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BG】慾且求，求而得23-5
　　「莫非只要非秦國人，都是間者？楚將軍下回豈不是會說，二哥身旁的阿史那大人是杌盧群部的間者？」

　　葉綟的聲嗓漸漸疾厲，自她眸光露出了一角銳氣，撕裂了公主的溫順端麗，「本宮就問，楚將軍您出自楚州，本宮是否能妄忖一回──楚將軍身懷絕技，就與那些江湖賊人沒有一絲的關係嗎？難道不清楚『南楚殘部』的下落？」

傳送門：在水裡寫字

原創 在水裡寫字 宮廷 古風架空

葉瑞意外看向葉綟，她正姿端坐，唇畔含笑，凝來的眸子並無往常的拘謹婉約，也並非四年前開始漸起的疏離怨懟，只有他再熟稔不過的思緒。

但那一縷思緒，葉瑞並不曾在乖巧端莊的葉綟眼裡看過，而是過去無數寧夜裡，寒鐵劃過月光後，刀面輝映出來的不屈不退。

退無可退，何來再退？唯焚舟背水，方大破大立。

所以，當時葉瑞豎起橫刀，刀面擦過楚騰禹手裡橫舉的刀鞘，一字一頓說上一句「請賜教」──唯有這一途，他才能從如影隨形的汙衊深淵爬出，斬破那些才能洗刷他身上、母親含冤背負的污名。

如今，葉瑞見到葉綟眸裡的不屈不退，是比寒冬夜裡的凜冽刀芒還要幽微，卻比他腰間的龍鈞橫刀更堅韌不摧。

葉瑞拇指扣上刀鐔，指腹點了兩下，瞄見楚騰禹悄悄瞥來的關切，他隱斂過思緒，並沒有端起兄長虛偽的親和笑容，不冷不熱說道：「葉綟，別胡鬧了。」

「四哥，我沒有胡鬧。」葉綟眼也不眨，彎唇諷道：「我不是四哥你，也不是五哥，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我一雙眼看得清楚，沒有刺客，也沒有見過施姑姑。」

「這並非妳說沒有就沒有的事。」葉瑞不置可否，眸光向身後一掃，神龍軍駕馬分了左右兩隊，緩步間漸漸包圍了葉綟的車駕。

聽馬蹄一聲聲踏敲於耳旁，葉綟置若罔聞，目光沒有一絲閃爍，直鎖葉瑞，「本宮適才說得很清楚，車內沒有施姑姑，本宮也沒見到有人穿行。」

葉瑞一頓。葉綟望來的目光專注，彷彿她依然是一下課，便端著書藉口天熱，跑去忘龍殿附近山水池閣的亭子內讀書，卻耐不住好奇，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與大哥過招的小公主。

她不會忘形拍手，也不會驚呼出聲，乖巧坐得無比端正，連翻動書頁做做樣子也無比小心翼翼，深怕弄出聲響叨擾他們。

然後，在他們結束之前，葉綟便會靜悄悄福身致謝，攜書小步離開，留下幾盤未動的小點。

葉宗勾住他的後頸，笑道：「小綟她可好奇了，四郎你可別跟母后說啊。」

他抹了一臉的汗，聽了不覺啼笑皆非：「大哥，瑞可不是葉佐，向母后提這個做什麼？」

「竇娘娘很注重你，母后會擔心小綟讓你分心，要是你分神受傷了，諸位娘娘都會很心疼的，之後小綟就沒得看了。」葉宗鬆開他，旋身，手腕一震，刀刷的一聲收入械架的刀鞘內，「往後我可能抽不出時間陪你練刀，你就裝不知道，讓她看幾眼就好。」

葉瑞並沒有收刀，騰手接過內侍遞來巾子擦拭，「綟妹妹想要學，同父皇說一聲，相信父皇不會不允的。」他跟同齡的手足有嫌隙，不代表他會隔閡什麼都不懂的妹妹，還是嫡公主妹妹，爭這個沒有意義。

