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群青
@SSSC_gunjou
Sat, Feb 13, 2021 7:51 AM
Mon, Feb 22, 2021 12:40 PM
2
1
【限定交流 ¦ with
《丹》
】
過去與現在
暴力及疼痛描寫注意
——接續
week1
從群青的公寓走到槭楓烘焙屋不需要太多時間，僅僅是步行約十分可到的距離。
還未進入店內，屬於烘焙坊的香氣便已盈滿四周，甜食的氣味勾動來者的味蕾，也帶來了幾分適合午後的悠閒愜意。
群青率先推開門走入店內，只見裡頭不見任何貨架與商品，唯有四個傳統窯烤爐佇立其中。
畢竟此處並非尋常烘焙坊，而是專門烤製記憶體甜點的作坊。
《丹》
@duanmu_zhou
Sat, Feb 13, 2021 10:48 AM
甜膩的氣味讓很少來這類地方的丹不太習慣，跟著走入店內，他的注意力卻被在其中一個烤爐附近踱步的身影吸引。
那是一個穿著深藍西裝，頸部以上是白色馬頭的……男子？至少從身形上來看是的他就這麼在烤爐附近徘徊著，口中似乎叨唸著什麼，十分怪異。
「你想做哪種甜點？」收回視線，丹隨口向群青問道。
❖ 群青
@SSSC_gunjou
Sat, Feb 13, 2021 2:59 PM
事實上心裡也毫無半點想法的群青沒有立即回答丹的問題，僅是邁開步子一個個瀏覽烤爐壁上貼著的甜點名單。
一號烤爐多是餅乾類。
二號烤爐以蛋糕為主。
三號烤爐則有布丁與舒芙蕾等。
四號烤爐……
「不要亂動我的烤爐。」只見四號烤爐已存在正在烘焙的記憶體甜點，還未轉往其他爐子，便是一道男聲制止了他的接近。
群青聞聲抬首，看見那名戴著奇怪馬面的男子正喃喃自語：「真是糟糕，完全沒法喝效能飲料呀……」
留意到對方領帶上的鮮紅，群青瞇起眼退了一步。
《丹》
@duanmu_zhou
Sat, Feb 13, 2021 3:59 PM
同樣聽到了馬男的自語，丹歪了下頭，思索片刻後拋了下骰子，確認數字後才往對方走去。
效能飲料他是聽說過的，是在黑市裡流通的特殊飲品，能夠恢復效能，不過因為價格不菲，所以他沒有試過，而一般製作記憶甜點應該也不太有人會浪費到使用這個。
「您把人塞進烤箱裡了嗎？」瞥了眼烤箱後才看向對方，他驀地吐出奇怪的問句，指了指對方領帶上的污漬。
「血？不不不，只是番茄汁而已，海涯社群這遊戲才不會出血。」似乎對這問題也是一愣，馬男用力地搖了搖頭，「而且我也不會死的，對魂魄而言並無生死的差異，理解魂魄不會泯滅的人，殺人或是被殺死是不存在的。」
奇怪的一串話，卻讓丹想起了先前推論關於「梵」的部份，其中的意涵感覺十分相似。
隱隱約約似乎抓到了什麼資訊，但又十分模糊，無法訴諸於言詞。
《丹》
@duanmu_zhou
Sat, Feb 13, 2021 3:59 PM
邊思索著，丹的視線又看向運作中的烤爐，而這反應似乎有些觸怒了馬男。
「不要動我的烤爐，我正在烘焙比世界更重要的東西，你得耐心等到最後才行。」
警告的語氣有些刺耳，那雙金瞳中的情緒冷了些許，思緒裡出現幾個選項，而最後他還是遺憾地照著骰子的指示，放棄了硬是拆開烤爐的想法，退了開來後向群青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不打算繼續與對方搭話。
❖ 群青
@SSSC_gunjou
Sun, Feb 14, 2021 4:51 AM
效能飲料、魂魄不滅、比世界更重要的東西。
馬頭男子與丹一來一往的對話中似乎隱隱透露著什麼，群青猜不透對方正在烘焙的究竟是何物，但對方話中所隱含的資訊似乎比想像中大，他盯著那奇怪的馬頭半晌，終究無法確定這是否為流法者面具的一種。
COMMUNITY BACKUPING
想起剛才快速一瞥烤爐內側所看見的文字，群青沉思了一會，便趁著馬男再次陷入自語且來往踱步之時將這段文字秘密發送給丹。
見丹已放棄與對方交談，群青自然也沒有繼續與人交涉的意思，反正除了四號烤爐外這裡還有三個空爐子，確實足夠他們使用了。
不再理會那名古怪的男子，眼角掃到其他烤爐上的甜點介紹，他便抬起手指向某種作工簡單的蛋糕卷，幾乎是立刻決定好打算製作的甜點類型：「這個。」
《丹》
@duanmu_zhou
Sun, Feb 14, 2021 5:25 PM
留意到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訊息通知音，同時還是複數個，丹沒有立刻點開，而是看向群青所指之處。
「那我也這個好了。」拋了下骰子，他向對方勾起唇角，「我先？你先？」
邊說著話，他點開通訊欄，見到其中一條正是眼前的人發過來的，他挑了下眉，將英文翻成中文後傳過去。
『社區備份中』
隨即點開另一個留言，傳來訊息的人正是十幾分鐘前聯絡的那人，而回訊的內容則是確認碰面的時間。
想了想，他又多傳了幾句話，簡單交代了在烘焙屋遇到的事。
那句英文實在難以讓他不多想，內容有種不妙感。
為何備份社區是用烤箱？「社區」指的是海涯嗎？同樣都是複製概念的話，是不是跟夢境裡的那個沙漏有所關聯？
儘管他沒有想解謎，但問題都擺在眼前了，也不可能直接無視。
❖ 群青
@SSSC_gunjou
Mon, Feb 15, 2021 9:56 AM
向丹的方向淡淡掃去一眼，沒有回話的群青不假思索地打開三號烤爐的爐門，直接以行動決定了先後次序。與此同時他的介面跳出了丹的訊息提示，顯然是與馬男烤爐中的那句英文有關，但群青並不打算立刻確認，畢竟等會有的是時間。
留意到牆上製作流程上的一句話——
「灌注愈多效能，體驗愈細緻」
。既然是打算送往黑市交易的，體驗若不細緻自然也沒了價值，如此一想，群青便不再猶豫，向爐子灌注了九成的效能便關上爐門。
斂下眼瞼，將平淡無波的墨潭掩起，沉寂在心底的過往隨之翻湧而上，如狂嵐一般的記憶橫掃過無痕的平靜水面，將那看似不會被激起波痕的平穩假象侵蝕殆盡。
❖ 群青
@SSSC_gunjou
Mon, Feb 15, 2021 9:56 AM
將兩年前的自己自回憶中抽拉出來，似乎也扯裂了平靜的表象。當瑞士卷的香氣竄入鼻腔時，群青猛然睜眼，發現自己在沉入回憶時下意識抓緊了爐門，當他回過神來，看見的是指節發白、甚至正微微顫抖的左手。
見了這情景，群青不由得愣了一會，他以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事實上非但沒有忘懷，還反倒深深刻入了回憶裡嗎？
揣著複雜的心情打開爐門，他取出了正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記憶體甜點，這才向丹開口：「換你。」
《丹》
@duanmu_zhou
Mon, Feb 15, 2021 6:07 PM
在旁邊等待的時間並非無所事事，幾乎在群青剛開始動作時，訊息又傳了進來，儘管內容並非什麼正經話題。
『你想加什麼料進去？』
『你之後就知道了』
他之所以會起了做記憶甜點的念頭還真的只是打算用來坑訊息另一端的那人的，作為先前某一次的回禮。
『好啊，我期待著』
毫不意外地應下挑戰，另一端總算送出了點有用的訊息，
『試試看再套點訊息出來吧，不要動手，這我會讓其他替死鬼試試看』
『好吧，不然我還真挺想拆烤爐試試看的』
『這是個好主意，順便把馬頭也拆掉一下』
『不了謝謝，我怕待會也被塞進烤爐裡』
『那我會懷念你的，但說好的東西還是要給我』
『凸^_^』
《丹》
@duanmu_zhou
Mon, Feb 15, 2021 6:07 PM
與對方的閒扯接近尾聲時，群青的聲音也適時響起，於是他應了一聲，結束了通訊。
「應該痛一點比較好對吧。」站到烤箱前，下意識地伸手輕按了下自己的脖頸，丹勾起唇角低聲自語。
彈向空著的骰子不是平時慣用的六面骰，而是一枚黑色的十面骰，決定的是該使用多少效能製作甜點。
至於加入的記憶，他記得清楚，又值得給他人試試看的大概也就那一個而已，倒是省去了擲骰的麻煩。
「是個好數字呢。」映入眼簾中的是大大的九字，接近全數的數字他也挺滿意的，於是就不再拖沓，抬手撫上爐子注入效能。
回憶的過程自然是不會愉快的，曾經的疼痛彷彿再次經歷一次般，毫不留情地一刀將結痂的傷再次劃開。
待結束時丹呼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地配合記憶的內容屏息。
……果然還是忘不了啊，那個眼神。
《丹》
@duanmu_zhou
Mon, Feb 15, 2021 6:07 PM
一個呼吸間再次藏好自己的情緒，重新勾起唇角，拿出了甜點後丹走向群青，將東西遞了過去。
「幫我弄一下吧。」說著，他手指向自己身後的那個馬頭男子，「有人讓我去再套話一下。」
❖ 群青
@SSSC_gunjou
Tue, Feb 16, 2021 8:45 AM
接過丹的那份，群青倒也沒有拒絕幫人打包，畢竟和人搭話不是他的專長，也沒那個意願繼續和那位怪裡怪氣的馬頭男閒談。
他忍不住多端詳了兩份幾乎相同的瑞士卷一會，無論看過多少次還是挺難相信眼前這冒著氤氳熱氣、又飄散著甜香氣味的甜點竟只是電子數據生成的虛物，而其中甚至承載著他們的記憶。
群青從店裡一角找出了包裝用的紙盒，然而白淨的紙盒上設計簡約，只寫上了烘焙屋的名字，非但沒有多加裝飾、尋遍店裡也只有一種包材能夠使用。
——……算了，不要拿錯就好吧。
放棄尋找能夠區別兩種幾近相同的記憶甜點的方法，群青順道取了蛋糕刀將兩份蛋糕切成等分的數塊，這才各自裝入紙盒內封起。
❖ 群青
@SSSC_gunjou
Tue, Feb 16, 2021 8:45 AM
處理完甜點，等同閒暇下來的群青這才點開方才丹傳來的訊息，接著在那句簡單、卻藏著重大資訊的文字面前陷入沉思。
社區備份中——這是否表示了馬頭男面前的烤爐，裡頭並不是普通的記憶體甜點？馬頭男究竟是何人，為何能夠備份整個社區？備份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是重造，還是毀滅？
任憑腦中思緒交織，群青便悄聲提步接近正在對談的兩人。
《丹》
@duanmu_zhou
Tue, Feb 16, 2021 5:18 PM
在注意到他靠近時，那位馬頭男似乎有點警戒，於是丹攤了攤手示意自己沒打算去碰烤爐。
「我只是有點事想問問您，沒問題吧？」他噙著笑道。
「聊天？」
「嗯。」
「那就對了，別動烤爐，耐性是人不可多得的美德。」
「看得出來您耐性很好。」看起來對方應是在這邊等了許久的樣子，所謂備份社區的舉動似乎也需要不時灌注效能進去烤爐吧，不然就不會用到效能飲料了。
「你知道流法者軟體嗎？」還想著要問什麼，卻沒想馬頭男反倒主動開口。
「嗯，聽說過。」不過在不清楚對方虛實的情況下，丹並不打算讓對方知道自己也有使用這個軟體。
而馬頭男下一句話讓他有這麼一瞬間藏不住錯愕。
「要是我說認識那種軟體的開發者，你肯定不會相信吧。」
《丹》
@duanmu_zhou
Tue, Feb 16, 2021 5:19 PM
過於衝擊的資訊讓丹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儘管臉上的神情回復正常，眼底的驚愕還是無法立即散去。
「誰知道呢。」聳了聳肩，他也沒說出自己信不信，只是追問了一句，「那為何開發這個軟體？」
