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利藍亞
原創BL 中長篇 未完
避雷tag:年齡差很大/全身寫滿蘇師祖攻x單純徒孫受/精怪私設多/不古風的古風/就是喜歡美人受
開個新的,要不前噗太長ㄌXD,前一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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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噗:
@D_cain - #原創BL #未完 #在水裡寫字 03/21更新第十回 先整理一下方便讀的各處連結X...

《珠輝玉麗》
夏夜晚風絲絲吹撫過來,抱著徒孫浸入泉水時激起水花,松玉長髮因此被沾了半溼,貼在臉頰上,風一吹動,令那幾縷墨髮捲了捲遮住了眼,朱虹微抬首便能見到綠松石精清華面容上遮眼的碎髮,不自覺抬手替他撥開。

珍珠精長得嬌小,約只有五尺不到,在六尺多的綠松石精懷中像個小孩兒,他小心地替松玉將頭髮整好。

松玉溫柔笑了一聲:「好孩子。」
米利藍亞
朱虹看著他蒼藍眼眸,軟軟喊了聲:「師祖。」還記得松玉叫他泡好,便又不敢亂動了,乖巧泡著,拿腦袋蹭蹭松玉的鎖骨處撒嬌著。

他實在是孩子性格,可能是天生長於海底的一個大蛤蚌精中,從還是珍珠時就喜歡窩在各種海中生物身上,直到化人後,這習慣也保持著,從前他就常常掛在朱孤鶴身上,就算之後有那些痛苦經歷,但對內心歡喜的人也仍舊如此。

對於徒孫如此撒嬌,松玉微笑輕拍拍他的背,接著運轉著身上的靈氣流瀉到水中,泉水因此微微發亮,朱虹好奇撥了撥水,心裡對師祖還能做出這樣術法甚感佩服。
米利藍亞
「學著我這樣,將身上的靈氣放出,再吸收,將天地之間的靈氣如此摻入己身的氣息中,做吸納循環……」松玉溫聲教著朱虹,而後又繼續說著他的故事。

那時的松玉的確是什麼都不懂的綠松石精。為何天道要讓他這樣的石頭具有靈識,為何修道途中,一定要化人才能道途更進,化人之後又該是否學著人擁有的那些喜怒哀樂,更像人些,才能窺得大道一點靈機——自從通智具靈後,松玉便時時想著這些。
米利藍亞
而身在這座皇宮之中,他更又疑惑起來,身為一個帝王,擁有了那麼多後又失去了那麼多,到底是會有著怎般的心境?這人該曾經是這天下最快活的人,卻也是憂慮最多的人,痛苦最多的人罷。松玉雖有靈識,雖有化形為人的境界,卻覺得自己仍舊像顆石頭,他不懂情不懂愛不懂恨喜悲歡,不懂在這偌大宮殿中,活著這麼多人的快樂與不快樂。石頭精不懂許多許多,又想要懂。

但懂了之後呢?

松玉想著,懂了之後,是不是就能點亮他道心中那一點迷茫。

是否就能讓他從精怪之身脫離,成為真正的修道者。
米利藍亞
因為不懂,不明白,所以想要懂,想要明白,所以他選上了老人,選上曾經是皇帝的人,他想知道他即將結束的漫長人生中,到底擁有了些什麼、知曉了些什麼,能否讓他這玉石精怪學到些什麼。

他沒有跟太上皇說這些,只是看著他。

綠松石精的面容太過平靜,不帶一點人味,雙眸那麼藍,像是這西方高原上一處天池,湛藍如天色,卻又冰冷沒有溫度。活了五十幾年,見過太多人真真假假容顏的老人看著他許久,而後笑了。
米利藍亞
「好、好,好——」老人發出嘶啞的大笑,笑完後又劇烈咳起,驚醒了偷懶的宮女,太上皇握住松玉的手,「好一個什麼都不懂……你是精怪吧?一個已經修到通智化形的妖物,說著什麼都不懂,有意思、有意思,好,我跟你說說,讓你明白做個人是怎麼回事,哈哈哈……」

太上皇突然發狂似的笑,抓著空氣說話的模樣嚇壞了宮女,他慌忙離去稟報,留下將要熄滅的炭火,越來越冰冷的房間裡,只餘旁人看不見的松玉、角落那些陰鬼、還有著叨叨絮絮說著自己心境的老人。

初次化人的松玉還不太會控制體溫,他全身冷的像是一塊玉石,老人那已經快消散的溫度也暖不了他,但老人並不在乎那冰冷如石的溫度。
米利藍亞
玉石精聽著眼前這個人說著他如今的恨如今的痛苦,生出來的心卻沒有因此起了一點漣漪。

他想,為何這樣不知足,充滿貪婪的生物,在修道之途上比許多精怪都快呢?

但老人卻是滿足了,他癡癡看著松玉,乾枯的臉上露出笑,好似很得意自己能夠說出這些來。太醫不久後也到了,發現太上皇真要不行了,慢慢騰騰的診治,似乎也沒有想要急救的意思,看著他對空氣說話,發出種種不平之鳴,也只當作他臨死前的顛狂。

那一夜,松玉聽著老人說的,看著皇帝匆匆來到,用著冷涼的面容看著自己的父親,其中似乎沒有一點愛,只有滿滿的痛快。
米利藍亞
如今的皇帝,曾經的十三皇子,生母是名安分守己的妃殯,被封為昭華妃子,後來因他身為太子,便被皇帝擢昇至貴妃,也是母憑子貴。

十三皇子十分敬愛母親,內心多有依戀,他本以為成為太子,便能保母親一世安康無憂,但皇后卻是忌憚庶出子的太子之母會奪了這皇后地位,便暗中使計殺了那軟弱善良的女人。

皇后行此手段,是在皇帝眼皮子下做成的,說來若不是有皇帝的默許,後宮之首又怎會有如此大的膽子謀害當今太子生母——成為皇帝後,從前那個十三皇子便一直在等著這日。

等著這個父親死去。
米利藍亞
他忍了那麼多年,假裝自己是個孝順、貼心得鳳凰神鳥緣的好皇子,戰戰兢兢成為皇帝,為的就是要讓自己的父親嚐嚐母親的痛,讓他走得不痛快,讓他死的難受。

他也終於等到了這麼一日。

皇帝問著太上皇,你還記得我的母親是怎麼死的麼?太上皇笑著,怎會不記得呢,是跌入池水淹死的。皇帝說,不是,是皇太后命人把他壓進水裡淹死的。我看見了。我知道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對不?父親。

你知道的,對不?

太上皇搖頭,他笑,笑,笑,他笑了許久,笑到咳出聲來,問著松玉,你看看,這就是我的兒子!我的好皇子!我讓他當上了皇帝!他卻想著那個早就死去的女人——
米利藍亞
皇帝不知道這個老人到底是在同誰說話,他想,他終於因為久病,因為被他放任著折磨而瘋了,但他連瘋了、快死了,卻還是沒有一點良知。一點後悔。一點懊惱。

而這樣的人,是他的父親呀……

皇太后,不,那個女人去年也被皇帝想辦法弄死了。但他臨死前也是這般,一點悔意也沒有。只是滿滿的咒恨,深深的怨。

松玉那時候還未化人,但靈識可以在宮中隨意飄動,也曾見過差不多的場景。皇帝問著話,但被問的人卻沒有點醒悟。

位在這樣高的位置上,是否終究會失去了些什麼?

年輕的新帝想著,閉起雙眸,好一會後對身旁靜候的宮人們道,讓太上皇痛快吧。別醫,別救,讓他嚐嚐我母親曾嚐過的痛苦。
米利藍亞
兩名太監搬來了一個大盆,裡面裝著冰冷的水,然後依照皇帝的命令,將那可憐可悲可恨的老人按進水中,生生溺死他。

臉被壓著埋入冷水中時,老人終於找回一點良知,他大吼,流出淚來,別殺我!別殺我!我錯了!別殺我,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太上皇!我是你皇帝老子——

淒厲的哀號聲只稍稍在宮殿中響起那麼一會,便沉靜在冰冷的水中,不用半刻,老人走了。

太上皇魂魄才離體,松玉便避開來,讓一旁等待許久的陰魂張牙舞爪衝上來撕著他,做那最後一點苦等已久的報復,那一團糾纏的魂鬼最終會被冥府中人帶走,畢竟都是沒有仙緣的普通人魂魄,生前有多少愛恨情仇,死後終究要再度步入輪迴之道。
米利藍亞
這些皇帝都看不到,他只是面無表情站在一邊,看著父親最後的死狀,看著從盆子中拉起來的屍體,那滿懷憤恨、死不瞑目的他的父親,發出長長的嘆息。

「好可憐。」朱虹聽到這裡,眼眶都要濕了,但他不許自己哭,他抓緊著松玉的衣領,一雙大眼裡滿是困惑與難受,「好可憐……」

「你覺得誰可憐呢?」松玉和藹問著,他緩緩抱著徒孫從泉水中起來,經過一段時間,泉裡靈石的靈氣已經被朱虹吸收乾淨,也是到該休息的時候。

珍珠精其實經過這幾日好上許多,自己行走不是問題,但被松玉抱著實在太過舒服,他本就是顆喜歡賴在各種東西上頭的小珍珠,便又再次滿懷罪惡感的縱容自己讓師祖這麼辛苦。
米利藍亞
師祖徒孫仍舊像昨日那般,慢慢走過竹林小徑,經過書房,朝著松玉的居室前去。

朱虹這次沒有想,幾乎是馬上回答:「大家都很可憐,還有師祖。」

松玉一怔,似乎沒想到他會有這個答案。

「師祖才剛修煉出人的樣子,為什麼要遇到太上皇這樣可憐又可怕的人呢?師祖不懂怎麼做人,也不能學他這樣子的人。皇帝也不好,他、他要人殺了自己的父親,可徒孫也不覺得他快活,他如果快活,最後就不會嘆氣了……為什麼他們要活成這樣呢?」珍珠精老實說出自己的疑惑,可說到最後他又有些迷茫,「徒孫覺得他們可憐,是不是又不太好?可是真的好可憐……」

朱虹伸手抱緊松玉的脖子,使勁用著腦袋蹭著他,他是學花醆的。把他撿回來後,花醆想到就會這麼做,他會抱緊朱虹,蹭蹭他,摸摸他,說著溫柔安慰的話。
米利藍亞
花醆是小珍珠心中最好最溫柔的師父,他有時候想到朱孤鶴怎麼折磨他、怎麼欺負赤燕太子就會難受又痛苦,心裡一抽抽的痛,雖然想藏著不顯,但他天性連裝傻都不太會,花醆只要看他一皺起眉頭不快活,便會趕緊對他又抱又蹭,有時甚至會吼著蒼風快些來一起抱抱朱虹。

師徒三人常常這樣一團抱在一起,那感覺很好很好,很像朱虹從前在海底時的感覺,育化出他的那個大蛤蚌精在知曉紅珍珠受了龍息眷顧後,常逼著他去修煉,但小珍珠根本不想要修煉,他也不懂什麼化身飛昇,就只想滾在大蛤蚌精的殼裡,窩在大螃蟹的背上,那樣他就很快活了。
米利藍亞
而花醆這麼做,讓朱虹總會想到大蛤蚌精的殼、珊瑚礁裡的小小位置,被這般抱抱蹭蹭,他便不難過了。他想著,那時候的師祖好可憐,想要學著怎麼像人,卻碰到這樣的人,不知心裡有多難過,他要像花醆師父一樣,好好抱抱蹭蹭師祖,想要像大蛤蚌精一般,把師祖包緊緊,這樣師祖就不可憐了。

他如此一廂情願,實在傻氣可笑。

他是顆天生就有溫柔心的傻珍珠。

跟松玉不同。

松玉一直以來都知曉自己是塊化出了人心,卻擁有不了真正一顆心的綠松石。
米利藍亞
珍珠精心思單純,誰怎麼對他好,他喜歡,便會學起來,然後也這般對他人,他沒想太多,覺得自己喜歡,那就是好事。而他嘴裡說著因為朱孤鶴而學會了恨,但那樣的情緒在他的靈識紫府與一顆小小的心之中佔的實在太少;就算有著那些痛苦過去,迷茫從前,但他的本性未曾變過,仍是那個天真傻氣,不會想太多,單純覺得好是好、壞是壞、不喜歡就不要做,也不該對別人做、每天只想到處滾來滾去、賴在喜歡人事物身上的傻傻紅珍珠。

也是個比許多活人還擁有一顆真誠之心的紅珍珠。

松玉真沒想到這孩子會說他可憐,他停下腳步,具有靈識修道三千七百年以來,那顆化出來的心竟因一顆什麼都不會想太多、像個孩子似的珍珠精而顫動了下。
米利藍亞
三千六百多年前,在西方高原上皇宮中的綠松石精,並不覺得自己可憐,因為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他想要更像人些,他想要學著眼前這些活著人的喜怒哀樂。

想明白,那包裹在溫熱血肉之軀下的一顆心,擁有三魂七魄的普通人種種苦悲煩惱歡愉之情。

想因此更近天道,有人說大道無情,但松玉從鳳凰離淵給他的典籍紀錄中知曉,似乎從沒有真正修煉了無情道的人一步登天,若真因無情而可輕易飛昇,那像他這樣天生無情無欲的玉石精怪,像黃蘆那樣的草木之妖豈不一有了靈識,便能道途長遠。

但根本沒有那樣的妖物存在。

反而是人修、是天生有情有愛的妖修在長生大道之上往往走得更長更遠。

而既然具有靈識,已鍛體煉骨化形,具有人的外貌,擁有一顆心,那他便想學著當人。所以,他想要明白。
米利藍亞
他化人,去接近一個將死的,擁有過許多的老人,想知道他在漫長一生中,得了些什麼,擁有怎樣豐沛的情感或是悔恨痛苦,他看著被親生子命人殺死的太上皇,看著長長嘆氣後哭不出來恨恨喝酒的皇帝,看著後宮中因太上皇死去而慟哭的太皇太后,心中不起一點漣漪。

他沒有一點感受。

他只想著,這就是人吧。

看著皇帝醉酒,看著太上皇的屍首被收整著,看著一整個皇宮內那些愛恨情仇,綠松石精最終什麼感覺也沒有,他離開太上皇的寢宮回到鳳凰像內,開始他一日的修煉,等著早晨陽光普照時,繼續像從前那般陪著皇子讀書。
米利藍亞
那一夜,綠松石精發現他要像人、學人、懂人,似乎太難了。而他修道的日子還那麼長,他便想著,那麼就繼續走下去看看吧,看在這些壽命短暫的人們身上,他到底能不能學到些什麼。

而他也不知不覺間走了這麼長久的日子,更沒有想到過了三千六百多年後,竟有另外一個玉石精對他說,師祖,好可憐。當年那個你,好可憐。

松玉向來聰明,就算那顆化出的心無法真的像人、懂得人類那些複雜的情感、把那顆化出的心變得真像那些人一般,但他卻是擅長學著那些,他學著怎麼跟人一樣,微笑、生氣、憤怒忌妒傷心……但學終究是學,他還是三千七百年從礦區裡被挖出來的那塊綠松石。

他修行著,境界越來越高,但一顆心仍舊是空著的,是顆堅硬的石頭心。

這樣的他,可憐麼?
米利藍亞
說完這些話的小珍珠有些不安起來,他不知道松玉在想些什麼,只注意到他靜了許久。

他蹭著蹭著松玉又想,自己不太聰明,就連師祖都說他想太少了,想不多,意思就是搞不清楚事情罷?他多少也這麼覺得呢……就這樣說別人可憐,是不是不太好呢?師祖自己會覺得自己可憐麼?師祖還沒說完呢,他就擅自插嘴了……他晶亮大眼閃動如泉水中的月色波光,一股傻勁兒看著松玉,再想說些什麼,但看見松玉突然一笑,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薰風夾帶花香竹香吹面而來,松玉適才一出泉水,便弄乾二人,那風那麼輕那麼暖,吹開了天上少少的陰雲,令皎潔月色穿過兩邊竹葉,如落了一地的玉石珍珠一般灑在綠松石精與珍珠精身上,同時也吹著他兩。
米利藍亞
月光碎影照耀下玉冠墨髮飄動的松玉笑顏,令朱虹看傻了眼。

師祖怎麼可以這麼好看呢?師祖的笑,好似、好似跟之前又有些不一樣了……小珍珠的心兒砰通砰通跳著,像是夜裡蟬鳴聲響動,像是從前在海中那浪濤聲陣陣,像是,像是什麼呢?

松玉說,「你這樣很好。」

什麼意思?朱虹不解,看著松玉渴望得到答案。綠松石精又搖搖他,他這幾日已經抱著徒孫抱出心得來,知曉懷中這小孩兒喜歡被搖那麼兩下,只要一搖,他就會露出傻兮兮的淺笑,一雙大眼瞇起像隻快樂的小貓。

「雖然總是想太少,但卻想的好。」松玉柔聲道,他搖著小珍珠,這般說完,正好走回居所。
米利藍亞
只見除九十九徒孫秋綟外,八十八徒孫田藕也來了,兩人正坐在門邊玩著五子棋邊鬥嘴,聽見松玉聲音抬頭看去,見他笑的開心,俱是一愣。

朱虹聽不明白,想太少,想的好是什麼意思呢?這樣很好……是師祖在稱讚自己麼?他見松玉沒有要再說話,埋頭苦思起來,都忘了跟兩個師兄打招呼。

松玉也不點他,任著他一股腦兒的想,跟兩個徒孫點點頭,便帶著珍珠精回房去。

等回到那特地為朱虹整理出的房間,放徒孫到床上,替他除去鞋襪,拉上被子時,小珍珠才忽地回過神,一張俏臉通紅,「師祖……」

松玉看他這樣,心中想著,真是孩子,動作更發溫柔:「別想了,睡罷。」
米利藍亞
朱虹縮在棉被中,喔了聲,可看松玉起身時,卻是禁不住拉住他的手。

「怎麼了?」松玉柔聲問。

朱虹反應極快的搖搖頭,但想想不對,又重重點了頭。

珍珠精還在糾結著自己剛剛那樣說松玉可憐、說那皇帝跟太上皇可憐是不是不太好,他沒有太多觀念,但起碼還知道什麼叫做一廂情願,知道自己這樣擅自替這麼厲害強大的師祖蓋戮兒似的覺得他可憐是很傻的想法。他還在想著松玉說的許多話——但一廂情願蓋戮兒又如何呢?在想著這些前,他心中對松玉的喜歡與愛憐壓過了這些想法。
米利藍亞
他想,想告訴松玉,師祖你很好很好,你沒有不懂什麼,你那麼溫柔那麼好,雖然才來綠松派半年多,但珍珠精從身邊的師伯師姑師叔師兄姐們身上看到的,都是大家很喜歡師祖,如果不是一顆有心的玉石精,誰會喜歡他呢?

