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箱裡的世界
【日常】

那些在里內生活的細碎時光。
一月份,初識鄰里,盆火迎新。

上個月(無)
下個月(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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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份
──2020/12/30

金苦楝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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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溫玟茹自詡是個不太怕冷的人,但是當她從透著寒意的室外踏入圖書館裡時,還是因為那陡然轉暖的溫差打了個哆嗦。

她略停了停腳步,依照需要的資料類型判斷前進的藏書目的地位在何處後,便轉過身向樓梯的方向走去,絲毫沒有要搭電梯的意思。

考慮到身處圖書館內這樣安靜的環境,穿著厚底高跟短靴的溫玟茹特意放輕了腳步,在來到新的樓層之後,下意識朝面向河堤的長窗處抬眸。

映入眼簾的,是那即使冬日降臨後蕭條卻仍不減寒冬之美的景緻。冷風吹皺河面盪起陣陣漣漪,已然成熟的蒴果乾枯高掛,路過的行人們穿著暖和、說說笑笑地步行在木道上頭,瑟縮著抵禦寒風卻又不懼天涼地放聲大笑。

少女楞神片刻,被吸引了目光的她不由得地想──等有空的時候,再將這片屬於冬日的風景畫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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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
──2021/01/01

蒴果公園-B區◆ 百年老欒樹

一月活動1:木欒季

交集對象:邱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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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著暖和的冬衣,溫玟茹依循著社區APP論壇的宣傳來到公園,由於周圍沒什麼路燈的指引,她特意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燈作為身前的照明,直到遠處火盆的暖光已經顯得比手電筒燈更為明亮之後,才尋了個較不會打擾到其他人的地方觀望起現場的儀式。

——這樣的習俗,不曉得已經持續多久了呢?沒來由地,注視著火光的少女腦中浮現這樣的疑惑。

她下意識四處張望,不過在這樣閒適的氛圍中主動出聲向人搭話與詢問始終不是她的性格,因此溫玟茹雖然抱著滿腹好奇,卻也有種不知從何問起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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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中,宛如幻覺一般,溫玟茹的眼角餘光捕捉到一抹身穿古風金袍的長者身影。她下意識轉過頭,只見剛剛疑似看到長者幻影的地方,已經被前去添火的幹練青年取代,讓人不由得覺得自己是不是誤把火光投影在衣服上的色彩錯認為什麼奇怪的衣裳。

——即使真是錯認,會在茫茫然之間將「青年」誤看成「老者」……這件事情本身也很令人困惑。

思來想去覺得想不出所以然的少女自顧自搖搖頭,將那落到胸前的長捲髮攏到肩後,再稍微調整好圍巾的位置。雖然因為初來乍到沒有帶什麼供品,但既然都來到這裡,她仍是決定上前做簡單的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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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不確定自己對藥酒的適性如何,溫玟茹婉拒了那一口份量的小杯藥酒,隨後在青年以食指沾酒、輕點她的額心予以祝福之後,她便循著其他人的做法,以數字八字繞著火盆走過一輪後,由火盆正中離開。

結束了簡單的祭拜儀式,沒有急著與誰相約跨年的少女自然一點也不著急。她稍稍遠離人群後拿出手機,以相機紀錄那溫暖柔和的火光,一貫面無表情的臉龐在此時無意間透出幾分放鬆的笑意。

而後,溫玟茹也留意到不遠處牽著手結伴而來、看起來關係親密的年輕男女,以及那帶著貓狗前來的外國人長者們,轉過視線的她不由得露出訝異神情,目光也在大狗身上停留得久了一些。

——看來這個社區的人,或者說會來參加這種傳統活動的人,比想像中的還要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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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路上小心。」

由於突然被搭話而愣了半拍才向對方道晚,看著女孩活潑的樣子,溫玟茹也彎了彎嘴角,目送對方小跑離開的背影移開視線盡頭後,才慢慢地轉過目光。

在場的人潮慢慢減少,或許是因為天冷、或許是因為夜深,那些隨著火光晃蕩的影子也不再密集,模模糊糊地像是最後的禱告與祝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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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
──2021/01/04

蒴果公園-B區

一月活動1:木欒季

交集對象:張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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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信步來到蒴果公園,相較於於跨年夜深時隱隱綽綽在火光間晃動而模糊的景緻,哪怕白晝時的日光被陰雲遮去了熱力,卻也不減其明亮,使得人的心情也不自覺開闊幾分。

原本,溫玟茹來到這裡,除了想看看此處日夜交替的景致變化之外,另一方面也是想透過寫生的形式紀錄里內的風景。

──不過,那不知何時立在百年欒樹前的活動立牌,卻自然而然地吸引人的目光,讓她那雙棕黑的眼睛也流露出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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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覺停駐腳步的少女研讀著公告上的文字,上頭只簡單說明了木欒子的製作方式,除此之外並未解釋活動由來或是其他事宜。而順著說明望去,可以發現說明說提到的竹籃、水碟與布帕等等都已經備妥,看起來十分歡迎路過的里民自取。