事實上他是有些相信的，畢竟眼前這人顯然身份並不單純，那麼知道一些一般使用者不會知道的事情似乎也不意外。
「不少比武的傳統規則中，手無寸鐵毫不抵抗的人，比武者是不可以襲擊他們的。」他不確定馬男是不是笑了，但至少對方的語氣似乎有些愉悅？「所以有些人會束手不比，用尷尬解決鬥爭。」
「那麼，要怎麼逼迫他們參與鬥爭？」說著，馬頭男子語中的笑意似乎更明顯了些，「給他們武器，一切就合乎道理了。」
「……說得也是呢。」讓人持有了武器，那麼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攻擊人了。
那麼，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而要攻擊使用海涯的玩家們呢？
❖ 群青
@SSSC_gunjou
Wed, Feb 17, 2021 6:18 AM
──要是我說認識那種軟體的開發者，你肯定不會相信吧。
男子的話令群青頓下腳步，他站在丹的身旁，並沒有跟著加入兩人的對話，指是將視線落點停留在那張看不出情緒的奇怪馬頭上，心中的思緒隨著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談快速閃過各種推測。
開發者會是製作那三張卡片的人？還是其實是兩派人馬？
不論目的，他確實是同意馬頭男的話的，要引起鬥爭，最快也快直接的方法便是給予對方一把武器。
再怎麼毫無戰意的人，面對朝自己逼近的壓力與危機，最終也不得不執起手上被精心打造好的武器，踏上被安排好的道路，按照指使者的劇本演出。
如此一來，流法者軟體之所以會被送到他們的手上，似乎就是為了令他們加入這場鬥爭，成為為他人所用的棋子。
只不過，為何需要這麼龐大的「戰力」，挑起爭端的原因又是為何？
《丹》
@duanmu_zhou
Wed, Feb 17, 2021 4:02 PM
「那麼，這個要多久才會好？」暫時不去深想，丹瞥了眼從他們進來到現在都還持續運轉的烤爐。
「你要有耐心。」然而馬頭男僅僅又重複了這一句話，沒有想告知更多的意思。
低頭思索了一下目前知道的資訊，丹注意到似乎只要扯到跟烤爐有關的東西都會被模糊帶過，想來大概也沒有繼續追問的必要，於是他偏過頭看向不知何時靠了過來的群青，看對方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 群青
@SSSC_gunjou
Thu, Feb 18, 2021 9:22 AM
見馬頭男子似乎不打算再說太多，群青在丹的詢問目光中搖了搖首，表示自己並不打算再繼續與對方交談，隨後逕自走回方才處理甜點的小桌，將其中一個紙盒遞給丹。
「離開？」簡潔的問句落在一片甜膩香氣中，群青想起對方身上還有一張烘焙屋的折扣券，如此一來兩份甜點應該可以以半價計算，而此處也不見任何像是店員的存在，也許出入大門時系統便會自動掃並扣款吧。
《丹》
@duanmu_zhou
Thu, Feb 18, 2021 3:03 PM
「嗯。」跟著走過去，丹伸手接過甜點，而後往門外走去，「走吧。」
剩下的東西就交給別人問了。
走出烘培屋，繚繞在鼻尖的甜膩香氣淡了些許，因防備馬男而緊繃的思緒也鬆了下來。
「有其他情報再通知你？」抬手指了指自家的方向，丹微微偏過頭看向群青。
事情暫時都告一段落了，自然就沒了繼續聚在一起的理由，他也差不多該準備忙其他事了。
❖ 群青
@SSSC_gunjou
Thu, Feb 18, 2021 6:04 PM
輕頷首以表同意，正打算與丹就此分別的群青也不再多言，率先轉身往自家的方向邁步而去。
再度回到自己的住處，這回倒不見奇怪的包裹與流法者，群青推開門迎接自己堆滿畫架與畫材而一團亂的公寓，越過地面上散落的紙張來到沙發處，他隨手將紙盒擱在桌上的一角，將機械大翅收入資料庫中後便側身一躺，將自己埋入了沙發的柔軟中。
墨色的視線直直盯著眼前的雪白紙盒，他仍然無法相信自己的記憶竟化成了這種仿真的糕點供人「享用」，然而儘管早已決定要將之送往黑市販售，群青卻還沒想好該如何找到這種特殊門路。
他知道丹的工作性質特殊，更是遊走在不法地帶，若是詢問對方或許更為快速，但他並不想將此事曝光，也不想洩漏半點可能的線索引人探查──儘管他深知丹或許不是這種人。
❖ 群青
@SSSC_gunjou
Thu, Feb 18, 2021 6:05 PM
橙黃夕照自落地窗漫進了屋內，也將那毫無半點色彩的紙盒染上殘火般的橘，群青終究從沙發上翻起身，帶著些微的好奇心，打開了那份記憶體甜點。見裡頭被切成等分、飄散著香氣的瑞士卷，群青仍然無法將之與那段沉重記憶連結起，憶起食用自身的記憶僅會是普通甜點，他便按捺不住自心底頻頻升起的好奇心，取了其中一塊。
群青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或許他僅是想試試自己的過往究竟化成了多麼美味的糕點吧。諷刺至極，一面想著，他仍然是吃下了手中的瑞士卷，然而隨著奶香在口中散發，與先前相似的睡意也在腦中蠢動著。
為什麼？自己的成品理應不會有效果才對？
與預想中不同的發展令群青不禁動作一頓，他在將剩餘的蛋糕放回盒中時猛然察覺這份甜點是出自何人之手，然而還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他便因甜點的效力再度進入夢中。
❖ 群青
@SSSC_gunjou
Fri, Feb 19, 2021 8:37 AM
再次恢復了意識，眼前的畫面卻是昏暗不明。
搖曳的燭火微光閃爍，晃得他眼前發花。
但比起視覺，最難以忍受的卻是身下襲來的低溫——這是一個冰櫃。
群青沒有想過會看見這種畫面，若這真的是屬於丹的回憶，那他似乎闖入了某種應該被隱藏起的深層記憶中。
還未深思，眼前的櫃子被「他」拉開了部份，陣陣冷風凍得關節生痛，但當事者似乎毫無所覺一般。
光線下隱約可見的是這雙手有些小，還帶著少年時期的青澀，而握著細細筆刷的手伸進冰櫃開口，描摹著躺在其中的那人眉眼。
昏暗的光線下看得不甚清晰，卻也能看出那是一位少女，安詳的神情，彷彿僅是闔著眸沉睡一般，瓷娃娃般精緻的臉上卻不帶絲毫生氣。
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個死人，這溫度下也不可能是活人。
而「他」正是在幫對方化妝。
❖ 群青
@SSSC_gunjou
Fri, Feb 19, 2021 8:38 AM
──誰？
從記憶主人的視角無法得知這位少女的身份，但既然會特地來此替她上妝，那必定是對丹而言極其重要的人吧？
群青試圖從被定格的視野中發掘出更多有用的資訊，此時門外的腳步聲響起，而後是被大力推開、撞在牆上發出的聲響，他本能地想回頭警戒，但記憶的主人卻是紋風不動，手上的筆也沒絲毫晃動。
當最後一筆勾勒的紅落下，「他」幾乎也是同時被惡狠狠地按倒在地。
接觸地面時爆開的痛楚不是最嚴重的，闖入者半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掐住他的脖頸，阻斷了空氣流通。
❖ 群青
@SSSC_gunjou
Fri, Feb 19, 2021 8:38 AM
缺氧使得他意識一陣陣發昏，群青下意識張大了口想吸進氧氣，想掙扎反擊，但記憶的主人並不配合。
即使眼前視線發黑，「他」的反抗卻是近乎於零，手指抓上眼前少年的手腕，卻沒有用力。
──為什麼不反抗？
並非怪罪，僅僅只是無法理解，他明白丹並不是會任人宰割的類型，但為什麼不抵抗這強烈的殺意？
是不想抵抗，還是認為自己沒資格抵抗？
逐漸模糊的意識中，只有那雙眼清晰地印進眼簾——充滿血絲、無比憎惡、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般的眼神。
血流在血管中鼓動的聲響清晰地彷彿要衝破耳膜，在一陣混亂的聲響後箝制住他脖頸的手被扳開。
沁涼的空氣灌進缺氧的肺部，氣流灼痛了喉嚨，若是有鏡子的話便能看見他的脖頸處被掐出了一圈青紫淤痕。
❖ 群青
@SSSC_gunjou
Fri, Feb 19, 2021 8:47 AM
他趴在地上，一手捂著脖頸咳嗽著，每一次的呼吸對受傷了的氣管而言都是痛楚，身體卻又本能地渴求氧氣。
模糊的視線中是先前跟著摔落在地上，沾染了塵土的的畫眉筆與眼影盤。
耳邊傳來了爭吵聲，蓋在冰櫃嗡嗡作響的聲音中顯得不甚清晰。
「都是你！」夢境的最後是先前那人咬牙切齒的發言，以及「他」伸長手纂住筆身的動作，「你怎麼不去死！」
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這無盡的恨意從何而來，無法理解這消極的作為是為何而起，更無法理解這份記憶對丹而言代表了什麼。
生死一瞬，於他而言是一種無聲的懺悔與代償，還是僅僅是去尋常過往的一角。
眼前的畫面隨著思緒逐漸破碎模糊，他便從夢境裡脫身。
❖ 群青
@SSSC_gunjou
Fri, Feb 19, 2021 10:15 AM
猛然睜眼，群青發覺自己竟不自主跟著夢中人大口喘氣以尋求氧氣，過於逼真的體驗令他的心跳跟著紊亂，他在坐起身的同時伸手撫上自己的頸脖，那幾乎扼殺了生存的空間、帶有強烈憤恨的手勁依稀殘存在頸子上，彷彿真正在他身上烙下千刀萬剮的殺意般。
──這是他的過去嗎……
待緩過呼吸，群青一時半刻竟不知該如何面對丹，不知如何面對對方沉重的過去，由此可知他們必定是在與馬男閒談完後取錯了彼此的甜點，這才弄巧成拙地看見了彼此的過往……
思及此，一對夜色閃過了一抹愕然，幾乎是意識到丹手上也持有自己的記憶的同時，那人的訊息便這麼恰巧得過份地傳了進來。
❖ 群青
@SSSC_gunjou
Fri, Feb 19, 2021 10:16 AM
點開訊息的瞬間，群青更加篤定丹也誤食了他的記憶，多種無法言喻的、許久不曾萌生的情緒在心底滋長蔓延，不斷翻湧起的混亂挾著對自己不謹慎的懊悔侵蝕掉淡然，他伸手便將丹的連絡方式刪除封鎖，並將住處的出入權限取回。
不再平靜的墨色微斂，這才發覺自己竟無意識地絞緊了手指，指尖陷入掌心肉中，帶來了不及方才被扼住頸脖千分之一的細微疼痛。
不及，但他卻無法淡然處之。
因為那不是「群青」應該擁有的記憶，不應該被任何人察覺，那早該葬入深沉的夜色中不見蹤影。
為什麼偏偏被丹看見？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19, 2021 12:36 PM
時間往回拉一些
邊往自家住處走去，丹點開通訊欄，將方才得到的資訊發了出去。
另一頭很快跳出了回應，顯然正是等著他的結果，兩人隨便又聊了幾句後才結束通訊。
路過被破壞的郵箱時他的腳步停頓了下，確認裡頭沒有又多出東西後才邁步上樓，進了自己房間。
將手上拎著的紙盒放到茶几上，丹坐上沙發，自隨身資料庫中呼叫出先前帶著走的兩個包裹。
金色的眸盯著包裹久久沒有動作，從外表包裝看起來若沒意外的話他所收到的東西與群青應是一樣的，也因此讓他有些猶豫是否該拆封。
不打開，就無法判斷內容物有沒有差，但若打開，從群青的舉止中推斷大概會被強制安裝上那個打掃娃娃，他不太想讓自己的資料庫裡多這麼一個未知來源的東西。
儘管流法者軟體也是未知事物，但至少當初是給了他選擇權的——雖然他是用骰子決定的。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19, 2021 12:37 PM