還有,還有他也很喜歡師祖。

很喜歡很喜歡,雖然才見面幾天,但真的很喜歡。因為師祖很好、師祖很溫柔、師祖……

他覺得,師祖化出來的那顆心沒有不懂什麼。如果那顆心是假的,松玉就不會有這麼多徒弟徒孫了。

就算師祖說他是學著的,裝著的,但師伯師姑師叔師兄姐們感受到的,卻是最真的——就像……就像朱孤鶴,雖然是假裝對我好,假裝說心悅,但那時候的我,是真覺得他對我很好、很心悅我……對他來說是假,但對我來說是真……
米利藍亞
就算後來被鎖在金冠裡很痛、看著朱孤鶴欺負赤燕太子很傷心很生氣、知曉他一直騙著自己都是假的很難過,但被養著帶著的那十年,對珍珠精來說卻是快樂又美好的十年。

那些對朱孤鶴來說是假的,但對珍珠精來說,是真的。

受著的那個人,如果覺得是真,那、那……

他是顆沒辦法想太多事情的珍珠精,所以他想說,就說了。

雖然說到後來自個皺起眉頭來,珍珠精很是苦惱:「唔,自己覺得假,可是好好做出來了,做到讓別人覺得真,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松玉聽著這些話,看著那張精麗小臉露出的苦惱,又笑了,他肩膀一抖,笑到身子彎下,將腦袋埋到小徒孫的胸前。
米利藍亞
修出人身後三千六百多年,綠松石精怪笑過無數次,或者該說他總是在笑著,他從人類身上學到,笑是最好的表情,誰都喜歡笑著的人,而他生出來的這張臉也的確很適合笑。但他很多時候笑並不是真誠笑著,只是在學著那些人,只在心中斟酌著該怎麼笑最好,所以笑了。

但這次不是。

發自內心的想笑竟是這般感覺麼?松玉想著。他笑到最後,輕聲嘆了一口很舒服的氣。

他想,或許他才是想最多的罷。想的太多,所以反而很多都看不透了。

真虧他還成日覺著那群徒弟徒孫想太多了,擁有太多煩惱了。
米利藍亞
而這其實也不是他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想笑——只是從前的他並不知曉。他從前以為只是假笑的許多時候,其實都是他真想笑才笑著的……這顆傻珍珠、這個傻徒孫說的,「唔,自己覺得假,可是好好做出來了,做到讓別人覺得真,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點醒了他。

真或假,或許已不知不覺沒了界線,在長久的時光中,有些事物已經變成真的了。只是一直以為是假的他沒有察覺。

原來,這顆化出來的心,不是假的麼?

原來,他並不是不懂,沒有感覺。

想到這裡,松玉感覺玉石本體中的靈台紫府有一片雲霞湧動,隱隱中,似乎有突破的徵兆。
米利藍亞
停了近八百年的修為,竟是因為傻珍珠幾句話要突破了?松玉又想笑了,這次他笑的更為放肆,不似平素那般優雅,他笑,溫聲道:「你呀……」

朱虹吃驚又無措,但看松玉這樣笑,聽著他那悅耳動聽的笑聲,察覺到師祖很開心,又想到他在自己懷中開心著,這樣靠著自己笑,小小的珍珠心不自覺發燙,一雙手禁不住將他抱緊。

松玉也回擁了他,他從小珍珠懷中抬起臉,笑仍不斷,「朱虹。」

朱虹紅著臉,軟軟回應:「師祖。」

松玉再叫了一聲,他燦若晨星的雙眸看著珍珠精,裡頭有著動人的溫度:「朱虹。」

「師祖……」師祖好開心呢,他開心,我也好開心,朱虹想著,回著,露出傻兮兮的笑。
米利藍亞
兩顆石頭精一時間,你喚著我,我回著你,來回許多次,回到最後,小珍珠從只有笑容到跟著笑出聲來,他雙頰紅像山裡剛熟的樹莓果,從剛剛就沒停過的笑,那麼可人。

『……師祖怎麼了?一直叫朱虹,是、是魔瘋了?』躲在門邊偷看的八十八徒孫田藕很吃驚,傳音問著一旁九十九師弟,還忍不住扯扯他的衣袖。

『師兄你偷看就偷看,嘴裡非得還要吃著蘋果麼?喳喳喳的,也不怕吵著師祖……還有師祖才不可能魔瘋呢。』秋綟無奈道。

『師祖這麼神通廣大,最好是不知道我們在偷看,我不吃蘋果他也知道,吃了他還是知道,那就吃麼。』田藕又用力咬了口蘋果,露出自個真是天才的神情:『你還沒回我呢,師祖怎麼突然笑成這樣啦?珍珠師弟也是,兩個人笑成一團,發生什麼好事呀?』
米利藍亞
……怎麼覺得這歪理好像滿有道理的?秋綟低咳了聲,決定把貪吃的師兄拎走,偷看不好、偷看不好——雖然已經偷看完了,被偷看的也知道被偷看著,但總覺得再繼續偷看下去不太好呢:『我怎麼會知道師祖為什麼突然這麼開心,但師祖開心是好事啊。』

秋綟想著房裡歡快笑著的師祖與小珍珠,不知為何也很想跟著笑了。

大概是因為……他總覺得活著很無聊似的師祖自從小師弟來到身邊後,看起來不無聊了、快活多了,心中非常敬愛松玉的秋綟,為此感到十分開心。

真是太好了呢。他想。
米利藍亞

要去上水彩課,先到這邊XD下課回來再繼續~
其實寫到這邊有點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寫的太繞,有沒有把松玉的心境表現的很好
然後邊寫邊想,嗚嗚小珍珠怎麼這麼可愛,真ㄉ是我寫出來的麼.....(????
米利藍亞
回來補一點再來看小劇場小設定要寫誰XDDD
米利藍亞

小劇場:

關於胡素二:

松玉在一個驚雷不斷、暴雨大風的夜晚拎回一只狐狸精。

一只髒的像被人丟進泥水溝裡滾一圈,看起來奄奄一息,受重傷的狐狸精。

松玉全身乾爽打著傘進綠松派廳堂的門,但手裡那條狐狸精實在髒的可以。

焦白霜真是要被他氣死,邊清掃著嘴裡唸個沒完:「徒弟們住的房子才搭好沒幾間,您一下子撿了老四回來,大師兄二師姐又撿了好幾個孩子回來,搭房子都快趕不上撿的速度。現在又撿了隻狐狸回來,我哪兒來的狐狸窩?」

焦白霜很堅持好的屋子不能隨意用術法搭,要找好的工匠,使用好的建材,才能住的長久,且不能隨便搭新屋,要看規劃、看松玉收多少徒弟,十分囉唆。
米利藍亞
焦白霜很堅持好的屋子不能隨意用術法搭,要找好的工匠,使用好的建材,才能住的長久,且不能隨便搭新屋,要看規劃、看松玉收多少徒弟,十分囉唆。

但上面兩個師兄師姐就是個亂七八糟的,想到就撿幾個孩子回來養,養養送出去或是留著當徒弟,隨心所欲,沒有一點想法,真是氣死他。

他進了門派一百多年,覺得管著這十幾個石頭人妖魔,比從前在焦家管著三四百人還累。

松玉喔了聲,悠哉從懷裡掏出個芥子包巾,是那種能裝飯菜熟食的法寶,丟到焦白霜懷裡,他疑惑打開,包巾一開,裡頭是滿滿的、熱騰騰的包子。

大概有一百顆。

是焦白霜喜歡,幾百里外一座小城中某家包子舖的祖傳菜肉包子。
米利藍亞
焦白霜就喜歡那有厚度的皮、吸滿汁水的菜肉包子。還一定要韭菜豬肉餡的。

「……」不就前幾日說著想吃麼,您老沒事出去就是為了買包子?還有一百顆是要給多少人吃!門派裡現在也才十九個人!焦白霜紅著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買包子,回來路上,順便撿的。」松玉慢吞吞說道。接著拎起剛剛被他放到地上的狐狸精,「沒狐狸窩,就先跟黃金丸睡啊。」

他要黃蘆過來:「喏,帶你五師弟去洗洗。洗乾淨一點。再叫老四來看。」

黃蘆苦著臉,認命接下那已經半醒,一臉厭世要佔他窩一半的狐狸精:「師父,老四是醫人的,不會醫妖啊。」
米利藍亞
松玉道:「不會便學呀。他能行。反正狐狸,跟人一樣有四肢。」

但人沒尾巴!焦白霜大翻白眼,不久前來到門派的四師弟彤荼個性古怪,整天窩在洞府裡煉丹,鮮少跟人說話,也不知道願不願意醫一條妖獸。

豈料彤荼聽到有妖狐,興奮的瞪大眼,扛著他一堆丹藥醫經衝來,「醫醫醫!早就想試試怎麼替妖修看診!還是狐狸精啊我的天啊!真好運!」

剛被洗好的狐狸精裹在一條大毯子內,眼神疲倦,身上有許多傷口,看到如此興奮的彤荼,露出有點害怕的神情。

黃蘆在旁咕噥,說這狐狸真不知道是去跟誰打架,弄成這樣全身傷又這麼髒,替他洗要避開那些傷口可累著,不過倒是乖,怎麼弄都不吭一聲。
米利藍亞
「辛苦了。」松玉瞅瞅被洗的香噴噴、毛澎澎的狐狸,心情看似不錯,拿手捋著他的頭頂,對四徒弟道:「別嚇你師弟。」

他動作輕柔,狐狸精被摸的瞇起眼,但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是只安靜的狐狸精。

豈料彤荼更歡喜了:「原來是師弟呀!師弟好!師兄保證醫好你養好你讓你變回從前一尾漂亮的狐狸!哎不對,有六尾啊你——」

被揪著尾巴的狐狸精一臉厭煩把頭往松玉懷裡窩去,悶悶的讓彤荼替他檢查醫治。

講的好像從前認識他一樣。焦白霜繼續翻白眼,開始準備毯子被單什麼的往黃蘆住處送去,黃蘆如今居所的確是整個綠松派最大的,還有幾間空房。
米利藍亞
畢竟這個枇杷精實在有夠無聊,閒著沒事出去走走就學松玉東撿西撿,撿了好幾個孩子回來,一瞬間就讓松玉從師父當成了師祖。

焦白霜只得把他房子想著辦法擴建擴大。

不過這門派也真是亂七八糟,當掌門的還在收徒,大弟子二弟子卻也在當師父了,黃蘆跟顏華衣那幾個小徒弟看著比他們晚進門的彤荼跟現在這只狐狸精,也不知道甘不甘願叫出口一句師叔。焦白霜指揮著小師姪們替狐狸精整理出間房時想著這些,卻聽到正在幫忙打掃的大師姪很是高興:「有個醫仙當師叔已經覺得好長臉,現在還有狐狸精!」一邊正擦桌子的八師姪同樣歡喜:「我看到了,好白好漂亮的一只狐狸,我從前聽過妖狐,還真沒見過!那雙眼睛好好看好有靈氣呀,不知道師伯身體好了,願不願意讓我摸摸……」
米利藍亞
好吧,綠松派就專門收些傻子。

焦白霜丟下毯子到床上鋪著,心裡想道,等忙完他要吃個十個菜肉包子——唔,狐狸精吃什麼?吃雞?吃鴨?前陣子養的那群雞應該可以宰了,等等逼二師姐去殺來煮……他能喝雞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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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利藍亞
狐狸精就這麼在綠松派住了下來,畢竟松玉都說要收他當五徒弟了。

在綠松派,向來松玉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

但他實在是只沒有生存欲望、安靜的狐狸精。

被彤荼醫好後,睡了半天醒來的狐妖,看著焦白霜特地替他烹煮好的烤雞、人蔘雞湯,露出悶厭厭神情,把頭撇開,不肯吃。

看來是想把自己活活餓死。

妖狐師弟這樣態度氣得焦白霜跳腳,被逼著幫忙拔雞毛的顏華衣跑去找著松玉哭訴。

松玉聽了便來看狐妖,他看著懶懶趴在窗邊曬著太陽的白毛六尾狐,溫聲道:「糊糊。」

糊糊?正在收著烤雞的焦白霜手一停。
米利藍亞
原本懶懶悶悶的狐妖雙眼瞪大。

沒人知道這只狐妖叫什麼,他看來有六尾,道行應該也有個好幾百年,照理來說能通人話,更應該能化形變人,但他從被松玉帶回來後,硬是一聲不吭,也不跟誰親近,替他洗澡醫他救他他沒反應,是只憂傷的狐狸精。

松玉看來從前也不認識他,再見這妖狐反應……所以這個糊糊,又是松玉亂取的吧。想到前陣子松玉叫他糖霜霜——焦白霜替這只狐妖師弟哀悼。

狐狸啊狐狸,你這糊糊小名,要跟你一輩子了。

哈哈哈,要你任性不吃雞!
米利藍亞
「不吃飯,傷好不快呢。糊糊。」松玉坐到床榻上,要焦白霜將烤雞拿來,摸著妖狐雪白柔軟的毛,將烤雞腿塞到他嘴邊,「乖,快吃,你師姪們還幫你刷蜂蜜了。這些雞你三師兄都用好藥草養著的,對傷口有好處。你不吃的話,就拔你的毛。」

蛤?狐妖傻眼。

……師父,這不是勸狐吃飯的方法。焦白霜撇頭摀臉悶笑。

「要從那兒拔起呢?聽說妖狐一族最是愛美,也最愛惜尾巴。那就先從尾巴開始拔好了,一根根慢慢的拔,正巧我也挺想知道,一尾狐狸身上有多少根毛。且讓你師姪們一同幫忙,這麼多毛,我恐怕數不來。」松玉慢悠悠說道,一手撕起雞來,動作優雅,但語氣卻是冰冷,眼神帶笑,令白毛狐妖抖了兩下。

「喏,吃麼?」雞肉絲放到狐妖嘴邊。

……不吃就要禿了,還不吃麼?寧可餓死但絕不能醜死的六尾狐悶哼一聲,張嘴,乖乖讓松玉餵。
米利藍亞
松玉微笑道:「這樣才是好糊糊。」

就不能別叫這名字麼?狐妖眼神寫滿如此的不悅,但嘴裡的動作卻是沒停,那刷滿蜂蜜用藥草餵養的雞,實在好吃,他其實很餓很餓。

這麼香的烤雞,最後一次吃是什麼時候呢?想到從前許多事情,本以為昨日就該死透,再也吃不到烤雞的狐妖想著,邊吃,眼淚就滾了下來。

「哎,好吃到你都哭啦,傻糊糊。」松玉柔聲說,「吃慢些、慢些,吃太快噎著了,這裡可沒人知道怎麼幫狐狸挖嘴巴……」
米利藍亞
關於松玉與徒弟們的幾件小事:

種徒弟:
黃蘆被松玉整株原身拔起帶到翠青山時,有些迷茫看著山頂上那像是片草原的孔雀毛——
枇杷樹妖抖著葉子問:「師父,這是?」
松玉右手抬起,食指中指併攏,對著一處空地揮去,使著術法挖出個大坑,將枇杷樹精栽下去:「你鄰居。」
黃蘆:「……」我鄰居不是草不是花竟然是孔雀毛?那些毛上還有好多怨氣,師父您做了些什麼?能申請換個地方麼!山頂太陽太大我也不喜歡啊!師父!
米利藍亞
徒弟目前你一個,想要師弟妹嗎:
被綠松石精拔除心魔,阻斷了成魔之路的枇杷精在被種上翠青山好一陣子、好好修養後,再度現出人身。
他看著眼前草木葳蕤,秀麗好景的翠青山,再看悠哉在山中漫步,撿撿草菇,鬥鬥鳥兒、松鼠、野豬的綠松石精,有些疑惑——這個石頭精,收他當徒弟,想做什麼呢?他又該做什麼呢?
「做什麼?不用做什麼。你好好修煉就好。啊,還有。」指著從前孔雀精拿來住的山頂洞府,松玉懶懶道:「既然能動了,就打掃一下罷。不想睡樹下了。」
「……」您前陣子每天睡我原身下原來不是想陪我!只是不想打掃這個孔雀洞嗎?枇杷樹精抹抹臉,捲起袖子,認份去把那充滿禽鳥臭的洞府打掃了一遍。
米利藍亞
師父不動手,弟子自然要代勞。
黃金丸很有當一名徒弟的覺悟。
而他打掃到一半,綠松石精想到似的進來,拿著孔雀毛戳戳他:「對了,我看別人收徒都有好幾個。你想要師弟妹嗎?」
「啊……?」從前種在大戶人家裡數百年的枇杷樹精,正疑惑這群孔雀精喜好,嫌棄的把許多傢俱往外丟,聽到這問話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嗯,一個門派只有一個徒弟也的確太少了。等著,替你帶個師弟或師妹回來。」將孔雀毛往黃蘆懷中放,松玉負手優雅踏雲飛了出去——
這一走,就是三年。
在翠青山好幾次想離門派出走的黃蘆非常疑惑自己為什麼要乖乖守著這破山三年。
而等到松玉扛著一個滿身屍氣,臉爛了一半的「師妹」回來時——黃蘆心想,我怎不趁這三年快點逃呢!
米利藍亞

上班日比較不能集中精神好好寫,更新個兩千字左右的過場一下XDD
等洗完澡看看還有沒有精神寫個小劇場或小設定好了
米利藍亞
另一處,兩個玉石精親暱好一會後,松玉收斂好情緒站起身,將小徒孫再度裹進被子裡,寬大手掌溫柔輕撫帶著幾許紅的髮頂,松玉那如古琴沉柔的聲音輕輕道:「好好休息罷。」

朱虹發現自己又多一個喜歡師祖的地方——師祖的聲音真好聽——他蹭著松玉掌心,甜甜笑著回好。

他其實不明白剛剛他說了那些後,松玉為何說了一句你呀、之後就開始喚他名字,然後笑不停,他實在猜不透師祖的心思。

珍珠精內心裡還有許多疑問,像是師祖的故事到這裡,他還是不明白師祖為何想當師祖、還有師祖是為什麼笑呢?那句「你呀。」後面應該還有想說的罷?
米利藍亞
但他真累了,被鎖在金冠中令朱虹元神受傷甚深,這半年多的修養還不足以令他完全恢復,一雙大眼早就撐不住半閉,神思迷迷糊糊間朱虹想著,唔,之前學過一句成語,來日方長——修行的日子這麼長這麼長,所以他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去好好明白罷?他想更瞭解師祖。想繼續聽師祖從前的故事,三千七百年呢,好長好長好久喔,師祖一定遇過許多許多事情……這樣每夜每夜都可以同師祖說話、聽他說故事……