她想了想,左右這個上午也沒什麼事情,既然遇到了,不如就來動手試試看倒也無妨。

思及此,溫玟茹便上前走向放置著乾枯蒴果的竹籃,一邊物色著中意的乾果與合適的數量,一邊思索著可以用這些木欒子做怎麼樣的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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揀好所需的枯果後,溫玟茹捧著單手掌心可以盛接的數量,來到欒樹邊緣後將果實放到石階上,開始仔細地剝除已經乾枯的外皮。

寒風與偏低的氣溫凍得手有些僵硬,不過做為一個美術相關科系的學生,這種手工藝的前置作業即使枯燥也讓人樂此不疲,因此她也沒有要打道回府的意思。

而在剝除外皮時,溫玟茹也不自覺地觀察起那不知年歲的欒木,見那樹幹的粗細可以多人合抱,她也就很自然地認為這樹的年紀應該百年有餘──不過實際上,不曉得這樹齡到底有多少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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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中的木欒子分離得差不多,將那枯皮輕輕一擲,再次化為欒木養料時,溫玟茹不再那麼專注的注意力才留意到此處不知何時多了兩位陌生人。

⋯⋯這麼說也不盡然,畢竟其中一位曾是日前在跨年夜主持儀式的男性,只是自己除了參與儀式之外,並未與之有過多接觸與交談罷了。她不知不覺走遠的思緒在與年輕男性恰巧對視之際稍稍拉回,在簡單的點頭致意以後,溫玟茹便依照記憶中的步驟起身走向供桌,用桌上水碟內的清水清洗著去皮的木欒子。

而在洗好果實,準備用一旁的布帕拭淨水分之時,溫玟茹那雙紫棕色的目光隨意流轉,不由得落到那懷裡埋著一隻瘦貓的男子身上。

「⋯⋯貓?」對於從人衣兜露出腦袋的貓咪多了幾分好奇,她不自覺歪了歪頭,想知道那隻貓兒到底在關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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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那隻貓咪看過來後又挪過目光的模樣,溫玟茹也沒太過在意,反倒是跟著轉過目光,試圖從映入眼簾的便是老欒木的樹影。

——是在沉思著什麼嗎?還是單純在放空?或是在觀察著欒木呢?少女的心中有多種猜測,不過她沒有上前搭話,而是選擇將洗好的木欒子收進隨身攜帶的小布袋。

隨後,溫玟茹依循著原本的預定在一旁的長椅落座,拿出了寫生用的素描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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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
──2021/01/06

三無堂

交集對象:方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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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課之後,沒有其他規劃的溫玟茹便與同學們告別,獨自一人搭著公車回到四色里。她在西王三街下車,而後撐起透明的雨傘,就著冬日雨景順著河堤風光漫步,不知不覺便踱到了盡頭。

沿著步道折返之時,少女突然對與河堤相連的小巷起了些許好奇。她思忖了幾秒,確認手機電量充足、足以在迷路時提供線上地圖導航後,便順其自然地依著心之所向邁開步伐,踏入那條未曾到訪過的巷弄。

才剛踏入巷口,那面對河堤的古風店鋪便勾起了溫玟茹的注意,她走上前端詳著寫著「三無堂」招牌的店面,接著收起傘,抱持著一種像是探險似的心情,即使忐忑也依舊面無表情地輕輕推開了眼前的木製拉門,打算一探究竟。

「……打擾了?」細聲開口的她,眨著紫棕色的張望著,想尋找像是店主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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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慵懶含笑的話音甫出,溫玟茹便下意識朝聲源望去,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身穿一襲素雅唐裝的紅髮女子,如同這滿室沉香,氣質沉靜卻勾人。

「『尋緣』……」的確,會來到這裡,既是出於好奇,也是由於緣分的指引,所以這尋緣一說仔細想來倒也貼切得緊。思及此,少女點點頭,將自己到訪的緣由溫聲道來,「方才……從河堤那兒過來,初次見到這般古色古香的店舖,不免有些好奇。」

說到這裡,她正想踏入店內,才留意到自己手頭還拿著那透明雨傘,便順勢問道:「傘的部分……放室外嗎?」由於進店裡前沒注意到可以置傘的地方,順手拿進來的她總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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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聲道謝完後,溫玟茹便將傘如店主所言置於陶罐內後,那雙紫棕色的目光也隨著前者的介紹依依掠過那些各有特色的古味珍品。即使她的臉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不過再次開口時的話音便帶了幾分難掩的雀躍,如被手指輕輕撥弄而無法抑止弦音的琴弦。

「是初次光顧──不過,我很喜歡……這裡的氛圍。」她的眼睛微微發亮,明顯對牆上的字畫頗感興趣,也對於店主經營這家店的原因有幾分好奇,「冒昧請問……店主您經營這間店,已經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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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這般『度日如年』的感觸……是——」原先想問「是覺得無趣嗎?」,但想到直接問出口實在有些失禮,溫玟茹在說出來之前硬生生嚥下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語,改以另一個方式提出推測,「是——因為享受在這兒閒適的時光?」

