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腿腿
【原創|BG】慾且求,求而得17-11
  葉亨眼眸半斂,輕舞的潔白雪景與暗素紛紛的人影裡,他們紅與青的對色在冬白雲暗的重重宮闈裡顯得非常醒目,醒目得刺眼,忖思覆去間,他終將喉間多慮的警戒隨著氤氳吐出,卻留了滿腹的陰鬱糾結。

傳送門:在水裡寫字

原創BG 架空古風 宮廷 在水裡寫字
醋好醋滿乳酸戀愛
蘇腿腿
監門衛抓拿了膽大妄為在明京行刺的死士,此事危害明京的秩序在前朝燒得如火如荼,天子對此震怒不已。

撇除在收整餘城的曹門李氏、因罪而不發表意見的秦氏,還有因女兒是人證不得干預的楊氏,僅存的相氏、霄氏兩大世家竟在此時立場相左;接觸的金吾衛、神龍軍以及監門衛的領將也在言語間爭鋒相對;一時間無論直指江湖洗息事寧人、南楚遺勢、暗指奪嫡角力又或者栽贓謀害,三司一介入,各方勢力的角鬥從主事者開始攻防劇烈。

同時,在啟耀坊攔截死士謀害皇子、擄掠重臣家眷的「壽予使」也初次橫空出世在呈報當中,順勢令朝中不得不注意起這一個隸屬於御史台的機構,與當初用來制衡各州兵權的神龍軍是否有不同之處,重臣世家心中的答案各有不定。

唯一相同的想法僅有──「壽予使」肯定與烈王脫離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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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奉皇帝之命監視與曹門關係緊密的烈王;又可能以呼聲高的烈王作為誘餌,到底誘出了哪個沉不住氣的;也可能是「壽予使」便是由二皇子所掌的新職務,成為皇帝用來制衡世家的新利器?抑或是……

東宮之位,難道在皇帝心中早有定論?

然而,在這一次的會審裡,壽予使又消失在人前,當事人烈王也因為三皇子輕薄的事情,不在其中,且早先的禁閉也並未撤除;比起四、五皇子早就在前朝走動,這位烈王除了得面臨被斥於宗祠不出這不輕不重的責罰,還得面臨遭李國公切割的,令立嫡的謎團又更大了些。

拿著可口香甜的蜜水凍賄賂皇帝不成──身為壽予使真正領頭的葉亨功過折抵、在皇帝衡量再三的情況下,被斥去跪在宗祠三天,跟著一群又多了起來的亡靈關在同一個地方三天,又不眠不休抄了好幾本硃砂經書,才要死不活從宗祠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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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前朝鬧得多亂,葉亨根本毫不在意,他突然之間又得被亡靈吵得頭暈眼花的──即使是他自己殺出來的──無心參予這場前朝的大渾水,更對被他害得被父皇怒斥直接關在望龍別所的老三葉廣漠不關心。

葉亨現在只想趕快回去紫蘭宮睡覺。

雖然把應了父皇的旨意將老三抓了回來,還攪和了一池的混水,打出了一堆魚,順便假公濟私發洩完不痛快,但是,面對自己的父皇這突來的一招教葉亨完全無所適從,連「受賄」的幾個妹妹去撒嬌也沒把他放出來。

跪的還不是萬象神宮,而是完全沒有用的宗祠啊。

深深覺得自己的把柄果然還是被葉濤拿捏著,葉亨忍不住打了哈欠,眉眼倦怠睏懶,面無表情地跨過了蝶門,忽略在他耳邊火爆脾氣的新亡靈,乘著灰沉天色又降下的瑞雪,快步直往紫蘭宮走去。

縱然被關的時候,李綪讓小順過來送吃的還有軟枕過來,他依然耐不住想見見李綪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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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以前在鹿樂不覺得這般心急如焚,眼下他就愁得腸胃都揪在一塊了。

豈料,再過了一個轉角,腳步還未落地,身後還在嘰嘰喳喳的爭吵戛然而止。葉亨散漫地橫過視線,就見到他的父皇悠然自紫蘭宮門走出,隨即一抹熟悉的倩影撞入了視野,蘇芳香紅披袍的暗暖妝潤上罕見的端莊,卻在黑白昏沉之中出挑耀眼。

他緩緩慢慢地靠上了牆角,在暗處漠然看著眼前自小便熟稔不已的侍寢,原本瀰漫全身的倦睏進一步捆住了喉頭的吐息,掐捏成委靡無力的陰鬱,跟著頭頂飛落的冬雪一點一滴凍結了自己前行的步伐。

葉亨早明白依照李綪受寵的程度,不可能一直因為他成功賴在紫蘭宮就不會出現侍寢的情況;再者,又有「壽予使」這個身分下來,他遲早也會因為父皇交付的事情變多,他在紫蘭宮的時間便相對減少,侍寢也是避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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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真的是他不小心沒藏好嗎?鬱塞如天陰籠罩在眉間,葉亨在腦海裡來回梳理著所有可能洩露自己心思的片刻,就連父皇神情、眼神的變化,偏偏就沒得出破綻的片刻。