小徒孫就這麼被松玉摸著髮頂睡著了,少年般的睡顏看來無憂無慮,柳眉放鬆舒展開來,眉間沒有一點皺褶,濃睫垂目,粉嫩唇瓣微啟,如此恬靜美好。

松玉坐在床邊,凝神細細看著朱虹好半晌,確定他呼吸綿長睡的安穩,輕輕用手捻捻他那豐腴的臉頰,微微的笑道:「……願你往後日日都能如此無憂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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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利藍亞
漫漫長夜過去,隔日朱虹清醒時,感覺身體是這半年多來最輕盈的一天,且比平素精神不少,要不他往常總是要躺著好一會才能完全醒透。他跳下床活動一會兒手腳,感到很是歡喜。待洗漱出去,他發現今日起早了,松玉正在用著早茶看書,見他醒了,微笑招手。

經過這幾日相處,珍珠精完全藏不了對綠松石精的喜愛,他喜不自勝地蹭到松玉身邊,「師祖早。」

「早。」抬手替他將頭髮稍微整過,松玉笑道:「今個起早了。有沒有睡好?」

僅只是被這般碰著喚著,心裡就暖暖發燙,朱虹點點頭:「嗯,徒孫睡的很好。」

松玉柔聲道:「精神不錯,表示恢復的好。去幫你師姐吧。」
米利藍亞
今日來伺候的師姐還未煮好早點,綠松派弟子無論是誰,這些日常雜事都該學著做,朱虹自是清楚,他應了聲,便趕緊去幫忙。

他在花醆那兒沒學過太多,就會了熬粥跟煎蛋,花醆早膳一般也只這樣簡單用,餘下的也不讓他多做,怕是他燙著了。知曉這件事情,帶他的五十九師姐溫柔教著他怎麼做醃菜、怎麼使用炭火烤饅頭切片,跟他說松玉喜歡怎樣的口味,他俱是認真記下,而當煎出好幾顆圓圓漂亮邊緣焦香的蛋時,師姐還稱讚了他,令小珍珠更加開心了。

用著早膳時,松玉拿起烤過的饅頭片,將煎蛋與醃蘿蔔絲夾在其中,帶朱虹怎麼吃。

他亦是直接咬了幾口煎蛋,稱讚朱虹煎的挺好。
米利藍亞
看松玉文雅吃著自己煎的蛋又稱讚,小珍珠心頭暖若朝陽漫過山巔,嘿嘿傻笑,心想,以後都要好好早起,跟師兄師姐們一起替師祖煮早點,接著還要學會更多;等學好了,還要煮給師父吃、蒼風師兄吃、大師伯二師姑、小白豬師姐、九十九師兄……好多好多人吃。

他從前在鬱泱國,朱孤鶴是不讓他與別人相處太久的,也不曾讓他碰過什麼炭火,他吃飯、閒暇時若朱孤鶴忙碌便都是自己一人,旁邊的僕役更是不太同他說話,那時候他未曾想過太多,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可到了綠松派後,他才發現自己喜歡跟一群人相處。

想想他從前在海底時就喜歡到處滾在海鰻大蝦胖魚兒大蚌精身上,在綠松派裡,總讓小珍珠想起以前在海中的滋味。
米利藍亞
綠松派像他最喜歡的那片大海,裡頭暖暖的,處處熱鬧、處處歡樂。

可以成為綠松派的弟子真是太好了。

能有這麼多的好師伯師叔師姑、師兄姐們也好好,師祖更好。

跟花醆師父、蒼風師兄一塊兒讀書練習寫字很快活、同好多師兄姐們一起練功好快樂、陪師祖吃飯也好開心,學著煮食也很有很有趣,不知道還能學會什麼呢?昨天早餐吃的餃子很好吃,不知道好不好做……做的好了,師祖會喜歡吃麼?

朱虹想著想著就傻兮兮笑起,沉浸在將來他學會做好多菜餚的美好未來中,一旁五十九徒孫看著笑傻的珍珠師弟,好笑地對松玉道:「這孩子怎自己想著就樂了起來?」
米利藍亞
「隨他樂。」松玉悠悠一笑,再挾過一筷菜餵到朱虹嘴前,正認真想著的珍珠精便自發張嘴吃下。

五十九徒孫也真被這小師弟逗樂了,心想,這傻孩子怎這麼乖這麼好養?他亦好奇挾了筷肉餵餵看朱虹,他一樣乖乖吃下。

等珍珠精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被師祖、師姐餵了個飽飽,小臉因此都紅透。

松玉摸摸他的髮頂,從桌子上擺著的糖罐裡拿了顆酸梅糖撥給他吃:「吃飽了,才有力氣修煉。」
米利藍亞
張嘴吃下糖,被摸的舒服,朱虹瞇起眼,笑容甜的像是裹在酸梅上那層糖衣:「嗯嗯!」

一旁五十九徒孫看著松玉跟朱虹的互動,掩嘴輕笑,他這幾日在旁看著,也知曉因為一句討厭海味就半年不見的小師弟如今一點也不被松玉討厭,很是為這件事情開心。

不過師祖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討厭海味呢?想著似乎還真從未見過松玉吃過海鮮的五十九收著碗筷,想了想,決定去問問看師父或是師伯們,就不知是否真有人知曉答案呢……

用完早膳,綠松派尋常的一日一如往常開始。巳時初到申時末乃是門徒們固定聚到位在山頂的大平台共同修煉的時間。
米利藍亞
朱虹同昨日那般,按照松玉教導的方式打坐入定,進入與天地靈氣共融的小周天循環中,並且比昨日要進步,從十次變成十二次;過了午後,他又賴進松玉懷中聽著他說一些拳法的基本、看著師伯師姑們鬥嘴、師兄姐們對打。

快樂的白日過去,用過晚膳後則繼續泡泉水、聽松玉話從前、接著再去休息……一日又一日這樣過,等朱虹回過神細數,兩個月就這般過去了。

松玉這段時間說著他那些往昔,有些輕輕帶過,有些細細描述,不管是什麼都令朱虹聽的有滋有味兒——而就在進入早秋的一夜,許久未在故事中出現的鳳凰,隔了一百二十年,終於再度現身。
米利藍亞
鳳凰離淵是在一個下大雪的夜晚到來。

西方高原在寒冬時那雪大的彷若能將整個城市淹沒,白雪紛飛的夜裡,皇宮裡點滿炭火,處處安靜,除了雪聲風聲與巡邏的衛兵外,不大有人聲。

綠松石精有了靈識也過了一百三十年,這段時間他在皇宮內見過人們生老病死愛恨情仇,本以為自己會學到些什麼,但看了那麼多、學了那麼多,他仍舊覺得整個魂識像是塊堅硬的石頭,無心無情無欲。

而他目前尚未有修煉到能將本體脫離鳳凰神像的能耐,有鵬國目前雖然並沒有靈根修士之人,被選來成為祭司的人也沒有什麼真本事,但鑄造鳳凰像的方法都是遵循古法所製,鳳凰像完成時必然會祭天祭拜,完成一道求神鳥祝福的術法,因此綠松石精才有了這般機緣開啟靈識。
米利藍亞
也因為鳳凰像本身那道術法如枷鎖一般束縛著松玉,他雖然可幻化出人身,但還無法離開鳳凰像太遠。

但這對松玉來說並無大礙,脫離鳳凰像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更注重在修煉之上,皇宮畢竟又建在靈氣充裕的靈脈上,對他來說好處甚多。且在這些年間,他已習慣於深夜裡,神魂脫離出鳳凰像,幻化為人身,悠哉坐在皇宮中一處角落,用術法點燈,盡情看書。

有鵬國皇宮藏經閣裡藏書有五萬多冊,對綠松石精來說,這些書有時比人們還要有趣的多。
米利藍亞
天雖冷,松玉並不畏寒,他學著人類,烹茶煮酒,準備小糕點,看著書,賞著白雪,十分愜意。

而今夜雖然冷寒,但是個好日子,不遠處的妃子寢殿裡,正有貴妃生產,綠松石精遠遠可見漫天白雪裡有魂火飛降,看著那魂火顏色靈氣狀態,知曉這是位皇子,目前這位皇帝是松玉見過的第四位皇帝了,他比起前面三位,十分清心寡慾,一直不立皇后,僅有數名嬪妃,皇子僅二位,都尚年幼,太子還未選出,現在好不容易多了個皇子,想必明天宮中會有歡宴。

令松玉感到奇怪的是,那魂火旁竟有一團綺麗的焰火跟隨,焰火形似巨大飛鳥,羽尾長曳,帶有他熟悉的氣息,等火焰落到面前,松玉微笑起身躬手迎道:「離淵閣下。」
米利藍亞
焰火落地,一地白雪融去,地上竟長出翠草紅花來,只見火焰流轉,乃是有多種變化的紅金之色,等火焰消去,花草滅,出現一名身穿深藍輕裘,勁裝腿長,穿著絨皮銀鍊厚靴的面容如玉俏公子。

正是多年未見的神鳥離淵。

離淵見到松玉化人之姿,發出一聲輕笑,上前繞著他看了一遍:「好、好,真是塊了不得的石頭,居然已經能化人,還生的這樣好。」

鳳凰又往旁邊一看,小炭爐、紫金檀木桌、熱茶、糕點、閒書,再見松玉用著文雅標準姿態替他烹著新茶的模樣,笑道:「真是挺會享受。還學全了這些玩意兒。」
米利藍亞
「修煉閒時看著便都學了。」松玉輕笑,再從宮中移來一張椅子,邀離淵坐下,他態度落落大方,並不因為神鳥境界高深而對他過於敬畏有禮,只當他是個前輩朋友,和氣與他相處。

「好個都學了,你這姿態風範像個哪兒來的大家一般,還真會裝。」離淵哈哈笑,也不同他客氣多禮,袍子掀起便坐下,靠著欄杆等著茶煮好前賞了會雪,英俊面容在燈火雪色下看起來如畫一般。

雖然百年多未見,但一鳳凰一石頭的脾性卻是甚合,如此無語相對烹茶賞雪,也不感尷尬。
米利藍亞
松玉靜靜煮好茶送到離淵面前時,鼻子抽動兩下,問起剛剛就好奇的問題:「閣下,冒昧請問這味道是什麼呢?有些熟悉,晚輩聞過類似的,但還從未嗅過這麼重的。」

他能化人要近百年,奇異的是化人後他的嗅覺頗為靈敏,在這西方高原上見著許多事物,不只能觀到各種事物氣息,也可以嗅到附著在事物上頭的味道,離淵剛來,松玉便聞到一種獨特的氣味,那是跟離淵身上徹底分離的味道,但飽含靈氣,且縈繞著他,帶有一種霸道之感,他未曾聞到過,很是好奇。

更好奇的是因為就他所知,如鳳凰這般的神鳥具有獨特靈格,不應當會附著不屬於他身上的氣息。
米利藍亞
其實這般嗅到他人身上味道還詢問的舉動十分唐突,但松玉與離淵雖只有百年多前相遇,卻是明白這位鳳凰個性不拘小節,也不愛與人拐彎抹角,他直接些反而才好。

且他是個無法忍受疑問存於心的石頭精。

「味道?」離淵抬起手也嗅了幾口,一張俊臉微紅,暗罵一聲後,嘆氣從懷裡掏出個巴掌大的橢圓光滑石頭給松玉看——不,是鱗片。

隱隱含著金光流彩般的純白鱗片上頭有著驚人的靈息,具有跟鳳凰這樣的神鳥一樣的神格。

松玉一見,便明白這是什麼。
米利藍亞
雖然是顆百年多不離皇宮範圍修煉的石頭精,但讀的書多,又什麼都看全記全,松玉曾在本古書上看過這樣描述龍鱗的圖片與文字,憑著記憶與猜測,他想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神龍鱗片,且是獨霸一方大洋的龍才會有這樣的龍息在上頭。

「是這傢伙的。」離淵將那鱗在手上拋了拋,不讓松玉太近瞧,他如今道行不高,太近這樣的神物怕是會壞了元神,嗤笑道:「來這兒前跟頭蠢龍打了架,從他身上扒來當紀念的。沒想到味兒這麼重,竟給你嗅到了。」

松玉搖搖頭,解釋了下他化人身後鼻子特別靈敏,又好奇問道:「這位閣下,是否是大洋龍主?」

離淵大笑道:「大洋龍主咧,不過就命好,生的不錯,被授命管著西海。」
米利藍亞
「喔?」松玉好奇,等著離淵同他繼續說下去。

離淵這次來,本是順路經過,他見有個皇子元神降世,護了一路順便來見見這個與他有緣、受他點化的石頭精,但這一瞧是越看越順眼,覺得這綠松石精還真是挺有趣的,又見他這麼好奇他與那條蠢龍的事情,便同他繼續說了下去。

「你嗅到的,不只是那龍臭味,還有海潮味吧。」不客氣的批評一頭龍神臭,離淵道:「我與那頭龍的孽緣,要從一次百獸仙宴上說起。」

此處小世界甚廣,有六塊大陸,同時還有四大海,七大洋,東西南北四海均有龍君鎮守,七洋之中亦有無數海族管轄,而百獸仙宴乃是這處小世界中,各方具有靈識的妖族數十年會舉辦的宴會。
米利藍亞
百獸仙宴每次舉辦位置都不同,有時在高山仙府中,有時在深海宮殿裡,有時是龍族為主宴者,有時是鳳凰一族操宴,有時是深海海族舉辦。

離淵與那頭臭龍的相遇,則是在兩千多年前。

「哎,這樣、這樣不就要六千年了麼……」聽到這邊的朱虹有些暈頭了,扳著手指算著時間,他苦惱道:「師祖的故事裡還有故事,一層又一層,好有趣,可是時間動不動就千年百年,徒孫回去要寫在玉簡裡,要不都要記不住了。」

這時已經入秋,過了微悶夏末,今年秋老虎兇猛,天氣仍熱,這泉水如今溫度還算舒適,松玉也在這兩個月間習慣陪著徒孫泡著,他好笑搖搖懷裡的小珍珠,耐心等著他算完。
米利藍亞
朱虹算好時間,抬頭一看就是松玉溫柔面容,也才發現師祖拿手輕揉著他剛剛皺起的眉頭。他與師祖相處這兩個多月,越來越了解他,知曉他是在等著自己,又是開心,又是喜歡,禁不住拿臉蹭蹭松玉的臉。

回蹭著,松玉心中把他當孩子,並不避諱他這樣親暱撒嬌,問道:「算好了?」

朱虹點頭:「算好了。」同時小珍珠心想,也記好了,這是師祖第一次提到海呢。他想,師祖既然會特別說到這裡,是不是就能慢慢知曉他為什麼會討厭海味?

故事又繼續下去。在百獸仙宴上,龍族與鳳凰一族向來最受景仰矚目,畢竟他們乃是天道自然下所孕育出的瑞獸,靈格神體天生與需勤奮修煉的精怪不同,已經是仙獸的存在。

而往常這樣宴會,龍鳳二族來的人並不多,往往都是年輕一輩被選派出來參與。
米利藍亞
離淵那年便是頭次參加,他破殼而出長於世約有一千年,乃是鳳凰一族中的幼子,那頭龍——五百歲的白龍軒轅琅亦是第一次。

鳳凰族與龍族相處並不和睦,表面上和氣,但私下互鬥已經不知有多少萬年,而兩個年輕小輩初次見面更是互看不順眼——但這不順眼還是軒轅琅造成的。

離淵個性豪爽,並不排斥與龍族交往認識,同時也不介意在宴會上其他妖獸海族境界較低,初次到那宴會,結識眾妖令他頗為歡喜,端著酒杯到處同眾多妖獸說話,還抱起小虎崽逗著玩,很是親切隨意。

但那軒轅瑯卻非如此。
米利藍亞
白龍一身傲骨,自詡龍族是這普天之下最為非凡尊貴之身,畢竟龍族一出生便受天道厚愛,靈力也是與生俱來的強,可以自由翱翔於天上仙界凡間深海,與要苦苦修煉的凡人妖族精怪都不一般;且龍族稀少珍貴,數千年才得一條小龍產出,故此軒轅琅自出生後被赤龍父親白龍母親十分縱容疼愛,黑龍兄長蒼龍姐姐亦是呵護愛憐,將他養得驕縱非常。

這次他同黑龍與蒼龍兄姐前來參宴,心中其實非常不快,又見該是同他們這般瑞獸相同地位的鳳凰離淵如此不拘小節身份,同那群妖獸混在一塊,越看越是不悅。
米利藍亞
黑龍軒轅墨華笑問弟弟:「你一直瞅著那頭小鳳凰看做什麼?若喜歡人家,便上前去交朋友無妨。老一輩的恩怨不妨礙咱們小輩間的交往。」

蒼龍軒轅晚翠亦笑:「是呀,那孩子頭次來,性格看起來也不錯,你沒什麼同齡朋友,同他去喝酒玩耍罷。」

兩名兄姐便要拎著小龍去同小鳳凰玩,豈料軒轅琅哼了聲,大聲道,他對這不管不顧自己身份的破爛羽毛才沒興趣。

他脾氣向來如此,分明對離淵在意的很,一直想著這尾鳳凰不來跟他們這樣的神獸說話,怎一直去找那些沒什麼能耐的下等妖物玩,心裡不舒服,被兄姐注意到了,又拉不下面子,故此將話說的難聽。
米利藍亞
這話說的忒大聲,他又是備受矚目頭次來參宴的小龍,整個宴會中誰不是明著暗著都在注意,如今此話一出,便馬上傳到離淵耳中。

離淵若論輩分,的確與軒轅琅相同,但他長了小白龍畢竟要有五百歲,也曾聽聞過這頭小龍脾性倨傲,在宴會中更是見到他一直神色悶厭厭的模樣,除了兄姐跟不得不問候的長輩外,誰也不搭理,其實也早就對這頭小龍沒什麼好印象。

他又想兩族從來也不太交好,適才多少也是刻意迴避這龍族寶貝,畢竟這仙宴舉辦從來也沒有強制要誰非得跟誰交流一事,隨興自在是乃是獸族天性。

豈料他不去招惹,平白無故便惹對方嫌了。

但想想兩族間的關係,好似也沒什麼不對。
米利藍亞
離淵好笑問著正同他喝酒的虎族大王,「破爛羽毛?」

虎族大王哈哈笑著摟住離淵:「聽聞殿下出生時天有芳華千百落,五色羽翼更是鳳凰族萬年中少見最為閃動的,若您真是破爛羽毛,旁邊這公孔雀精恐怕要先拿喙把自己的尾巴毛給拔光光了。」

一邊的公孔雀精驚恐瞪著虎族大王,罵道:「大爺您又再胡說八道!」

離淵笑笑搖頭,喝下一杯酒,心想不跟小孩兒計較。

但他那瀟灑姿態映在小白龍眼中令這頭驕傲小龍更為不爽利,他心想這鳳凰分明聽到自己說的,竟還喝的下酒、還這麼沒有身份地跟那頭臭貓摟摟抱抱,真是成何體統——故此後面他跟離淵較上了勁。
米利藍亞
百獸仙宴後半,為了令各族能交流,往昔都會有幾場小比試作為熱鬧暖場,大夥大都不認真,權當玩鬧,誰也不會特別想爭第一。

可當第一場比試,弓矢之鬥開始時,小白龍軒轅琅卻是挑明了他對手就要離淵。

弓矢之鬥,正如題意,百里外在一處高峰上排了百顆仙桃,誰射的多便贏了。這小打小鬧對妖族來說並非難事,但百里之外也的確頗遠,往昔厲害點的,能射中個十顆就了不得了。

軒轅琅揚手一翻,手中現出一把水晶寶弓,透明帶藍,具有仙氣,可見是他的珍貴法寶——這條小白龍,正好擅長這般武藝。
米利藍亞
「什、什麼,他作為一頭龍心眼也太小了罷!」朱虹聽到這裡好氣,禁不住罵了出聲。

在他心中,離淵的形象已經逐漸鮮明起來,且令他深有好感,畢竟雖然只有如此兩次出場在師祖的故事中,但神鳥好心點化綠松石精、斬了要吃殺皇子們的妖物、在仙宴中對其他妖族們那麼親切和藹,怎麼聽怎麼瞧都是頭溫柔和善的好鳳凰,那頭小白龍,怎麼可以因為自詡身份高就這樣汙辱離淵呢?而且還無事找對方麻煩呢?