「練刀也要天分。」葉宗擦完臉後，走進亭子內吃起葉綟留下的點心，語重心長地道：「你不會想看到她把自己指頭砍斷的。」

「……」

「我是認真的，四郎。」葉宗扔了一塊綠豆糕給他，「我曉得這聽來荒謬，但這是真的，你別讓她碰刀，不然我們的腦袋就會被父皇……」

看著葉宗劃了自己的脖子，他捏了手裡易碎的綠豆糕，「大哥所言，瑞會銘記於心的。」

說罷，他將葉綟帶的點心丟入口中，咀碎，綿密清甜泛於唇舌，久之一場大火轟然燒炙過焦，連帶口中的味道便是苦。

指尖彈上了刀鐔，刀並未出鞘，葉瑞卻先闔起眼，「葉綟，施品乃重要人證，越快找到她，父皇越能好好安歇，二哥也是。」

「……」

見葉綟的笑容斂隱而去，楚騰禹與葉瑞飛快交換了眼神，楚騰禹繞行至車後，朗聲致意：「失禮了，二位殿下必然一心想為皇上解憂，楚某僅需一眼，便能了事的。」

面對車口簾幕，楚騰禹忽地壓低聲嗓，勸道：「這裡眼線眾多，楚某不說不做，不代表其他人裝聾作啞。公主殿下，屆時，朝堂之上，不只是楚某難辭其咎，烈王恐怕簾自清的機會都沒有。」

過了一吐息，楚騰禹沒聽見葉綟的答覆，他瞄了葉瑞，葉瑞仍面向車窗，並未給予他一絲一毫的示意，揣忖幾度，楚騰禹正欲掀開車簾之際，葉綟的聲音一出，令他手頓於半空。

「沒有發生的事情，何需自清？且楚將軍適才所言，僅是揣測，並未確證那人就是上官大人，也並未確鑿上官大人正是吞蓬間者，不是嗎？沒有確證，楚將軍所說的假設就不會成立，本宮可有誤解？」

楚騰禹並沒有放下手，朗聲應道：「公主殿下所言極是，楚某並沒有證據確鑿，不過此非常時期，若不變通採取相應的手段，事事落於兇手一步，則案情將無所斬破，還望公主殿下見諒，莫為難楚某，每耽擱一分時間，蘇輯的生死更是渺茫了。」

「莫非只要非秦國人，都是間者？楚將軍下回豈不是會說，二哥身旁的阿史那大人是杌盧群部的間者？」葉綟的聲嗓漸漸疾厲，自她眸光露出了一角銳氣，撕裂了公主的溫順端麗，「本宮就問，楚將軍您出自楚州，本宮是否能妄忖一回──楚將軍身懷絕技，就與那些江湖賊人沒有一絲的關係嗎？難道不清楚『南楚殘部』的下落？」

葉瑞目光微厲，緊緊瞅著毫無笑意的葉綟，她依舊望著自己，不露一步退卻，他沉聲警告：「葉綟，公然汙衊朝官清白，若讓御史台的人聽了，對妳聲譽有損。」

楚騰禹見狀，不在意搖首，「無礙的，右將軍。倘若大公主這樣想，能一解氣憤，楚某不會有異議的。」

奈何，楚騰禹的讓步，葉綟一點也不領情，「楚將軍真是大氣，可烈王身分尊貴，豈是你妄議成串敵叛國之罪？」

「是不是，也並非妳我說得算，葉綟。」見她還想說什麼，葉瑞忽地翻下馬，信步走向她面前，隔著車窗，他似乎能見到坐於車內一角，不發一語的葉亨正笑看向自己，他克制不露出一絲的冷厲，說：「這查了便知曉的事情，想必二哥不會有意見的。」

葉綟抿了下唇，逼著自己看向葉瑞，連尋常的手足親和都不裝了，她不住深吸口氣，強壓下聲嗓裡的顫抖，問道：「那四哥呢？四年前的含涼殿……也不是你說不是就不是的事情。」

拇指倏地扣緊了刀鐔，葉瑞的唇角一抽，從她初露銳芒的眼眸深處，似乎能見到細雨似的水氣正在飄騰，他心微軟，或者心虛，索性直說：「……那與妳無關。眼下蘇案在即，妳別誤了前朝大事，讓楚將軍查完，就沒事了。」