思及此處，他伸手抓過桌上的瓷碗，撈起裡頭的骰子，將之重新拋入碗中。
滴溜溜轉動的骰子停下，點數對應的答案讓他僵了一下，終究還是不再猶豫地拆開包裹。
其中一個是看起來與群青那份一模一樣的記憶甜點，另一個則是長相有些不同，但打扮相似的娃娃。
「看起來有些不妙呢。」果不其然地跳出了安裝通知，而且還是流法者軟體送出的通知，試著解除安裝失敗也讓丹對玩偶的警戒心更高了些。
微微蹙起眉，他拎著玩偶翻來覆去地看著，眼底的困惑更深。
他應該是第一次見到眼前的玩偶，但娃娃的外型卻莫名有些熟悉，可是他在搜尋自己的記憶時並未找到符合的臉孔。
盯著玩偶看了一會，丹暫時放棄尋找答案，將之擺到一旁，而後收起那個明信片樣式的記憶甜點。
也不知道如果又盯著它看的話會不會又觸發頭痛，他可不想立即入夢一次，還是先收著之後再說了。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19, 2021 12:37 PM
看了眼牆上時鐘轉動的指針，距離和某人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小段時間，丹索性拆開了桌上甜點的包裝。
空氣中的食物香氣瞬間明顯了起來，看著其中被切成等份大小的甜點，丹微微勾起笑。
這下子倒是省了他自己動手處理的過程了。
手指捻起其中一塊糕點放入口中，有些過於甜膩的味道在口中擴散開來。
他之所以做這個糕點僅是要讓某人體驗一下那段記憶而已，多餘的當然要處理掉，儘管他對甜點無甚興趣。
當成一般甜點吃掉是有些浪費，可總比直接扔掉好。
嚥下甜點，正打算再拿一塊時洶湧的睏意卻襲捲而來，與先前相似的情況使得丹的面上浮現驚愕，在陷入夢境前唯一來得及出現的念頭只有兩個字——糟了。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19, 2021 6:46 PM
睜開眼時，最先發覺的是懸在屋梁上那即將燒壞的燈泡，一閃一滅的微弱光線無法帶給屋內多少亮度，閃爍的燈更添煩擾。
還沉浸在被拽入了不屬於自身記憶的震驚中，丹習慣性地便想從視野中獲知更多訊息。
然而下一秒，高壯的身影踏著不穩的步伐逼近了「他」，巨大的身形檔住了光線，也令對方猙獰的面孔佈上一層黑暗。
「還醒著嗎？」男子不懷好意地笑了，那對雙眼裡沒有理智，僅有的是癲狂。
——嗑藥的嗎？
幾乎是瞬間丹就對眼前的人有了猜測，這眼神他太過熟悉，雖然他的賭場裡不售毒品這種東西，但在賭場中來來去去的人中不乏有這種眼神的人。
移動視線，他看見男子手裡提著把鐵鎚，見危險逼近，求生本能雖在腦海中叫囂著，但記憶主人脫力的身體卻無法如願逃跑。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19, 2021 6:46 PM
彷彿失去神智的男子一把拽住了「他」無力垂在身側的左臂，細瘦的手臂上鮮血淋漓，像是被利器劃過，在男子不留情的強扯下喚起了零碎的痛楚。
發狂的男子像是對自己的成品十足滿意，落下了幾聲狂野的訕笑，而後舉起手中的金屬物便朝著前臂猛力一擊，彷彿要將骨頭擊碎的劇痛立刻傳遍全身，「他」想試圖抵抗，卻使不上足以反抗的氣力，只能任憑男子一面發狂地嬉笑著，一面施以更多殘虐的暴行。
鐵鎚毫不客氣地在纖細的手臂上猛擊，骨頭碎裂的聲隨著撕裂理智的劇痛一波波襲上腦海，幾乎要使人痛喊出聲，但記憶的持有者沒有落下一聲悲鳴，也不曾落下一滴淚水，僅是握緊了右手抵抗著一次次的施暴，直到指尖陷入掌心，染上了斑斑血跡。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19, 2021 6:47 PM
幾乎要被這痛楚奪走思考能力，丹勉強運轉大腦，嘗試去理解這情況。
——為什麼？
以群青的個性來看，也不像是主動惹事的類型，為什麼男子會選上他，明顯只挑了他的左手攻擊，顯然是觀察過他的慣用手的。
他想獲得更多資訊，但這個記憶中的人不會因此慢下動作。
「為什麼都不給點反應，是不是瞧不起我──啊？」幾近發狂的男子在滿地的針頭與藥品中找出根歪扭的長釘，舉起鐵鎚二話不說便釘穿了「他」幾乎腫脹發紫的左掌，超乎人體可承受的強烈巨痛衝擊殘存的神智，「他」的視野逐漸發黑模糊，卻在男子無情的反折早已碎裂的前臂時被強硬喚回意識。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19, 2021 6:47 PM
「他」在一片嘻笑聲中伏倒在地，自左臂傳來的劇烈疼痛已消磨掉所有氣力，而面前卻忽地響起清脆的金屬落地聲，勉力維持的發昏視野中多出了把日本刀。沒有經過保養的刀刃鏽蝕得嚴重，還未斑駁的部分則映出了滿是恐懼的一對墨色。
「快點站起來，如果打贏了就……讓你出去？很划算吧？」
「快點、快點，不然我就先打過去啦──」
木棒敲擊地面的聲音、鐵棍撞擊牆壁的聲音，以及兩道笑鬧聲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而夢境的最後，是一隻強抑著顫抖而伸出的右手。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19, 2021 6:48 PM
猛地睜開眼，青年的臉上早已失去平時的餘裕，他煞白著臉坐起身，右手下意識抓上左手，收緊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夢境裡的痛楚彷彿被帶出來了一般，明明清楚自己的左手沒事，疼痛卻是一波波湧來，那衝擊的畫面也讓他久久不能回神。
也不知是那隻慘烈的左手更衝擊視覺，還是群青那恐懼的眼神更讓他難以忘懷。
他沒想過一向冷冷清清的那人會有這樣的經歷與神情。
空有翅膀卻不能飛，就算有理想也只是自我安慰。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年前在酒吧時，喝醉了的少年所講的話。
那時的他以為是對方的家裡不支持他追夢，現在卻是真正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涵。
就算最後手能留下來，大概也無法畫畫了吧，那個傷太嚴重了。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19, 2021 6:49 PM
好不容易止住顫抖與過快的心跳，丹的神色在瞥到桌上散發著香氣的甜點時又是一變，立刻打開了通訊錄，然而手指卻在浮游鍵盤前停下動作。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他突然不知道在窺探了對方記憶後該如何跟群青說話。
可若是不講，自己那份記憶萬一被對方誤食的話也不好，不是不能給別人看，只是他不想嚇到人，畢竟那不是什麼愉快的東西。
興許內心深處還有著不希望給對方看到那記憶吧，那只是個無趣且荒誕，卻構成了現在的他的部份碎片而已。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19, 2021 6:49 PM
看了眼碗中靜靜躺著的骰子，丹用力咬了咬下唇強行阻止自己想拿骰子的衝動，抬手輸入了文字送出。
『你想怎麼處理你那份記憶甜點？』
像是做最後的抗爭一般，他沒有直接挑明情況，他知道黑市裡有在販售收購特殊體驗的記憶甜點，若群青只是打算賣去那邊的話他就不打算讓對方知道內容物換了的事，免得雙方都尷尬。
然而在那之後聊天室末尾浮現出的那排紅字卻反而證實了他不希望的事情發生了——
『您沒有向該用戶通訊的權限』
鮮紅的字體扎得人眼睛生疼，最終丹只是關掉視窗，用力吐出一口氣後將自己的臉埋進掌中。
「我果然還是不適合自己做決定啊……」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19, 2021 7:21 PM
※
❖ 群青
@SSSC_gunjou
Sat, Feb 20, 2021 7:41 AM
再次進入海涯社群已是與丹分別的三日後。
他自知這種逃避不上線的作法著實幼稚，且完全無法解決任何問題，但任群青如何思考，看了對方沉重的過去、也暴露了自身的秘密之後，他都不知該以何種態度面對丹。
理性告訴自己這僅是多重巧合促成的無心之過，群青自然沒有怪罪對方的意思，也並非是因為這場意外而對其生厭。
他僅僅是，不知該如何對自己。
隻身坐在床上沉思了好一會，雖然他在第一時間便封鎖了丹的聯絡方式，但若對方有心，直接找上住所來也是逃不了的，因此現在最能完美避開對方的方法，唯有在海涯市內到處移動了吧。
如此一想，群青便果斷地起身離開，這回他沒有帶上那本隨身攜帶的寫生本，至少現階段還不想使用到它。
❖ 群青
@SSSC_gunjou
Sat, Feb 20, 2021 7:41 AM
那他沒想到奇襲卻是在打開家門的那一刻發生的。
打開門前群青甚至還猶豫了下該不該開啟流法者軟體，但以他的認知丹不會刻意守在別人家門前發動攻擊，於是便赤手空拳地打開大門。
但他這回錯得徹底，丹是不會，可其他人會。
幾乎是在開門的剎那，漫天飛襲而來的鎖鏈便在轉瞬間淹沒了視野，完全不給他任何脫逃或反擊的機會，加密封印便層層纏住身軀，不僅被剝奪了行動，甚至也無法取出武器來應戰。
群青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眸，看見本空無一物的轉角處因放出技能而顯現出一名青年的身影，沒有戴上面具的男子有著黑髮及琥珀色的眸子，若非身高不同，一瞬間他還以為是丹。
他警戒地盯著眼前陌生的人，想起前些日子的包裹與信箱破壞事件，群青自然不敢大意，聲嗓中的溫度降了幾分：「誰？」
《丹》
@duanmu_zhou
Sat, Feb 20, 2021 9:07 AM
「別緊張，我可不想動手。」相比於群青的戒備，黑髮的青年卻是顯得過度悠閒，他往群青的方向走近了些，笑著對對方攤了攤手，「我只是受人所託而已，你可以叫我磷。」
反正也只是在海涯上使用的假名而已，他並不介意告訴對方名字。
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不合時宜地有了對方的氣質似乎與自家某個小朋友有些相似的想法，以青年個人來講他對「群青」這個人是有些好奇的。
他對對方的認知僅是「丹在海涯的朋友與合作對象」，兩人間的情況並不瞭解，僅知道一點幾天前的事而已，但畢竟能讓丹打破自己準則的人事物很稀少，而且他甚至沒有完全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太尋常。
也因此這讓他覺得更加有趣，才主動決定幫忙協調一下。
畢竟不管之後怎麼樣，這兩人間現在的狀況也不是什麼好事，會介意的事就要處理是他的習慣。
《丹》
@duanmu_zhou
Sat, Feb 20, 2021 9:07 AM
「那麼群青小朋友，你打算逃避多久呢？」看著那雙夜色的眸，青年噙著笑問道。
對方再次上線的速度比他預想的還快了點，不過照先前已經封鎖了人的舉動來看，顯然也不會是打算主動聯絡人的類型。
❖ 群青
@SSSC_gunjou
Sat, Feb 20, 2021 10:45 AM