在伏溫殿吃飯的時候,他出手都仔細注意細節,還特別用各種名目遮掩,不可能會被父皇察覺才是。

葉亨眼眸半斂,輕舞的潔白雪景與暗素紛紛的人影裡,他們紅與青的對色在冬白雲暗的重重宮闈裡顯得非常醒目,醒目得刺眼,忖思覆去間,他終將喉間多慮的警戒隨著氤氳吐出,卻留了滿腹的陰鬱糾結。

要是真的被起疑,也不會僅是跪上宗祠三天那樣簡單才是。

凝著鑾駕漸漸離去,葉亨才徐徐從拐角走出,慢慢吞吞地往紫蘭宮前那一道蘇芳香人影走去,沒想他走了兩三步,眼前的倩影側身,一雙不曾黯淡的黛眉飛揚比瑞雪還要明媚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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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怎麼不過來?」李綪徐徐抱臂,蘇芳香紅開襟披袍罩錦葵紅抹胸、同色高腰長裙,銀白翎尾簇團綴起明亮,杏白腰帶勾勒出她合度的腰身,高䠷的身姿令她在後宮鶯鶯燕燕裡格外出挑。

若真說有什麼不對勁的話,葉亨覺得她上揚銳利的眼眸有些冷淡。

不過,見到她還是令葉亨心裡舒坦不已,醋酸浸漬過的話在舌尖繞了一圈就吞回胃裡繼續釀著,他信走到她面前,懶洋洋勾揚起唇角。「等父皇走啊,省得讓他看到我心煩。」

李綪不冷不熱地橫了他一眼,「進來歇息吧。小順,去給葉亨燒水。」

「是。」小順領命,正要下去時就聽見葉亨慢條斯理地喊住了她。

「小順姑娘不麻煩了,母妃用剩的水還有的話,我就洗一洗便好,都在裡面薰香也沒臭上哪去。」笑意展於唇間,眸光也因為瀏海疏懶垂落而彎起無辜親切的弧度,二皇子笑起來可親和藹又沒脾氣,一直都受紫蘭宮上下愛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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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順目瞪口呆,雖然說她也覺得二皇子太好伺候──比起李綪偶爾讓人有壓力的作派──她直覺這話聽起來好像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怪怪的,眼角抽了好幾下,發覺自己的主子紅妃沒有什麼表情,隨口就不鹹不淡回應:

「隨你。小順妳去幫他取一套衣服過去。」

小順吶吶地垂首,想找人商量,偏偏問篪跟施品都還在幫忙梳馬、餵馬,只能再次懷著被二皇子驚世駭俗的發言,快步前去擺放著二皇子物什的偏殿整出一套衣袍。

等到葉亨披套深緋大袖袍衫,一身舒暢、心滿意足地從偏堂澡池走回正殿時,李綪已經縮坐在窗榻的一角,手裡還翻著一本冊子,上面密密麻麻的,他不是很有興趣地挪開了目光,順勢瞄向她胸口露出的大片肌膚,沿著明顯勾勒出優美可口的鎖骨,然後直沒入蘇芳香色的對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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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嚥下滿足的嘆息,無聲坐上了窗榻的另外一側準備脫下鞋履時,李綪低沉平穩的聲音便從他身旁飄來。

「葉濤昨晚說他決定要將楊眠眠放在名冊上了,冬至宴上一併跟太后擬的一起,至少她豔冠群芳,怎麼樣也能將太后壓好幾分。」

脫靴子的手一頓,葉亨揚眸,不經意瞧見了李綪脖子上居然有一片花瓣似的淺痕,讓人萌生好感的纖長眼睫賣乖似地輕眨了幾下,視線隨即再上抬至她冷淡明麗的俏容,她正垂眸專注於手裡的字句,彷彿剛剛說話的不是她。

楊眠眠身後就是所謂的世家,縱使比起把持著文官的相氏,楊家可是學士院、翰林院清流諸子馬首是瞻的大家,影響力也不容小覷的。

父皇這一招……無非還是想逼他就範吧?明知道所謂的清流可不齒他的荒誕,還不肯放棄,想藉著楊家來讓清流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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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太對,父皇對揚家小姑娘照拂得就跟自己女兒一樣,誰會把女兒嫁給名聲毀譽半參的皇子?

再說,父皇想拔除世家也不是一兩天了,又怎麼可能讓……除非,他想直接把楊家藉由他這一層身分去掌控──正如李綪身後的李家──又可以藉著清流寫寫文章來尋求正當性?

