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見衛福部澄清的假訊息裡，有一則「疫苗為了防腐加汞和鋁，打多會自閉」，我想到前幾天讀完的一本書《 反智：不願說理的人是偏執，不會說理的人是愚蠢，不敢說理的人是奴隸》The Irrational Ape：Why Flawed Logic Puts us all at Risk and How Critical Thinking Can Save the World，裡面就有提到「打疫苗會導致自閉症」這項謠言。原來這是一個在歐美流傳已久的反疫苗流言，流傳的高峰在1990年代末到2000年代初，而這個惡意炒作的疫苗恐慌所造成的影響和傷害，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讀嘛讀嘛 不讀會死

這個事情的起源，是在二十世紀晚期的時候，因為「自閉症的診斷準則在近年大大放寬了」，一些原本可能被診斷為智能障礙的孩子，被辨識納入自閉症的譜系裡，使得兒童被診斷為自閉症的比例大幅上升。一個英國的腸胃科醫生韋克菲爾德，和他的12為同儕，找了20個自閉症的兒童，做了一個小型的實驗，並且把這個實驗的論文發表到刺胳針上。維克菲爾德宣稱發現了一種伴隨自閉症的腸胃炎，並且暗示這種病和接種麻疹疫苗有關係。

一開始這個論文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醫學界和有相關知識的記者都不當回事，因為這樣的結論和一般的醫學研究結果相違背，這個實驗也不很嚴謹準確的實驗。但是韋克菲爾德竟然自己召開了記者會，宣稱「麻疹腮腺炎德國麻疹混合疫苗」MMR並不安全，會導致自閉症。當時的社會正因為自閉症發生的比例大幅上升而感到不安，維克菲爾德這個驚悚的宣布馬上就引起許多人的關注。

接著很多沒有相關專業知識，只是追求驚悚和話題性強烈的新聞題材的記者，開始跟著推波助瀾。「突然之間，一群平日告訴我們八卦趣聞的人，開始就免疫及傳染病等複雜議題，提供我們評論和建議。」再加上許多反疫苗狂熱分子的鼓吹，即使醫學界不斷出來強調，打疫苗的重要性，而且疫苗和自閉症之間的關聯並不存在，但當時的社會已經被這些科學專業不足的記者、公眾人物、和反疫苗份子煽動起恐懼的浪潮，將科學的聲音淹沒在一片歇斯底里的「保護孩子」的呼喊之中。而始作俑者的韋克菲爾德，被吹捧成病人的鬥士......

這超級無敵像是會發生在台灣的事情......

於是西歐國家在那幾個月之內，接種MMR疫苗的數量直線下降。多年來，因為麻疹疫苗的發明，現在的父母已經不知道得麻疹會是什麼模樣了，也不清楚麻疹可能致命，還有嚴重的副作用，因為疫苗的發明，所以阻斷了大流行。而這場鬧劇導致英國的疫苗接種率降到62%，都柏林有三個兒童命危，原本已經不太聽到的麻疹病例，開始變成常見的問題。對於疫苗的恐懼擴散到全球，10年甚至20年後，美國和歐洲的麻疹流行率又急速攀升。

後來韋克菲爾德被記者踢爆，收取準備對付疫苗製造商的律師錢，還對MMR疫苗的競爭對手疫苗申請專利。最後他的論文被刺胳針撤下，他的醫師資格也被取消，但那離他開記者會汙衊MMR疫苗，已經過了10年，許許多多的孩子因此沒有打上疫苗，而置身於感染麻疹的風險之中。

我想台灣接下來也要準備面對這股鬧劇。反疫苗陰謀論由來已久，無論是認為疾病是來自上地的神聖懲罰，打疫苗阻止疾病就是反對上帝；或是認為打疫苗迫換身體完整性；或是認為打子宮頸癌疫苗會造成性濫交；到最近的打疫苗是深層政府的陰謀，會藉由疫苗把晶片打進人類的身體好控制全人類。無論你認為理由多麼荒謬，都有人相信，而台灣還要加上內外圍攻的困境。我們接下來一定會碰上對於疫苗的攻擊。沒疫苗就問為什麼沒疫苗，有疫苗就說疫苗不安全。事實上，這樣的網路攻擊謠言耳語已經開始。我們一定要準備應戰，迎擊謠言，疫苗是這場可怕疫情的解決方案，而我們的敵人就是不想讓我們成功。

我不會說大部份的陰謀論都是胡說八道，其實我用開放的心態在看待陰謀論，但為有對疫苗的陰謀論我無法接受。會一直鼓吹疫苗很危險不能打的一定有問題，看到這樣的言論和影片我一定會檢舉的。

反智這本書提了很多各種自古以來人類會陷入的邏輯謬論及真實例子，有些會誤打誤撞解決了問題，但更多的是造成嚴重的後果，很推薦大家閱讀，特別是在現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期，意圖用假訊息對我們發起的攻擊那麼多，我們更要有分辨真偽甚至為真相辯護的能力。「謊言用飛的，真相在後面蹣跚而行，所以等到人們終於醒悟過來，一切都太遲了；笑話已經結束，故事掌握了影響力。」雖然我們就和這本書的原名一樣，都是不理性的猩猩，但我們不能停止追尋真相，「唯有科學方法能夠拯救我們不至於墜入永恆的無知黑暗中。」

最後要引用書裡的一段話給所有捲起袖子準備為守護台灣投入認知作戰的朋友：「改變想法至關緊要，但是情感也同樣重要。我們不是智能自動機，而是感情的動物，先感覺，後思考。如果我們無法產生情感上的連結，再多的事實、論點和邏輯都沒有用。」特別是台灣人現在情緒很容易被煽動，我覺得我們在網路戰上也不能太過強調冰冷的事實，要適度用情感包裝一下。

昨天衛福部關於這則謠言的澄清：

網傳「疫苗為了防腐加汞和鋁，打多會自閉」 指揮中心：假訊息勿輕信

我覺得最可笑的是，一邊罵台灣為什麼買不到疫苗、為什麼不買中國疫苗，一邊說(信)疫苗打太多會自閉…倒是說說哪來那麼多疫苗可以讓你打到自閉啊啊啊啊啊

Jasper : 那些人就是為亂而亂為反對而反對，台灣要的是穩，他們要的是亂，所以我們一定要投入來打這場訊息戰。

另外，為什麼打疫苗和自閉症會連結在一起，讓很多家長深信不疑呢？那是因為自閉症出現明顯症狀的時候，和兒童打疫苗的時候差不多，因此會讓某些憂心忡忡的家長將打疫苗和自閉症連結在一起，讓韋克菲爾德的胡說八道有可趁之機。

最恐怖的恐怕是彷彿神功護體蛇油的各種特效藥。移動式傳染源

沒想到英文迷因社區最愛嘲笑的anti-vaxxer在台灣會變成現實...

書是舒適 : 蛇油這種特效藥真的古今中外都有，人類追求萬靈丹的渴望是共同的吧。

沙漠之櫻 : 台灣情況大概又更特殊一點，有些人的反疫苗是有政治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