雖然有著對店主的好奇,少女卻也沒忘記那對牆上古畫的興致,在詢問完之後便輕聲叨唸著打擾,小心翼翼地繞過地面上擺設的古玩及瓷品,向牆頭走近些許,開始了端詳。

不同於她所學習的西洋畫技法,這些東洋風格的古畫明顯多了幾分不拘的瀟灑與沉澱的墨意,那些畫有人、有物、有景,筆墨揮灑自成山水,看得她著實感到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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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少女收回落在字畫上的目光,轉過頭來向那紅髮的店主點點頭,似是已經將畫視為生活的一部分,語氣平淡而自然地道:「是的……很喜歡。」

「所以……能在這兒遇到『他們』,非常驚喜。」語畢,她的目光也瞧向左手邊的房,轉過視線在此處的畫上留戀了一會兒後,再次望向了氛圍恬淡的店主,「那麼,我過去看看了?……是否有什麼有需要注意的事?」

考慮到自己是初次到訪,而這兒又埋藏了太多寶藏,溫玟茹覺得應該先問問是不是有哪些需要顧及的地方,比如要拖鞋或跟房子打招呼之類的——不自覺飄遠思緒的她,沒意識到自己完全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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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多謝。」得到應允之後,少女攏了攏那頭微捲長髮,再次繞過那些不曉得見證了多少時光的舊物,往三無堂左側的房邁步而去。

同正廳所見,這裡除了那些字畫照片之外,亦有年代久遠的圖書及古玩瓷器。舊物沉澱而來的氣息混合著沉香的香氣,讓人彷彿穿越回那亙古以前的時光,浸入昏黃的暮光下,得以一窺那些或許褪色卻絕不枯燥的過往。

「……書的量,真是壯觀。」她輕手輕腳地抽出一本包裹著透明隔層、玄黑書背的平攤線裝書,可以從書頁的完整與內頁工整的筆跡感受到書本主人對其的愛護之情。

——這些東西都有怎麼樣的故事呢?彷彿是被那書中的字句觸動,少女的心頭浮現了這般想法,那雙紫棕目光也不由得落到某頁圖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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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她再抬眸,說來也湊巧,那同樣出現在書本中的「圖」,竟就這樣成了小卷的卷軸畫掛在書架一側,像是冥冥之中不可思議的指引一樣。

那幅畫跟溫玟茹一貫常用的畫圖技法有些相同。

她喜歡用大片同色系的色彩構築畫面,再用強烈的對比色在小部分強調畫龍點睛的一筆。比如描繪車水馬龍的黑白素描中,唯獨顯得通紅的紅燈與血跡;比如描繪鋼鐵叢林的黑色原子筆繪中,難得顯得澄澈的噴水池與天空……

那幅畫是怎麼樣的呢?大片灰黑的墨彩勾勒出雪中湖央,遠處是黑夜的山景,一艘獨木小舟點燃了橘紅的燈,那火光的色彩化為傲梅的飛花花瓣,彷彿可從湖面的軌跡,看見小舟向著遠處開著梅花的彼岸駛去。

溫玟茹眨了眨眼,將手中不知是誰所作的札記合起,而後取下書架上的字畫,將畫與書一同帶出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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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完全以金錢易物……似乎太過庸俗?而加上金錢以外的——」

聽聞紅髮店主的提問,知道此緣難得的少女倒也沒有要完全以錢換之的意思——雖然出身小康家庭的她,也確實不缺賞玩字畫的零花,更別提自己還有實習工作在身——溫玟茹偏著頭想了想,目光不由得落到那裝著書畫的紙袋上頭。

片刻後,心中有了決斷的少女如是開口說道:「雖是生前無名、死後無聞的前輩,但既然……留下了這些,我冒昧猜測,『他』或許是想要被記住、想留下一點——比如活過的痕跡……」

「若是您知悉這位前輩的故事,那麼、我希望能聽聽前輩與這份『緣』的過往……並且,以我的方式,將前輩與這份緣的故事傳達下去。」

而倘若連店主也不知這份緣分與曾經所有人的來歷呢?那麼,她可就得再想想其他足以兌現這份緣的「代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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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的話聽得她懵懵懂懂,人們都說學藝術的人應該是極致感性、浪漫甚至瘋狂的,然而溫玟茹自知自己並非是個那樣的人。她將自己定位為「觀察者」,冷然、淡漠,哪怕提起畫筆或是紀錄或是點綴著印象深刻的瞬間,卻對於這個世界以及與人交際的一切始終隔著一層紗,無從也無法與之共感。

