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分析哲學裡很常問what is the notion of X,這也就只是在問X該怎麼理解(不一定是知識論意義上的「理解」)而已;改在特定一點的,例如形上學裡問的話,就是問what is X。其實這中間看不太出海德格的區分是不是可以恰當地用在這上面,但我想海德格有比較多形上學的意涵在裡頭(?) 但不管怎樣,撇除字源的問題,其實我還是覺得海德格在談存有作為及手物時,比較像是在談存有notion。另一方面,拿科學家來說,他們不研究存有notion,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存有是什麼,相反,他們比較關心像是物質、場、能量等存有者。
哲學君SF🧩流浪謎境
: 為了避免我講出沒這麼有把握的主張,所以我花了一點時間試圖讀一些文本來降低自己不恰當理解的比例;這段時間讀了Michael Friedman的“A parting of the ways : Carnap, Cassirer, and Heidegger”當輔助資料,裡頭確實提及海德格、卡西勒和卡納普的之間的分歧源自於兩種對於康德的詮釋,在共同反對德國觀念論的前提下所出現的新康德主義的馬堡和西南學派間對於邏輯與數學間的關係是親緣且同根的,或相互獨立的的爭論
這種不可知論似於胡賽爾的現象學態度,即現象學的三階段懸擱(epoché,這三階段可以參見《華文哲學百科》的〈胡賽爾現象學〉的2.2節),所以海德格在談「忘」的時候,他確實會想批評那些對於“the notion of X”的研究取徑,這點海德格跟胡賽爾是如出一轍的,他們都希望能夠去尋找最為奠基性的原則最為最首要的研究方法,然而胡賽爾從超驗自我的意識結構出發(同時也將這種意識結構視作是邏輯),這點可能會被海德格批評為是將另外一個抽象而理想(而非實在)的東西定為邏輯。
因此海德格不會問what is X,取而代之的是,他總是在問How X-ing?語言可以迫使實在以存有的方式持存,所有A is B的句型都已經假定A不是正在活動著的,例如rain要raining才會使我們意識到它存在,雖然這個例子已經是前意識進到意識的回想了,但所有可被舉出來的例子都是如此,因為所有可被舉出來的例子都已經是被語言固定下來的了。 世界是由天地人神構成的,任何一方都不可能缺少,正如同東南西北不會有任何一方能缺少一般,它們都是被關聯著的、彼此涵攝了其他所有,人映照出了天地神,正如同下映照出了上、南映照出了東西北一般,這點就是它們有關係,而語言正是一種有關係的證明
假定海德格對人與具有歷史性的世界的關係是對的,他認為我們該問的是How X-ing,我不是很確定他這邊對於A is B句型的分析實際上是什麼(我猜他應該想說:只有A is B-ing才捕捉到A這個東西在B方面的活動或狀態?)直接談rain無法說明rain是什麼或rain的狀態或活動,唯有rain+ing才可以讓我們意識到rain的存在。可是我們不能直接談rain嗎(可我剛剛不就這麼做了嗎?)?為什麼只有透過一個東西的活動狀態(例如raining)才能理解那個東西(例如rain)呢?這是第二個困惑我的問題。
看了今敏的《盜夢偵探》,對我而言是各種意義上的精神食糧,心情澎拜下想模仿今敏的寫作風格寫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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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被駕駛了香蕉船來到了下午三點,
伏特加距離的漫步使海溝將眼前的棉花糖吞嚥;
搖曳的玻璃拖動著長方形的衝浪板,
馬桶裡的窗戶閃爍著嚴肅卻又義憤填膺的笑靨;
辣椒醬跟番茄嘩啦啦的包圍著邊緣,
母球跳進了兔子的舞會,
縫紉機的樹讓牙齒變成爆米花儀隊,
一百分的考卷轉身與火腿剃下背後的長髮還回; 挖電纜的礦工打翻辣味拉麵的浪費, 主機板因而層層疊起了防止狐狸來灌溉的壁壘; 啊啊這些可不只是一廂情願的諂媚。
另外它很正確的指出夢是沒有固定的定向與結構的,但夢卻是現實的前題,也因此夢是ontological的,而被說出的話語是ontical的,這很海德格XD
但話說,沒有聲音的聲響、沒有語言的話語,這看似矛盾的陳述,在海德格那邊是特別用來指存有,而不是存在物或存在的東西嗎?
