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異聞 八ノ夜
20. 初夢
時間線在前載一月。算是接續七期最後19回的章節所以又標回數字了姑且是比較確定的編號，原本覺得初夢應該是個單純的過渡章意外地帶到了一點點阿學的個人主線……
妖夜

.　　自老家收假歸來，本橋學一如既地在辦公室處理公務，年後的公文如潮水般湧來，一時間三個人的小部門忙得不可開交。

　　短短幾日的新年假期裡，各地便出現了許多怪異現象的情報，簡直就像平日隱沒在人群中的妖怪也乘著節日的喜慶氛圍傾巢而出似的。

　　他翻動著辦公桌上的紙山，一一審批從其他部門輾轉而來的卷宗跟情報單。雖然收到許多民眾的呈報，多半都是無傷大雅的微小事件，一時間看不出什麼危害。但許多事情都是如此，乍見還沒有什麼端倪，卻在某個時刻急轉而下，發展為無法挽回的事態。

　　簡單一個歸檔與分派的動作，也許會影響到某些人的命運，想想真是不可思議，這世間萬物之間就存在這樣難測又巧妙的聯繫。自己的存在便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這些日子以來，他逐漸找到了自己身為厄除、作為十紋一員的定位。

.　　即便是十分淡薄的違和感，依然需要仔細確認緣由，差別只是讓誰去進行——作為軍情室下屬的偵查單位，如何將任務分派到合適的人手中便是他們的任務。

　　「請進。」聽聞門外傳來敲門聲，埋首公文的本橋學頭也不抬地回應。

　　「報告中尉，我把文書部整理的資料拿過來了。」門後是兩手抱著一疊紙張的矢部，以及替他開門的橘。

　　「辛苦了。」本橋學看向兩人，點頭慰勞，「先休息一下再繼續吧，還有很多文件要整理。」

.　　「阿學才是，你今天連午餐時間都沒休息吧？」橘突然插話進來，兩手一排將眼前的文件山開出一條道來，似乎是不打算讓本橋進行工作了。

　　「橘少尉，請好好稱呼中尉！」矢部出聲怒斥，但貌似也讚同讓本橋休息的提議。

　　「好吧，要不我們一起吃點東西再繼續。」看兩人一搭一唱活靈活現地像一對落語搭檔，本橋學無奈一笑，應承了下來。

　　矢部聞言機伶地拿出茶點，泡了壺熱茶替三人斟上。

　　今日的點心是特地去當地名店買回來的羊羹，小豆的甘甜與細膩化在微苦的熱茶中，形成絕妙的平衡。本橋學正心滿意足地品嚐著羊羹，橘又說了句話。

　　「阿學中尉，你今年的初夢是什麼內容啊？」他一邊吃著點心，好奇地發問，「聽說附近的喫茶店來了個占卜師專門幫人解夢，很靈驗的樣子。」

.　　矢部曹長嘴角一抽，看在他有加中尉的份上忍住沒吭聲。

　　「橘少尉，你對占卜有興趣嗎？」本橋學差點被羊羹嗆著，趕緊喝了口熱茶潤潤喉。

　　橘居然會對解夢有興趣，這可真看不出來來。

　　「不，只是在路上恰好聽到有人在討論這件事。」橘漫不經心地說，看來只是隨口找了個話題。

　　「是嗎，那你在新春做了什麼夢呢？」本橋學輕咳一聲，反問。

.　　「夢到我在載著七福神的寶船上吃著大茄子，背景是富士山跟雄鷹。」橘不假思索的回答。

　　「很有橘少尉的風格呢，矢部曹長有做夢嗎？」吉祥的要素多到令人害怕，本橋學簡單的下了註解，轉頭詢問矢部。

　　「我在寺裡幫忙初詣的準備工作，說起來晚上根本沒睡。」矢部陷入回想，越說表情就越是沈重，「但若第一個夢也算的話，我夢到橘少尉在院子裡搖晃熟透的柿子樹，被搖下來的樹葉全都變成了待繳的帳單⋯⋯」

　　簡直就是所有糟糕事物的集合，完全體現了矢部現階段的煩惱。

.　　「只是夢而已，矢部曹長不必太過擔心。」本橋學連忙安慰，拿過一旁處理好的文件山說道，「這些麻煩你跟橘一起送到文書部，之後可以直接下班，我再整理一下就離開辦公室。」

　　「是！」聽到中尉將任務交付給自己，矢部瞬間又有了精神，將還在吃東西的橘連人帶文件拖出了門外。

　　目送兩人離開之後，本橋學又工作了一會，待到天色昏黃這才離開。

　　走在仍有些積雪約街道上，陣陣鼻息化作白煙。

　　本橋學看著冰雪未融的枝條，想著自己很久沒有做夢了。

.　　很小的時候隱約還有印象做過一些快樂的夢，隨著歲數增長，噩夢也逐漸多了起來，剛到東京就讀軍校的時候，他還很容易在夜裡驚醒。

　　不知道是好或壞，從某一個時間點起，他便不再做夢了。

　　好的沒有，壞的也沒有。

　　他曾在書中看過一種名為「食夢貘」的妖怪，吞食噩夢維生。倘若真的有這種東西存在，自己身邊的獸肯定已經被餵養得龐然巨碩。

.　　橘發問的時候，本橋學下意識地迴避了這個話題；事後回想，他確實有些不想說出口。

　　自己是個無夢的人——怎麼想都很奇怪，對吧？本橋學很清楚人們並不歡迎「傑出」以外的特例，甚至就連優秀本身都可以成為一種有害的突兀。

　　所謂的迴異，不多不少僅容見於多數人劃定的某個範圍。

　　啊啊，是這樣的。想到這裡本橋學忽然明白了他失去夢的理由——因為他現在就在這裡，自己的噩夢就存於現實之中，即使他清醒著面對的每一日。

.　　不過無妨。想通這一點，不知怎地他反而鬆了口氣，本橋學取下起霧的鏡片擦了擦，再重新掛回鼻樑上。

　　即便自己無法觸及，守候著別人得到幸福的模樣，也很好。

　　這樣就足夠了——他望著街邊點亮的溫柔燈火，露出一個堪稱滿意的微笑。

發了兩噗就覺得自己各種擾民 週一前最後的波紋（ㄟ

上期就一直在想，這邊總算稍微寫到一點點阿學成為一個幸福廚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