……所以,為何會共鳴呢?那是紅髮店主的提問,也是溫玟茹想問自己的。

「也許是……看到相似的畫法,有些在意。」並非非常理解自己的少女如此推敲,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一片黑白中唯一的一點色彩,我很好奇……為何『他』獨獨認為只有燈火與梅花值得……或者說需要被色彩凸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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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其他人會怎麼解讀這幅畫呢?彷彿是上課被教授點到如何解畫時才會出現的問題,讓少女陷入這般沉思。

知悉作者生平的,會將創作畫時的年代背景與作者經歷融入其中解讀。熟悉筆觸畫法的,會從系統化的思維中去分析某些圖像之所以如此呈現的原因。想法天馬行空的,會給畫本身想像一個情境符合、或是有趣或是淒美的故事,再將之代入。

而溫玟茹自己呢?她無法與之共感——照理說是這樣子的——但假如這幅畫是她所創,那麼之所以如此繪製的理由……

「只是,因為『眼中的世界』……就是如此。」在那個當下,唯獨燈火與梅花是鮮明的,所以畫中才會是那樣的呈現,說到這裡,少女又不急不徐地補充道:「至少,如果是我——我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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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天寒,那紅髮女子的指尖微涼,順著相觸的手傳入溫玟茹的掌心。雖不太適應與人的直接碰觸,但那觸之即離的分寸感並未讓人覺得不適……只是這樣意料之外的問答,也能算是所謂的「代價」嗎?

少女的神情明顯寫著茫然,似是對這種奇遇般的緣分感到驚喜又無措。呆然幾許,緩慢恢復運轉的思緒使得她雖不解店主的用意,卻至少聽懂了那日後若有緣分仍能同享的話語。

「雖然……我不明白的,還有許多。」直言自己的不解,溫玟茹並不打算掩飾什麼,而且瞧店主那一雙閱歷無數時光的黑眸,她覺得大概也沒什麼需要隱瞞之處,「不過多謝今日您所說的,我會謹記的。」

「不過……真的這樣,就可以了?無需其他來換……?」為了避免誤解,她仍是決定再做確認,「比如剛剛提到,茶葉香木一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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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那最後一段話時,溫玟茹下意識望向自己手中裝著札記與畫卷的提袋,而後再次瞧向那蓄著一頭夕色長髮的成熟女子。

夕陽的色彩、薄暮黃昏的色彩,與這間「三無堂」如此相似又相襯的色彩……

「既是如此……如果有緣的話,我會的。」話音甫落的同時,她點點頭作為允諾,不再多言地轉身、取出置於大陶罐中的傘,如同來時那般推開拉門。外頭微雨漸稀、天色轉暗,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黃昏的色彩了。

踏出巷弄的溫玟茹未留下名姓,正如她未去問店主姓什名誰、未去問「三無」何指——這些問題,等到下次有機緣到訪時,再一一探究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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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
──2021/01/08

西王一街

交集對象:張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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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和南路的公車站下車後,蓄著紫棕長卷髮的少女將自己的下半臉裹入圍巾裡頭,在讓人發顫的低溫中收起手機並戴上絨毛手套,心中默默暗忖著這實在不是個適合「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天氣。

溫玟茹甚至開始不著邊際地想著,這氣溫冷的程度簡直跟冰箱冷藏沒有兩樣,說不定體感溫度還真的只有個位數。而若要讓她要用畫筆將這樣的冷意染上色彩,則定然會是銀中帶藍,冷冽又凝霜的顏色——

當思緒陷入渙散的想像中,她無疑又不知不覺處於一種觀察一切卻也放空思維的狀態,這時候的少女,看起來則比平時顯得更為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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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溫玟茹邁著緩慢的步伐,向那位在汽車停車場對面的租屋處前行時,說來也巧,少女那雙紫灰色的目光不由得被一抹清澈的、會移動的透藍吸引了目光——仔細一看,那是一隻身穿藍色外套的瘦貓, 而且似乎有些眼熟 ……?

那隻貓兒踩著漫不經心的腳步,突然闖入這片由銀藍冷風構築的世界,如此鮮活的牠讓溫玟茹回過神來,並且後知後覺地留意到貓咪身後有著一面之緣、但未曾搭過話的高大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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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那未知姓名的男子向自己點頭作為招呼,一貫沉默的溫玟茹也同樣僅是點頭示意,而後目光再次落到那坐下來舔爪後顯得毛澎澎的貓兒身上。

她覺著那隻貓大概不是親近人的個性——從上次在公園短暫對視就移開目光來猜測,又或單純只是自己沒有吸引貓咪好奇的地方——總之,不知不覺停下腳步觀察貓的溫玟茹歪了歪頭,沒有出聲打擾貓咪的意思,倒是很好奇牠會不會繼續像剛剛那樣到處溜達。

與此同時,那在腦中悄然勾勒而出的細線也漸漸編織出了粗略的畫面。銀藍色的風、透藍帶黑的貓、紫黑色的自己,以及……若要形容那位男性的話,應是什麼色彩呢?沒來由地,少女的腦海浮現了這般念頭。