Mon, Feb 22, 2021 10:28 AM
對方一派悠閒的模樣惹人不快，儘管青年主動告知了名字也無法稍減群青心中的警戒半分，畢竟在這虛擬世界，身分和名字都參不了多少真實。
但他卻抓到了對方話中的線索──非但是受人之託，知道他的名字，甚至那直白的話語無疑是在明指他封鎖丹的這件事，種種跡象都顯示眼前這人和丹有關連，或許正是丹的友人之一。
對那聲幾乎要把他看輕的「小朋友」頗有微詞，眼神中的墨色更趨冷淡，但群青沒打算和磷費唇舌，這是他和丹的事，從來都不需要外人來插手，因此他僅是別過臉拒絕回答青年的問題。
哪怕對方想問出什麼，只要繼續予以沉默磷也是奈何不了他。
《丹》
@duanmu_zhou
Sat, Feb 20, 2021 11:30 AM
對於群青不配合的反應磷倒是毫不意外，這種個性的人若是立刻就鬆口的話反而奇怪。
「逃避也沒錯啦，這也是一種解決方法。」內心的惡趣味蠢蠢欲動想逗弄人，不過他還是記得該做的正事，因此僅是繼續笑道，「不過這對丹不公平吧？他很自責哦。」
對於選了同樣的甜點，而嚇到不該嚇的人一事。
好歹也認識了不少年，他當然清楚那個傢伙遠沒有平時表現出來的灑脫，反而是上了心後太容易看重而鑽入牛角尖的類型，因此選擇一開始盡量不去在乎而已。
❖ 群青
@SSSC_gunjou
Sat, Feb 20, 2021 12:50 PM
「……」漠然的夜色中因磷的話而產生了一絲動搖，若說他對在丹非自願的情況下，窺探了對方的過往這點毫無愧疚是不可能的，也不願讓人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擁有這般可怖的體驗，他和丹的心情恐怕算是一致的。
群青沒意料到對方竟也會陷入「自責」之中，這個形容似乎距離青年平時隨性自在的表象太過遙遠，因此他霎時間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是不斷咀嚼著磷的話。
……是嗎，那傢伙很自責。
但他們只是碰巧互看了對方的記憶而已，根本毫無虧欠可言。
愈加尋思，丹平時那總一派輕鬆的形象似乎也層層瓦解，或許這個人比他想得更加看重合作夥伴……不，是「朋友」吧，所以才沒能乾脆地撒手不管。
隨著心底的掙扎不斷發酵，他似乎也無法再繼續安然逃避下去，群青朝磷掃去一眼，任憑死寂在兩人之間漫延。許久，他這才落下幾分退讓：「……丹呢？」
《丹》
@duanmu_zhou
Sat, Feb 20, 2021 1:47 PM
Thu, May 26, 2022 2:23 PM
在等著群青的反應時磷也不急，他環著雙手斜斜倚著圍牆，笑看著眼前少年的反應變化。
這句話的效果挺明顯的，看來對方也不是真的想斷交，可能更多的是同樣的不知所措吧。
這兩人在這一點倒是挺相似的，只是採取的做法相反而已，群青是逃避，丹卻是更想跟對方談談，只是因為前者的態度而猶豫。
「在賭場喔。」叫出通訊介面確定了人在線上，磷回答了群青的問題，「我讓他去幫我點忙。」
那一處人流來往，能探聽到不少有用訊息，因此作為這次的交換條件就是讓人幫他蒐集某些情報。
「如何？讓他過來嗎？」
❖ 群青
@SSSC_gunjou
Sat, Feb 20, 2021 3:00 PM
面前男子的笑略顯刺目，他輕嘆了口氣，最後無聲地點點頭同意了磷的話。
再繼續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丹都特地拜託了人來找他，那麼不得到同意的答覆對方是不會輕易走的吧。他實在不喜歡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思考再繼續與對方消磨下去，效能最先耗盡的人也是自己，屆時就真的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既然同意了與丹見面，群青也不再推託，回首過來正眼看人時順道晃了晃那鎖鏈縛住的雙手，語氣依舊冷淡：「放開。」
《丹》
@duanmu_zhou
Sat, Feb 20, 2021 4:34 PM
得到了同意，青年便點開聊天室，發送了訊息過去。
『搞定了，來群青小朋友的住處吧』
沒有詳細說明，僅僅簡單的一句話，而這麼一句話使得另一端的青年擲骰的手一滑，扔出了錯誤的點數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好好，那你別動。」對於群青這樣的語氣磷也不在意，畢竟一碰面就動手，任何人的語氣都不可能好到哪去。
在技能解除、鎖鏈碎裂的一瞬間他伸手輕拍了下群青肩膀，將奪取的效能還了回去。
「多有得罪抱歉啦。」他笑嘻嘻地道，這句話倒不是敷衍，不過他也不介意對方接不接受這道歉，反正在動手時就做好了被厭惡的心理準備了。
❖ 群青
@SSSC_gunjou
Sat, Feb 20, 2021 5:57 PM
「……不要碰我。」對青年貿然的拍肩微蹙眉頭，儘管對方是為了歸還效能，但身為同樣是阻斷存取型的流法者，他也知道這短時間內加密封印所汲取的效能並不多，不歸還也不是什麼大事。
無論與磷相處多久，他都無法習慣對方這種輕浮的態度，這種類型於他而言實在棘手，想來會在別人家門前駐點埋伏的人或許本就無法用常理來應對，群青便覺得自己還是別與對方深交為妙。
於是他也不打算再與磷搭話，只是背倚門板等待丹的到來。
《丹》
@duanmu_zhou
Sat, Feb 20, 2021 6:57 PM
果然真的很像呢。
再一次有了眼前的人與自家某個小朋友有既視感的心得，磷笑著聳聳肩，往後退了幾步。
等待的過程他也沒閒著，順手便叫出通訊錄繼續處理其他訊息。
儘管已盡量加快速度，不過丹趕到群青的住處時仍是過了不少時間，才剛上樓，看到眼前兩人微妙的氣氛平衡時讓他有些訝異，但最為訝異的還是群青沒有逃走的舉動。
來的路上他也思考過，但還是沒想通磷是怎麼辦到的。
「……你怎麼沒逃？」掩不住詫異的神情，丹的視線在兩人間來回掃視了幾回，最後定格在面無表情的少年那邊，愣愣地問出了失禮的話。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真難過。」見到他出現，磷故作哀傷地抗議了一句，按下了登出鍵，笑著向人揮了揮手，「約好的東西別忘了喔。」
❖ 群青
@SSSC_gunjou
Sun, Feb 21, 2021 7:06 AM
向丹的方向投去一眼，倒是有些意外於對方面上浮現的愕然與詫異，但他可不會如實將留步的理由全然告訴對方，只是在沉默中逕自叫出了浮游介面，解除封鎖後將自家的通行許可再度發予眼前人。
「記得關門。」既然都決定要與丹好好談，那就實在沒有繼續站在外頭的必要，見磷也打算離去，群青乾脆地打開家門窩回沙發上，落下了邀請後便將選擇留給了對方。
《丹》
@duanmu_zhou
Sun, Feb 21, 2021 7:49 AM
沒能得到答案使得丹的困惑越深，對磷應了一聲表示記得，倒也沒打算改問對方，他很清楚從那邊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對於群青的不解釋與乾脆他並不意外，而獲准了再次進入對方家的許可倒是使他有些五味雜陳。
他沒想過對方會如此輕易就再次放他進來。
手指尖掐了下手掌，深呼吸一口緩和情緒後他也不再躊躇，走了進去並帶上房門。
房內是一如先前印象中的雜亂，但在經歷過那一串事後卻讓丹有種很久沒來的錯覺，他走向與群青相對的那個沙發，簡單將上頭堆放的書疊起來挪出個位置才坐下。
看著少年那平靜依舊的神情，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居然這樣子就亂了思緒沉不住氣。
反正再差也不會比之前差了吧？至少有了溝通的機會。
想通這一層，他勾了勾唇，揚起與平時相似的笑，至於是不是真如平時一樣的心境就不得而知了。
《丹》
@duanmu_zhou
Sun, Feb 21, 2021 7:49 AM
「我妹很漂亮吧？」不著邊際地冒出這句話，丹知道群青能懂他指的是誰，不過他也並非真的要聽到答案，於是不等對方反應就繼續開口，「你希望我從哪邊開始講？」
也不是不想知道對方那段記憶的事，只是那時的感受過於強烈，讓他有種不該掀人痛處的感覺，而比起探究對方的秘密，他更傾向先解釋自己的那部份。
反正也不是什麼很難以啟口的事情。
❖ 群青
@SSSC_gunjou
Sun, Feb 21, 2021 8:32 AM
據在沙發一角，儘管面上神情不見絲毫波動，但群青卻還沒想好該用何種態度面對丹，更不知道對方「期望」看見的是什麼，是與平時無異的他、符合受害者形象的他、還是對丹的過去深表遺憾的他？
在聽聞丹懷抱著自責而來時，他本預想會從對方口中聽見無謂且多餘的道歉，他們並不互欠，促成這一切的是過份至極的巧合，因此在看見丹那與平時相仿的笑時，群青心底或許是平穩許多的。
然而，他並沒有預料到對方會以如此極輕、自然，彷彿談論著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的語氣提起自己的過往，群青再度以無語沉寂下時間，他在腦中找回那位少女的樣貌，確實與丹的面容有幾分相似。
❖ 群青
@SSSC_gunjou
Sun, Feb 21, 2021 8:32 AM
Mon, Feb 22, 2021 10:27 AM
既然是兄妹，那丹會特地前去替她上妝也是合理之事，只是他仍不明白為何會導致後續那場衝突，以及妹妹的死究竟代表了什麼。略抬視線，迎上的是一抹燦金，別於深沉的琥珀，這是更為純粹的色彩，他終究很難想像對方輕鬆的表象下背負著這樣的過去。
只是，比起坦承自身的秘密，作為丹故事的聽眾著實是較為輕鬆的，群青終究揣著一絲窺探他人過往的歉意，淡淡開口：「為什麼不反抗？」
這應該是他最想知道的，為什麼丹會任由他人奪下自己的性命，生命對他而言是這般輕賤得可以隨意捨棄的東西嗎？
《丹》
@duanmu_zhou
Sun, Feb 21, 2021 9:29 AM
「因為我欠他們一個未來。」語氣輕鬆到彷彿只是在談論「今天天氣真好」一般，丹翹著二郎腿，身子斜斜向後倚在沙發上，「動手的那個是我妹的青梅竹馬，沒意外的話也會是她未來的另一半。」
「她本來不該死的。」左手撫上脖頸稍稍施力，微斂起眸，驅散記憶裡的那雙眼睛，他笑著繼續道，「是我的任性害死了她。」
那一天，如果出門的是他的話，一切就都沒事了。
她不會被酒駕的車子撞上，而他也不會被奪走未來的藍圖。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如果他那天沒有反悔，而是乖乖出門跑腿的話就好了。
他欠他們的，永遠都還不清。
「如果他覺得這樣子可以的話，我不介意，僅此而已。」鬆開手，丹笑著攤了攤手，「還有嗎？」
❖ 群青
@SSSC_gunjou
Sun, Feb 21, 2021 10:32 AM
雲淡風輕的語句彷彿說的是別人的事一般，群青對丹的態度不予置評，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面對過去的方法，他僅是試圖從對方的話中拼湊事件的全貌。
從現有的資訊看來，丹認為妹妹是自己害死的，所以才任由對方對自己出手，但是她的死和丹有什麼關係，群青仍然想不透。