對海德格來說,若把一個存有物當成另外一存有物的根據,那便可能有無限後推的情況,它可能會更傾向於某個存有物的根據就是它自身,而自身通過物化而成為物(物的物化就是這樣來的),但自身是捉摸不定的。
還有關於警官三次竟入自己的夢境:體驗者──在電梯裡的旁觀者──再次走入體驗而成為主宰者
這種視角的轉變同時也意味了身分的轉變與心境的轉變;主角兩個身分合而為一,肢體也變的坦率、不再壓抑,由不同的視角觀看夢境所帶來的解放視劇中所說的「治療」所在。
但溝通會幹溝通發生溝通,溝通會創造選擇,選擇則會增加溝通的可能性,夢境就是在溝通與選擇之中增加的,被串聯起來的不是夢的內容,而是夢中符號關聯的重塑與再定向,意義隨著定向發生變化,一個人才被捲入一個時代的精神狀態中──工具理性與科技的泡沫,脫韁的科技把人當成工具,但若能回想起發展科技的初衷:相互理解、而非相互工具化,科技所造成的倒轉才有可能翻覆回來。
模仿一下海德格:所以語言也不是寫下來的東西(inscription),比較像是記號;記號是那些具體的、那些寫下來的東西的前提,所以當語言在說話,它不真正依靠寫著、刻著的東西,畢竟符號可以直接被理解而無需透過具體的墨水、印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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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一直都很想釐清,每當海德格說「X自身」時,是不是其實只是在說「X的概念」(the notion of X)而已?研究存有本身而不是研究存有者,研究語言本身而不是研究個別的語言諸如此類?
說得自己都覺得拗口了,雖然海德格宣稱他只是要修正錯誤並且描繪真實的生命體驗,不過我每次都會想他可不可以不要講得那麼複雜XD
所以,換成從海德格的角度來說,或許他「手前物」跟「及手物」的區分就是我一開始想問的。我覺得他在做出這個區分時,應該多少有抱怨的成分XD嚴格說起來,我覺得我們什麼都沒忘,畢竟哲學家一直以來都想釐清the notion of X,也同時會研究各種X。或許從海德格的角度來看,他當時所處的學術氛圍,或許比較多是在研究X也不一定(這我不確定)⋯
但不管怎樣,撇除字源的問題,其實我還是覺得海德格在談存有作為及手物時,比較像是在談存有notion。另一方面,拿科學家來說,他們不研究存有notion,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存有是什麼,相反,他們比較關心像是物質、場、能量等存有者。
海德格的「邏輯」先後受到了E. Lask和胡賽爾的影響,前者拒絕了康德的先驗圖式論,也就是說他反對知性範疇是無內容的觀點,我個人猜測他可能會更傾向認為知性範疇是一種二階概念,從而海德格脫離了一種先驗邏輯學說,而轉向了一種對「先驗的」抱持著一種不可知論。
那麼人要如何才能「想起來」?言語或命題的提醒指能起到指示性的效果,如果用佛洛伊德的意識、前意識(或準意識)跟潛意識去區分,所有的語言只能讓我們回想,也就是讓前意識的東西進到意識,但如果要從「忘」之中「回想」,即讓潛意識的東西通過壓抑的的隘口進入意識,那麼就需要潛意識的東西自己漫溢出來到意識之中;當然,海德格不是只在心理學的層次在談「忘」,他認為有一些實在的東西原本是隱而不顯的,但那些實在會有展現自身的活動,如此一來我們才得以認識它們並把它們組織進語言之中。
世界是由天地人神構成的,任何一方都不可能缺少,正如同東南西北不會有任何一方能缺少一般,它們都是被關聯著的、彼此涵攝了其他所有,人映照出了天地神,正如同下映照出了上、南映照出了東西北一般,這點就是它們有關係,而語言正是一種有關係的證明
但這部分頗像早期維根斯坦的想法,我是指在語言的界線方面。
我之前有讀過Friedman那本部分討論Carnap的章節,的確是蠻有趣的。感覺我也很缺乏理解19世紀那段德國古典觀念論末期銜接Brentano、胡賽爾的德國哲學時期⋯應該有空來補一下⋯
我猜海德格大概會這樣認為,我想用的詞都已經有一些字典定義了,所以如果我要讓我的用語能被以與字典意義不同的方式被解讀,那就只好找冷僻字或造字,以避免別人誤讀他的文章。
至於觀念論末期那邊我也非常不熟,有時候都會想是不是只有研究哲學史的時候再念就好XD直到遇到這群現象學家,我覺得我也有必要盡可能地把那段歷史弄熟,否則他們的學說都一個掛勾一個的QWQ
我還是主要回到「遺忘與回想」那個部分討論:我一個最直接的問題是,從「非語言到語言」(從非存有到存有、從潛意識到意識),如果不能舉例,那我們到底理解了什麼?如果一切的理解都從進入到語言(存有、意識)中才可能,那麼海德格不會覺得他一開始設定非語言(非存有、潛意識)是多餘的嗎?如果不是多餘,他怎麼確保這不是他自己個人對於這一切哲學活動的體驗,會不會其他哲學家完全跟他有不同的哲學體驗呢?