思及此,溫玟茹又抬起頭來看了看那位黑髮男子一眼,再瞧瞧那自我而閒適的瘦貓,又半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而從外人眼中看來,大概會覺得這女孩有點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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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逸散於夜空下的、薄淡的尼古丁味化為一扇回歸現實的魔毯,托著逐漸沉底在自己思緒中的溫玟茹再次回過神來。這次她的目光終於不再只是定定地盯著貓兒不放,而是確實轉過視線,望向了那同樣安靜的男子。

「……先生大概是,鐵紺色的感覺。」沒來由地,少女突然吐露了這般想法,望向男子的目光沉靜如冰,彷彿一面可以映照出各自模樣後折射出不同色彩的棱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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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帶紫的深藍。」用最簡單易懂的方式描述自身對那個顏色的印象,同時也是她之所以會有如此想法的原因,「如深夜遼闊、如深海廣褒——沉穩而安靜,遼闊的夜空綴滿星辰,廣褒的海洋沉滿藏品……含著充滿故事的神秘。」

溫玟茹對色彩的感知往往是非常意識流的想像,那些想像源自於自然的種種,文藝如詩,將人代入顏色的那種直覺有時候便是一種她觀察世界的方式。

「可能……有些突兀了。」畢竟是沒見過多少次的陌生人,溫玟茹也知道自己的感觸實在來得不合時宜且讓人困惑,因此她雖然是一貫的面無表情,不過語氣多了幾分侷促的人氣,「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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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
──2021/01/14

來來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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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不想在冬日受盡冷風摧折,一向選擇步行或騎乘電動車的溫玟茹決定開車來到超市採購。她先前就跟家裡說好二月時再返家準備過年,因此在接下來的兩周內添購日常所需的用品就成了當務之急。

在超市附近停妥汽車後,今日戴著金綠色變色瞳、身穿米色長風衣搭配黑色褲襪的她戴上口罩、將臉埋進巧克力色的圍巾裡,隻身推著推車跨過自動門。

一進到超市內,溫暖的氣溫讓少女從圍巾裡探出頭,也順勢留意到因應天冷的火鍋組合促銷活動,色彩鮮艷的宣傳與暖力十足的誘惑實在非常吸引人,但是對她來說,買了卡式爐之後夠不夠實用才是考量的重點。

於是,紫黑髮的少女站在販賣卡爐與瓦斯的貨架前,陷入了一番評估利弊的沉思──想著想著,思緒就不小心飄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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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遊了一會兒,她的雙耳捕捉到越來越靠近貨架的孩子喧鬧與雞崽似跳脫的腳步,下意識回過頭,就發現不遠處有對幼稚園小班年紀的兄妹倆朝這兒跑過來。

他們穿得像是圓滾滾的北極熊與企鵝,白瓷磚鋪成的走道化為供他們恣意跑跳的冰層,揚起一陣陣雪花似零碎的歡聲笑語。而定睛一看,才發現長相與兄妹相似的成年男女——似乎是孩子們的父母——就綴在隊伍後頭,含笑著守望那在走道穿梭卻小心不撞到人的兒女。

這般冬日難見的暖意讓溫玟茹彎了彎眉眼,神情也變得柔和幾分,若要讓她以色彩描摹這個場景,相必用上淺色的藍與溫暖的橘是最為合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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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
──2021/01/16

里民活動中心◆ 二樓烘培教室

一月活動2:草莓季
主題限定:草莓果醬
交集對象:邱萱草、溫煦陽、陸永杰、張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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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日的這一天,溫玟茹並未與人相約慶祝,反而依著日前在論壇上看到的小道消息,隻身來到里民活動中心。聽說上禮拜在這裡也有草莓季的相關活動,不過那時候的她正在準備期末考週,因此完全錯過了這個資訊。

戴著金綠瞳孔變色片的少女來到教室外頭,在進去之前,她特意將一頭紫黑捲髮低低紮在胸口攏成一束低馬尾辮,以避免等等造成干擾。而後,她隔著窗戶再稍微觀察了其他里民們的行動後,才踏入烘焙教室繳納報名費用,領取現場提供的材料包。

——先來看看該怎麼製作好了。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溫玟茹來到詳列做法的白板前,拿出手機拍下資訊後,開始了研究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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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步驟記憶到一個段落,溫玟茹尋了一張沒有人使用的桌子,確認流理臺與爐子的使用方式後,這才脫下外套、拉高長袖準備動工。

首先自然是瓶子的消毒,雖然少女本身並不常開火烹飪,但是以前假期在家時也會協助家人做晚餐,因此並非毫無經驗。她再三確認著加熱時的注意事項,再觀察了下其他參與者的做法,而後在小鍋中加水加熱、洗淨瓶子,等待著水滾。