「沒事？當初，你也不是這樣說的。」葉綟笑了出來，眸裡卻水氣濛濛，恨意綿綿，似千針蜇入了她與葉瑞，她緊捏著掌心，終究難以抑制糾結至今的憤恨、悲痛，尖聲質問：「要不是因為你，父皇怎會說是意外？那怎麼可能是意外！」

葉瑞猛地瞪她，咬牙道：「葉綟妳別鬧了！」

「我鬧？」葉綟傾身，不甘示弱瞪回去，聲未出，眼淚卻率先自眼眶落了下來，一滴、兩滴的，最後成串打上了自己的手背，她似乎忘記了自己，「四哥！就是因為竇夢蓮鬧，才害得太子哥哥活生生被燒死！」

她都過十六了，葉綟直覺得自己還是那個連哥哥的衣袖都抓不到的弱者。明明葉宗半張臉都燒爛了一片，她卻沒能阻止他再進火場，想哭著喊疼，想哭著叫他不要再進去了，留下來陪她，想求他不要再進去了。

「沒事的，好妹妹，妳可要替我好好照料外頭。」

於是，她終究放開了。

她眼睜睜看著葉宗快步調度著羽林衛，重新批上打濕的衣袍衝入火中，她僅能守著比她還要小的弟妹，站在原地，忍著眼淚，充當第一時間趕來的御醫幫手。

葉宗有身為東宮的職責，她也有身為嫡公主的職責，在母后昏厥之際，他們都不該有一己之私，不該鳴自己的痛，需捨己體人，救出每一個人，成為每一個人的支柱。

然後，金明池火光沖天，燒亮了一片夜空，通紅如血，她再也沒見到嫡親兄長帶著人衝出火場。

「四哥，你有看過哥哥最後一眼嗎？」眼前一片模糊，葉綟卻不敢眨眼，深怕一眨眼自己又會見到滿身焦黑、看不清楚模樣的兄長，「你有嗎！太子哥哥就是被竇夢蓮害死，可是竇夢蓮她就只是貶為庶人，竇府上下沒有一人為此陪葬，你還掌了神龍軍，你還有何不滿？你有什麼資格不滿！」

葉瑞下顎一緊，此時闔眼，他似乎還能見到熾烈通紅的光火中，葉宗快步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塞了東宮衛令給他，疾言厲色地交代：「葉瑞，立刻去調東宮衛率過來！」

感覺手裡的冰涼，他自悔恨迷茫記起了自己身為皇子的責任，連忙抬起通紅的眼眸，「大哥，我可以跟你一起──」

「這件事情只有你可以辦到！」葉宗偏頭輕斥身旁的羽林衛，讓他們快去救人，隨即對他說：「葉瑞，你想證明竇娘娘的清白唯一機會，就是不能讓任何人走出這裡！明白嗎！」

只是，最後出現在他眼前的，只有一具具焦黑屍體，有他母妃的，也有一具戴著透水玉韘的屍體──那是葉宗的。

他眼眶依然是紅的，遠遠地一步也不敢上前，因為葉綟就佇立在屍體跟前，渾身抖著，連聲音都哭不出來。

緊接著，他似乎聽見葉亨雲淡風輕，拿捏著泛著焦苦的過去，朝他笑問：「你怎麼不拿自己跟大哥換呢？」

換了如何？

沒有如何，事情過去了，卻留了遍體鱗傷的他們。

葉瑞用力按著刀鐔，手筋爆出猙獰的線條，竭盡隱下喉間的恨怒，卻仍溢出徹骨的冷，「妳不曉得的事情，不要妄揣！」

「我哪裡不曉得？」聽出他透出言語的冰冷拒絕，葉綟的聲音都在發抖，眼裡灼燙，沿著顏面泛涼，猶如細雨濺上的冷涼，雨絲細細長長，迷濛似迷霧籠罩了視野，唯獨更年少的四哥佇立在亭口。