「『任性』是指什麼？」群青頓了下，將視線從對方的頸脖移開，在腦中稍作整理了下資訊，「她的死對你而言代表什麼？」
面對丹的坦白，說實話群青一時之間是有些難以接受的，這與他熟識的丹相差過大，而他經過幾番停頓，最終仍是稍嫌多事地、以難得的干涉向眼前一貫笑著的人開口：「……你的命就這麼廉價嗎？」
《丹》
@duanmu_zhou
Sun, Feb 21, 2021 1:39 PM
「……你的問題還真是犀利。」放在腿上的手指尖微微抽了下，丹的笑中帶上幾絲苦澀。
儘管有點訝異群青問得那麼多，但這種一針見血的提問倒也是對方的風格。
「這個吧。」伸手進懷裡，食中二指夾出一枚骰子對著人晃了晃，丹的語氣似乎也難以維持同樣的輕鬆。
那道傷疤或許已沒最初的痛入骨髓，但被揭開時還是會淌血，昭示著他的不堪。
「我們有時會扔骰子決定事情誰做，單數是我，雙數是她。」他微微瞇起眼，思緒沉浸在那已略微褪色，但依舊鮮明的記憶裡，「那天是要拿東西給姑姑，原本前一次說好要輪我的，可是我還是不想去跟他們家互動，所以最後跟妹妹做了交換條件後她就代替我去了。」
「誰知道就這麼巧呢？她回來的路上被車撞了，駕駛還直接逃逸。」他手指向內彎，拇指撫過骰子上頭的小小凹槽。
曾經代表著她的雙數，就此變成了否定的雙。
《丹》
@duanmu_zhou
Sun, Feb 21, 2021 1:40 PM
如果那天不做了這個任性的決定的話就好了呢——這件事他想過無數次，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就像是為了替那日的自己贖罪一般，他開始用骰子決定許多事，並照著結果行動，即便結果不是自己希望的也是。
但畢竟他不是機器，因此很偶爾地，他會沒有骰骰子，然而幾乎每一次都是導致了更壞的結果，就像是詛咒一般。
「她的死，造就了現在的我吧。」看著手上的骰子，丹淡淡地說道，而後將之拋起，「至於我的命……我也不知道它價值多少。」
他其實不太懂為何群青要問感覺跟夢境並不相關的事，不過還是回答了這句提問。
「它有時值幾千萬，有時只有幾十萬，有時無價能抵，有時又比路邊的石子還不值錢。」雖然次數不多，不過他每一次需要用自己的命當籌碼時都沒有一次價格是一樣的，「廉不廉價，看需要的人決定吧。」
《丹》
@duanmu_zhou
Sun, Feb 21, 2021 1:40 PM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自己已有好一段時間沒碰面的父母。
對他們而言，自己這條命是值多少呢？反正應該比不上她吧。
哭到暈厥的母親，與一夜過去彷彿蒼老多歲的父親，他們沒有怪過他，但他終究曾在深夜時聽到了希望她還在的話語。
他們也是比較疼她的吧，他並不介意，只是對此感到抱歉，因為這一切是他造成的。
他們是雙生子，他的存在一定會讓他們想到她，所以他最後能做的只剩躲到其他國度，還給家裡一個寧靜。
眼不見為淨。
「生命本來就沒有價值。」握住落下的骰子，他輕輕地替這個問題下了結論，「還有嗎？」
❖ 群青
@SSSC_gunjou
Sun, Feb 21, 2021 5:33 PM
所以才這麼依賴骰子做選擇嗎？
盯著丹手中的骰子，他似乎也跟著回想起那名在冰櫃沉眠的少女。
僅僅一次的「任性」，卻造就了無可挽回的過錯，骰子從此也不再是兄妹倆間的玩鬧娛樂，自此也隨之鍍上斑駁過往的沉重，同時也形塑了現在丹的一切。
群青能夠理解丹的愧疚，也能明白對方的贖罪行為，卻無法完全苟同。
——生命本來就沒有價值。
不知為何，聽聞這句話時，原先平靜無波的心中忽地被喚起圓痕陣陣，隨之注入潭底的則是一股無名的怒意。
他幾乎鮮少產生這種激烈的情感，因此發覺到自身的怒火時群青自己也愣了下，他無法確定自己是為何而發怒，是因為丹將自己的性命價值交予他人決斷的行為嗎？還是因為那句話對於極力想生存下去的自己過於諷刺？
❖ 群青
@SSSC_gunjou
Sun, Feb 21, 2021 5:34 PM
Mon, Feb 22, 2021 10:26 AM
他不是會因彼此價值觀不同而試圖說服的類型，也沒興趣干涉他人對自身性命的看法，但群青卻覺得對方唇畔那抹一貫的輕鬆笑意極度刺目，也不明白那無名火自何而來。
「沒有。」努力讓語調歸於平淡，群青結束了對丹過往的探查，卻沒有任何一絲謎底被揭曉的滿足與釋懷。
《丹》
@duanmu_zhou
Sun, Feb 21, 2021 6:18 PM
眼前的人似乎情緒反應有些不太一樣，像是在壓抑著什麼的感覺嗎？丹並不清楚，也不打算問。
而聽了他的故事，是會同情、無感、還是不屑一顧，他都不在意。
會講出來只是一種補償對方被自己不明不白的記憶片段造成的疑問而已，興許還有些許是單純想找個人講講這段過往而已吧，畢竟藏了十年以上，還是會希望有人聽自己述說。
儘管他也不知道希望收到的是怎樣的回應，或許像群青這樣，不會特意評斷什麼的聽眾也不錯。
「是嗎？」輕笑了聲，丹收起骰子站起身來，「那我就回去啦，如果之後不想繼續聯絡的話，繼續拉黑我就好。」
這幾天煩悶的心情在說開自己的部份後好了些許，儘管他在意著群青那份記憶的部份，不過他沒打算追問。
這種事若不是當事者主動願意講的話就沒意義了，詢問只是給人徒增困擾而已。
今天來這一趟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會怎樣就不是他決定的了。
❖ 群青
@SSSC_gunjou
Mon, Feb 22, 2021 10:26 AM
Mon, Feb 22, 2021 12:28 PM
聽聞了丹的過往，群青自知沒有妄下評論的權利與資格，也仍無法確定丹究竟想從他這裡聽見什麼樣的答覆，因此他選擇默不作聲，僅是將這些青年背負已久的事物記在心底，至少這是他目前所能做的。
弭平過於外放的情緒，墨色卻依然因丹的話產生波動，他沒想到對方會是什麼也不問就這麼颯爽離去。只是，他也不是會耍著性子繼續逃避的孩子，聽了這些坦白後自然也沒有再與對方僵持的理由與立場，因此他這回不再選擇沉默。
「我沒有生你的氣。」淡淡掃了丹一眼，群青試著讓自己的語句不再那麼凍人排外，卻不確定有沒有成功：「……只是，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或許是受丹的坦然影響，他忽地，覺得先前的執著和困窘顯得十足多餘。
至於他記憶的故事，或許未來的某天對方會聽見的。
《丹》
@duanmu_zhou
Mon, Feb 22, 2021 11:41 AM
比先前多了幾分溫度的語氣，以及那似乎帶了點困窘感的解釋，丹心裡的那塊大石終於落地。
是嗎，原來只是跟他一樣不知如何是好而已，不是生氣或厭惡。
就只是尷尬而已。
「那真巧。」想著，他對著群青揚起了進來房間後第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如果知道該怎麼做的話，他那天就不會是採取那個舉動了吧。
「下次見啦。」往門口的方向走去，丹笑著對群青擺了擺手。
❖ 群青
@SSSC_gunjou
Mon, Feb 22, 2021 12:38 PM
聽見丹的話時他正巧抬起頭，恰巧便將對方那抹笑容映入眼簾，群青發覺對方的笑中似乎比先前參了更多真意，也帶有更為真切的輕鬆感。
他認為那並不是錯覺。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心中化了開來，群青不知該如何替這種心情命名，是舒坦、慶幸，還是微淡得幾乎要消融在潭底的喜悅呢？
或許，全都是吧。
目送丹離開後，他再度打開那本被擱置已久的寫生本。
❖ 群青
@SSSC_gunjou
Mon, Feb 22, 2021 12:39 PM
❖ 群青
@SSSC_gunjou
Mon, Feb 22, 2021 12:44 PM
直接轉公開
好棒我們終於結束這個巨坑
《丹》
@duanmu_zhou
Mon, Feb 22, 2021 12:48 PM
Mon, Feb 22, 2021 12:58 PM
真的是終於
對了十天
京都神社寺院眾
@jinjaandtera
Fri, Feb 26, 2021 3:18 PM
我看兩位的交流看得好激動!!!!!!(沒存表符只能按一堆驚嘆號
好喜歡兩個人看完對方記憶之後的那種情緒流動，尤其是在之後丹坦白.....看到群青說只是不知道怎麼做的時候有種這兩個人都超可愛的感覺!!
希望這兩個人之後都能好好的.....好好的.......嗚嗚嗚...........不會講心得....但好喜歡這篇........
《丹》
@duanmu_zhou
Fri, Feb 26, 2021 3:35 PM
京都神社寺院眾
: 哇居然真的有人看完那麼長的內容，好開心
謝謝虛無中的捧場qq
群青真的超可愛的
（好了
他們會好好的
謝謝您的喜歡XDD
❖ 群青
@SSSC_gunjou
Fri, Feb 26, 2021 4:37 PM
京都神社寺院眾
:
謝謝若虛無中的感想和喜歡
您真是太溫柔且人太好了
能讓若虛無中喜歡是我的榮幸
兩人意外地都有混亂徬徨的一面呢！
不過他們未來會一起好好的
再次謝謝若虛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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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及疼痛描寫注意
——接續week1
從群青的公寓走到槭楓烘焙屋不需要太多時間，僅僅是步行約十分可到的距離。
還未進入店內，屬於烘焙坊的香氣便已盈滿四周，甜食的氣味勾動來者的味蕾，也帶來了幾分適合午後的悠閒愜意。
群青率先推開門走入店內，只見裡頭不見任何貨架與商品，唯有四個傳統窯烤爐佇立其中。
畢竟此處並非尋常烘焙坊，而是專門烤製記憶體甜點的作坊。
那是一個穿著深藍西裝，頸部以上是白色馬頭的……男子？至少從身形上來看是的他就這麼在烤爐附近徘徊著，口中似乎叨唸著什麼，十分怪異。
「你想做哪種甜點？」收回視線，丹隨口向群青問道。
一號烤爐多是餅乾類。
二號烤爐以蛋糕為主。
三號烤爐則有布丁與舒芙蕾等。
四號烤爐……
「不要亂動我的烤爐。」只見四號烤爐已存在正在烘焙的記憶體甜點，還未轉往其他爐子，便是一道男聲制止了他的接近。
群青聞聲抬首，看見那名戴著奇怪馬面的男子正喃喃自語：「真是糟糕，完全沒法喝效能飲料呀……」
留意到對方領帶上的鮮紅，群青瞇起眼退了一步。
效能飲料他是聽說過的，是在黑市裡流通的特殊飲品，能夠恢復效能，不過因為價格不菲，所以他沒有試過，而一般製作記憶甜點應該也不太有人會浪費到使用這個。
「您把人塞進烤箱裡了嗎？」瞥了眼烤箱後才看向對方，他驀地吐出奇怪的問句，指了指對方領帶上的污漬。
「血？不不不，只是番茄汁而已，海涯社群這遊戲才不會出血。」似乎對這問題也是一愣，馬男用力地搖了搖頭，「而且我也不會死的，對魂魄而言並無生死的差異，理解魂魄不會泯滅的人，殺人或是被殺死是不存在的。」
奇怪的一串話，卻讓丹想起了先前推論關於「梵」的部份，其中的意涵感覺十分相似。
隱隱約約似乎抓到了什麼資訊，但又十分模糊，無法訴諸於言詞。
「不要動我的烤爐，我正在烘焙比世界更重要的東西，你得耐心等到最後才行。」