與此同時,少女也利用等待的空檔拿過塑膠容器,不急不徐地開始剝除草莓綠蒂。即使處理草莓的動作不算熟練,但慢條斯理中卻不顯得手忙腳亂,其後清洗草莓切塊時也看得出來刀工上的俐落與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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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草莓切塊完之後,原先加熱的水也已經燒開,溫玟茹便先放下手中的刀、洗完手後拿過夾子夾住玻璃瓶過水消毒,再讓瓶子靜置、回過頭來繼續處理草莓。

少女無意間抬眸,就發現隨著時間的流逝,來教室參與活動的里民只增不減,當中還有幾位是互相熟識的樣子。其中,溫玟茹有些許印象的只有在 跨年時 與她搭過招呼的活力女孩,以及 日前曾短暫交談過 的黑髮男子……除此之外,那位綠髮的女子與結伴而來的外國人們也讓她有些模糊的印象。

那原本想透過觀察來辨別那些人們在自己眼中會呈現怎麼樣的印象色,但是手邊無意間碰到的容器讓人意識到草莓的存在,她這才收回目光,拾起細砂糖與檸檬,細細對照著食譜上的所需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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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置等待草莓、砂糖與檸檬汁的奇妙反應,溫玟茹也沒有空渡這段時間。在正式開火煮果醬前,她用這段空檔再次拿出手機,記憶著等等開火時的注意事項,也順便去搜尋了其他網路上分享的果醬製作經驗談。

「……總之——要一直攪拌,不能太大力?」她喃喃自語著,看到有人特別提到為了不讓草莓煮到最後變成泥狀、得以保持片狀或塊狀的模樣,攪拌中的力道也成了必須叮嚀的重中之重。

半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少女這才收起手機,旋開爐火放上鍋子,一邊加熱著以杓子攪拌,一邊觀察著鍋內狀況。

——不知道其他水果的果醬製作會不會也是一樣的流程呢?又是為什麼要選擇砂糖與檸檬作為製作時的搭配呢?溫玟茹突然有了這樣的好奇,可惜現在不是適合離開鍋子去找答案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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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看著那萱草色的女孩子捧著親手製作的甜蜜蹦蹦跳跳地走過來,溫玟茹還沒機會問問對方「怎麼了嗎?」,就見女孩臉上掛著燦爛笑顏,將懷中的果醬分送給了自己。

紫黑髮的少女下意識看了看另一位也被贈與果醬、看起來年紀與她相仿的青年,眨了眨今天因為變色片顯得金綠的雙眼。而後,聽聞女孩那番甜蜜叮嚀的童言童語,溫玟茹再次轉過目光、微微勾起嘴角,收下了這份好意後對她說——

「謝謝你。下次見面的時候……我給你畫張畫,作為謝禮吧?」
皮箱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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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好、說好了。」沒有放下嘴邊的弧度,溫玟茹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在得到回應後,才收回注視著女孩背影的目光,有些緊張地小小吐出一口氣。

她不算是個擅長與人交際的類型,方才那想贈與謝禮的想法也是突如其來,連自身都沒辦法解釋當下的自己為何會有那樣急切的反應——她對於被給予善意及欠人人情都沒辦法坦然受之。

「……不過。」再次低喃出聲的她,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那已經裝罐的草莓果醬上,在燈光下那份莓紅似乎渡上一層金光,金與紅, 是最讓溫玟茹感到心安的色彩

回過神來,她才後知後覺發現攪拌著果醬的手不知何時不小心停下來了,這個認知讓人緊張著再次攪動,想要查看底層的草莓是不是有燒焦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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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來去如風、活力十足……」留意到青年的目光後,溫玟茹自然而然地為贈與他們甜蜜果醬的女孩下了自己的註腳,「像是——飽滿稻穗般金黃燦爛的萱草色……或者,鬱金色。」

那樣暖洋洋的溫暖色彩,彷彿可以褪去冬日的寒冷,讓人打從心底喜歡上這樣朝氣滿滿的氛圍。

說到這裡,少女的眼角餘光注意到草莓已經開始出水,便順勢轉到中火繼續加熱,腦中一隅也思考著等等要煮到怎麼樣的濃稠度。

想到這裡,她又不自覺地挪過金綠色的目光,落到了那些已經被青年裝瓶的果醬上頭,帶著幾分好奇地望著那些成品。
皮箱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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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聞言,紫黑髮少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並且為對方特意先了解果醬做法的行動下了簡單而明確的定論——是個認真而用心的人,或者說是個溫柔且會考慮多種角度的人。

一邊攪拌著鍋內的果醬,隨著這段時間的熬煮,香甜的味道滿溢而出,在燈光溫暖的教室內蔓延開來——幸好剛剛的短暫走神沒有造成燒焦的後果——鼻尖一聳就能盈滿濃郁甜蜜的草莓味。

而後,就像上次遇見那名帶著貓的黑髮男子時那樣,溫玟茹想了想,再次抬頭向青年說道:「若是您的話……我覺得,是晴空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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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留意到他人的目光,溫玟茹視線一轉,便看見那隔壁與交談者同桌的另一位果醬體驗者正在與鍋子埋頭苦戰,有種不自知的焦急感,看得她也莫名有些緊張。