他是顆心頭有把自己尺的小珍珠,受不得這種壞心腸的人或妖或仙。

管他是什麼龍還是大神仙,這樣做真不應該。
米利藍亞
小徒孫如今模樣實在少見,畢竟他是顆心思單純的珍珠精,往昔也沒什麼脾氣,一張圓潤小臉現在因為聽故事而氣鼓鼓的,好似剛蒸好的白饅頭,著實可愛,松玉笑笑,伸手揉柔小臉,同時抱著他從泉水中出來。

「放心,離淵閣下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兩個多月來這樣抱著朱虹已是習慣,分明兩顆石頭精心底都清楚,珍珠精身體已經好上許多,不需要這樣抱著走了,但是被抱著走這麼一小段路的徒孫歡喜開心,松玉也覺得抱在懷裡搖著這孩子紫府裡安祥愉快,便都默許這樣的情況維持下去。

反正,一天也不過就這麼一小段路。
米利藍亞
秋風颯颯,竹影搖晃,兩人行走間,一身水珠如往昔那般飄散四落,雖然見過松玉如此驅走水氣已經許多次,可每次在幽幽夜裡,一路燈火間看著這閃閃水珠淋散,還是令朱虹感到有趣,他伸手戳著水珠,又用期盼眼神看著松玉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雖然往常這樣要回去住處時,代表松玉已經要說到一個段落了,但這兩個月裡,已經不知不覺越會對師祖撒嬌的小徒孫知曉只要他自己央求,松玉便會再多說一點點。

「性子大了你。」看著朱虹閃動光芒滿是期盼的雙眸,松玉將人放到床上後,坐到床邊,邊替著小珍珠蓋好被子,溫和道:「跟你說完第一場比試罷。聽完,要好好睡。」
米利藍亞
朱虹用力點頭,容冶明媚一笑,聲音輕脆:「師祖真好!」

松玉微微一笑,又繼續說了下去。

小白龍這樣當眾挑明要與離淵比試,讓場面霎時熱起——在場都是妖族百獸,最是不拘規矩之物,沒有俗士人修那樣在乎面子禮儀表面客氣什麼的——要鬥便鬥!百妖大聲喧嘩吼叫起來,紛紛叫好,原本該是五人同比的比試頓時只剩下鳳凰與小白龍在場上。

離淵看著在旁起鬨的眾妖,無奈搖搖頭,對小白龍躬手,表示願受了這場比試。

這也是離淵在宴會上頭次正眼瞧瞧這驕傲的龍子。
米利藍亞
離淵本就生的高大,但白龍更是受天厚愛,比他高了足足有三吋。軒轅琅挺拔英俊,束髮銀冠,勒著繡有皎月翻浪抹額,穿著金絲蘭花箭袖,腰封上有祥雲暗紋,別著一塊龍紋美玉,面若春花,目若銀星,鼻梁挺直像道長峰,唇薄有稜,一身氣勢驚人,若不是他一臉瞧不起人的傲氣,其實看來真是賞心悅目的貴公子,可謂是龍族驕子。

他見離淵目光打量,哼了聲,甚是傲岸,更也不願回禮。

小孩兒脾氣忒大——離淵好笑,揚手一翻,手裡出現根五色羽翼,那羽翼眨眼間變大,在他手上變成一把鮮紅寶弓,上有五彩寶石,輝光閃閃,亦是不比軒轅琅法器遜色的上等好弓。
米利藍亞
這弓矢之鬥規矩,是在哨響後一炷香內,看誰射的最多,軒轅琅興致勃勃,雖是頭次參與這樣比試,卻是絲毫不懼。

他驕傲揚弓,只待哨響,就要給眼前這尾鳳凰好看。

離淵亦是揚弓等待,在哨響之時,他柔聲道:「琅殿下,期待見到您的戰果。」

小白龍只當他是在野鳥亂叫。

這次吹哨的是名鴉族幼子,全身黑的少年緊張地抖,他含住木哨時,全場反而都靜了下來。

在場數百妖族聚精會神凝望著一龍一鳳。

此次百獸仙宴選在一處鳥族據地,高峰連綿,山如屏風九疊,雲錦如織,特地整出來為了比試所作的高台上,惠風吹撫兩位瑞獸長髮飄動,此時除了風聲外,萬籟沉寂,哨聲一響劃破這片安寧,緊接著是驚人的弓揚奔箭之聲。

香亦被同時點燃。
米利藍亞
眾妖沒有想到這條驕傲的小白龍那箭法如此了得,只見軒轅琅銀箭如閃雷,帶著龍氣急速射向百里之外,且一箭又一箭,沒有半點停歇猶豫。

百里之外又是那樣小的仙桃,對於眾多妖族仙獸來說還是有些難度,軒轅琅飛箭雖快,準頭仍舊差些,五箭中可中三箭,但也比過去許多妖族好上太多。

「一、二、三——啊啊!五!十!竟然十了!」數著的妖族們都忍不住大叫出聲,深深佩服軒轅琅。

要知道往昔這樣的比試,能射中十顆已經很是厲害,但才開始不過一會,他竟已經射中十顆。

軒轅琅聽著周旁興奮的叫聲,甚是得意,但霎時間一陣更大的尖叫壓過了替他數數兒的聲音。
米利藍亞
「離淵、離淵殿下!十四顆了——」

什麼?本來專心瞄準仙桃也有在注意離淵箭數,知曉他與自己其實沒差多少的軒轅琅揚弓一頓,不可置信側望離淵。

只見鳳凰弓上,不只有一支箭。

是五支箭。不知何時變出的五支箭來。

離淵竟一次可射出五支箭,且五箭裡最少都能中三箭,動作更不比軒轅琅慢。

他那箭乃是自身鳳凰羽煉化而成,比起軒轅琅用一般妖羽不同,深具靈性,且更受他掌控。

注意到小白龍不可置信目光,離淵那張俊俏風流的臉上露出羞澀一笑:「哎,琅殿下這樣瞧我,真是令人害羞。別太景仰、別太景仰。」

誰景仰你!軒轅琅恨恨瞪了離淵一眼,不敢再分神,鼓足勁要將這差分追上。
米利藍亞
但已經是來不及了。

一炷香都還未燒完,兩尾瑞獸已解決了那百顆仙桃。

紅箭乃是離淵,共六十七顆,白箭則是軒轅琅,共三十三顆。

小白龍大輸,氣得一張端正俊臉都白了,手握那巨弓,臉上煞氣重的那是神龍該有。

周旁妖族們見了好笑,但又顧慮神龍一族自尊心,又想著這是頭幼龍,平素受寵得很,不敢太過打擊他,別過頭的別過頭,低頭的低頭,望天的望天,沒妖敢談論些什麼,氣氛反而一時極冷。

「承讓承讓。琅殿下好身手。」但鳳凰離淵可不管這些,他微笑躬手如此對白龍道,換來的卻是對方毫不給面子的背影。

一旁看著弟弟輸了的蒼龍與黑龍也是無奈——誰叫這條小龍這麼傲呢?
米利藍亞
「啊,好痛快呀,離淵閣下好厲害、好厲害!」朱虹聽的歡喜,臉都紅了,不停稱讚離淵,也還是不滿軒轅琅這麼傲的性子。

「師祖射箭也很厲害。」摸著小珍珠髮頂,松玉笑,「明天教你,好不?」

「師祖也會麼。」朱虹最近已經能跟著師兄姐們拿著輕劍練習些基本劍法,這兩個月中,更是見過數次松玉那絕妙劍姿,這時聽到松玉會弓射之術,撒嬌道:「想學、想學,師祖教我。」

松玉柔聲道:「最開始要練的可多,光是基本姿態就有好多要教的。不能馬上就拿弓射,但師祖可以射給你看。」

一想到松玉射箭姿態,小珍珠比起自己射更想看他射,忙著點頭,表達自己的期盼。
米利藍亞
松玉當然說好,他聲音低低如涓涓溪水,開始對朱虹說著弓射之道的基本,安撫著珍珠精有些亢奮的精神,令他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又慢慢睡去。

小珍珠今夜做了個好夢。

夢裡,是他未曾看過想像出來的俊俏風流鳳凰離淵拿箭射了好多仙桃請他吃,還有師祖飄逸脫俗的射箭英姿,他射了比離淵還要多的桃子,微笑著用小刀將桃子切得美美的,餵著他吃……

*

隔日,當用完早膳後,朱虹被帶去射箭場時,跟著來的花醆突地發現,「徒弟,你是不是長高了?」

「咦?」朱虹停下腳步,眨眨眼,這才發現——好像是呢。

他真真真長高了。
米利藍亞

今天先這樣XDDD
你們一直射呀射的我寫到後面都覺ㄉ好歪....... (思想糟糕ㄉ大人is米
米利藍亞

小劇場
關於彤荼:

焦白霜入了綠松派過了快一百年,松玉又一次出遠門,這次他想到似的,回來時又拎了一個人,說要當徒弟。

那時候剛巧二師姐顏華衣也收了個徒弟。

「……這輩分要怎麼算?」盯著松玉背上那個大竹筐裡裝著的人,焦白霜臉都綠了,心想您老撿徒弟的方式還真是特別,一個都不重樣的,老大用拔的,老二用扛的,老三用壓回來的,老四這次用竹筐像挖筍子一樣的,下個呢?

「照算呀。」松玉說話慢慢的,但動作卻是不慢,把竹筐裡的人倒出來,裡面還真有幾條筍、草菇、春桃、樹果子。

筍可新鮮著,嫩嫩的,春天的好筍。
米利藍亞
焦白霜:「這到底是去挖筍子順便撿人還是您老撿人順便挖筍子?」

松玉微笑不回話,只是用腳點點地上的人,示意徒弟們該動手把人整乾淨了。
顏華衣樂道:「哇,剛巧昨日想喝竹筍燉排骨!」

黃蘆白了這師妹一眼:「你就不能先關心地上的那個?」

顏華衣看了眼:「還好麼,沒死透。」拎著筍兒拉著徒弟便準備去煮筍湯來喝了。

當中只有焦白霜最認份去檢查了這個新來的師弟,人不高,挺小的,骨架看來沒長開,但修為也有心動期了,境界還算穩固,也沒什麼傷……就是,睡的熟。

黃蘆同時也蹲下來瞧,確定這人是睡熟了,很是傻眼。
米利藍亞
「師父,您該不會……路過看人家睡的好,就綁回來當徒弟?」想著松玉從前不良種種舉動,黃蘆抬頭,看著正在悠哉給大徒孫伺候用盆淨手,準備吃茶點的綠松石精,心驚膽戰。

松玉又微微笑,這次笑容有點不一樣,曖昧的很,令黃蘆倒抽一口氣。

喝完一口茶,松玉才回:「他被人追殺。」

黃蘆怔忡捂胸:「追殺?」

松玉又吃了顆小棗子,嚥下去後道:「魔修那邊的。」

焦白霜正把人抱起,聽到這句回道:「那應該沒什麼問題。正魔不兩立,雖然綠松派也不興什麼大門派作風成天跟那些魔修爭來鬥去你殺我打,但從魔修手上逃走的通常不會是什麼壞人,還都有可能是些無辜被殘害、被抓去當鼎爐的可憐修士,師父是做好事——」
米利藍亞
「追殺他的還有正修道的。嗯,大門派的,什麼……藏雪山莊?」松玉說話實在太慢,焦白霜都已經替他找好理由了,他才將這話說出來。

而且還不只一個藏雪山莊。

松玉說的淡:「玲瓏閣、三星門……好像還有這幾個門派吧。」

要命,都是些聽過的名門正派。還都不好惹!這小子做了什麼渾事?焦白霜踏出的腳停在半空中,覺得懷裡抱著的是塊燙手山芋!恨不得趕快將這人丟出山門。您老到底都撿了些什麼!

正撿著地上草菇果子的黃蘆亦是臉苦了下來:「師父呀……」

「在呢。」松玉悠悠哉哉的:「沒事兒。他也沒做什麼。」

黃蘆與焦白霜還有一旁幾個小徒孫瞪大眼,滿心疑問,沒做什麼還被這麼多人追殺?
米利藍亞
「不過就是,嗯,聽說弄了個什麼假生子藥到處放,還是專門只讓男修中招的那種,讓好些人挺了個肚子,找不到藥治,拉也拉不出來成天肚子沉,修為再高也找不著方法排出,還影響修煉……那些人追著他要解藥呢。」松玉仍舊說得很慢,他微笑:「這孩子有意思。」

……有意思什麼?很可怕好麼!一想到自己被下了那種藥,一個大男人挺著肚子,還影響修煉——怪不得被追殺!這孩子到底什麼來頭?焦白霜這下不只想把人丟出山門了,還想去聯絡自己的管道,把這個小修士丟出去賺賞金了。

「師父呀……」黃蘆好歹身為大徒弟,這時候想要苦口婆心勸勸松玉,真別亂撿徒弟。
米利藍亞
「在呢,不是說沒事麼。去替你們師弟安排房子住。」松玉起身,對徒孫們招招手,負手領著一群傻孩子準備去修煉了:「安心。」

說來也是奇怪,松玉說安心,還真挺讓人安心的。眾人摸摸鼻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決定先觀望形式,按兵不動,且等這不知姓名的四師弟醒來再說。

……而等人醒來,發現這小子就是個滿腦子瘋想一頭栽進醫道的傻蛋,還有他做出這藥,最主要是因為他師姐被一個名門正派的劍修玩弄,氣不過下就造出了這藥懲罰對方,而這藥實在厲害,著實給那個劍修一番教訓。
米利藍亞
做了這樣好事後,傻小子彤荼又因緣際會的經由師姐介紹,知曉了這樣混帳東西在修界中真是不少,又幫了不同人幾次,還不斷將那藥改良,越做越厲害。

彤荼到最後也不好好修煉了,變成一個到處去幫人解決負心漢們的怪醫。

但一個兩個也就算了,越來越多男修受到這樣災難,他一個沒什麼修為的小修士就算是做好事,最終還是招惹了大大小小門派,正魔兩道不爽利,因此遭逢追殺……

這就是個傻子!這麼不會想!要幫人也要自己有本事躲啊傻孩子!師父!不要再撿傻子回來了!焦白霜仰天嘆氣,心想,大哥前陣子又送家書來了,是不是該回家看看呢……
米利藍亞
與霜書:

焦白霜離家出走第一個月,焦大哥送來了第一個飛符。

「霜兒:
見信如晤。
距離你離家已過月餘,大哥甚為思念。弄月對你亦是關心。
在外遊歷還需多加小心。切記勿輕易與人同行,吃住更是要——(以下省略五百字)

另外,這月要結束了,管事的來請教這月弟子月例中的諸多賞罰該如何處理……大哥一時整理不出來,能否請霜兒遊歷途中,若有閒暇,幫忙大哥看看?

書不盡意,望君早歸。

大哥筆」
米利藍亞
「大哥:

不廢話了。
說過很多次不要再叫霜兒。
謝謝大嫂關心,請代為轉達。
另外賞罰怎麼算我不是有留簿子了嗎?李管事怎不協助你?
算了,這邊再跟你說一次。
(以下詳細解釋將近三十張紙)」
米利藍亞
焦白霜離家出走第一個半月,焦二哥送來了第七封信:
「小霜!

我又找不到年前採購的那批靈材靈石道具了,就是你說要先用的那批貨,要發不出來給弟子們啦!娘好氣!救我!

被娘打了好多下的二哥」

「二哥:

不小了。不要再小霜。你跟大哥的記性都只用在修煉上了麼?
你年前買的那批不是就存在第三個倉庫,門一開就看到了。
你根本沒找吧。不要一天到晚想偷懶覺得傳飛符問我快就做這種事。
飛符也是錢。」
米利藍亞
焦白霜入綠松派第五十年:
「小霜!