警告的語氣有些刺耳，那雙金瞳中的情緒冷了些許，思緒裡出現幾個選項，而最後他還是遺憾地照著骰子的指示，放棄了硬是拆開烤爐的想法，退了開來後向群青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不打算繼續與對方搭話。
馬頭男子與丹一來一往的對話中似乎隱隱透露著什麼，群青猜不透對方正在烘焙的究竟是何物，但對方話中所隱含的資訊似乎比想像中大，他盯著那奇怪的馬頭半晌，終究無法確定這是否為流法者面具的一種。
COMMUNITY BACKUPING
想起剛才快速一瞥烤爐內側所看見的文字，群青沉思了一會，便趁著馬男再次陷入自語且來往踱步之時將這段文字秘密發送給丹。
見丹已放棄與對方交談，群青自然也沒有繼續與人交涉的意思，反正除了四號烤爐外這裡還有三個空爐子，確實足夠他們使用了。
不再理會那名古怪的男子，眼角掃到其他烤爐上的甜點介紹，他便抬起手指向某種作工簡單的蛋糕卷，幾乎是立刻決定好打算製作的甜點類型：「這個。」
「那我也這個好了。」拋了下骰子，他向對方勾起唇角，「我先？你先？」
邊說著話，他點開通訊欄，見到其中一條正是眼前的人發過來的，他挑了下眉，將英文翻成中文後傳過去。
『社區備份中』
隨即點開另一個留言，傳來訊息的人正是十幾分鐘前聯絡的那人，而回訊的內容則是確認碰面的時間。
想了想，他又多傳了幾句話，簡單交代了在烘焙屋遇到的事。
那句英文實在難以讓他不多想，內容有種不妙感。
為何備份社區是用烤箱？「社區」指的是海涯嗎？同樣都是複製概念的話，是不是跟夢境裡的那個沙漏有所關聯？
儘管他沒有想解謎，但問題都擺在眼前了，也不可能直接無視。
留意到牆上製作流程上的一句話——「灌注愈多效能，體驗愈細緻」。既然是打算送往黑市交易的，體驗若不細緻自然也沒了價值，如此一想，群青便不再猶豫，向爐子灌注了九成的效能便關上爐門。
斂下眼瞼，將平淡無波的墨潭掩起，沉寂在心底的過往隨之翻湧而上，如狂嵐一般的記憶橫掃過無痕的平靜水面，將那看似不會被激起波痕的平穩假象侵蝕殆盡。
見了這情景，群青不由得愣了一會，他以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事實上非但沒有忘懷，還反倒深深刻入了回憶裡嗎？
揣著複雜的心情打開爐門，他取出了正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記憶體甜點，這才向丹開口：「換你。」
『你想加什麼料進去？』
『你之後就知道了』他之所以會起了做記憶甜點的念頭還真的只是打算用來坑訊息另一端的那人的，作為先前某一次的回禮。
『好啊，我期待著』毫不意外地應下挑戰，另一端總算送出了點有用的訊息，『試試看再套點訊息出來吧，不要動手，這我會讓其他替死鬼試試看』
『好吧，不然我還真挺想拆烤爐試試看的』
『這是個好主意，順便把馬頭也拆掉一下』
『不了謝謝，我怕待會也被塞進烤爐裡』
『那我會懷念你的，但說好的東西還是要給我』
『凸^_^』
「應該痛一點比較好對吧。」站到烤箱前，下意識地伸手輕按了下自己的脖頸，丹勾起唇角低聲自語。
彈向空著的骰子不是平時慣用的六面骰，而是一枚黑色的十面骰，決定的是該使用多少效能製作甜點。
至於加入的記憶，他記得清楚，又值得給他人試試看的大概也就那一個而已，倒是省去了擲骰的麻煩。
「是個好數字呢。」映入眼簾中的是大大的九字，接近全數的數字他也挺滿意的，於是就不再拖沓，抬手撫上爐子注入效能。
回憶的過程自然是不會愉快的，曾經的疼痛彷彿再次經歷一次般，毫不留情地一刀將結痂的傷再次劃開。
待結束時丹呼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地配合記憶的內容屏息。
……果然還是忘不了啊，那個眼神。
「幫我弄一下吧。」說著，他手指向自己身後的那個馬頭男子，「有人讓我去再套話一下。」
他忍不住多端詳了兩份幾乎相同的瑞士卷一會，無論看過多少次還是挺難相信眼前這冒著氤氳熱氣、又飄散著甜香氣味的甜點竟只是電子數據生成的虛物，而其中甚至承載著他們的記憶。
群青從店裡一角找出了包裝用的紙盒，然而白淨的紙盒上設計簡約，只寫上了烘焙屋的名字，非但沒有多加裝飾、尋遍店裡也只有一種包材能夠使用。
——……算了，不要拿錯就好吧。
放棄尋找能夠區別兩種幾近相同的記憶甜點的方法，群青順道取了蛋糕刀將兩份蛋糕切成等分的數塊，這才各自裝入紙盒內封起。
社區備份中——這是否表示了馬頭男面前的烤爐，裡頭並不是普通的記憶體甜點？馬頭男究竟是何人，為何能夠備份整個社區？備份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是重造，還是毀滅？
任憑腦中思緒交織，群青便悄聲提步接近正在對談的兩人。
「我只是有點事想問問您，沒問題吧？」他噙著笑道。
「聊天？」
「嗯。」
「那就對了，別動烤爐，耐性是人不可多得的美德。」
「看得出來您耐性很好。」看起來對方應是在這邊等了許久的樣子，所謂備份社區的舉動似乎也需要不時灌注效能進去烤爐吧，不然就不會用到效能飲料了。
「你知道流法者軟體嗎？」還想著要問什麼，卻沒想馬頭男反倒主動開口。
「嗯，聽說過。」不過在不清楚對方虛實的情況下，丹並不打算讓對方知道自己也有使用這個軟體。
而馬頭男下一句話讓他有這麼一瞬間藏不住錯愕。
「要是我說認識那種軟體的開發者，你肯定不會相信吧。」
「誰知道呢。」聳了聳肩，他也沒說出自己信不信，只是追問了一句，「那為何開發這個軟體？」
事實上他是有些相信的，畢竟眼前這人顯然身份並不單純，那麼知道一些一般使用者不會知道的事情似乎也不意外。
「不少比武的傳統規則中，手無寸鐵毫不抵抗的人，比武者是不可以襲擊他們的。」他不確定馬男是不是笑了，但至少對方的語氣似乎有些愉悅？「所以有些人會束手不比，用尷尬解決鬥爭。」
「那麼，要怎麼逼迫他們參與鬥爭？」說著，馬頭男子語中的笑意似乎更明顯了些，「給他們武器，一切就合乎道理了。」
「……說得也是呢。」讓人持有了武器，那麼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攻擊人了。
那麼，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而要攻擊使用海涯的玩家們呢？
男子的話令群青頓下腳步，他站在丹的身旁，並沒有跟著加入兩人的對話，指是將視線落點停留在那張看不出情緒的奇怪馬頭上，心中的思緒隨著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談快速閃過各種推測。
開發者會是製作那三張卡片的人？還是其實是兩派人馬？
不論目的，他確實是同意馬頭男的話的，要引起鬥爭，最快也快直接的方法便是給予對方一把武器。
再怎麼毫無戰意的人，面對朝自己逼近的壓力與危機，最終也不得不執起手上被精心打造好的武器，踏上被安排好的道路，按照指使者的劇本演出。
如此一來，流法者軟體之所以會被送到他們的手上，似乎就是為了令他們加入這場鬥爭，成為為他人所用的棋子。
只不過，為何需要這麼龐大的「戰力」，挑起爭端的原因又是為何？
「你要有耐心。」然而馬頭男僅僅又重複了這一句話，沒有想告知更多的意思。
低頭思索了一下目前知道的資訊，丹注意到似乎只要扯到跟烤爐有關的東西都會被模糊帶過，想來大概也沒有繼續追問的必要，於是他偏過頭看向不知何時靠了過來的群青，看對方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離開？」簡潔的問句落在一片甜膩香氣中，群青想起對方身上還有一張烘焙屋的折扣券，如此一來兩份甜點應該可以以半價計算，而此處也不見任何像是店員的存在，也許出入大門時系統便會自動掃並扣款吧。
剩下的東西就交給別人問了。
走出烘培屋，繚繞在鼻尖的甜膩香氣淡了些許，因防備馬男而緊繃的思緒也鬆了下來。
「有其他情報再通知你？」抬手指了指自家的方向，丹微微偏過頭看向群青。
事情暫時都告一段落了，自然就沒了繼續聚在一起的理由，他也差不多該準備忙其他事了。
再度回到自己的住處，這回倒不見奇怪的包裹與流法者，群青推開門迎接自己堆滿畫架與畫材而一團亂的公寓，越過地面上散落的紙張來到沙發處，他隨手將紙盒擱在桌上的一角，將機械大翅收入資料庫中後便側身一躺，將自己埋入了沙發的柔軟中。
墨色的視線直直盯著眼前的雪白紙盒，他仍然無法相信自己的記憶竟化成了這種仿真的糕點供人「享用」，然而儘管早已決定要將之送往黑市販售，群青卻還沒想好該如何找到這種特殊門路。
他知道丹的工作性質特殊，更是遊走在不法地帶，若是詢問對方或許更為快速，但他並不想將此事曝光，也不想洩漏半點可能的線索引人探查──儘管他深知丹或許不是這種人。
群青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或許他僅是想試試自己的過往究竟化成了多麼美味的糕點吧。諷刺至極，一面想著，他仍然是吃下了手中的瑞士卷，然而隨著奶香在口中散發，與先前相似的睡意也在腦中蠢動著。
為什麼？自己的成品理應不會有效果才對？
與預想中不同的發展令群青不禁動作一頓，他在將剩餘的蛋糕放回盒中時猛然察覺這份甜點是出自何人之手，然而還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他便因甜點的效力再度進入夢中。
搖曳的燭火微光閃爍，晃得他眼前發花。
但比起視覺，最難以忍受的卻是身下襲來的低溫——這是一個冰櫃。
群青沒有想過會看見這種畫面，若這真的是屬於丹的回憶，那他似乎闖入了某種應該被隱藏起的深層記憶中。
還未深思，眼前的櫃子被「他」拉開了部份，陣陣冷風凍得關節生痛，但當事者似乎毫無所覺一般。
光線下隱約可見的是這雙手有些小，還帶著少年時期的青澀，而握著細細筆刷的手伸進冰櫃開口，描摹著躺在其中的那人眉眼。
昏暗的光線下看得不甚清晰，卻也能看出那是一位少女，安詳的神情，彷彿僅是闔著眸沉睡一般，瓷娃娃般精緻的臉上卻不帶絲毫生氣。
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個死人，這溫度下也不可能是活人。
而「他」正是在幫對方化妝。
從記憶主人的視角無法得知這位少女的身份，但既然會特地來此替她上妝，那必定是對丹而言極其重要的人吧？
群青試圖從被定格的視野中發掘出更多有用的資訊，此時門外的腳步聲響起，而後是被大力推開、撞在牆上發出的聲響，他本能地想回頭警戒，但記憶的主人卻是紋風不動，手上的筆也沒絲毫晃動。
當最後一筆勾勒的紅落下，「他」幾乎也是同時被惡狠狠地按倒在地。
接觸地面時爆開的痛楚不是最嚴重的，闖入者半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掐住他的脖頸，阻斷了空氣流通。
即使眼前視線發黑，「他」的反抗卻是近乎於零，手指抓上眼前少年的手腕，卻沒有用力。
──為什麼不反抗？
並非怪罪，僅僅只是無法理解，他明白丹並不是會任人宰割的類型，但為什麼不抵抗這強烈的殺意？
是不想抵抗，還是認為自己沒資格抵抗？
逐漸模糊的意識中，只有那雙眼清晰地印進眼簾——充滿血絲、無比憎惡、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般的眼神。