「……需要幫你,喊指導的阿姨來嗎?」看著看著,她稍微提高音量,這般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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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考慮到剛剛提到不同果汁稠度適合不同的做法,她覺得自己可以考慮去買一條白吐司,作為未來一週的早餐選擇,於是再次轉火調小時,也做了等等要把果汁收得乾一點的決定。

隨後,聽見青年提問的溫玟茹微微一頓,她並非因為察覺到了那份細微的迫切而停頓,只是單純由於思索陷入微滯。這種用色彩定義人的方式以感知為出發點,如果要歸納為系統化的字句總是有些難度,使她為了捕捉腦中那麼晴藍的色彩微微閉上眼。

片刻後,再次睜眸的少女望向了那不知思慮為何的少年,斟酌著開口,「雖然……不知道會不會冒犯,不過若問我的感覺——」

「您的身上,有種澄澈而透亮、彷彿能包容一切天象的透藍……」如是訴說的她,彷彿在詠唱詩歌,「若沒有『太陽』存在,就可能隨時會改變天色——晴空是因為太陽存在,但您給我的感覺,卻不是陽光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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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聽聞對方的婉拒,溫玟茹點點頭表示明白,也沒有再強求對方的意思。畢竟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話,應該會主動求助,或者說之所以不求助大約是有著自己的堅持吧。

思及此,她在另一人回應之前將注意力放回果醬上頭,見攪動之後的阻力與濃稠度都已經接近膠質狀後,便熄火拿過瓶子,舀起果醬裝瓶。

或許是因為沒有使用色素調色,冒著煙的成品色澤比想像中還有淡上些許,讓人不由得猜測市面上的果醬的製作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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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聞言,她下意識眨了眨眼,對於青年的沒有多說感到好奇,不過同時也由於陌生而不打算探究。只是在她的腦袋一隅,還是忍不住猜想著——這個人,不曉得又是怎麼定義自己的呢?

這個世界多麼五彩繽紛,因此人也許都無法避免在與人相處的過程中染上其他人的色彩,甚至因此改變了自己最初的色彩。但是最重要的是……

想著想著,裝好罐封蓋、拿著廚具到流理台清洗之前,溫玟茹決定再做一句補充。

「不過……這只是我眼中的世界,就像每個人眼底都有不同的哈姆雷特——」隨著輕聲話音,那雙金綠眼睛單純而坦然地直視著那尚未知曉名姓的對方,「若覺得我的見解與您的認知有出入,那麼、自己的色彩與模樣……自己決定就可以了。」
皮箱裡的世界
語畢,一向安靜的少女依著原先的預定開始清洗剛剛用過的鍋杓與刀具,再拿過抹布沾濕,清理在過程中難免擠壓噴濺到桌面與爐台的果汁。

做完這些之後,溫玟茹再次沖淨雙手擦乾,拿過剛剛被女孩贈與的果醬罐,從包包裡面拿出自繪印製的透明底貼紙,為玻璃瓶增添幾分俏皮的活力。

仔細一看,那組貼紙都是蠟筆似的筆觸,上頭有隻抱著白色食盆、吃得正香,尾巴還高高翹起繪製了晃動示意線的Q版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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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看見曾有過短暫交談的那位男子,宛如關愛後輩般熟稔地拍了拍綠髮青年的頭頂,溫玟茹雖然有些訝異於這份熟悉,但在對方頷首示意時也點點頭作為安靜的道別。

而後,她再將貼紙也貼在那已經稍稍降溫的自製果醬上頭,環顧著桌面確認應該沒什麼遺漏的東西之後,將果醬裝袋,望向剛剛有過交談的二人。只見那被拍頭的青年不知還要與果醬奮鬥多久,而另一人則是轉頭過來向她提問。

「……真巧。」由於溫實在不算是常見的大姓,與萍水相逢的人有同樣姓氏的巧合讓她露出訝異神情,「我是溫玟茹,溫水『溫』、玉文『玟』、艸如『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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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時間也差不多,在與同姓的青年交換完姓名,再對綠髮青年留下「下次見面,再告訴我你的名字」這樣的話之後,向他們揮手告別,穿上外頭與圍巾緩步離開了烘培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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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皮箱裡的世界
一月份
──2021/01/18

東隆街藪椿巷椿屋

一月活動3:樁花掛果
皮箱裡的世界
出於日前接了份非商業插圖委託的原因,溫玟茹這陣子除了準備期末考試之外,也會在閒暇之餘找找符合委託人要求的參考資料,最後起了想去「椿屋」一探究竟的想法。

委託者所委託的項目,是某本個人收藏用的文字創作配圖。由於委託人是自己的朋友,且對方也不急著收稿,因此她之前請對方將創作寄過來,直到昨天才終於斷斷續續地看完。

那是一本描述奇妙靈異際遇的小說,故事提到某個擁有靈異體質的少女,在大學剛開學時就被困公寓一年、莫名在世界上消失了蹤跡與存在感。脫困後,又在翌年的鬼門開之時,每晚被傳送到不知名墓仔埔,持續了整整一個月才終於消停。