今年不回來看看麼?家裡人很想你——(以下省略動之以情六百字)

二哥」

「二哥:

少來。你一定又做了蠢事想讓我回去收爛攤子,作夢。不回。」

收到回訊的焦二哥,捏著玉符一臉可憐看著焦大哥:「他怎麼都知道呀?」
焦大哥:「……大概是因為他是咱們三弟吧。」
焦大嫂秋弄月在旁摀嘴嬌笑:「你們呀,這輩子都離不開三弟呢。一年是要寄多少家書煩他呀?」
米利藍亞

補充一下,軒轅瑯外貌形容靈感來自:
《紅樓夢·第一五回》:「水溶連忙從轎內伸出手來挽住,見寶玉戴著束髮銀冠,勒著雙龍出海抹額,穿著白蟒箭袖,圍著攢球銀帶,面若春花,目如點漆。」
米利藍亞

繼續再來配角們的小劇場:
米利藍亞
關於胡素三:

六尾妖狐到綠松派半年了。

仍舊是只安靜的狐狸。

不鳴不叫不說話——師父,狐狸怎麼叫啊?松玉的大徒孫曾好奇問著枇杷樹精,想想他到綠松派也有好幾十年了,還真沒聽過狐狸叫,佔地甚廣的翠青山上甚少飛禽走獸,許是因為有修士在此修煉之故,那些山禽走獸有些靈性,便都迴避開來。

尤其狐狸這麼聰明的野獸,從前那些孔雀精在時還敢掏個窩住,松玉一來便都逃光了。

「我去抓幾隻回來逗逗你五師叔,讓他看看會不會跟著叫?」顏華衣在旁出主意,一旁的徒弟忙搖頭,要黃蘆快點阻止這個總是一股衝勁的師父。

黃蘆看著自從傷被養好後,鎮日懶絲絲尋著最舒服地方窩著的五師弟,掏了顆枇杷砸向二師妹要他別鬧:「師父不是說了,他想怎樣就隨他嘛,還抓狐狸逗他,你是想把他氣到真不理人?」
米利藍亞
顏華衣這半年內為了想讓「寶貝的五師弟」吭聲,已經換了無數次花招,每次都弄到狐狸躲起來不吃飯。

顏華衣理直氣壯道:「哎,看他可愛才想逗嘛。每次看他那冰冷冷的眼神,我就覺得好玩,一條狐狸還能這麼有這種神態真是太有趣了。」

黃蘆無奈道:「他都有六尾了。道行不知道有幾百年,若要細算恐怕年齡比你還大,有趣?他拿眼神瞧你是把你當傻小孩兒看!」

顏華衣哈哈大笑:「當小孩看就當小孩看,在綠松派論輩分他就算長我一千歲還是要叫我師姐——小糊糊,師姐來找你玩啦!」

顏華衣瘋起來整個門派只有松玉跟焦白霜治得了他,黃蘆嘆口氣,看著狐狸五師弟露出鄙夷神情,咻的像是躲被風吹跑得白雲般一下子就晃著尾巴跑了,二師妹拖著小師姪們到處追,只覺自己好像在顧一群野孩子玩小寵物般無奈。
米利藍亞
吵吵鬧鬧過去一個下午,六尾狐學聰明了,這次躲顏華衣直接躲到松玉身邊,他雖然不吭聲不搭理人,卻很是知道怎麼討人喜歡,原身跟人差不多大的狐狸到松玉這兒就主動化小,像隻小狗狗一般,懶懶趴在松玉懷中。

顏華衣尋到他時他已經舒舒服服窩在松玉懷裡被梳毛了小半個時辰。

「小糊糊,你怎麼越來越賊了?還知道找師父當靠山。」捧著烤雞到處放香尋師弟的顏華衣大笑,撕了雞腿要餵給狐狸吃。

白狐狸抬眼看了他下,一臉不屑,鼻子抽了兩下,看起來想吃,但卻是不肯張嘴。

「你要餵他,不是說過了要幫他弄小塊嗎?這傢伙不喜歡直接啃,髒了他嘴巴毛他會不開心。有夠難伺候的。」一旁正在拿門派裡收支出入與松玉報告的焦白霜翻翻白眼,把手擦了擦,接過肉,認命替「狐狸師弟」把雞腿肉切成小塊,再一塊塊餵他。
米利藍亞
「都要被你們寵壞了。」松玉淡淡道,手裡輕梳著小狐狸,拿手捏捏他的爪子:「真嬌氣。」

狐狸理所當然被伺候,心想,我本來就嬌氣,當年管著一座山時每天都有人替我做這些的。

「師祖,糊糊五師叔這麼好看的一只狐狸,誰都想寵嘛。」旁兒的十二徒孫笑道,切著果子也要餵狐狸,但白狐狸心中似乎分明得很,覺得小輩不能輕易餵他,不吃。

十二徒孫喪氣垂頭,這半年內他就沒一次成功。

焦白霜無奈,只能接過那些水果換他餵,他就是個勞碌命,做著這些一邊抱怨松玉撿了個嬌貴的狐狸精師弟沒啥用處,吃多又懶,治他又費了好大力氣,撿回來幹啥呢?

狐狸聽他這些抱怨已經不下百次,懶懶拿尾巴毛掃他臉,一副你要餵就別廢話的臉。
米利藍亞
「脾氣真大。」顏華衣就喜歡看他一副驕縱模樣,大笑要揉他,已經吃飽又窩在松玉懷裡舒服的狐狸這次沒躲他,隨便他揉幾下,最後被揉煩了,轉而跳到焦白霜懷裡。

一雙靈動碧眼看著焦白霜。

焦白霜回看,心想,真是反了,一尾狐狸精也要使喚我!

顏華衣當然馬上就要過來搶,「糊糊我只摸了五下!五下!」

「好了好了,你再玩他,等等又要氣到躲起來了。」焦白霜嘴裡嫌麻煩,護師弟倒是護的認真,抱起狐狸躲著二師姐的魔爪,邊走邊扯扯那白澎澎的尾巴毛:「糊糊,去你四師兄那邊複診。」
米利藍亞
……能不能別每個都叫我糊糊?狐狸甩了尾巴兩下,但想想還是沒吭聲。

他還是沒心情說話。

但在綠松派被這麼多人寵著養著、每天都有好吃的烤雞跟水果可以吃,活下去好像也挺不錯的。

就是那個身上還有點屍氣的師姐有點煩,好幾次差點被他煩到要出聲了……狐狸尾巴繼續一甩一甩,拿爪子拍拍焦白霜的臉,用著精靈眼神看他——三師兄,你要多管管二師姐。

「幹啥呢?糊糊。」焦白霜沒接收到狐狸精的請求,握住那小爪子學著松玉掐掐兩下。

……一群傻蛋。狐狸精想。
米利藍亞
吃著剩下的雞肉,顏華衣坐在松玉旁邊好笑道:「哎,真是只麻煩的狐狸精。鎮日一副不想活的樣子。」

松玉看他一眼,微微笑:「你每天逗他不就是想讓他多點生氣?也是煞費苦心。」

顏華衣哈哈笑,從懷裡掏出瓶酒喝了兩口:「弟子才沒想那麼多呢。」

黃蘆拍了這喜歡胡搞的師妹髮頂一下,哼哼笑了聲:「是是,顏大將軍是靠著腦袋空空打勝仗跟管下面幾萬軍馬的。」

顏華衣吐舌:「拜託,別再叫什麼顏將軍了!」
米利藍亞

剛剛發現漏貼一行XDD
米利藍亞
哇,謝謝無常的噗幣!!!
米利藍亞

接本篇
米利藍亞
花醆感到不可思議,像松玉、黃蘆朱虹這樣的精怪,通常化作人身後的外貌就是固定的,當然特別用了術法換個容顏也不是沒有,但那只是術法作假,外形並不會真的變化。

朱虹本來比花醆矮小約有快三吋,日日相處沒有馬上察覺,今天這樣走在一塊兒,他才突地注意到原本他可瞧見的小珍珠髮頂要瞧不見了。

粗略算了下,朱虹應該長高了兩吋多有,若再繼續長下去,一會兒就要超過花醆了。
米利藍亞
這是怎麼回事?我可愛的小徒弟竟然長大了!難道珍珠精跟一般木石精怪不同,竟是會長大的麼?還是那個朱孤鶴做了些什麼、很有可能,那種人那種性子受了詛咒想必也不會安分守己,雖然遠在千里之外,但是這世上詛咒之法千千萬萬種,有、有幫人找高的麼?花醆霎時間腦子轉了不知有多少回,慌忙拉著朱虹去找松玉。

走在前頭已經在挑選弓的松玉笑道:「不是說他還是孩子麼。這些日子吃飽睡好,自然會長高。沒事。」邊說著挑好一把弓的松玉又道:「朱孤鶴那種修道不精,心思不正之人,也不怕他真用了什麼術法手段,我自能解決。」

松玉說的淡,嘴角還是噙著一抹溫雅,但花醆卻覺得好像看到他露出一身囂張的霸王之氣。
米利藍亞
……當年被這顆石頭精撿回綠松派真是太幸運了。花醆喔了聲,搔搔耳朵,內心就安定下來。

沒察覺到什麼霸王之氣也沒注意到花醆問了朱孤鶴事情的朱虹只在顧著樂長高這件事,他拿手比著髮頂,連連問了旁邊的師兄姐、師姑師伯們好幾聲:「我真長高了?真有高兩吋多?還會再長高麼?」

松玉微笑,將他喚近,抬手摸摸他的髮頂,溫和道:「還會的。你身子骨還沒長開。」

朱虹聽了歡喜抱了下花醆樂兮兮道:「師父!師祖說我還會再長高呢!好開心!」

一旁正忙著打掃許久沒用弓射場的幾個師兄姐見狀都忍俊不住笑出聲來,九十九徒孫秋綟想了想,拉著小珍珠到一旁柱子要他站好,替他刻了道痕跡,跟朱虹說隔幾個月再來量量看——這令朱虹也歡喜的抱了秋綟一下。
米利藍亞
只有花醆在一旁傷心欲絕,無力把頭靠在蒼風身上,發出可憐吶喊:「我可愛的小徒弟要長高了!」

蒼風拍拍要死不活的師父腦袋,敷衍的安慰兩下,察覺到他那安慰有如同沒有,花醆氣的挑了一把弓說今日就要教教這大徒弟什麼叫做尊師重道。

但不過一會他便頹然倒地,花醆非是體修,擅長的是劍法術法,根本沒碰過弓,不知曉光是要扯開弓需花費那麼大力氣,懊惱道:「可惡,拉不動……」

蒼風看了無奈,把他拉起要他一同看松玉的示範。

松玉不管旁兒花醆在胡鬧,等著整個弓射場打掃好之際,便跟眾人講解射藝基本。
米利藍亞
說完最基本的種種後,綠松石精便輕鬆拉開那在他手上也顯得巨大的弓,咻的一聲,便是快如閃電的一箭。

往昔綠松石精都慣穿著寬袖及地儒衫,端麗溫雅,今日為了射箭方便,特地換上一身淡藍上頭有重瓣百花白紋窄袖勁裝,長髮束起,簡單用著藍絲帶綁著,整個人看來精神俊朗,握起弓來一揚,好看到令人移不開眼。

且他平素分明懶散得很,許多時候也是指導子弟們居多,甚少親自動手演示,偶爾動動劍大都是拿來敲打徒弟徒孫居多,如今這樣張弓數箭不停的疾射,靶靶都中,毫不偏移,更是令人看了驚嘆佩服。

就算是跟松玉相處數百年數十年的徒弟徒孫們一時間也被他的風采迷惑——差點忘了這顆石頭精是有多麼難招惹。
米利藍亞
「這老人家平素像頭老狗,今日這樣還真是……」花醆看著松玉窄袖上雙臂繃出的結實肌肉,禁不住如此咕噥道:「沒看他這樣穿過,現在看才知道一身硬肉,怪不得能扛大師兄那麼大一顆樹回翠青山種。」

也跟來看熱鬧的黃蘆拍打了下花醆道:「小子膽大。竟說師父是老狗,想被罰跑幾圈?還是想雙手撐臥幾百下?你也不看看你,修道幾百年胳膊還是這麼細,劍還是拿最輕的那種。」

「……那、那老石頭?」花醆摸著頭,哼哼幾聲回嘴道:「我術法厲害著,輕劍使的好也不比重劍差。不能這樣說。」

黃蘆甚怒:「老石頭又是什麼鬼稱呼!」

兩人一如往常回嘴來去,蒼風則是讚嘆道:「師祖好本事。我就奇怪整個門派沒人學這個,為什麼整了個弓射場放著。」
米利藍亞
旁兒聽說松玉難得使用弓射場亦來觀看的七徒弟,李楊梅摸摸他帶著一起來的大老虎柔聲輕道:「聽三師兄說過,這弓道場是師父吩咐他弄的。」

綠松派其實並不拘束主修些什麼,但在修道界中,劍修為大,且變化靈動性更多,故此門派裡弟子們也多是劍修居多,就算有不練劍的,也多是槍法、術法為主。

這弓射場蓋好後,最初有弟子好奇會來使用,但射藝之道若要專精,並不容易,在修界中也甚少修士專擅這門技藝。故此蓋了百來年就是放著積灰,平常養護也麻煩,好幾次焦白霜都抱怨整了這地方是放著浪費。

如今看來,大概是松玉特地為了自己蓋的。
米利藍亞
旁人討論說著這些,朱虹一概都沒聽到,他那雙大眼緊盯著松玉每一步,難以忍住驚呼聲,一張小臉因為太過興奮而漲紅。

「師祖、師祖好厲害呀!」等松玉射完十箭,朱虹便一步跨做三步撲到他懷裡,語氣是滿滿的欽佩與喜歡:「弓射原來是這樣,師祖射箭好厲害、好好看,師祖怎麼可以這麼、這麼這麼這麼……」

他太佩服又太興奮,腦子裡都是師祖好好看好厲害弓射之道真美,一時間找不著話,「這麼這麼」了多次,最後索性不說了,用著腦袋蹭著松玉胸口,用著最純粹的動作告訴對方他有多麼欽佩喜歡。

這兩個多月的相處已經令他對眼前這顆綠松石精全然的信任喜愛,從前在海裡那樣到處跟海中大魚大蝦海葵蚌精撒嬌的習慣全拿來對松玉了。
米利藍亞
他這般孩子天性,令旁兒看著的人不會笑他幼稚或是對師祖無禮,只覺他好似真是松玉孫子一般,撒嬌的如此自然可愛。

蹭了好一會,朱虹終於止住些興奮,抬起頭雙眼閃動如豔陽灑落葉叢間那燦動的碎光,「師祖!徒孫想學弓道!好好的學,要像您一樣厲害、像離淵閣下那麼厲害!」

松玉輕撫他的髮頂,順著他的長髮撫到背後,溫聲道:「你想學,就教你。但不可以輕易放棄,要學就學到好。」

朱虹用力點頭,神情十分認真道:「徒孫一定會學好的!絕不放棄。」

他這樣一說,旁兒好幾名看著的徒孫也圍了上來,叫嚷著想學,松玉好笑地對黃蘆招招手:「黃金丸,來。」
米利藍亞
又這樣叫我!一這樣叫我就沒好事!黃蘆苦著臉蹭過去,認命先開口道:「師父,您老別說了,弟子知道了——小子們!來!先讓你們大師伯教教你們基本!」

「咦,騙人——大師伯也會弓射之術?」、「師祖,不要大師伯!要師祖教!」、「大師伯沒有師祖帥氣呀!可以不要麼?」

黃蘆大怒道:「混小子們!膽子肥了,竟敢這樣嫌棄你們大師伯,我哪兒不帥氣、不俊美?一個個膽大沒邊敢吵著要你們師祖教,還嫌我?等等把你們磨到都吭不出聲來!還有我就是會!等等射個二十箭給你們看看!都準備給我從基本學!」

「噫——大師伯不要——」、「唉,我算了。我還是乖乖去練劍……」、「嗯嗯嗯,我也是我也是。」
米利藍亞
黃蘆才不理這群混小子,雙手一扯用著術法就把十來個小弟子們抓住,硬要他們乖乖站旁邊看他大展神威。

朱虹這時還窩在松玉懷裡,見大夥兒苦著臉看黃蘆射箭模樣,他沒有那麼多心思,覺得松玉怎麼吩咐就怎麼做,要先跟著大師伯學基本也好,他可不敢也不想真能獨占師祖讓他只教他。

「大師伯也好厲害呢。」朱虹看黃蘆用術法換了一套勁裝,掏出一把上等好弓幾個動作間亦是矢無虛發,甚是佩服。

黃蘆的確人身姿態也是生的爾雅溫文,看來不過二十七八歲,是名美青年,只是他為人處事老成,又常常一副悲苦樣,又因揹了個大師兄、大師伯的名號在身上,行事囉唆講求規矩,往往令門派中子弟覺得他老氣橫秋、暮氣沉沉的。
米利藍亞
如今他這樣展現弓射之術,確實令人眼睛一亮,原本好些不滿不是松玉親自教導的小徒孫們也服氣了,等他射完一輪,紛紛圍上去講好話。

花醆跟蒼風亦是在旁鬧著他。

朱虹原本也想湊上前去,松玉卻是箍緊他的腰不讓他走。

「不偏心,你先同你大師伯學。不過……」低頭將唇貼在朱虹耳旁,綠松石精低柔嗓音在旁兒吵鬧聲中逕自鑽進小珍珠耳裡:「師祖可以給你開小灶。晚上有閒、你精神好,就帶你一個,好不?」

那聲音柔的太動人,分明那麼輕暖那麼悅耳,但鑽進朱虹心底卻令他莫名的身子發熱,全身都像要被熱燙般。
米利藍亞
開小灶應該不太好罷?而且前面說不偏心,但後面這樣意思,就是偏心罷……小珍珠想著,卻是止不住臉上露出甜甜的笑,他用小腦袋蹭了松玉兩下,小小聲地道:「好、謝謝師祖……」

松玉的提議實在太誘人,他這才幾百歲的珍珠精根本抗拒不了。

松玉微笑,拍拍他腦袋,隨著他蹭,又繼續低頭同他說了些話。

師祖徒孫倆這樣互動,一旁沒上前去跟著湊熱鬧,個性甚為安靜的七徒弟李楊梅偏過頭問著趴在他腳邊打盹的老虎精:「開小灶這麼不藏?」

老虎精抬頭看他一眼,張嘴發出人聲低笑道:「七姑娘,松前輩就是這性格。」

李楊梅點點頭,轉首回去看著還在親暱的師父跟小師姪,嗯了聲,「也是。」
米利藍亞
等朱虹撒嬌夠了,松玉便放他去同黃蘆開始學,這弓射之課也不是隨便上,枇杷樹精頭腦中已經想好要怎麼教起,將眼前一排師姪們分為想認真學的、學好玩的,還真的是手把手的從基本開始教。

松玉則坐到一旁去,閒閒看著,也已有徒孫自動替他將軟墊準備好,並上了茶跟水果點心。

李楊梅前陣子都在閉關,趕巧今日出關看到松玉演練射藝,便趁著這時坐下同他聊著閉關時的種種悟道之感,花醆將蒼風趕去一邊同黃蘆學那射藝後也蹭了過來。

他一坐下,適才還在同徒弟胡鬧的臉色便收斂起來,精麗面容上一點笑意也沒有,不像平素那樣總是嘻嘻笑笑。
米利藍亞
李楊梅見他這般,知曉他有話要說,便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喝茶,一手摸著老虎等著。

松玉亦是安靜,他目光緊追著遠處正被眾多徒孫們帶著練習拉弓的小珍珠,裡頭滿是溫暖。

「師父,弟子問您件事情,您可別瞞。」過了好半晌,花醆手上那杯茶都要涼透,他猛地一乾喝盡,接著喘了口氣,揚手看似撥髮實則是靜靜佈下了個能遮音的術法,擋去外頭的吵雜,也不讓這幾尺之地的聲音傳出去,他佈陣手法實在精妙,旁兒好幾個徒孫愣是一個都沒察覺,只有黃蘆與蒼風同時看了一眼過來。

佈完術陣,花醆直直望著松玉,唇色有些發白。

松玉看向他,如藍天般藍的眸子冷靜無波:「問。」
米利藍亞
「朱虹、朱虹是不是……被那朱孤鶴強變成人的?」花醆受不住松玉那有時一看起來如玉石一般冰涼沒有情感的雙瞳,說完這句,便轉頭看向正鼓足勁想試著拉開一把弓的小珍珠。

少年樣貌的珍珠精笑容燦爛,分明拉不開弓施力不對,因此笨拙的跌了幾步,卻還是不氣餒,一旁師兄姐們憐惜他,輪著上去教他怎麼做才好;而蒼風學的快,身子健壯,不過一會兒便已經能射出一箭,只是準頭不足,黃蘆看了滿意,便親手再教他。

那邊一群人被枇杷精帶著練習的景況看來如此安寧美好,朱虹笑顏更是無憂可愛,誰想得到他之前受過那些苦?

