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痛苦菸酒生

敢高分手翁
渡る舟人、かぢを絶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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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求太多了,我們畢竟是客,」諸伏豁然一笑:「更何況,不說神主,遇到這番凡間美景,想必連神明都不禁動了凡心,急著越過締繩下凡受苦呢。」

「那就真的是仙遁了。」他不以為然,自覺氣悶,乾脆半身探出籬外,眼望山腰零星炊屋。

「停車坪還很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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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個小時吧,這路不太好走。」他看炊屋無人,心裡生厭,便站起身來,一看諸伏眼色,突然覺得該說些什麼,於是言不由衷:「抱歉啊,讓你陪我。」諸伏只搖搖頭。他們繼續扶著上苔的岩壁向下,腳踏著落葉枝椏和成叢的樹頂,一只裹著薄紗的秋津在路間踊舞,又歡快地飄開了,石階漸漸褪為古道,初蛻的蟬鳴渲得越發響亮,拐過彎,山氣陡然一醇,他們靜靜穿入杉木之間。這些杉木生得空透,理所當然將他倆挾得無知無覺。他抬頭,方才尚在腳底的樹冠已深入空境,那些近天的是新生芽,而歷經千年風霜的砌起石垛,於他們足邊紮著飽實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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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得路的諸伏手紮口袋走在前頭,侷促得像把自己反矇在太鼓皮下。反正古道一方通行,沒個所謂。他邊打呵欠邊伸展腰桿,即便生滿了杉,這地方還是太曠達了,可惜山氣太濕,樹層潤得垂涎欲滴,他玩味地出手試探,既無雨,他順勢垂眼,讓眼飄過沾泥的腳尖、讓視線穿過木群,木群之下,是舞樂搖撼的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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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放緩腳步,側過臉向他皺眉:「蜻蜓太多了。」他嗤笑著拉起拐杖,替那人趕飛蚊蟲,卻聽他焦切地咕噥:「這邊看不到吧……」

「什麼?」

「由衣小姐的墓。」

「說什麼傻話?」他被惹得失笑:「墓地那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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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墓地開車過來,由衣的墓在信濃町郊外。今年,石白的墓前,他只帶上自己,諸伏倒多抱了束花。離開墓地時天色方明,理應是回程,他方向盤一扳,便糊里糊塗上了山。他習慣乘興而行,好比當年,他在駕座,也不過是淺淺一句「結婚吧」,聽由衣咋舌後又喜又泣的羞怯笑聲,頓覺多年膽戰都值得了。

或許是再婚的心結未解,婚後七百日,由衣每天瑣碎地說著喜歡,亟力想逾越青梅竹馬的名份:二十年相識,讓他倆作不了耳鬢廝磨的愛侶。那又如何?他總覺得由衣太喜歡他了,可當由衣環住他肩、輕拂他的耳背,他不得不認錯——錯在自己喜歡由衣太久。從此他愛膩地接住她的日夜親吻,耽於這份細究的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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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日後,他沒趕上由衣最後的喜歡。醫務辦公室,他木著臉簽下文件,出門時正和推走病床的護理師擦肩,那張載著由衣的病床轆轆遠了,他在走廊眼巴巴望著,看它消失在兩列陌生房門的盡頭,而他仍漫漫向前,忘了停下腳步的理由。不知好歹的護理師自辦公室追出來,以招待的口吻要他歸還簽字筆,那支勾銷由衣生命的筆正被他緊緊握在手裏,掌心給筆桿烙出了紅印子。他理應大為光火,但由衣已經死了——生氣似乎沒有那麼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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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說一遍
敢由天造地設,諸伏高明怎麼贏
竹林
敢由天造地設,諸伏高明怎麼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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