說實話,小說中的字句實在看得人有種身歷其境的錯覺,只是那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靈異事件實在太過詭異,所以溫玟茹也不覺得那會是真人真事改編。
皮箱裡的世界
但是,當她讀完小說,想要運用想像力下筆構思草稿時,卻發現因為自己毫無類似靈異經驗而無從感知,連最基本的空茫色彩都無法定義。

在此前因下,少女結束期末考試後便開始四處蒐羅有奇聞異譚,且距離住家最近的地點──結果沒想到,在這個四色里內,就有著洋溢著奇妙色彩的小巷與建築。

如此這般,騎著電動車來到東隆街上的紫黑髮少女,決定將交通工具停在77超商附近,舉著手機導航確認方向後,向那位於東隆街後半段的藪椿巷走去……
皮箱裡的世界
東隆街 而來
前往: 藪椿巷
皮箱裡的世界
深入街道後半,冬季的冷意與鮮有人跡的荒涼讓少女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在這個有奇妙傳聞的地方,幾乎沒有其他住戶在此定居,近乎無人的街尾只有風聲呼嘯。

那是警告嗎?還是招呼呢?如同好奇心過於旺盛的黑貓,紫黑髮的她選擇主動接觸這個或許會為自己帶來全新體驗、讓她看見不同世界色彩的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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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幣面
冷風吹襲
狹小的巷子一陣冷風呼嘯穿過,冰寒刺骨,令你感到如墜冰窟,渾身顫抖不止。
皮箱裡的世界
未止的冷風無視了被厚重衣物包裹的身體,挾帶著讓人發顫的寒意直直刺入四肢百骸,惹得人頓時有種如墜冰窖的錯覺。

「……是錯覺嗎?」將半個手掌縮入羽絨衣袖口的她不由得喃喃自語,這種似乎比方才更冷的感知,難道只是多想而已嗎?

自然,風聲無法給予解答。因此她也決定將這份警告似的凍寒拋之腦後,繼續朝著椿屋的方向邁步。
皮箱裡的世界
藪椿巷 而來
前往: 椿屋
皮箱裡的世界
山茶正豔,凍得人指尖發僵的寒冷讓溫玟茹將臉埋進圍巾裡頭,有些懊惱著沒帶份薑茶或是暖暖包用以褪寒。話說回來,自從離開小巷、進入圍牆的範圍內後,四處可見的山茶樹與圈出一塊四分之一圓禁地的此處,不知為何莫名給人特別寒冷、想要藉此與他處隔開的異感。

那份寒冷並非司空見慣的冰藍,若要少女以感知形容的話,更有一種接近墓地——或稱彼岸的錯覺。而一旦這樣去聯想,那些盛放於枝頭、紅得過火的山茶花,此時此刻竟給人一種宛如曼珠沙羅的印象。

總覺得越想越發古怪的她搖搖頭,將沒有定論的思緒甩開腦海,開始細細探索著這個奇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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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幣面
池塘的漣漪
本該平靜的池塘水面忽然出現了一圈圈漣漪,就好像有誰墊著腳尖走過了池塘水面。
皮箱裡的世界
在這個說不出哪兒奇異的空間,溫玟茹下意識抬眸,冬日微陰的天空被伸出枝椏的山茶樹切割成凌亂的碎片,紅花灰天互不干涉、涇渭分明,讓她不由得佇立在石塊步道上,對著天空伸出手。

說來湊巧,正當她舉起手之時,在少女上方的一朵山茶花翩然墜下。而溫玟茹的眼角餘光也捕捉到一旁的池塘憑空出現一圈圈漣漪,擴散震盪,伴隨著風的低語,將那朵花送入訪客的掌心。

再一回頭,只見池塘依舊平靜如初,方才的漣漪宛如一場飄渺無蹤的夢。會是錯覺嗎?但是太多次的錯覺,也可視為古怪之處……
皮箱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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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箱裡的世界
無人的神社、竹簍內的茶籽、清澈的池塘與看來有人定時清掃的步道,無一不透露著一絲微妙。倘若此處無人定居,那麼又是誰定時掃除?倘若此處有人守護,那麼這份無人的靜謐與荒涼之感又是從何而來?

細細觀察此處的溫玟茹得不出解答,亦沒有看見論壇上提到的「少女的倩影」,除了掌心間的山茶花之外,就只見到枝椏見懸掛的果實。而說起來那茶籽的褐色色澤,倒也挺像是蒴果公園中央那顆欒樹的木欒子。

流連半晌,一無所獲的紫黑髮少女將手中的茶花輕輕推入池央,看著那朵紅花在池塘上頭如同一葉扁舟般載浮載沉,靜靜放空了片刻,最後轉身離開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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