我另外想到A和A-ing之間的關係:我們會深陷於語言而誤把A-ing當成A,而忘了原先的A。可是我想不到海德格之前或同期,有哲學家真的是這樣想嗎?
這段怎麼那麼黑格爾XDD感覺很nonsense:小孩跟rain的關係(在存有意義上)變緊密,但是他忘了他本來就跟rain很緊密,因為他不知道(在知識意義上?)水循環與生命的延續息息相關etc.。
我好奇,這裡還是涉及「知道」,所以我想問:我不懂在離開知識論意義下的「知道」後,還能怎麼理解海德格這裡究竟在處理什麼問題。
至於那個形上學的工作,經你這麼一補充,我突然想起分析哲學形上學裡,有哲學家也是類似的主張。他們認為他們盡進行一場「修正式的形上學計畫」,但可能不是剔除不適合當下的之類的工作。而你後面對海德格的補充又很像早期維根斯坦在Tractatus的工作。可是你又提到海德格後期有討論詩與語言的部分,所以我好奇他早、晚期對形上學的理解應該也有變吧?
(我還有蠻多疑問的,下午再來回!)
至於這一段://海德格的研究方法是從所有存有者中最特別的存有者的分析開始,這種存有者之所以特別的理由在於它會使用語言,唯有使用正確地語言才得以正確地把握其它一切的存有者,以及人與那些存有者的關聯,而始終與它們相關的Being才得以從這種對於存有的整體性掌握中被揭示。//
這段有點讓我迷糊;因為一開始似乎海德格對語言能把握存有這件事是否定的,現在這段看起來又肯定了語言與存有的關係?
我自認我這次的回應講的沒有很到位,雖然很想怪說是海德格沒寫清楚,但有更大一部分是原著跟二手文獻讀得不夠多與仔細,希望有回答到><
關於他的生存論分析,我讀起來很像是一種實用主義。海德格說,當你關注一個東西的存有狀態時,那個東西就會離你較近(是不是他常說的「手前」?),當你不關注它時,它相對地就離你較遠;你既不會注意到這個東西的狀態,也不會關注存有。所以我理解這個「遠近」的概念,比較像是從「工具」或是「實用」的角度來看。我想這不是海德格的原意,但我是想從一個讀者的角度去理解他談的「遠近關係」是什麼意思。不知道這樣類比恰不恰當?
而當我開始關注一個東西的存有狀態時,我們用語言把這個突顯「手前」的東西「顯題化」,就落入把東西抽離整體的博物館式陳列的問題——其實我有點不太確定是把手前物抽離,還是把主體抽離?
我一開始以為接著海德格就要解釋,把東西變成手前物而抽離它原本所在的整體,一來本身就是科學或技術研究的特性,二來本身就是手前物的特性。換言之,當某物X從手上變手前,本來就是要抽離X原本在現實世界裡錯綜複雜的、與其他事物的關聯。所以關注X,因而讓X變手前,但又回頭來抱怨這樣無法把握X的整體存有狀態,這顯然是很怪的抱怨。畢竟一旦開始關注X的存有狀態,無可避免地就是得抽離X的現實狀態。
這是我讀完的第一個困惑點(但或許我還是沒有把握好海德格這裡的問題...)
但海德格反而去關注你提到的密契傳統與本真或屬己性的問題,可是這看來比較像是他理論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