葉亨脫了鞋,縮起了雙腿窩進沾染李綪體溫的被子裡,若有所思地捏上了耳骨,漫不經心地說:「父皇怎麼捨得?他可疼惜楊家小姑娘了。」

「假使阿亨如果真喜歡的話,那就眠眠許配給他,妳覺得如何?」

葉濤微啞認真的輕語倏地響於耳邊,李綪不覺從名冊上狠狠撩起眼簾,眸光直瞪葉亨,一早去練槍縱馬都拂不去的憋悶,登時燒得她胸口猛一起伏,「你──」真的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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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這句話不是很妥,李綪咬牙吞忍下後話,又垂下眼眸盯著上頭的字,墨跡一筆一畫都是寫著楊家的背景、其女眠眠在閨中的生活起居與修養,還有葉濤的批註。

她看這做什麼!她家就跟楊家也熟,她為什麼就……就──為了葉亨又看了這些囉嗦拖沓的玩意!

葉亨不解,偏首無辜地看向莫名焦躁的李綪,「我?」她這是要癸水來了嗎?

李綪闔上眼眸,隱去了眸光都要藏不住的怒意,「橫豎跟她睡的也不是我,你……你喜歡就好。」她極盡克制話語間的平穩,不想有半絲半毫讓葉亨察覺不對的起伏,別不希望自己成為對著別人婚事比手劃腳的惡人。

再說她也就是葉濤的妃子、葉亨的養母,她哪來的什麼身分去阻礙?她喜不喜歡又如何?只要葉亨是喜歡楊家的那小姑娘的話,她……她……

不行!她必須出去透透氣!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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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綪?」見她陡然掀起被子,隨便就把腳塞進了鞋子裡就要走出去,葉亨直覺不妙,顧不得身體依戀著溫暖又洋溢鈴蘭清甜的被子,趕緊下了床,長腿一邁,赤腳就擋在李綪面前,好聲好氣、誠心誠意般乞憐著:「綪綪,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你不需要跟我解釋,充其量我……」話到一半,察覺自己用詞不妥,聽起來根本就是吃醋更不行。李綪不著痕跡深呼吸,隨後腳步一旋,逕直繞過了葉亨,撩開簾子後,維持尋常帶冷的平板聲嗓,問道:「既然你有心儀的人,那怎麼不跟我說?」

其實,楊家的小姑娘也沒有關係的,人生得好看,個性單純爛漫,喜歡畫畫,讀書讀不好也沒什麼差,只要好好待葉亨……也好。
蘇腿腿
她就氣,吃醋,她吃醋,但李綪自己也搞不懂,她到底是吃葉亨另有喜歡的人,還是氣她到底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對,比葉濤那傢伙還慢!他昨晚在床上還用那種新奇的口吻對她說起葉亨在啟耀坊的事情──尤其跟葉廣要爭著去楊監家提親!

夠了!她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們父子相處到底多親近了!

「罷了,說不說也無所謂,橫豎你的婚是本來就沒有我置喙的餘地。」對,批評完了一冊的清流閨秀打回給葉濤,結果現在就來了楊家的小姑娘!世交的妹妹她是能批評什麼!

「不不不,我想解釋!我想說──」

「你去睡吧,三天都在那裡不是挺吵的,去休息用不著操心。」

李綪聲音越平穩,心裡就越氣,渾身都熱燙燙得她想直接推開門,思及此,她雙手果斷搭上了黑紫茶木雕蘭門扉,正敞開了一小縫隙溜進了一絲寒意時,門扉又硬生生被另外一股力道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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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從她身後吹拂而來,跟著籠罩她全身的陰影微微溫燙著她的髮,還有一絲一縷她熟稔的鈴蘭淡香,若有似無地藏匿在皂角清香裡,刺激著她的鼻腔,進而干擾她的思緒。

「唉,綪綪、阿綪……」雙掌直抵著門扉,葉亨忍著環抱住李綪,然後一口咬上那朵吻痕的衝動,認真低凝著困在自己與門扉之間的女人、冷硬又美麗的心愛,低聲求著:「聽我解釋好嗎?」

那低沉發懶的聲音別去了慵懶的笑意、散漫的不真切,僅存下的一絲微啞搔得李綪頭皮一陣發麻,還有一點點近乎落寞哀憐的乞求,活像是被拋棄在後頭的幼崽,令她直冒的怒火消弭了大半,心軟得連在拉開門扉的力氣都沒了。

可是,她還是不能繼續待在這裡,再下去,葉亨遲早會發現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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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綪暗咬了唇,按耐轉身抱住葉亨的慾望,心間頃時泛起一種她也說不出來的麻亂,淡聲地反詰:「有什麼好解釋的?知道你喜歡楊家的小姑娘,我就先去幫你瞧瞧楊家那小姑娘怎麼了。」

她雙臂一使力,門扉喀啦啟開的瞬間砰然猛力關闔上,不只遏止了冬寒,也將她封閉在窒息危險的情感裡,理智與慾望之間的拉扯逼得李綪心扉亂糟糟的,她不知如何是好,直覺披上一直以來的強硬。

「葉亨,放手。」

「不放。除非妳告訴我,妳怎麼了。」聲線不見起伏的低沉淡然,如同他壓過了她開門力道的強硬,唯有逼近她耳後的鼻息正滾燙著,泛起了淺淺的卻足以逐一瓦解她心防的溫柔。

「好嗎?」
蘇腿腿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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