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

我聽見模糊的談話聲，也許是頭暈的關係，我沒有力氣辨識那些話語的意思。

身體感覺被搬動了一下，我下意識想用手臂撐起身體，結果卻壓到傷處，痛得瞬間被抽去力氣，整個人又磕在地上。

接著耳邊傳來刺耳的電流音和一聲慘叫，有人重重摔在我旁邊，我移動眼球，竟然是Jack。

「看你身上帶了危險的東西，就先幫你保管了。」Rain扶起我，讓我背靠在床架邊上，「要喝點水嗎？」

躲開Rain遞來的水瓶，我可不敢喝這傢伙拿來東西：「……怎麼回事？為什麼Jack在這裡？」

「第一個原因是他騙了你，讓你的手留下重傷。第二個原因……」Rain看了我一眼，把水瓶放回桌上：「你需要時數啊。」

我不敢鬆懈，至少這個問題我必須知道答案：「我是問你，為什麼他會過來？」

看我一臉戒慎，Rain語氣輕鬆：「因為你暈過去了，我想機會難得，就跑去告訴他你在我房間昏倒了，希望他來看看，他沒有懷疑就跟過來了。」他停了一下，補充道：「你可能還不知道，保健室被燒掉了，麻可可也不見蹤影。」

「你知道我原本……」和Jack的計劃？

Rain大概不會想知道我剛剛還想殺了他吧，剩下的話我趕緊打住。

「我有感覺到你和他盯上我了，但現在你有別的選擇。」

選擇？
在這個殺與被殺的世界，我還得幸有所選擇？　　
　　
我茫然地笑了出來，Rain再次朝我伸手，受他助力，我站了起來，蹣跚走到Jack旁邊。

-

我和Rain分別拖著一具屍體塞進絞肉機，完成這週的指令。

因為是直播，出去之後可能必須承擔刑事責任，但那對現在的我來說太遙遠了，實在很難去在意那種事。

說來奇怪，我以為我下不了手，但真正動手的那一刻，反而只覺得輕鬆。失去意識的人掐起來，一點阻力都沒有，我甚至有點享受觀賞皮膚發紺的過程，那種感覺像是重回就讀研究所，在實驗室裡紀錄計算機運作數據的時光。

原來一切變化都有跡可循，不論是百萬次的邏輯演算，還是生命的代謝現象。

我和Rain聊了一會，問他為什麼要殺人，只是為了取得時數嗎？
他說是被襲擊，迫不得已才動手反擊。

他又說，沒關係，因為我們都沒必要殺人了。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