血流在血管中鼓動的聲響清晰地彷彿要衝破耳膜，在一陣混亂的聲響後箝制住他脖頸的手被扳開。
沁涼的空氣灌進缺氧的肺部，氣流灼痛了喉嚨，若是有鏡子的話便能看見他的脖頸處被掐出了一圈青紫淤痕。
模糊的視線中是先前跟著摔落在地上，沾染了塵土的的畫眉筆與眼影盤。
耳邊傳來了爭吵聲，蓋在冰櫃嗡嗡作響的聲音中顯得不甚清晰。
「都是你！」夢境的最後是先前那人咬牙切齒的發言，以及「他」伸長手纂住筆身的動作，「你怎麼不去死！」
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這無盡的恨意從何而來，無法理解這消極的作為是為何而起，更無法理解這份記憶對丹而言代表了什麼。
生死一瞬，於他而言是一種無聲的懺悔與代償，還是僅僅是去尋常過往的一角。
眼前的畫面隨著思緒逐漸破碎模糊，他便從夢境裡脫身。
──這是他的過去嗎……
待緩過呼吸，群青一時半刻竟不知該如何面對丹，不知如何面對對方沉重的過去，由此可知他們必定是在與馬男閒談完後取錯了彼此的甜點，這才弄巧成拙地看見了彼此的過往……
思及此，一對夜色閃過了一抹愕然，幾乎是意識到丹手上也持有自己的記憶的同時，那人的訊息便這麼恰巧得過份地傳了進來。
不再平靜的墨色微斂，這才發覺自己竟無意識地絞緊了手指，指尖陷入掌心肉中，帶來了不及方才被扼住頸脖千分之一的細微疼痛。
不及，但他卻無法淡然處之。
因為那不是「群青」應該擁有的記憶，不應該被任何人察覺，那早該葬入深沉的夜色中不見蹤影。
為什麼偏偏被丹看見？
邊往自家住處走去，丹點開通訊欄，將方才得到的資訊發了出去。
另一頭很快跳出了回應，顯然正是等著他的結果，兩人隨便又聊了幾句後才結束通訊。
路過被破壞的郵箱時他的腳步停頓了下，確認裡頭沒有又多出東西後才邁步上樓，進了自己房間。
將手上拎著的紙盒放到茶几上，丹坐上沙發，自隨身資料庫中呼叫出先前帶著走的兩個包裹。
金色的眸盯著包裹久久沒有動作，從外表包裝看起來若沒意外的話他所收到的東西與群青應是一樣的，也因此讓他有些猶豫是否該拆封。
不打開，就無法判斷內容物有沒有差，但若打開，從群青的舉止中推斷大概會被強制安裝上那個打掃娃娃，他不太想讓自己的資料庫裡多這麼一個未知來源的東西。
儘管流法者軟體也是未知事物，但至少當初是給了他選擇權的——雖然他是用骰子決定的。
滴溜溜轉動的骰子停下，點數對應的答案讓他僵了一下，終究還是不再猶豫地拆開包裹。
其中一個是看起來與群青那份一模一樣的記憶甜點，另一個則是長相有些不同，但打扮相似的娃娃。
「看起來有些不妙呢。」果不其然地跳出了安裝通知，而且還是流法者軟體送出的通知，試著解除安裝失敗也讓丹對玩偶的警戒心更高了些。
微微蹙起眉，他拎著玩偶翻來覆去地看著，眼底的困惑更深。
他應該是第一次見到眼前的玩偶，但娃娃的外型卻莫名有些熟悉，可是他在搜尋自己的記憶時並未找到符合的臉孔。
盯著玩偶看了一會，丹暫時放棄尋找答案，將之擺到一旁，而後收起那個明信片樣式的記憶甜點。
也不知道如果又盯著它看的話會不會又觸發頭痛，他可不想立即入夢一次，還是先收著之後再說了。
空氣中的食物香氣瞬間明顯了起來，看著其中被切成等份大小的甜點，丹微微勾起笑。
這下子倒是省了他自己動手處理的過程了。
手指捻起其中一塊糕點放入口中，有些過於甜膩的味道在口中擴散開來。
他之所以做這個糕點僅是要讓某人體驗一下那段記憶而已，多餘的當然要處理掉，儘管他對甜點無甚興趣。
當成一般甜點吃掉是有些浪費，可總比直接扔掉好。
嚥下甜點，正打算再拿一塊時洶湧的睏意卻襲捲而來，與先前相似的情況使得丹的面上浮現驚愕，在陷入夢境前唯一來得及出現的念頭只有兩個字——糟了。
還沉浸在被拽入了不屬於自身記憶的震驚中，丹習慣性地便想從視野中獲知更多訊息。
然而下一秒，高壯的身影踏著不穩的步伐逼近了「他」，巨大的身形檔住了光線，也令對方猙獰的面孔佈上一層黑暗。
「還醒著嗎？」男子不懷好意地笑了，那對雙眼裡沒有理智，僅有的是癲狂。
——嗑藥的嗎？
幾乎是瞬間丹就對眼前的人有了猜測，這眼神他太過熟悉，雖然他的賭場裡不售毒品這種東西，但在賭場中來來去去的人中不乏有這種眼神的人。
移動視線，他看見男子手裡提著把鐵鎚，見危險逼近，求生本能雖在腦海中叫囂著，但記憶主人脫力的身體卻無法如願逃跑。
發狂的男子像是對自己的成品十足滿意，落下了幾聲狂野的訕笑，而後舉起手中的金屬物便朝著前臂猛力一擊，彷彿要將骨頭擊碎的劇痛立刻傳遍全身，「他」想試圖抵抗，卻使不上足以反抗的氣力，只能任憑男子一面發狂地嬉笑著，一面施以更多殘虐的暴行。
鐵鎚毫不客氣地在纖細的手臂上猛擊，骨頭碎裂的聲隨著撕裂理智的劇痛一波波襲上腦海，幾乎要使人痛喊出聲，但記憶的持有者沒有落下一聲悲鳴，也不曾落下一滴淚水，僅是握緊了右手抵抗著一次次的施暴，直到指尖陷入掌心，染上了斑斑血跡。
——為什麼？
以群青的個性來看，也不像是主動惹事的類型，為什麼男子會選上他，明顯只挑了他的左手攻擊，顯然是觀察過他的慣用手的。
他想獲得更多資訊，但這個記憶中的人不會因此慢下動作。
「為什麼都不給點反應，是不是瞧不起我──啊？」幾近發狂的男子在滿地的針頭與藥品中找出根歪扭的長釘，舉起鐵鎚二話不說便釘穿了「他」幾乎腫脹發紫的左掌，超乎人體可承受的強烈巨痛衝擊殘存的神智，「他」的視野逐漸發黑模糊，卻在男子無情的反折早已碎裂的前臂時被強硬喚回意識。
「快點站起來，如果打贏了就……讓你出去？很划算吧？」
「快點、快點，不然我就先打過去啦──」
木棒敲擊地面的聲音、鐵棍撞擊牆壁的聲音，以及兩道笑鬧聲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而夢境的最後，是一隻強抑著顫抖而伸出的右手。
夢境裡的痛楚彷彿被帶出來了一般，明明清楚自己的左手沒事，疼痛卻是一波波湧來，那衝擊的畫面也讓他久久不能回神。
也不知是那隻慘烈的左手更衝擊視覺，還是群青那恐懼的眼神更讓他難以忘懷。
他沒想過一向冷冷清清的那人會有這樣的經歷與神情。
空有翅膀卻不能飛，就算有理想也只是自我安慰。——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年前在酒吧時，喝醉了的少年所講的話。
那時的他以為是對方的家裡不支持他追夢，現在卻是真正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涵。
就算最後手能留下來，大概也無法畫畫了吧，那個傷太嚴重了。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他突然不知道在窺探了對方記憶後該如何跟群青說話。
可若是不講，自己那份記憶萬一被對方誤食的話也不好，不是不能給別人看，只是他不想嚇到人，畢竟那不是什麼愉快的東西。
興許內心深處還有著不希望給對方看到那記憶吧，那只是個無趣且荒誕，卻構成了現在的他的部份碎片而已。
『你想怎麼處理你那份記憶甜點？』
像是做最後的抗爭一般，他沒有直接挑明情況，他知道黑市裡有在販售收購特殊體驗的記憶甜點，若群青只是打算賣去那邊的話他就不打算讓對方知道內容物換了的事，免得雙方都尷尬。
然而在那之後聊天室末尾浮現出的那排紅字卻反而證實了他不希望的事情發生了——『您沒有向該用戶通訊的權限』
鮮紅的字體扎得人眼睛生疼，最終丹只是關掉視窗，用力吐出一口氣後將自己的臉埋進掌中。
「我果然還是不適合自己做決定啊……」
他自知這種逃避不上線的作法著實幼稚，且完全無法解決任何問題，但任群青如何思考，看了對方沉重的過去、也暴露了自身的秘密之後，他都不知該以何種態度面對丹。
理性告訴自己這僅是多重巧合促成的無心之過，群青自然沒有怪罪對方的意思，也並非是因為這場意外而對其生厭。
他僅僅是，不知該如何對自己。
隻身坐在床上沉思了好一會，雖然他在第一時間便封鎖了丹的聯絡方式，但若對方有心，直接找上住所來也是逃不了的，因此現在最能完美避開對方的方法，唯有在海涯市內到處移動了吧。
如此一想，群青便果斷地起身離開，這回他沒有帶上那本隨身攜帶的寫生本，至少現階段還不想使用到它。
打開門前群青甚至還猶豫了下該不該開啟流法者軟體，但以他的認知丹不會刻意守在別人家門前發動攻擊，於是便赤手空拳地打開大門。
但他這回錯得徹底，丹是不會，可其他人會。
幾乎是在開門的剎那，漫天飛襲而來的鎖鏈便在轉瞬間淹沒了視野，完全不給他任何脫逃或反擊的機會，加密封印便層層纏住身軀，不僅被剝奪了行動，甚至也無法取出武器來應戰。
群青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眸，看見本空無一物的轉角處因放出技能而顯現出一名青年的身影，沒有戴上面具的男子有著黑髮及琥珀色的眸子，若非身高不同，一瞬間他還以為是丹。
他警戒地盯著眼前陌生的人，想起前些日子的包裹與信箱破壞事件，群青自然不敢大意，聲嗓中的溫度降了幾分：「誰？」
反正也只是在海涯上使用的假名而已，他並不介意告訴對方名字。
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不合時宜地有了對方的氣質似乎與自家某個小朋友有些相似的想法，以青年個人來講他對「群青」這個人是有些好奇的。
他對對方的認知僅是「丹在海涯的朋友與合作對象」，兩人間的情況並不瞭解，僅知道一點幾天前的事而已，但畢竟能讓丹打破自己準則的人事物很稀少，而且他甚至沒有完全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太尋常。
也因此這讓他覺得更加有趣，才主動決定幫忙協調一下。
畢竟不管之後怎麼樣，這兩人間現在的狀況也不是什麼好事，會介意的事就要處理是他的習慣。
對方再次上線的速度比他預想的還快了點，不過照先前已經封鎖了人的舉動來看，顯然也不會是打算主動聯絡人的類型。
但他卻抓到了對方話中的線索──非但是受人之託，知道他的名字，甚至那直白的話語無疑是在明指他封鎖丹的這件事，種種跡象都顯示眼前這人和丹有關連，或許正是丹的友人之一。
對那聲幾乎要把他看輕的「小朋友」頗有微詞，眼神中的墨色更趨冷淡，但群青沒打算和磷費唇舌，這是他和丹的事，從來都不需要外人來插手，因此他僅是別過臉拒絕回答青年的問題。
哪怕對方想問出什麼，只要繼續予以沉默磷也是奈何不了他。
「逃避也沒錯啦，這也是一種解決方法。」內心的惡趣味蠢蠢欲動想逗弄人，不過他還是記得該做的正事，因此僅是繼續笑道，「不過這對丹不公平吧？他很自責哦。」
對於選了同樣的甜點，而嚇到不該嚇的人一事。
好歹也認識了不少年，他當然清楚那個傢伙遠沒有平時表現出來的灑脫，反而是上了心後太容易看重而鑽入牛角尖的類型，因此選擇一開始盡量不去在乎而已。
群青沒意料到對方竟也會陷入「自責」之中，這個形容似乎距離青年平時隨性自在的表象太過遙遠，因此他霎時間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是不斷咀嚼著磷的話。
……是嗎，那傢伙很自責。
但他們只是碰巧互看了對方的記憶而已，根本毫無虧欠可言。
愈加尋思，丹平時那總一派輕鬆的形象似乎也層層瓦解，或許這個人比他想得更加看重合作夥伴……不，是「朋友」吧，所以才沒能乾脆地撒手不管。
隨著心底的掙扎不斷發酵，他似乎也無法再繼續安然逃避下去，群青朝磷掃去一眼，任憑死寂在兩人之間漫延。許久，他這才落下幾分退讓：「……丹呢？」