松玉回道:「是。」
米利藍亞
「……那個混帳。」花醆閉了閉眼,方才他就覺得不對勁,怎麼想都感到奇怪,木石花草獸類等精怪的化形不像人修,到了元嬰期還能有重鑄容貌外型的可能,一化就成定局,朱虹還會長高一定是有古怪。

花醆雖然平素胡鬧不正經,但從前也在妖魔修界處那塊地盤待過百年,見識不少,他曾經見過一位魔修需要僕役,抓了許多山中有點靈智的小獸,強行施法灌術將那些小獸變成還帶耳帶尾的妖人;那種妖物本身沒什麼修行,強制化成人身後,智力不高,又神魂被拘,只懂聽從魔修命令,到處作亂,跟在魔修身邊,餓到極處也只能撿些腐屍碎肉吃,各個被餓到極瘦,又因被強行驅使,元神損傷嚴重,根本活不久,每隔一陣子都會死去一批,等那些小獸死去後,便會恢復原身樣貌——每一只都比剛被抓來時成長不少,不復當初小獸模樣,但他們的妖人模樣卻是始終如故,從未變過。
米利藍亞
看到朱虹長高,花醆想起他從前被朱孤鶴養著的種種,禁不住猜測……這小徒弟其實修行未到那層境界,怕是被強行施術轉成人身的。

就同那些被魔修抓來驅使的妖獸一般。

但朱虹什麼也不懂,還傻傻以為是朱孤鶴辛苦幫助他、將他養好,才讓他有機緣化人。

殊不知,他根本還沒有到可以化人的時機,就算紅珍珠身上有龍息眷顧滋養,但他又不認真修行,怎可能花個五年就修出個人樣來。

根本就是朱孤鶴動了手腳。

將這些想法說出後,松玉嗯了聲,並不否定花醆的種種猜測。
米利藍亞
「他用了種秘傳古術在朱虹身上。因為他發現沒辦法直接從珍珠身上將龍息拿走,只能先令他化人,再同他雙修,將咒術刻進那孩子身體裡,才能將龍息轉為己身用。你猜得沒錯。」剝了好些顆橘子,松玉並不吃,而是將白絲挑乾淨,一瓣瓣剝開放在盤子上,排成如朵盛開花的圖案,「朱虹身上那古術痕跡還在。」

聽到這話,花醆憂心非常,嚇得都要彈起:「師父,那孩子的身子……」

「沒事。」松玉看了他一眼,竟是用神識將他壓下,「坐好。不必驚詫。」

他又瞅向珍珠精,那雙如琉璃玉石的眼眸裡一旦映照到朱虹身影,便顯得溫暖許多,松玉淡淡道:「不是說他睡好吃好,才會長高麼?」

花醆一時不解,「不是,您說他身上古術還在……」

「拔了些去了。」松玉終於剝完橘子,他捧起茶喝了口:「再過數月,便能驅乾淨。」
米利藍亞
他如今會長開,是因為他天生與普通妖獸不同,畢竟是海中貝珠,又有龍息養護,所以一旦脫離那層術法傷害,便能成長變化到他本該有的樣子。

只是要把那東西拔乾淨,也是麻煩。

畢竟那古術十分霸道,近乎蛛絲一般糾纏住珍珠精整個元神骨肉。

松玉如此說明,卻始終不提就連他這般道行,做這些會有多辛苦,每夜陪著朱虹,實則是將靈識控制到最溫柔最不會令珍珠精察覺、痛到一分的狀態,將那密密麻麻纏在他身上的古術一點一點剝離。

每夜朱虹都睡得很熟,因為那層秘術只要剝掉一些,便會令他身子好受些。

花醆神情古怪,用著自己也覺得莫名的態度,小心翼翼問著:「……您老人家這兩個月一直在拔?」
米利藍亞
「嗯。」松玉回,「那古術霸道,他身子弱,元神傷的重,只能慢慢來。」

花醆摸摸鼻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他還一直跟蒼風抱怨徒弟都不是自己徒弟了,直接住進師祖房子裡去,還說朱虹泡什麼泉水在他這兒也能泡,就不懂為何非得在松玉那兒,對這師父頗有怨言——感情不是這樣,而是這顆古靈精怪的石頭精,竟是悄悄的在幫徒孫治療驅術。

聽到這兒,李楊梅微笑道:「師父一直不說,想必是不想讓朱虹替您煩心是不?那孩子體貼,怕是知道您這麼辛苦,便會不願意了。」

松玉沒說話,只是微笑,捻起一塊橘子塞到一旁怔怔發呆的花醆嘴裡。
米利藍亞
早秋的橘子還有些酸,花醆被酸到俏臉皺成一團,露出個無奈神情看向松玉,覺得石頭精真是太難懂了。

「您老怎麼不說呢……不讓那孩子知道,讓咱們知道也好,多少也能幫著。」吞下橘子好一會,花醆這麼說。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松玉慢悠悠起身,一步踏出,便是將花醆適才佈下的陣術解開:「知道了,你們也做不來,那古術麻煩,你就別瞎操心了。沒事。」

他這麼說,負手向著一群已經沒在專心練弓射而是在亂比拼的徒孫們那兒去,十幾個徒孫,只剩蒼風還有朱虹跟秋綟認真在練習,一見他走來又鬧哄哄的吵著要師祖再表演。
米利藍亞
松玉一如往常,從旁抽出把紅尾箭來,拿箭點著一個個徒孫:「大胖、小瘦、長的、短一點兒、有痣,不認真,罰。」

「師祖、咱咱咱只胖了兩斤!」、「小瘦好難聽!今天的綽號太難聽了!」、「你叫小瘦還好,我被叫長的,長的是什麼意思?哪兒長!」、「你人中長吧?」、「閉嘴,短一點兒!」、「……有痣也太過分了罷,師祖。」、「等等,罰、罰什麼?」

一群徒孫七嘴八舌,知道松玉又不記得他們名字了,吵鬧著討論今個兒被取的綽號,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又要被罰了。

「嗯,你們三師伯最近想把書房外牆翻整,就交給你們了。不能用術法。」松玉又挑了把弓,悠悠道:「三天內完成。」
米利藍亞
一群小修士像群麻雀,討論著牆壁該怎麼抹,抹不好焦白霜一定會生氣,他那麼要求完美,慘了慘了,嘴裡喊叫個不停。

「黃金丸,來玩玩。」不理徒孫們亂叫,松玉挑了五箭,竟是要黃蘆同他一起。

黃蘆無奈,也跟著拿弓挑箭:「您老真是想到什麼做什麼。」

松玉輕輕一笑,卻是看向旁邊的小珍珠,「朱虹。」

小徒孫聽到師祖一喚,便馬上回應。

「給你看看,離淵閣下當年一次五箭的技法。」松玉這麼說,令小珍珠驚喜的雙眼發亮。

離淵閣下是誰呀?一旁徒弟徒孫們感到疑惑,同時也對一次五箭甚是好奇。
米利藍亞

先去睡 晚安晚安XDD
米利藍亞
睡醒修改一點點小地方,以下這兩句漏了一點地方XD,不是很重要但還是貼一下提醒:

「您老怎麼不說呢……不讓那孩子知道,讓咱們知道也好,多少也能幫著。」吞下橘子好一會,花醆這麼說。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松玉慢悠悠起身,一步踏出,便是將花醆適才佈下的陣術解開:「知道了,你們也做不來,那古術麻煩,你就別瞎操心了。沒事。」
米利藍亞
米利藍亞
一個人手就那麼大要怎麼一掌固定住五柄箭身呢?

但出乎意料的,是松玉與黃蘆並列站著,二人真將五柄箭握住了,五柄箭被握成一束,齊一而發。

這樣射出去真能中靶嗎?眾人看著心中不免懷疑,但又見松玉悠悠哉哉的模樣,又想到這幾百年來見他就沒做過什麼不是分寸內的事,再見朱虹眸光燦動期盼萬分之態,便壓住疑惑,耐心等著。

黃蘆嘴裡叨念著:「這招以前您押著我學就是要現在拿來現給徒孫們看?我都幾百年沒玩了,怕是一箭都射不中。」

松玉愜意笑道:「靜心。你最少能中兩箭。」

對我還真有信心啊——黃蘆低嘆了聲,又看看旁邊徒弟師姪們期盼目光,咬咬牙,便是屏息專注起來。
米利藍亞
兩名容姿各有不同,但都十分俊逸好看的修士站在弓射場前揚弓欲射,微風吹撫著松玉那長長馬尾飄動,近午秋陽揮灑一地明麗,真是如詩如畫場景。

一旁被叫去敲著板兒的九十九徒秋綟緊張地喊道:「預備——」數了三息後,便是敲響板兒,輕脆叩的一聲響起,松玉與黃蘆手上的箭便同時齊發。

快箭如石火電光、如流星飛火,十柄箭齊射,竟是在發出那瞬分了開來,朝著二十丈外的十個靶心飛去。

在場修為較高的花醆、李楊梅與蒼風還有幾名徒孫勉強可瞧出,他倆應是在射出那瞬間用了術法將箭分開,但這種操控遠物的術法講求精細,又是用在這般快箭上頭,餘下要如何操作,還得看射箭之人的程度如何。

並不是任何修道者都能輕易做到。
米利藍亞
咻咻咻——眨眼間,十柄箭有七柄都中了靶。

松玉與黃蘆用的箭羽不同,松玉是用翠羽、黃蘆用的是紅羽,二十丈外的靶心對在場有著道行的修士們來說,不過瞇眼便能瞧清,更有徒孫已經使出小輕功翻了過去,將那中了的箭一一點過:「五箭!師祖五箭全中啦——」

當年離淵是射百里之外小小的仙桃,松玉如今不過是射二十丈外的靶心,兩者並不可比,對松玉來說,這二十丈外的靶子的確輕鬆簡單。但在現今朱虹眼中,綠松石精真是厲害又俊又好看又威風又又——他又找不出話來稱讚松玉了。

珍珠精顧不得松玉對他說過別亂跑動的囑咐,像隻興奮的幼犬般跑到綠松石精面前,小臉粉嫩俏紅,笑容昳麗動人:「師祖、師祖好厲害!」
米利藍亞
已經習慣的一手摟住小徒孫,松玉另一手把弓交給旁兒等著的人,柔聲道:「又跑那麼急。」他空下另一手,拍拍少年背部,「不厲害。這也才二十丈。」

兩顆石頭精身旁亦是圍滿其他小徒孫們,各個嘴喳喳的也來湊熱鬧,紛紛表示對師祖的敬佩,追問著他是怎麼做到的。

松玉並不藏私,半摟抱著珍珠精,一手輕輕在空中劃過,現出一道幻影,直接講解起來如何操作。

我呢?我不厲害麼?我好幾百年沒這麼玩了!黃蘆在旁看著師姪們眼中沒有自己,感到辛酸。幸好他前些年收的小徒秋綟就是個窩心腳,蹭到他身邊,恭敬稱讚道:「師父真厲害,徒兒沒見您用過弓,這麼久沒使了,還能中兩靶,剛剛的教導亦是仔細認真,講解清楚,徒兒還想再學,師父有空要多教我。」
米利藍亞
……當年把你撿回來養真是養對了。黃蘆覺得自己大概是老了,竟是莫名眼眶一酸,差點都要流出男兒淚來,他故作正經拍拍小徒弟腦袋:「嗯,久了生疏,還不夠好,以後多練練,下次也同你師祖般,一次五箭齊中。」他又咳了咳聲:「當然會教你,你用心學,將來也能五箭這樣齊發。」

秋綟微笑道:「徒兒很期待。且這弓射場若多些人用,有點人氣,維護就不用花那麼多力氣跟靈石了。三師叔一定很高興。」
米利藍亞
這孩子窩心,但缺點就是太窩心了,誰沒事兒還會想到焦白霜心情那去?黃蘆心境有些複雜地看著這他撿回來要三十來年,修為一直不太長,資質說來也不太好的小徒弟,心道,或許該去問問看四師弟有沒有方子還是知曉什麼方法,把這孩子靈根洗洗,要不四靈根的小修士,活也不過一兩百年……這樣愜貼的徒弟他也是捨不得。

其實他之前也不是沒動過心思,想幫助秋綟修為更進,但這孩子也是個死心眼,覺得自己四靈根是天註定,且能在遇到那些悽慘事情後還可以到綠松派,他已很是感激,不想要黃蘆浪費力氣替他尋什麼靈藥法寶。

就是個實心眼的傻孩子。
米利藍亞
唉,或許真應了三師弟常說的話——綠松派專收傻子。黃蘆越想越感慨,大掌拍著青年的頭又嘆了口氣,搞得秋綟迷糊起來,以為他是太難過沒人搭理,更是認真讚美著枇杷樹精。

松玉應付著周旁嚷鬧不休的徒孫們,亦是有在注意旁兒情況,聽到黃蘆與秋綟一番對話,又見這枇杷樹精神色,輕聲笑了笑。

「師祖?」朱虹正認真看著那五箭齊發的幻術講解,察覺到松玉笑了,疑惑問聲。

「沒事。」松玉柔聲道,拍拍小珍珠的背:「說完了,這五箭齊射之法,也要基本功先練好才行。來罷,再同你師兄姐們練練。大胖、小瘦、長的、短一點兒、有痣,練習。」
米利藍亞
被點到名的幾個徒孫鬼吼鬼叫,但見到最小的師弟朱虹都乖乖練習了,摸著鼻子也跟著上了。

另一邊還坐著喝茶的花醆與李楊梅看著眼前這一幕幕,李楊梅捏著大老虎的爪子,溫聲對花醆道:「六師兄,別煩心了,眉頭蹙那麼緊,會起皺紋。」

「呸呸呸,什麼皺紋!」忙揉著眉心,花醆最是怕臉上長這些東西,他哼哼道:「我才沒煩心。」

「花師兄,說謊不好。」老虎精甩甩尾巴,發出笑聲來:「松前輩境界那麼高,手段不少,你就別想太多了。」

「不是呀。只是覺得,我做那孩子師父,什麼也沒做好。都讓老……師父做了。真不是什麼好師父。蒼風那孩子也是,其實我也沒什麼帶他……」花醆低聲道,他那曾經驚豔四方、引得無數人競相拋銀子只求一見的容顏上如今甚是苦楚。
米利藍亞
李楊梅有雙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他溫柔看著花醆,笑意淺淺:「六師兄,你把他帶回來,便已經是他最好的師父了。那孩子很敬重、很喜歡你。」

「七姑娘真會說話。」花醆臉一紅,拿起松玉剝好的橘子吃下去,酸的他眼淚差點掉出來:「唔,好酸。」

「嗯,真酸。」李楊梅笑笑,跟著吃了一瓣:「若六師兄酸哭了,師妹能理解。」

「……人精似的。當過公主的都這樣麼?」花醆抹去眼角的淚,問著地上的老虎精。

老虎甩甩尾巴,發出低低笑聲,「不,他其他姐姐們可蠢了。」
米利藍亞

今天先這樣,出門上課XD
回來應該會再寫點小劇場整理好一回貼出~
有空的話再來寫點竹馬大綱文
謝謝看到這裡的大家
米利藍亞
哇,謝謝匿名的朋友送噗幣 !!
米利藍亞

小劇場:
餵徒弟:

「苦菜。」彤荼到了綠松派不過兩個月,外頭那些追殺他的、不長眼來到綠松派,都被顏華衣帶著人給揍了一頓塞了解藥,便漸漸不再有人來找他麻煩。

這個性孤僻的小修士自然也樂得認了這個師父跟門派,徹底不要那個不保他的門派了——反正他最牽掛的師姐也在焦白霜的幫助之下尋了一個由女修們組織起來的散修聯盟待的不錯,他便心安理得在綠松派待下。

綠松派對弟子實在沒話說,沒什麼大規矩,彤荼鎮日窩在一處研究醫經丹藥等等也沒人會管他些什麼,每天亦有小師姪們送飯菜來,恭敬稱呼他四師叔,彤荼還沒有辦法完全辟穀,門派裡飯菜又好吃,要什麼藥草一大塊藥田隨他種,對他來說這裡真可謂極樂聖地。
米利藍亞
除了一點不好——彤荼苦著臉看向眼前氣質俊雅,現在名義上是他師父的綠松石精,懊惱道:「松前……師父,咱不叫苦菜!是彤荼!彤荼!」

這石頭精怎麼那麼喜歡替人亂取綽號,苦菜多難聽!

「荼,不就是苦菜麼?苦菜不吃苦菜,怎麼可以。」松玉施施然端著一個托盤來到焦白霜幫彤荼整好的煉丹房來,上頭是綠松派每日固定配給彤荼的晚膳。

松玉笑容溫雅,卻令彤荼看的發寒,「你太偏食。這不吃,那不吃,只吃肉,不行。」

彤荼看著晚膳中那盤翠綠青菜頭就疼,從前在那小門派裡,弟子們伙食都是自理,餐餐都是饅頭挾肉配重口味醃菜或是打山裡野雞抓河魚湊合,誰會逼他吃菜呢?
米利藍亞
綠松派這門派也太奇怪了,分明最大徒弟是枇杷樹精吸收日月精華足矣,二徒弟據說原本是屍鬼之身,但如今重修回人身也有一定境界,根本無須日日用飯,三徒弟焦白霜也有金丹期了,辟穀幾月都不是問題,眼前這綠松石精更是,不吃不喝是最平常不過,但這些人卻是每日兩餐不間斷有菜有肉毫不挑食——太奇怪了!

