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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澄宇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神情沉靜，宛若冬季凜冽的雪。

但張皓清楚得很，他看見些許零星花火在那陰鬱的瞳孔迸裂，就像當年他從學生會室逃出來、而方澄宇在後頭追趕的模樣。

完蛋了。

如果說方澄宇是水，那他絕對是火，兩人一點也不相容。高中的時候，他一向愛惹事，是校園有名的小混混，而方澄宇則是品學兼優的學生會長。

但在那之前，他們是無話不談的青梅竹馬，這又必須追憶到很久很久以前。

「張皓。」方澄宇握緊了拳頭，試圖壓抑那直撲而來的怒氣。他沒有理由發怒，畢竟兩人的關係早已結束了。但一看到張皓那張嘻笑的臉，一股不悅感在心底悄然孳生。

「方澄宇。」張皓嚥下一口唾液，這男人還是像當初一樣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自從兩人分手之後，已經有三年未見了吧。

當年是張皓劈的腿。

當年真的是張皓劈腿嗎？還是另有原因

被陷害

有隱情

為了袒護別人

有原因

為什麼他會來gay吧？當初他母親要自己離開他，不就是因為他要結婚了嗎？張皓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每一個問號都在腦海無聲的迴盪、沉落。

他瞥了眼方澄宇的手，無名指上沒有鑽戒。「你不是結婚了嗎？」

方澄宇愣了一下，詫異地蹙起眉頭。「你從哪聽來的？」

還不是你媽告訴我的？

雖然他很清楚方澄宇不是那種有了家室還會來酒吧尋歡的人，但還是不禁懷疑了一下。說不定那時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以至於性情大變也說不定。

張皓歎了口氣，從方澄宇的身邊擦過。「不重要，我走了。」

沒料方澄宇卻拉住了自己的手臂，失去了以往的沉穩，此時的他像極了一隻被拋棄的忠犬，眼巴巴的望著自己。

啊、莫名覺得好懷念，沒想到離開了對方那麼久，心臟仍然會為此悸動。

方澄宇

「我沒有結婚。」

我從來沒布要結婚過

把張皓拖進一旁的包廂裡

我從來沒有想要結婚過

「我從來沒有想要結婚過。」他恢復以往的穩重，低沉的嗓音緩緩擦過空氣。「雖然不知道你聽到了些什麼，但我從沒想過要跟其他人在一起。」

張皓愣了半晌，先是看了眼方澄宇擦得發亮的皮鞋，誰會穿皮鞋來酒吧啊？不怕被踩髒嗎……

他試圖轉移話題，要開口的時候卻又被那雙沉靜的眼縫住了口。「我知道了，跟我說這些幹嘛？」

「是啊，跟你說這些要幹嘛，我也不知道。」方澄宇鬆開了手，他的自尊心不容許他再這麼與張皓對峙下去，但他卻也不想讓眼前的人離去。

害怕這一走，就是一輩子也不會再見。

「既然見面了，要不要去喝一杯？」

張皓

「跟你這個一杯倒喝嗎？」

張皓忍不住笑了出聲，「跟你這個一杯倒喝嗎？」

方澄宇剎那唰紅了臉，他別過頭去，酒吧的光線恰巧將臉龐的輪廓襯得柔和。「……不好嗎？」

方澄宇本就長得清秀，張皓在偶遇方澄宇之前也小酌了幾杯，自然覺得眼前人似乎有些……可口？

張皓清了清喉嚨，「不，難得見面了，去喝一杯吧。」

如果不是你的母親阻撓，那三年是不是就不會平白無故的消失了呢？

張皓仰首，望著黯然的星空，今晚的夜色沒有一絲光點，就連月亮也被高聳的建築物擋在遙遠的天際。

兩人一路上都想和對方說些什麼，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張皓試圖回想三年前，不，甚至是高中時期的相處畫面，卻徒勞無功。

交往後，印象裡不是調情，就是聊大學的事。但現在出了社會，方澄宇當了醫生，而他只是間小公司的職員，生活完全沒有交集點，也很難產生共鳴。

高中時期……就算了吧，就是每次打完架被抓到學生會長辦公室，然後和方澄宇爭個你死我活。

啊、好懷念啊。

方澄宇在一間日式料理店前停下了腳步，那是一間樸實的小店，是這條巷弄裡唯一的光源。

他輕輕拉開木製拉門，張皓瞥了眼放在門口的菜單，瞳孔睜得死大，這絕對不是他能負擔起的價錢。

由於不想欠方澄宇的人情，他拉了拉後者的外套，有些難為情的說道：「要不要換一間？我知道有家熱炒店－－」

「兩個人去吃熱炒多空虛。」方澄宇逕自走進店裡，留下張皓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如果，他再靠得近一點，會發現方澄宇默默笑了幾聲。

「方醫生，唉唷，今天竟然不是一個人來啊。」老闆在櫃檯後擦拭杯子，待方澄宇坐在自己前方，斟了一杯啤酒遞給對方。

「是啊，跟一個朋友。」

張皓不自在地坐到了方澄宇身邊，雖然整間店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但一想到是和方澄宇來的，一點情懷也沒有。

「可惜不是女孩子啊，都已經單身那麼久了，不然我介紹我女兒給你認識如何？」

聽了莫名上火。張皓喝了杯老闆遞來的酒，試圖壓抑下自己的怒氣。

方澄宇在一旁打量著張皓的反應，嘴角不自覺浮現一抹微笑。

方澄宇

那你呢，你現在有沒有對象？

單身多久了？

tofu7051: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不是表達不夠清楚 我太久沒寫文了
那句話是老闆和方澄宇說的，如果接「單身多久了？」好像有點奇怪

所以能不能再換一個

沒問題，抱歉誤會噗主的意思了
換「謝謝老闆抬舉，但我心有所屬了。」會比較適合嗎？

方澄宇慢悠悠地啜飲一口啤酒，輕笑了一聲。「謝謝老闆，但我心有所屬了。」

是誰？

張皓嚥下口中的疑問，低着頭喝悶酒。

「麻煩來兩份豬肉串燒和一份海膽壽司。」方澄宇將菜單放置一旁，骨感的手交疊輕靠著下巴。

「兩份豬肉串燒和海膽壽司，馬上來。」

說到海膽，張皓莫名想起高中時承諾，長大後要一起去日本玩的約定，結果都快奔三了卻還沒實現。

所以他才討厭做承諾，因為沒有一件事確實實現過。

「還以為方醫生沒朋友，原來還是有的啊。」老闆調侃道，方澄宇不疾不徐的回應：「不，我跟他不是朋友－－」

很好，現在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那我們的關係究竟是什麼？

酒精隱隱作用，麻痺了張皓的理性，果然不該喝掉那杯雞尾酒，調得太烈了。

張皓

尷尬得想立即離開「再見，方、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