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
In The END。

這裡好像是他的家。

會說『好像』,其實也只是因為他不記得,
真正的家該是什麼樣貌。

就是覺得,這樣暖黃的光,乾淨的房子,好像該是個家的模樣。
⟐白翎⟐
客廳暖爐燒著一盆火,木頭劈啪作響,地毯被染上了好一層的光暈。
空氣循環扇似乎有些舊了,從頭頂上傳來一點點的低鳴聲,應該還在哨兵的忍受範圍。

他拍拍邊上的單人沙發,很厚實,攤在上面的毛毯是跟自己頭髮一樣的灰藍色。
地毯看著很普遍,他不確定是不是因為太普遍了所以有點印象,還是什麼其他原因。
⟐白翎⟐
為什麼會突然來到這個地方呢?白翎沒什麼記憶。
只是也不怎麼奇怪,這裡是那般熟悉。

舒服的氣氛令他下意識的拉下髮帶,頭髮散落下來,垂到鎖骨,他才發現已經這麼長了。

時光飛逝。
什麼時候才會到可以剪頭髮的那天?
⟐白翎⟐
柴火又啪了一聲。
白翎從思考當中拉回,繼續往前走去。

牆上有不少金屬裝飾,還有一櫃的獎牌與勳章,工藝收藏品特別多。
手撫上那一排的相框,輕輕的劃過,接著轉開視線,什麼也沒看。

只因總是這樣,明明出現了人,卻永遠都看不清面貌。
只有那個小孩,對著鏡頭笑。
⟐白翎⟐
啪答。
他將相框蓋上。
⟐白翎⟐
-
⟐白翎⟐
剛剛還安靜著的屋子理應沒人,廚房卻傳來了香氣,他想這應該是某種濃湯的氣味。
光聞就能肯定很美味。

說真的,這聞起來絕不會是出自他的手藝,那麼這還是他的夢境嗎?
白翎好笑地想。

碗盤碰撞的聲音響起,白翎往廚房過去。
一男一女在裡頭忙活,男的洗著碗,女的在旁邊切菜。
⟐白翎⟐
說是一男一女,其實也只是兩道黑色的人影。

既沒衣裝、也沒髮型,就像是強烈背光的......某種東西。
握著鍋鏟的手無法看出指節,連膚色都無法辨認黑白。

白翎想了想,輕叩櫥櫃。
人影雙雙回頭。
⟐白翎⟐
【你來啦?】

【快去洗手,要吃飯了。】
⟐白翎⟐
畫面浮出了黑底白字的對話框,他想起了前陣子看的電影,覺得更好笑了。

不愧是潛意識,連聲音都有了表現形式。
⟐白翎⟐
【你太晚回來了,下次要早一點。】人影叮嚀著。
⟐白翎⟐
是嗎?他會去哪裡,然後導致晚歸?
他爸媽會這樣跟他說話嗎?如此溫馨,充滿關懷。

白翎滿腹疑問,卻又懶得開口。
只因就算得到回答,也不過是自問自答。
⟐白翎⟐
不是嗎。
⟐白翎⟐
-
⟐白翎⟐
不太知道現在該做何反應,於是就成了三人呆立在那的狀態。

他又想問了,這是真的嗎?還是就是個夢境?
如果之前的那一切都才是夢的話,好像也不錯......

他想了很多,還是把話都吞了回去。
⟐白翎⟐
身為一個理智的軍人,他理應不該做這種無謂的想像。
⟐白翎⟐
【你還在等什麼?】

【我們等了你很久。】

【很久很久。】

【現在該結束了。】
⟐白翎⟐
黑色的人影依然沒有浮現出容顏,卻像是能看見表情。

「......嗯,怎麼說,我平常真不該看太多恐怖片。」
他剛開口就是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兩道人影明顯頓了頓。

白翎笑了笑,循環機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大了起來,風聲呼呼的吹,濃湯的味道消散很多。
⟐白翎⟐
「我猜你們是真的有在等我。」

拉開餐桌的椅子,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高變得有點不太一樣,腿短到需要稍微用點力才能坐上去。

「我也很努力了。」白翎低著頭,自言自語。

他想起來了,為什麼自己會在這,所以也放棄了,不去試圖『溝通』。
⟐白翎⟐
這就只是夢境,依然留存於他的想像裡。
所以他才會覺得地毯熟悉、永遠看不清相片裡的人物。

放在桌子下的手拉了拉衣服,空調變強,黏膩的感覺令他發冷。
⟐白翎⟐
「不是說要吃飯嗎。」他向兩『人』問道。

濃湯很快的從電子爐上移來餐桌,面前的碗被盛滿。
⟐白翎⟐
-
⟐白翎⟐
他們無聲靜默的吃飯。
白翎覺得這樣也好,自己的想像力真的沒有豐富到可以捏造失去的東西。

只剩下自己才是真正存在的。
⟐白翎⟐
空調強的讓他顫抖,濃湯越喝越沒有滋味。
讓他想起很久以前,在學校裡喝的濃湯。

沒有大塊的馬鈴薯,已經很碎的肉屑跟湯化在一起,他會試圖把花椰菜丟給薩哈。

......