「我、我不吃菜也長成這樣啦!師父,要不以後我的餐都別放菜罷!」彤荼還妄想掙扎,畢竟他前面日子餐餐都是這樣不吃,也沒人會說他。

彤荼實在天真,不是沒人會說他——他餐餐浪費不吃青菜一事已經被焦白霜狠狠記上,鎮日沒事就到松玉面前叨念,這才讓綠松石精出馬。
米利藍亞
他入門派時間實在太短,又是被松玉路過隨手撿回來的,還不知曉若一件事情讓松玉這掌門出手,該有多麼可怕。

「不能。」松玉笑的溫柔,動作卻是快速,他右手舉筷,左手掐過彤荼的雙頰,竟是一筷一筷餵他。

嗚嗚!好苦!今天這盤菜太苦了!一定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彤荼眼淚都要流出來,但是眼前這人修為比他高上太多,要他吃他就只能吃,要吞更是一口都不會吐出來,實在是個狠起來絕對不手軟的石頭精,又有十足耐心,竟就真這麼餵著他吃完一頓飯菜。

松玉餵著彤荼時,有小徒孫送湯過來,見彤荼苦著臉被松玉餵食,還羨慕道:「師祖對四師叔真好,知道他不喜歡吃菜,特地來陪他吃。」

在你眼中是這麼溫馨的場景嗎?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彤荼真要哭了。
米利藍亞
「您老怎麼這麼閒來逼我吃飯……」好不容易解決完這餐,被餵到奄奄一息,彤荼趴在桌上,想著別再來了——

松玉溫和微笑,從袖子裡掏出顆糖往彤荼嘴裡塞,道:「每餐都陪你吃、餵你的這點空閒時候還有。放心。來,吃糖。」

「……」

隔日起,彤荼再也不挑食了。

焦白霜再也沒到松玉面前碎唸抱怨這四師弟又不吃菜。

松玉耳朵又安靜了。

真是可喜可賀。
米利藍亞

最近真的太忙了,沒空專心打正篇,用手機在午休寫點小劇場,大家隨意看看
米利藍亞
米利藍亞
琴音繚繞·一:

枇杷樹精被種在翠青山山頂上,一回神也過了三日。

第一天,風和日麗,陽光明媚,那個說要當他師父的綠松石精搬出了把七弦琴,席地隨意坐在枇杷樹下,從早開始悠悠彈起琴來。

出乎枇杷樹精意外的是,還彈得挺好。

枇杷樹精畢竟這幾百年來都在城中富貴人家庭院中修道,見識不少,自然分辨的出琴音好壞,他沒想到這顆綠松石精拿劍厲害,也是音律高手--他心魔其實未盡除,內心還是多有躁動,聽著那說不出是何曲譜曲名的琴音,半日緩緩地過去,竟是不知不覺感到平靜。
米利藍亞
……這石頭精,挺厲害的。心魔仍在,但元神已經安詳許多,翠青高大的枇杷樹無風卻是動起枝椏,發出沙沙聲響來。

「小黃,心情好些沒?」直到斜陽晚照,松玉才收起琴,站起來拍了拍枇杷樹,在黃昏夕色下,活了幾千年的綠松石精看來不過二十五六歲,笑容溫雅,氣質和善,實在難以相信他是前幾日露出冷漠微笑,舉著劍殺到快要成魔枇杷樹妖面前的恐怖強悍修士。

為什麼叫小黃?枇杷樹精無奈,傳音道:「前輩,我單稱黃,也不小--」

「不過一株六百多歲的枇杷樹。」
米利藍亞
好罷,的確跟您老這幾千歲的比,很小很小……樹精無奈。正想要再說些什麼,又見綠松石精左手負於身後,繞著他走了一圈。

松玉邊走邊道:「只有一個黃字當名字,也太不成樣子,既然身為師父,就幫你取一個罷。」

……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枇杷樹的葉子又抖了幾下。
米利藍亞
「枇杷果,色黃鮮甜,別稱金丸,你又說自己這幾百年只得一個黃字當名--那麼,今日起,稱呼你為黃金丸可好?」綠松石精繞了圈又回到枇杷樹精姑且算是正面的地方,在晚陽下笑的溫柔俊美。

……不好,不要,不想!枇杷樹妖看著那張如玉容顏,一瞬間覺得剛剛壓下去的心魔好像又要爬回來了。
米利藍亞

先這樣,上班去 ,好喜歡師祖天生的壞心眼www
松玉:「我很認真呢。」
黃蘆:「就是因為這樣才說是天生的…………」
米利藍亞
跳一下,好一陣子沒更新ㄌ,不好意思
接第九回之後~
[自創] 珠輝玉麗(九)
米利藍亞
花醆知道這曾經是名公主的七師妹有六個姐姐,他會被稱作七姑娘也是來自於此,但他有些什麼過去,整個門派裡也只有松玉清楚,這時聽老虎精說那些姐姐們蠢,著實感到好奇,想再問問,但看見李楊梅露出淺淺微笑不想多談的神情,便不問了。

一旁弓射場熱熱鬧鬧,花醆本還想偷懶,但蒼風奉了松玉命令,過來將他帶回去練功,他依依不捨抱了抱長高的小徒弟,要他使用弓箭時小心,這才一路抱怨的離去,道:「練練練、早知道別發誓要百年到元嬰期了,都不能偷懶啦。哎,好久沒午睡,好想睡。」
米利藍亞
蒼風走在前頭,無奈道:「師父,您自己立誓的。」走回路演武場大看台那兒,他又道:「弟子近日可能要閉關一陣子,只能請他人監督您了。您莫要成日想著偷懶。」

要弟子監督師父,這像話嗎?花醆心中咕噥,但也知道自己當這個師父實在當得不怎麼好,蒼風已經步入金丹期好一陣子,跟他相同境界,但實力其實已快超過他。

這次閉關後,想必又是一場小突破,他如此努力,想是會還早花醆一步進入元嬰期。

當初撿回這個瘦瘦小小髒髒又像個悶葫蘆的孩子,怎都想不到他會如此成材……花醆從後看著青年健碩的體格,有力的步伐,又想到朱虹長高一事,再次覺得自己當這師父當的挺沒用的——原本想偷懶的念頭頓時散去。
米利藍亞
哼,認真練功就認真練功嘛。一步踏上前,花醆有些氣惱扯著蒼風的長馬尾,恨恨罵他道:「臭小子,竟敢這樣教訓你師父,什麼叫監督?什麼叫成日想著偷懶,我都有一個多月沒偷懶了!」

被扯著馬尾的蒼風也不生氣,他自小被花醆養大,最是清楚他的性格,知道他又在鬧脾氣,微笑道:「是、是,是弟子不對,師父好認真……」

那兒花醆與蒼風等人離去,弓射場這處學弓道的則專注認真,畢竟都是有仙緣求道的青年才俊,嘴裡雖然對著黃蘆嬉鬧,但綠松派這些小弟子乖巧時還是十分乖巧,各個都專心起來。

如此一晃眼又到用晚膳的時候。
米利藍亞
今晚陪著用膳的是四徒弟彤荼、七徒弟李楊梅、老虎精、八徒弟紀無歡,朱虹很少跟這三位師叔師姑說到話,尤其是紀無歡,他個性不同古怪但遇到喜歡事物就會熱情起來的彤荼,整個人是天生冷冰冰,比松玉還像個玉石精怪。

五官雖不錯,但組合在一張臉上,看來反而沒有什麼太大特徵的面容不輕易言笑,外貌看來有些冷酷的紀無歡據說在入綠松派前是某個魔門子弟,專門負責暗殺事宜,也是某日被松玉「撿」回來的。

平素對任何人都冷漠的紀無歡唯獨對松玉有幾分溫度,今夜晚膳是他所做,俱是按照松玉喜好準備。
米利藍亞
紀無歡坐在松玉身邊,恭敬佈菜,幾乎不讓松玉親自動手挾菜。

松玉按住他,好笑道:「好了,小八,吃你自己的。」邊這麼說著的綠松石精從碗中挾了個水晶餃子給朱虹吃。

紀無歡看了一眼朱虹,答了聲,捧起碗默默吃起,那一眼令小珍珠莫名有些緊張。

李楊梅在旁柔笑道:「師父,怎只對小師姪偏心,弟子們也要呀。」

松玉應了聲,各也挾了一個水晶餃子給三個徒弟,更對彤荼貼心的多挾了筷臘肉炒蘆筍。

彤荼看著碗裡那嫩綠的蘆筍,苦著臉說了聲謝謝師父,李楊梅也跟著挾了道蒜炒油菜給他。
米利藍亞
李楊梅溫柔道:「四師兄,聽說你這幾日煉丹太認真,又忘記吃飯了。雖然已經能辟穀,但你這麼瘦,要多吃些,補補才有力氣煉丹做藥。」

松玉聽此,窩心將盤中最後那點蘆筍挾過去予他,道:「蘆筍對身體好,你丹爐火旺,看顧時會燥,喝水多。這能癭結熱氣,利小便,對男子好。」

「……」我就是個學醫的!不用您教!小便也很順!不用利!還有您倆是故意的吧?不喜歡吃青菜的彤荼神情頗為無奈,悶悶吃下,結果紀無歡卻將他碗中那蘆筍挾走。

「小八——」彤荼甚是感動師弟的出手相救。

紀無歡冷冷道:「我想吃蘆筍。」竟是又挾了一筷油菜給他,擺明就是要跟他換。
米利藍亞
「……」好吧,你吃你吃,多吃點。戳著碗裡的青菜,彤荼想自己今晚就不該過來陪飯。小八又不知道在心情不好什麼、老七就喜歡跟師父一起欺負我,我雖然是四師兄,但就是個專門煉丹的,沒地位……

「四師伯,吃雞腿麼?你都沒吃肉呢。」朱虹看著他苦苦的臉,想起黃蘆跟他說過彤荼被逼著吃菜的故事,心疼他的挾了一塊大雞腿給他。

那盤雞肉被放離彤荼最遠,在松玉跟朱虹跟前,根本就是紀無歡故意的,雖然要挾不是不行,但彤荼也有些脾氣,剛剛硬是不去碰。
米利藍亞
小師姪如此窩心,令彤荼都快流下熱淚來,他對小珍珠露出個傻氣的笑,一口菜一口雞肉,總算將碗裡滿滿青菜都吞下去,然後連忙用手蓋住碗,不讓任何人將綠油油的菜再放進他碗中,接著喝了點湯後,彤荼起身道:「師父,咱吃飽了,先去忙啦。朱虹,你若得閒,來師伯這兒玩,教你煉丹。」

這麼說著的彤荼禁不住學著松玉等人用手揉揉小珍珠的髮頂——他今日才發現,嗯,這師姪真是挺可愛的。

那像七師妹、那像八師弟!還有師父!一群心眼壞透的!
米利藍亞
「好,得閒就去找四師伯玩。」朱虹漾出笑來,很是開心,彤荼平素少在門派裡走動,幾乎鎮日窩在他的煉丹房內,或是出山門四處找靈藥經典配方,就算碰見了往往也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或是只注意他自己徒弟們,不太同旁人說話,今日給了個雞腿,能跟他熟,令想要同門派中大家都好的小珍珠歡喜不已。

「別把他拿去泡湯做藥了。」松玉這麼說。

有些丹方,需用珍珠粉入藥。

彤荼噎了下,傻眼道:「師父!我怎麼可能這樣對小師姪?」

松玉微笑,看他一眼,道:「是誰曾眼巴巴追著我,要我削點原身給他做藥的?」

「……弟子先回去了!先回去了!」彤荼吼了聲,趕忙跑了——說好不提這件事情!
米利藍亞
朱虹聽的迷糊,李楊梅摀嘴笑著跟他解釋,綠松石可以入藥,有些丹方會用到,剛入門派不久時的彤荼聽說曾經著瘋魔似的追著松玉討要一點綠松石粉來用用。

畢竟像松玉這樣上好又有靈氣靈智的綠松石世間僅有,他異想天開覺得用松玉原身入藥,藥效會更好。

因為這事兒,彤荼還被焦白霜壓著揍了一頓。

「他怎不把自己削了入藥?」紀無歡在旁冷冷回。

在一旁正啃著烤豬肉的老虎精甩著尾巴發出低笑來:「子涅師弟好凶啊。」

「小八,老四是人,不能入藥。」松玉這麼說,替他盛了碗湯,「嗯,不過要入藥也不是不行,有魔修會將修士剖心,取心頭血跟元嬰來用。」
米利藍亞
修道幾千年,曾在正修派魔道間四處遊歷見過許多的綠松石精竟就這麼對著兩個徒弟還有小徒孫講解這些他知道可怖事情。

李楊梅修道多年,對魔修或是些入了邪路之人如此手段也略有知曉,朱虹卻是什麼都不知道,聽到傻愣愣地,嘴兒微開,沒想過竟有人把人煮了這種事情。

看著小珍珠這模樣,李楊梅溫聲道:「師父,剛吃飽,配這些聽不合適吧?小心嚇著這孩子了。」

老虎精見他如此,好心把頭往小珍珠膝蓋上放蹭了幾下,笑道:「小孩子,嚇傻了?」

紀無歡則是不語,收著桌子,面容依舊冰冷——他曾經是魔門子弟,這些手段俱是見過,松玉說再多他也不會怕,更甚他還有見過更為殘忍惡毒之事,若真說出來了,怕是能將這顆小珍珠嚇到原身又裂幾條縫來。
米利藍亞
可出乎意料的,朱虹搖頭,目光沒有半點驚懼,看著松玉敬佩道:「師祖見多識廣,什麼都知道呢。」他適才是沒有想過修界中還有這些事情,聽的驚訝,但卻是沒有半點害怕。

老虎精笑出聲來:「小孩子,你膽子還真大呀。」

朱虹疑惑眨眼,不懂這樣為何叫膽子大。他畢竟是顆沒有太多知識常識的珍珠精,從前在海中大鯨魚肚子裡滾來滾去過,也見過沈船中屍首、海怪吃人,對他來說,這些都是天道輪迴日常的一部分,如今成了修道者,更是明白生死循環,你奪我搶是這修界常理,如今聽了松玉所說,只是多明白幾分,故而一點都不怕。
米利藍亞
松玉卻是知曉這點,他日日夜夜帶著這小徒孫已過去兩個月,早已熟悉他性情那些天然又勇敢無畏之處。

要不是膽子大,又怎麼會在那日晨星派兩位修士來時勇敢護著花醆、又怎麼有勇氣抱著赤燕太子屍身,到洗今山那個地方去藏?

若是不了解朱虹,把他當成一個傻蠢膽子小的孩子,松玉才不會輕易對他說出這些。會趁勢對他說明魔道中人一些行事手段,是想讓他多了解這修界中種種。

松玉心思,李楊梅與紀無歡見朱虹反應,馬上明白過來。

紀無歡沉沉目光看了正追問著松玉更多事情的珍珠精一眼,又低頭繼續收拾桌子,李楊梅微笑陪他收著,柔聲道:「小八,今晚你做飯累了,我來收罷。你也好一陣子沒陪師父了,再跟他聊聊?」
米利藍亞
紀無歡搖頭,低聲道:「不了,我等會要去打坐。師父不是要帶他去泡水調養,也沒空……也沒什麼好聊的。」

李楊梅嗯了聲,笑笑接過他手上東西,跟松玉稟報一聲,收拾好便帶著老虎精先回住所;紀無歡煮了晚茶給松玉與朱虹後,亦也離開。

朱虹還來不及謝過紀無歡,就見他走得急,心裡有些失落,覺得沒辦法好好同八師叔說話跟他熟悉。

喝過茶的松玉看他如此,笑笑將他抱起,準備帶珍珠再去泡山泉調養。

他一手輕撫朱虹長髮,溫聲道:「你不必特意與小八說話。」
米利藍亞
朱虹習慣地用手環住松玉的頸子,拿臉蹭著松玉撒嬌,問道:「為什麼呢?」他雖然沒什麼跟紀無歡說過話,卻是對這個冷冷的八師叔很是欽慕,畢竟他跟其他師伯師叔師姑都不一樣,看起來冷傲強悍,好似一把泛著冷光的刀。

人對自己沒有的東西往往特別嚮往,小珍珠天性好奇無畏,覺得紀無歡這樣的人很是特殊,故此想要靠近多多認識,就像他對胡素一樣喜歡就想親近。

松玉笑道:「因為他不喜歡你。」

「啊。」朱虹微怔,一時間回不出話來。

他是天生受人喜愛的紅珍珠,在海中時沒有什麼魚蝦貝類不喜歡他,大蚌精在知道他有神識後,更是對他疼愛非常;因為一時疏忽懶睡被海女撈出在凡土漂泊流離的這段時間裡,每個見到他、擁有他的人都在稱讚他;到綠松派後,更是處處受到長輩、師兄師姐們照顧喜歡。
米利藍亞
就連從前在鬱泱國,還未露出真面目的朱孤鶴也是對他珍憐非常——朱虹的意識中,是從未想過有人會不喜歡他的。

朱虹聽聞這件事情,有些明白紀無歡為何對他好似比對旁人更冷些這件事。

可為什麼會不喜歡我呢?他想自己很少跟八師叔說話,也沒有勞煩過他,啊,難道是剛剛顧著問師祖事情,忘記幫忙收桌子了麼?那麼要記得跟八師叔道歉,下次不能再忘了,這樣八師叔就不會討厭我了吧?

朱虹如此天真跟松玉說,惹得他輕笑出聲。
米利藍亞
因為無知,因為天真,所以覺得別人喜歡自己是理所當然的——有些人如此活著,只會令人覺得傲慢非常,但這顆傻珍珠呀……

「傻孩子。不是這樣的。」綠松石精清澈目光看著懷中的小徒孫,聲音更加輕柔:「你覺得,天下所有人都該喜歡你麼?」

咦?朱虹眨眼,對這問題有些困惑。他想了想,搖搖頭,誠實道:「應該不可能罷……」

「是的。沒有一個人能討全天下人喜歡。小八討厭你,就是這般道理。」抱著小珍珠慢慢往冷泉走去,松玉心想,這小徒孫逐漸恢復了,身量也會越來越大些,再長高個幾吋,怕是會不好抱了,而將來更加懂事、明白許多事理,也不知道會不會再願意讓他這樣抱著。
米利藍亞
這顆傻珍珠,現在還是個孩子心,喜歡這樣撒嬌,也不覺得賴著師祖有什麼害羞之處;但往這條修道大途上走,見識過越多、懂得越多,也會逐漸失去越多,不知這樣的天真單純,又能維持多久呢?如此想著,他的目光越是溫柔。

「……不太明白。」朱虹有些委屈,他覺得自己沒做什麼,為什麼會讓紀無歡不喜歡呢?

