老師們就幫忙介紹名片上的咖啡廳。

一會，熱鬧的聚會突然傳起幾聲尖叫聲，只見穿著學士服造型，頭上還帶了個小小學士帽的鬆獅犬踏步而出，立刻就奪得了在場好幾雙目光，孩子們更是團團圍住，興奮得要與列德一起合照。

耶洛依然站在奧利弗肩上，不同於列德的服裝，貓兒的是蓬鬆的連身裙，滾邊上了大片蕾絲，貓耳邊則戴上由乾燥黃玫瑰綁成的裝飾。雖不像列德主動招呼，但當有人來拍照時，還是會跳到一旁櫃子上，靜靜的讓人按下快門。

毛孩的出現為現場的氣氛添增上更多的快樂，前方的投影幕則播放著班上活動的紀錄與時光點滴，看到自己照片出現時，孩子會拉著大人，驕傲的說著當時自己是怎麼完成任務；或是去戶外教學時被偷拍到睡到歪頭，又會緊張的解釋道，讓室內的歡笑聲一直都沒停下。

看時間差不多了，院長打開麥克風，走到布幕中間：「親愛的寶貝們，各位爸爸媽媽們，非常感謝你們前來參加這場畢業典禮。」微微傾身示意，「這三年來，不只是孩子們，老師們也獲得了許多美好珍貴的回憶，我代表所有老師，向各位們敬上謝意。」

話語剛落，方才驟降的音量換上了拍手聲，其中包含許多感謝的言詞。

「我想孩子們──或是說我們所有人，都記得還有一位盡心盡力的老師，雖然他現在不在臺灣，但他始終惦記著學生們，所以我們請了朋友來協助完成這次的視訊，讓我們熱烈歡迎布里斯老師──」

螢幕中間緩緩出現視窗，隨著連線成功的圖示，畫面透射出三個身影，站在前面的孩子開心的揮揮手，用著中文道出問號：



『大－家－好－』
『各位家長們，孩子們，還有院長和老師們，早上好。』

／

從螢幕中看到熟悉不過的學生們，布里斯彎著眼眉，眼眶有些濕潤。

他並不是第一次參加學生的畢業典禮，可每當遇上時，想起過去與孩子們的種種，總忍不住想泛淚。

一一和著學生與家長招呼，因為是英語教學，來往的語句大多都是英文，讓身邊的兄妹也了解到父親的風評，就如同在布雷克叔叔那邊聽到的一樣，是一位很受愛戴的好老師。

既然都入鏡了，兄妹的身分自然也成為一個話題，除了院內同事以外，布里斯並不會特意和學生或家長提到家況，現在已經不需再隱瞞，當他和鏡頭前詢問的人說起兄妹是他的孩子，由於某些狀況所以暫留在英國，漢賽爾忍不住低下頭，不敢抬起的臉是燒紅的耳根和無法隱藏住的笑容。

同樂會的尾音，緊接著就是典禮的最高潮，經由院長的唱名，唸到名字的學生在教室中央排出隊伍，由各自的老師帶隊，他負責的班級則讓院長引領。

『外面放晴了，他們要把儀式改到外面舉辦。』奧利弗一邊解釋，畫面也跟著電腦的移動有些晃動，鏡頭從室內轉到室外，『真不錯啊！你們看鏡頭！』

眾人視線一致，在光線反射下，仿似要為學生送上禮物，剛下過雨的天空映出一道大大的彩虹，鼓掌與歡叫此起彼落，讓氣氛瞬間迎來最高峰，孩童們的開心，儘管他沒能在現場，也彷彿歷歷在目。

兩手環抱著漢賽爾與葛麗特，布里斯合闔上綠瞳，勾彎起的溫柔弧線，輕輕向他的學生們獻上祝福之語。

「畢業快樂。」寶貝們。

／

典禮最後以完美畫下句點，送走了家長與孩子，大夥們很快就把環境整理完，一群人就地坐在教室，啃著零嘴解解饞。

「奧利弗先生，你說布里斯老師下個月回來時，會帶上那兩個孩子嗎？」

「啊啊，剛好放長假了，就想再帶他們到處玩玩。」點頭回應，奧利弗喝了口運動飲料，「兩兄妹也挺喜歡臺灣的。」

「那一定要帶來給我們看看啊！話又說回來，有考慮要讓孩子們一起搬來臺灣嗎？」跟父親分離兩地，對小孩子來說多少還是不太妥。

「這個嘛，我有和布里斯討論過，我也是覺得一起住比較好，如果住不下我可以再另外找地方住。」頓了會，想著在回英國前曾經談論過的話題，「不過孩子在英國待慣了，突然搬來臺灣怕會不適應，後來我聽布里斯說，賽爾──就是哥哥，也想先留在英國，讓他把現在的學業完成一個段落後，也許升高中時就會搬過來了。」

「剛剛說過哥哥是12歲對吧，那也就再一個三年而已，想想孩子們長大的速度真的好快......」此話一出，讓在場幾個老師不禁頷首，歡送了一屆，下一屆新生很快又要到來，身為教育人士，看著一顆顆蘿蔔頭成長，總是感慨時間的流速。

看著幾個感傷委靡的大人們，奧利弗只得再開了一罐麥茶，陪各位多喝幾杯。（幼兒園裡不能喝酒，其實在冰櫃裡有悄悄放上一打，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