「為何想看練刀？不嫌危險嗎？」葉瑞舉刀探出亭簷，刀鋒刷過了水珠，切劃雨珠，卻斷不盡驟降的春雨，在地面濺起無數的漣漪。

她闔起看得食不知味的書，「武帝曾言：『刀劍爭鳴，一鳴生死，二鳴快意，三鳴見心。』看著，似乎就能了解持刀劍之人的性情。」

葉瑞看向她，忽然笑了幾聲，「葉綟，我看妳是喜歡的是那一份快意吧。」

她不置可否，僅是低首笑說：「母后說，公主有公主的責任，之後說不定得聯姻，很大機率可能是得遠嫁杌盧，那麼我在此之前，必得先練出看人的本事。楊監說，杌盧多尚武，我就斗膽藉四哥來練練的。」

葉瑞坐在她對面，將刀按於桌上，笑得銳氣英眸都彎出了爽朗的弧度，「那我可要聽看看，妳看了出什麼？」

「說錯了，四哥可別笑我。」她頗不好意思地說著，卻依然沒敢說這其實是謐娘娘讓她學的，是要寫窗課給謐娘娘看的。

葉瑞拿起了茶盞，「我又不是老三，妳盡量說吧，錯了不會怪妳。」

她雙手端正放於膝上，溫軟說道：「四哥出刀快，求勝心強，但有進退，懂得看勢為之，不逞一時之快。」

葉瑞還沾了一點雨水的眉微挑，他頗有興趣地問：「就這樣？」

她微微一笑，「不只，我還知道了一件事情。」

細雨綿綿，聲音消散於雨聲又或者聲淚裡，葉綟牽強勾起唇角，她的雙手緊緊捉著膝上袍料，不肯抹過眼淚，也不敢眨下迷濛。

她不想看到葉瑞此刻的神情，也不願再見到自己看走了眼的兄長。

「對，我本來可以什麼都不知道的，是你逼我要曉得的，四哥！太子哥哥一死，不就稱了你跟五哥的心嗎！你們不就是在爭原本就屬於哥哥的位置！」

「我從未想過要同大哥爭！」

「那你為什麼連一句道歉都沒有！」葉綟痛哭喊道：「明明就只要一句……就對著母后、對著哥哥說一句……你卻從來不說！一次也沒有！」

葉瑞冷冷撇頭，不再看葉綟，逕自向神龍軍冷喝道：「搜！」

葉綟一滯，雨聲哽咽混雜的耳畔又多了從馬翻下的冷甲聲響，她牙根一咬，陡然從葉亨身上抽出了彎刀，直接抵上自己的脖子！

「誰搜！誰要是進來，就等著收本宮的屍回去！」

然而，自己聲淚俱下的威嚇，仍掩不過葉綟耳旁迴盪的淋漓雨聲。

少女的眼光像是發現了一大秘密，一別拘謹，隱隱發亮，她悄聲說：「四哥一但有想保護的人，就一定會盡力去保護。」

少年一愣，然後笑道：「托妳吉言，我願一直如此。」

──被太子的死哭得亂七八糟幹──

被葉小綟感動了（我對美少女很寬容的）
附註：葉綟小葉二、三、四、五一歲，所以太子死的時候，她才十三左右

小瑞瑞想保護的人

應當是他娘親,但竇娘娘掛惹....GG

葉小綟心裡很苦QQ

☆楊線線★桃桃✿進度25%🌈 : 對的，都GG了
葉小綟端著嫡公主的身份，很壓抑，太子死了衝擊很大，覺得如果不是一味守著本分，也許事情都有所不同

蘇腿腿 : 而且親娘也病死了QAQ
沒靠山了ㄚㄚㄚQAQQQ

☆楊線線★桃桃✿進度25%🌈 : 她現在的靠山叫做李綪（李綪： ←被托孤

蘇腿腿 : 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