他問,如果他改正自己讓對方不喜歡的地方,那麼八師叔會喜歡麼?

松玉搖搖頭,溫聲道:「不是的。人的感情很是奇妙,喜歡與討厭,有時一旦定了,便再難改。你今日再怎麼討他歡喜,像是幫他收桌子,燒水煮茶,天天追著他跑,對他再怎麼好,喊他八師叔,他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明白麼?」

朱虹咀嚼著這番話,仍是懵懂。
米利藍亞
他覺得,感情是可以變得罷?像他曾經那麼喜歡朱孤鶴,現在又是多麼討厭他……

他對松玉這般說,松玉悠悠一笑,道:「喜歡轉變成討厭,往往一瞬之間,可討厭轉為喜歡,難如羽化登仙。這句話,你還不明白,但務必記好放在心底。好不?」

小珍珠歪了歪腦袋,想想,點點頭。

對他來說,松玉說的話近乎真理,沒有不能信,不能記住的。

「他與你不投緣,所以不喜歡你。既然不喜歡你,就不會想同你多說話。在綠松派,弟子們間雖禁止互相鬥法,卻沒有強制要求人人都要和樂相處。小八、無歡……不喜歡你,這就是你跟他之間的緣份如此。你不必強求明白他為何如此,只要知道,不要去招惹他就好。」松玉原本還想說的更多,但想想,懷中這顆小珍珠到底還是不懂太多事情,便不說更多了。
米利藍亞
多說了,怕他是會越想越不懂,或是想到最後想錯了路。

松玉道:「愛恨歡喜本是緣。無緣不必求。多求是苦。你還小,現在不明白,將來想久了,總有明白的一日。」

自有神識後過了幾千年,看過多少凡人、修士魔修間的恩愛情仇喜歡悲苦,松玉已經見過太多執著,太多無緣憾事,他清楚紀無歡這個徒弟的感情,卻也是明白二人之間從無可能。

紀無歡是個聰明人,自然也明白松玉的態度——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下又是另外一回事。
米利藍亞
他成為松玉徒弟已要三百年,這三百年來求而不得,卻是甘之如飴,他跟在松玉身邊,見他無心無愛,對誰都是同樣一般,因此無恚不妒——但這樣日子中,陡然出現一個小徒孫,一顆小珍珠,成了最親近松玉之人,要紀無歡一時間無視、還要喜歡朱虹,怎又可能?

他能還算和善對待朱虹,已是十分忍耐。

松玉更不會要求紀無歡要怎麼對待朱虹。

而要怎麼跟小珍珠解釋清楚箇中滋味,對這被人照顧幾下,溫柔相對便會傻傻付出喜歡的孩子,松玉心道,暫時也無法同他說清吧。

朱虹越聽越迷糊,但起碼懂了,他將來總有一日會懂的這件事情。
米利藍亞
朱虹嘴裡複誦了幾次松玉的話,道:「愛恨歡喜本是緣,無緣不必求,多求是苦。弟子記住了。」

他說的認真,心中也確實記好,八師叔不喜歡自己,那麼,便不要特地去同他說話,令他更不歡喜了。

是記住了,不是明白了。松玉微笑,輕柔搖了搖懷中少年道:「到了。來,再泡泡。昨天離淵閣下與白龍的故事,還聽麽?」

聽,怎麼可能不聽。朱虹忙點頭,心思單純不死惦著一件事情的他,已經決意將紀無歡不喜歡他的事情給拋去腦後。

小珍珠期盼道:「要聽的,要聽的。」
米利藍亞
松玉抱著人慢慢走入泉水中,門派裡徒孫們寵溺這孩子,早早就有人來幫忙將水裡那些靈藥換過,九徒弟薔薇花精的碧長春憐惜朱虹,平素不太捨得生花給別人的他,難得日日送滿是靈氣的花給這小師姪用。

花飄水香,泉裡今日用了火靈珠溫水,所以溫度適中。可這天漸漸寒了,綠松派雖位在較為溫暖的東方,但翠青山也高,一入秋,天氣會越來越涼。

想必再過一陣子,這兒也不適合泡了。

「弓矢一賽結束後……」想著要怎麼吩咐三徒弟設計一處室內可以這般泡著的靈泉,松玉緩緩道著那一場幾千年前的百獸仙宴後續。

第一場比試結束,大輸的小白龍雖然臉色不是很好,卻出乎離淵意外的,態度竟是不錯,他有些驕傲的對離淵點點頭,稱讚道:「你還不錯嘛,鳳凰。」
米利藍亞
「瑯殿下,我叫離淵,論年紀輩分,您可要稱呼我聲哥哥呢。」見這頭小龍終於主動來說話,態度卻還是這樣,離淵趁此調侃他,「我那一次五箭的技法厲害不?若您想學,稱呼我聲哥哥,今日做了朋友,我可教您。」

「誰要叫你、叫你!那箭法我自個鑽研也行,你這只鳥……臭不要臉!」小白龍出生於世這些年誰有膽子這麼大鬧他,臉都紅了,原本還想同離淵多說話,卻聽到他這樣笑鬧,旁邊哥哥姐姐們也笑出聲來,氣到說了幾句,說不下去扭頭就走。

離淵看他握著弓氣惱踏步離去,笑道:「哎,性子挺大的。」

一旁黑龍軒轅墨華咳了聲:「離淵殿下,舍弟見笑了。」
米利藍亞
軒轅晚翠笑個沒完,一點面子也不給弟弟留:「琅琅真是的。」

離淵心想,你們這條寶貝小白龍知道你們在外人面前稱呼他乳名琅琅什麼的,怕是會更生氣了。而且說著真是的,卻也沒有去管教他,哎……

兩龍一鳳凰在這次仙宴上終於正式說上話來,軒轅墨華乃是目前四海龍主之首,在龍族間也算年輕,性格溫雅和善,比起小白龍來成熟許多,他並不介意離淵在這場比試上給弟弟難看,畢竟他也明白這頭小龍實在被寵壞了,任性驕縱的可以,連他這大哥都治不太住,實在頭痛。

不過這些話他當然不可能同離淵說,只是笑著與他閒談,問候鳳凰一族近況。龍與鳳凰二族雖然私下不合,但明面上還是相處友好,且那些早年老一輩恩怨,對他們這些晚輩來說其實並不是很重要。
米利藍亞
離淵脾氣著實好,如此被小白龍冒犯是一點也不生氣,又覺得他這樣被逗逗就氣惱的性子挺真、挺好的,不像眼前這頭黑龍,看起來文質彬彬,實際上一肚子壞水模樣,完全不愧對他那身鱗片。

如此聊了一會,下場比試也準備好,即將再度開始。

而讓離淵意外的是,小白龍又游過來,龍驤虎步、氣勢洶洶的,要離淵同他再比。這是較真兒了,真是頭單純的白龍啊。

要比就比罷,不過輸贏真有什麼重要的呢?這麼較勁兒,等離開這仙宴,怕又是幾百幾千年再也不會見到。在乎這一時的輸贏,也不過就是讓自己不痛快罷了。

離淵看著軒轅琅年輕氣盛的臉龐,微微一笑,接著輕咳一聲,也不跟他客氣,笑笑接受。
米利藍亞
「白龍好幼稚!」朱虹聽到這兒又生氣了,手指禁不住揪著松玉的領口,氣惱數落軒轅琅,怎麼輸了還這麼輸不起呢?

松玉笑道:「因為他是龍罷。」

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百獸景仰,凡人崇敬——所以更不能輸。神龍一族有不少這樣性子的。實在不是討人喜歡的神獸。松玉想起曾見過那身穿寶甲大斬魔妖的龍族青年,垂眸輕笑一聲。

朱虹道:「離淵閣下真不必理會他。」

松玉道:「是的,他本不需要理會他。但離淵閣下想著他畢竟年紀還小,又心高氣傲,是個受寵不懂退讓的孩子,便決意陪他玩玩。」
米利藍亞
「他有五百歲!一點都不小啦!」朱虹氣呼呼的說,「五百歲的珍珠都能長成好大好大一顆。還有,我三百多歲,都比他懂事。」

「哎……」真被這小徒孫逗笑,松玉摸了摸他氣鼓鼓的臉,低笑數聲道:「對的,你懂事又乖巧。那頭白龍,該學學你。」

被師祖這樣笑著摸臉稱讚,怎麼會覺得臉熱熱的呢?朱虹有些怪不好意思,雙頰微紅,他搖搖頭,不知怎麼回應這樣的讚美,只好趕緊追問後續。

撥著水中小徒孫散開那帶紅的髮絲,松玉柔聲道:「後續也就是那樣。」

離淵並非無所不能,餘下五場比試,他有輸亦有贏,輸他不低落恚憤,贏也不驕矜自喜,到了最後,他贏了三場,小白龍贏了三場,兩人算是平手。
米利藍亞
沒想到往昔只是好玩的比試在這次仙宴上會如此激烈有趣,眾妖獸們欣賞的過癮,私下紛紛猜測這次不知會不會龍族跟鳳凰一族又結下樑子來?還是等等不在那邊裝模作樣的比了,乾脆大打出手?一想到那場面,有些好熱鬧的妖族反而興奮起來——兩頭神獸打架啊!誰不想看?

軒轅墨華當然不可能讓弟弟真為了這點無聊小比試結果跟鳳凰打架,他代表著龍族客氣跟離淵道謝願同小白龍比試,讚賞他才俊非凡,每一句話都說的妥貼。

而軒轅琅雖不甘心,卻也著實佩服離淵。
米利藍亞
小白龍年輕,但在龍族間本事的確極高,並非庸碌之輩,也才會如此自傲,離淵能勝過他三場,他表面上不顯,心中卻是欽佩,也因此彆扭的態度到最後好上許多。

只是他畢竟拉不下臉,最終道別時,仍舊擺著不善神色對著離淵。

兩頭神獸十分可惜的,最終沒有如一些妖族所願打個痛快,而是始終裝模作樣的,客氣分別——只是當離淵偕同親族離去時,一條狀似小龍的飛雲飄到他手中,竟是軒轅琅傳訊予他。

「下次定要贏你。」——這是那頭驕縱小白龍給他的話。
米利藍亞
飛雲囂張擺首,留下那句話後便在離淵手上化成霧水溼了他的手,很是可惡。離淵大笑,反掌一動,送回一片飛羽給那頭小龍。

「好的,哥哥很是期待。」

「那就是我同那頭臭小龍的孽緣之始。」離淵看著已漸漸亮的天光,回過神才發現他與松玉竟說了一夜。

松玉困在這處皇宮中百年多,雖然翻閱不少雜書經典,但那些終究是書上所記載。他聽著離淵所說,感嘆這世上如此廣大,有百獸仙宴,有許多妖族,有龍與鳳凰互鬥,比起這小小皇宮,這蒼天之下種種更令他感興趣。
米利藍亞
也不知他何時能修練到脫離這鳳凰神像的桎梏,踏海境遊遍凡土?而他對離淵在故事中講述的一些變化頗感興趣,例如他在敘述中,他與白龍初相遇時,對他還算喜歡,也拿他當個小輩看,但是最開始以及適才,他稱呼白龍的方式並不是很好。

鳳凰離淵感覺是個心胸開闊之人,那次百獸仙宴後看來也沒有對軒轅瑯有太多成見不滿,可他不久前,說他與臭龍打了一架,還從他身上扒下鱗片來,想必是後來發生許多事情,才會造成如今結果。

這又是為何?松玉直率問道。

離淵聽了,笑罵他真是顆好奇心過剩、觀察入微的石頭精。
米利藍亞
為何呢?那可真是有許多可說的——俊美的鳳凰笑個沒完,喝下杯中最後一點茶水,道:「真要說下去可長得很,哎,索性我近日也無事,就留下來指導你些修行,順便發發牢騷……那頭小白龍真是煩死我。」

離淵如此說,就這麼留了三個月。

但那也是他與松玉相處過,最長久的一次。

「咦?」朱虹聽到這兒正欲罷不能,松玉突然說了這麼一句,令他迷惑又是不安,他還想追問,松玉卻道,該休息了。

的確是夜了,小珍珠白天因太認真練弓道,早已經聽故事聽到眼皮快垂下來,卻是強忍著。
米利藍亞
打了個哈欠,朱虹越來越敢向松玉撒嬌,拿臉蹭著抱他往房裡走去的師祖胸膛,小聲抱怨:「師祖不能每次都留一點點兒,吊徒孫胃口……」

「當然是故意吊你胃口。這樣你才不會膩。」松玉笑,把人放到床上,安撫地輕捏捏他的眉心:「你也累了,快睡罷。」

唔,怎麼會膩呢?好喜歡好喜歡聽師祖說故事,話從前,永遠都不會聽膩的。就算不是像離淵閣下這樣的故事,也不會聽膩……朱虹這麼說著,說著說著就熟睡了。

直到朱虹睡到極熟時,松玉這才一如之前的每一個夜晚那般,佈下一層又一層禁制結界,圈圍住這小小的房間。
米利藍亞
接著松玉俯下身,將額心貼住朱虹的額心,徹底放開元魂神識,綠松石精全身散出一縷縷極細,如蛛絲一般的青藍氣息,像是柔軟飄動的海水,緩緩包裹住珍珠精的身子……兩張臉貼的急近,松玉長睫刷過少年如玉般的面容,他看著他閉緊的雙眸,嗅著他身上柔淡的味道,盡力將神識控制到最溫柔、最不會驚擾他的程度。

「噫。」睡熟的小珍珠沒有察覺師祖的苦心,只有在他額間一滴汗落到臉上時,才被稍稍驚動,發出一聲輕吟。

松玉低嘆聲,小心用指尖撫去那滴汗。

一夜,又要過去了。
米利藍亞

正篇今天先這樣~等等再來寫個小劇場,就可以整理貼個第十回了,字數也正式來到十萬了哈哈哈哈
是說小劇場想寫的太多了,每次都好煎熬要先寫誰........但、但今天還是偏心ㄉ先來寫糊糊好了XDDD
米利藍亞
然後也快兩百噗了,下次更新應該會再開個新噗,謝謝追文的大家,這篇故事真是,出乎我預期越寫越長──希望、希望再兩百噗就能完結ㄌ! (友人:你還是別說了一直打自己臉
米利藍亞
米利藍亞
關於胡素四:

狐狸精是只任性的狐狸精。

找了大半座山,好不容易才找到把自己變得小小,窩在大石頭上曬太陽,渾身毛澎澎暖暖的五師弟,焦白霜咬牙切齒罵道:「糊糊!不是跟你說了吃飽後不要馬上睡!胖成球了你!給我去修煉!」

狐狸精到了門派要滿八個月,終於有點活下去的欲望,偶爾會跟著大夥兒修煉,但更多時候是吃飽後就到處找舒服的地方睡覺,焦白霜最看不得別人這樣,鎮日找他揪他出來,要狐狸師弟多活動活動。

但他再怎麼兇,六尾狐不怕就是不怕。
米利藍亞
雪白的狐狸埋在爪子中的臉蛋探出來一點,懶懶看了眼焦白霜,尾巴甩甩,竟又把腦袋埋回去了。

一副大有你就是拿我沒辦法的囂張模樣。

焦白霜氣得很,上前把他抱起,就要帶他去修煉,一路走他一路扯動那小爪子罵道:「怎麼有這麼懶的狐狸?你一身道行怎麼養出來的?成天睡覺養出來的嗎?你不覺得自己胖了嗎?我感覺有胖了要十兩……」
米利藍亞
「……十兩很胖嗎?還有他真胖了十兩?」跟著找了半座山的枇杷樹精對一只狐狸該多重沒什麼概念,疑惑問著跟在身後的徒弟們,他怎麼覺得這尾狐狸就那個大小,沒多胖也沒多瘦啊。

大徒弟看看二徒弟,二徒弟又看看三徒弟,三個小徒弟你看我我看你,最終一起搖頭,表示不知道,三師叔那雙手可怖得很,彈斤估兩最是厲害,都不知道怎麼練出來的,不過十兩,不重罷……

被逮住的狐狸精厭厭拿尾巴甩到焦白霜臉上,表示不滿,但這招對焦白霜來說沒有用,他叨念道:「不行,你今兒個最少要運氣十個小周天。要不晚膳雞肉少半只。」
米利藍亞
煩不煩呀……狐狸眨眨眼,姑且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來,他有靈性,又是修道多年的狐狸精,要論怎麼引起人的同情喜歡,他最是擅長。

如遠山碧水的靈動大眼一眨,看起來實在可愛到不行。

他不說話,但一張小狐狸臉上千言萬語,像是在控訴,三師兄,怎麼捨得餓我?

……當然捨得!鐵面無情的焦白霜冷哼一聲,捏著五師弟的爪子,「八周天。」

小氣。我都這麼努力演了,竟然只肯減兩周天。胡素把爪子揮起,啪啪啪,拍打焦白霜的臉表示抗議。
米利藍亞
不過那小狐掌軟呼呼的,沒什麼威力,也沒伸出爪子,單純就是拍拍拍,表達不開心罷了。

「反了反了,竟敢這樣對師兄。」焦白霜好氣又好笑,握過那雙爪子,不讓小狐狸再鬧:「師父不在,出去了,沒人寵你,放棄掙扎罷。再鬧,只剩雞腿吃了!」

松玉的確頗放縱這尾狐狸徒弟,但他前日出了遠門,還未回來,焦白霜才敢如此要脅。

知道沒戲談了,胡素尾巴又往焦白霜臉上拍去,勉強算是答應今日會乖乖修煉個八周天——為了有雞吃,他也是挺委屈的。

繼續跟在後頭的大師姪低聲道:「我覺得三師叔嘴巴上雖然說這樣那樣的,但還是願意給減兩周天呢……」
米利藍亞
二師姪同樣悄聲回:「對麼,分明對我們就沒這麼溫柔……有毛就是不一樣?」

三師姪嘆氣,更為小聲地道:「唉,誰叫我們都沒五師叔可愛。」他覺得焦白霜對這種嬌小可愛的生物特別好。

黃蘆疑惑問道:「你們幹嘛都這麼小聲說話?」

三個小徒弟同時對看,對有時候真是挺「木頭」的師父感到無奈。

接著三人異口同聲道:「『師父,您不懂。』」

黃蘆:「……」反了反了,徒弟都越養越調皮!怎麼都不會學我敬重師父那樣敬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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