薩哈。
看著花椰菜,突然失去了食慾。
⟐白翎⟐
【你在想什麼?】白翎聞聲抬頭。

【在想誰呢,白翎。】

「......哈,又不是小孩子了。」白翎嘴上笑了一聲,提出反問。

「懷念也沒有太多用處,不是嗎。」
⟐白翎⟐
--其實不是的。
他一邊講,一邊在心裡反駁。

懷念還是有用的,至少可以回想起來的就都不是虛無。

只是那些回憶總是盛載了太多的痛苦與憤怒,他不想承認,於是刻意不去回想。

負面情緒已經很多了。
夠多了。
⟐白翎⟐
「我沒有想忘記你們。只是再怎麼樣都很難想起來,所以我放棄了。」

湯匙握得有些顫抖,白翎把手放回桌子下。

「我猜大概也是報應吧。這樣的最後似乎只有一個人會記得我。」
⟐白翎⟐
眼前浮現一雙恨意鮮明的雙眼,充滿想要撕裂自己的恨意。

白翎勾著笑,這東西居然是他這場夢裡最清晰的存在。

他忘記了所有重要的人,只最記得這臨死前被他一起拖進水裡的敵人。
⟐白翎⟐
對啊,這全是幻覺。

他沒有住在什麼溫暖的地方,
也還是那個身處戰場的殺人機器。
⟐白翎⟐
-
⟐白翎⟐
眨眼之間,兩道黑影消失了,桌上的濃湯被代換成軍糧,溫暖的屋子變成硝煙漫步的廢墟。

水淹了滿地,黏膩的感覺更強烈了。

【去死。】

黑影吐露出十分明確的詛咒,白翎抬起下巴,無所畏懼。

「我會的,你也不用倖免。」
⟐白翎⟐
身體越來越冷,低頭一看,失去了溫馨幻覺的夢境開始吐露現實。

腹部滲出大片的血跡,旁邊地板上躺著一把短刀,強烈的恨意刺入腦海,跟他的憤怒糾纏在一起。

夢境開始坍塌,眼前的敵人身影清晰了起來,到最後已經可以看清整個面容。
⟐白翎⟐
「去死!!政府的走狗!!!」

哨兵朝他尖叫,精神圖景被白翎攻擊的充滿雜訊。
一個又一個的破洞連接在一起,逐漸形成黑洞。

「就說了,你也是。」

被喊走狗,白翎也不生氣。他的深海波濤洶湧,一直緊閉的鐵門已經被砸爛了鎖鏈,海水漫出,不斷流失。
⟐白翎⟐
這大概就是他的最後一站了。
走到盡頭,身邊誰都沒有。

很可惜。
⟐白翎⟐
-
⟐白翎⟐
先把對方的嚮導送走是正確的。
他當然敵不過哨兵的力氣,對方最後幾乎算是被自己的嚮導拖進神遊的海。

也很好了,至少有人一起死吧。
⟐白翎⟐
他倚倒在牆角,天空總是一片霧濛,周遭盡是屍體,生命的最後也看不見多少清爽的畫面。

腹部裂口傳來的痛開始逐漸麻痺,血液流失到最後連痛都沒有了力氣。
⟐白翎⟐
白翎還是覺得滿生氣的;
為什麼要這樣死去。

但同時又感到有點放鬆;
他可以不用再跟自己拔河。
⟐白翎⟐
殺人、與被殺;
以及不斷在歪斜的人生裡向前衝刺。

狂獸的誕生與死亡就是這樣一場簡短的笑話。
⟐白翎⟐
「哈......」他幫自己笑了笑。
現在終於可以停下來了。

可以休息了。
⟐白翎⟐
⟐延命劇終⟐
⟐白翎⟐
...我終於補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去買煙火來幫自己放一下(幹

@bylinxxx - 【Lost One_3】 『不要覺醒吧,薩哈。』 某天夜裡,薩哈突然醒來,想起了...

上次提到的這些篇幅我快速的用其他方式寫了起來
有起承轉合了呢!!(爛欸

嗯所以薩哈最後還是死了
白翎也死了
反正全部人差不多都...ry(青禾:咦
⟐白翎⟐
總之就是把「白翎的死亡是自己選的但不會是平靜的自殺」給表達出來

BGM是這首

珂拉琪 Collage/萬千花蕊慈母悲哀 - YouTube

「我手上什麼都沒有,只剩下要給你的愛」
「有血有淚的人,竟下落不明」

我第一次理解歌詞的時候差點哭了呢(喔
⟐白翎⟐
其實我這篇原意是想讓白翎重新獲得一些親情上的感受
但是越揣摩越發現這是不可能的

父母不可能活起來
白翎不可能想起來

他自己是徹頭徹尾的孤兒了
⟐白翎⟐
「有血有淚的人竟下落不明」這句歌詞

可以不只是代表媽媽對孩子的念想
同時也可以是白翎對怎麼都想不起父母這件事的絕望

彼此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白翎⟐
前幾天講到一半(

父母在他腦海裡只剩下一坨黑色的想像
而每次的夢境裡如果出現關於這部分的暗示
形象的問題就會發生

白翎已經很明白這點了
曾經也有過那種 拼命想要看清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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