這句話的效果挺明顯的，看來對方也不是真的想斷交，可能更多的是同樣的不知所措吧。
這兩人在這一點倒是挺相似的，只是採取的做法相反而已，群青是逃避，丹卻是更想跟對方談談，只是因為前者的態度而猶豫。
「在賭場喔。」叫出通訊介面確定了人在線上，磷回答了群青的問題，「我讓他去幫我點忙。」
那一處人流來往，能探聽到不少有用訊息，因此作為這次的交換條件就是讓人幫他蒐集某些情報。
「如何？讓他過來嗎？」
再繼續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丹都特地拜託了人來找他，那麼不得到同意的答覆對方是不會輕易走的吧。他實在不喜歡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思考再繼續與對方消磨下去，效能最先耗盡的人也是自己，屆時就真的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既然同意了與丹見面，群青也不再推託，回首過來正眼看人時順道晃了晃那鎖鏈縛住的雙手，語氣依舊冷淡：「放開。」
『搞定了，來群青小朋友的住處吧』
沒有詳細說明，僅僅簡單的一句話，而這麼一句話使得另一端的青年擲骰的手一滑，扔出了錯誤的點數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好好，那你別動。」對於群青這樣的語氣磷也不在意，畢竟一碰面就動手，任何人的語氣都不可能好到哪去。
在技能解除、鎖鏈碎裂的一瞬間他伸手輕拍了下群青肩膀，將奪取的效能還了回去。
「多有得罪抱歉啦。」他笑嘻嘻地道，這句話倒不是敷衍，不過他也不介意對方接不接受這道歉，反正在動手時就做好了被厭惡的心理準備了。
無論與磷相處多久，他都無法習慣對方這種輕浮的態度，這種類型於他而言實在棘手，想來會在別人家門前駐點埋伏的人或許本就無法用常理來應對，群青便覺得自己還是別與對方深交為妙。
於是他也不打算再與磷搭話，只是背倚門板等待丹的到來。
等待的過程他也沒閒著，順手便叫出通訊錄繼續處理其他訊息。
儘管已盡量加快速度，不過丹趕到群青的住處時仍是過了不少時間，才剛上樓，看到眼前兩人微妙的氣氛平衡時讓他有些訝異，但最為訝異的還是群青沒有逃走的舉動。
來的路上他也思考過，但還是沒想通磷是怎麼辦到的。
「……你怎麼沒逃？」掩不住詫異的神情，丹的視線在兩人間來回掃視了幾回，最後定格在面無表情的少年那邊，愣愣地問出了失禮的話。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真難過。」見到他出現，磷故作哀傷地抗議了一句，按下了登出鍵，笑著向人揮了揮手，「約好的東西別忘了喔。」
「記得關門。」既然都決定要與丹好好談，那就實在沒有繼續站在外頭的必要，見磷也打算離去，群青乾脆地打開家門窩回沙發上，落下了邀請後便將選擇留給了對方。
對於群青的不解釋與乾脆他並不意外，而獲准了再次進入對方家的許可倒是使他有些五味雜陳。
他沒想過對方會如此輕易就再次放他進來。
手指尖掐了下手掌，深呼吸一口緩和情緒後他也不再躊躇，走了進去並帶上房門。
房內是一如先前印象中的雜亂，但在經歷過那一串事後卻讓丹有種很久沒來的錯覺，他走向與群青相對的那個沙發，簡單將上頭堆放的書疊起來挪出個位置才坐下。
看著少年那平靜依舊的神情，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居然這樣子就亂了思緒沉不住氣。
反正再差也不會比之前差了吧？至少有了溝通的機會。
想通這一層，他勾了勾唇，揚起與平時相似的笑，至於是不是真如平時一樣的心境就不得而知了。
也不是不想知道對方那段記憶的事，只是那時的感受過於強烈，讓他有種不該掀人痛處的感覺，而比起探究對方的秘密，他更傾向先解釋自己的那部份。
反正也不是什麼很難以啟口的事情。
在聽聞丹懷抱著自責而來時，他本預想會從對方口中聽見無謂且多餘的道歉，他們並不互欠，促成這一切的是過份至極的巧合，因此在看見丹那與平時相仿的笑時，群青心底或許是平穩許多的。
然而，他並沒有預料到對方會以如此極輕、自然，彷彿談論著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的語氣提起自己的過往，群青再度以無語沉寂下時間，他在腦中找回那位少女的樣貌，確實與丹的面容有幾分相似。
只是，比起坦承自身的秘密，作為丹故事的聽眾著實是較為輕鬆的，群青終究揣著一絲窺探他人過往的歉意，淡淡開口：「為什麼不反抗？」
這應該是他最想知道的，為什麼丹會任由他人奪下自己的性命，生命對他而言是這般輕賤得可以隨意捨棄的東西嗎？
「她本來不該死的。」左手撫上脖頸稍稍施力，微斂起眸，驅散記憶裡的那雙眼睛，他笑著繼續道，「是我的任性害死了她。」
那一天，如果出門的是他的話，一切就都沒事了。
她不會被酒駕的車子撞上，而他也不會被奪走未來的藍圖。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如果他那天沒有反悔，而是乖乖出門跑腿的話就好了。
他欠他們的，永遠都還不清。
「如果他覺得這樣子可以的話，我不介意，僅此而已。」鬆開手，丹笑著攤了攤手，「還有嗎？」
從現有的資訊看來，丹認為妹妹是自己害死的，所以才任由對方對自己出手，但是她的死和丹有什麼關係，群青仍然想不透。
「『任性』是指什麼？」群青頓了下，將視線從對方的頸脖移開，在腦中稍作整理了下資訊，「她的死對你而言代表什麼？」
面對丹的坦白，說實話群青一時之間是有些難以接受的，這與他熟識的丹相差過大，而他經過幾番停頓，最終仍是稍嫌多事地、以難得的干涉向眼前一貫笑著的人開口：「……你的命就這麼廉價嗎？」
儘管有點訝異群青問得那麼多，但這種一針見血的提問倒也是對方的風格。
「這個吧。」伸手進懷裡，食中二指夾出一枚骰子對著人晃了晃，丹的語氣似乎也難以維持同樣的輕鬆。
那道傷疤或許已沒最初的痛入骨髓，但被揭開時還是會淌血，昭示著他的不堪。
「我們有時會扔骰子決定事情誰做，單數是我，雙數是她。」他微微瞇起眼，思緒沉浸在那已略微褪色，但依舊鮮明的記憶裡，「那天是要拿東西給姑姑，原本前一次說好要輪我的，可是我還是不想去跟他們家互動，所以最後跟妹妹做了交換條件後她就代替我去了。」
「誰知道就這麼巧呢？她回來的路上被車撞了，駕駛還直接逃逸。」他手指向內彎，拇指撫過骰子上頭的小小凹槽。
曾經代表著她的雙數，就此變成了否定的雙。
就像是為了替那日的自己贖罪一般，他開始用骰子決定許多事，並照著結果行動，即便結果不是自己希望的也是。
但畢竟他不是機器，因此很偶爾地，他會沒有骰骰子，然而幾乎每一次都是導致了更壞的結果，就像是詛咒一般。
「她的死，造就了現在的我吧。」看著手上的骰子，丹淡淡地說道，而後將之拋起，「至於我的命……我也不知道它價值多少。」
他其實不太懂為何群青要問感覺跟夢境並不相關的事，不過還是回答了這句提問。
「它有時值幾千萬，有時只有幾十萬，有時無價能抵，有時又比路邊的石子還不值錢。」雖然次數不多，不過他每一次需要用自己的命當籌碼時都沒有一次價格是一樣的，「廉不廉價，看需要的人決定吧。」
對他們而言，自己這條命是值多少呢？反正應該比不上她吧。
哭到暈厥的母親，與一夜過去彷彿蒼老多歲的父親，他們沒有怪過他，但他終究曾在深夜時聽到了希望她還在的話語。
他們也是比較疼她的吧，他並不介意，只是對此感到抱歉，因為這一切是他造成的。
他們是雙生子，他的存在一定會讓他們想到她，所以他最後能做的只剩躲到其他國度，還給家裡一個寧靜。
眼不見為淨。
「生命本來就沒有價值。」握住落下的骰子，他輕輕地替這個問題下了結論，「還有嗎？」
盯著丹手中的骰子，他似乎也跟著回想起那名在冰櫃沉眠的少女。
僅僅一次的「任性」，卻造就了無可挽回的過錯，骰子從此也不再是兄妹倆間的玩鬧娛樂，自此也隨之鍍上斑駁過往的沉重，同時也形塑了現在丹的一切。
群青能夠理解丹的愧疚，也能明白對方的贖罪行為，卻無法完全苟同。
——生命本來就沒有價值。
不知為何，聽聞這句話時，原先平靜無波的心中忽地被喚起圓痕陣陣，隨之注入潭底的則是一股無名的怒意。
他幾乎鮮少產生這種激烈的情感，因此發覺到自身的怒火時群青自己也愣了下，他無法確定自己是為何而發怒，是因為丹將自己的性命價值交予他人決斷的行為嗎？還是因為那句話對於極力想生存下去的自己過於諷刺？
「沒有。」努力讓語調歸於平淡，群青結束了對丹過往的探查，卻沒有任何一絲謎底被揭曉的滿足與釋懷。
而聽了他的故事，是會同情、無感、還是不屑一顧，他都不在意。
會講出來只是一種補償對方被自己不明不白的記憶片段造成的疑問而已，興許還有些許是單純想找個人講講這段過往而已吧，畢竟藏了十年以上，還是會希望有人聽自己述說。
儘管他也不知道希望收到的是怎樣的回應，或許像群青這樣，不會特意評斷什麼的聽眾也不錯。
「是嗎？」輕笑了聲，丹收起骰子站起身來，「那我就回去啦，如果之後不想繼續聯絡的話，繼續拉黑我就好。」
這幾天煩悶的心情在說開自己的部份後好了些許，儘管他在意著群青那份記憶的部份，不過他沒打算追問。
這種事若不是當事者主動願意講的話就沒意義了，詢問只是給人徒增困擾而已。
今天來這一趟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會怎樣就不是他決定的了。
弭平過於外放的情緒，墨色卻依然因丹的話產生波動，他沒想到對方會是什麼也不問就這麼颯爽離去。只是，他也不是會耍著性子繼續逃避的孩子，聽了這些坦白後自然也沒有再與對方僵持的理由與立場，因此他這回不再選擇沉默。
「我沒有生你的氣。」淡淡掃了丹一眼，群青試著讓自己的語句不再那麼凍人排外，卻不確定有沒有成功：「……只是，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或許是受丹的坦然影響，他忽地，覺得先前的執著和困窘顯得十足多餘。
至於他記憶的故事，或許未來的某天對方會聽見的。
是嗎，原來只是跟他一樣不知如何是好而已，不是生氣或厭惡。
就只是尷尬而已。
「那真巧。」想著，他對著群青揚起了進來房間後第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如果知道該怎麼做的話，他那天就不會是採取那個舉動了吧。
「下次見啦。」往門口的方向走去，丹笑著對群青擺了擺手。
他認為那並不是錯覺。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心中化了開來，群青不知該如何替這種心情命名，是舒坦、慶幸，還是微淡得幾乎要消融在潭底的喜悅呢？
或許，全都是吧。
目送丹離開後，他再度打開那本被擱置已久的寫生本。
好棒我們終於結束這個巨坑對了十天好喜歡兩個人看完對方記憶之後的那種情緒流動，尤其是在之後丹坦白.....看到群青說只是不知道怎麼做的時候有種這兩個人都超可愛的感覺!!
希望這兩個人之後都能好好的.....好好的.......嗚嗚嗚...........不會講心得....但好喜歡這篇........
群青真的超可愛的（好了他們會好好的
謝謝若虛無中的感想和喜歡
能讓若虛無中喜歡是我的榮幸
不過他們未來會一起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