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
〖遺花骨〗#詭秘之主 克/蒙/門

祂穿著一套三件式西裝從大樓轉出來──攏著灰霧一團黑色軟蠕的不明物從大樓陰影滲出,層疊的繁複花紋在緩慢地拉長重塑成人型的過程中被隱密,考慮到成型的模式,或許更貼切的說法是「凝固」──克萊恩‧莫雷蒂漆黑的眼瞳目視著那輛載走夢境分身的轎車長揚而去,夢境的主人很是大惑不解。

「……祂來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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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倒是不難理解,估計是利用了在我這的唯一性的精神連結鑽了漏洞……」愚者……克萊恩很肯定剛剛阿蒙意味深長地朝大樓看來的那一眼對焦的目標是自己,這讓祂有些糾結,這個夢本質上是祂和天尊的戰場之一,是祂刻意抹去了相關記憶後依照某些規則制定的,為了達成某些目的放給天尊的餌。到目前為止都算順利,但阿蒙的出現讓祂產生了些許猶豫。
畢竟作為變因,阿蒙絕對是讓他印象最深刻的不定時炸彈,造成的陰影約略和「這是合理的」不相伯仲──去你的神兄弟,去你們的,還是該說神父子?

組成現任愚者眼球的靈之蟲華麗的翻了好幾個後空翻。
桃夭🧠
何況這個阿蒙,還在這場夢裡屢次脫離祂試圖將祂趕出去的布置。
這都還秀到夢裡的周明瑞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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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透過各種方式直接間接影響夢境己方並不算少,短時間內祂還不用擔心夢裡那個自己的安危──是說大不了就是這局算輸棋,祂撤走相對重要的一些信息後翻盤再來過。
心思稍定後的克萊恩稍稍舉起手裡的星屑權杖輕敲了一次大樓地磚,層疊的虛幻大門在祂漆黑的眼瞳深處閃現,那道門逆著思維邏輯從眼中倒映到現實裡,成為了虛幻而又凝實的大門。
克萊恩靜心感受了一下自己要去的地方,隨後邁入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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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和天尊都不會在戰場中以任何直接的方式接觸彼此的夢境分身,也不會對這個夢境本身做出過度的干涉,在有限的條件下引導事情發展成自己希望的模樣,就是這場戰爭的本質。
但這不影響祂透過這場夢境直接獲得自己需要的東西──比方說伯特利‧亞伯拉罕的精神殘留。
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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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
說實在的,祂覺得祂也沒弄懂那部分的自己制定這個背景的時候都在想什麼,讓阿蒙變成落魄的富二代去撿破爛到底算不算黑了祂一把,循著自身認知安排進入夢境的腳色職業大多都有一定道理──大多,意味著還是有少部分毫無道理。

比方祂即將面見的這個。
桃夭🧠
「『門先生』的概念轉換到這場夢裡的形象是落魄企業的大樓警衛人員啊……做這場夢的我到底在想什麼?」好歹也是家道中落的權一代才比較符合亞伯拉罕家的狀況,舊圖鐸企業看門大爺是什麼鬼,感覺很掉價啊。

人性保持得還算不錯的舊日止不住的吐槽,可惜舊日等級小丑能力也救不了祂的嘴角抽搐,愚者搖了搖頭,決定晚一點再糾結為什麼這個設定看上去那麼惡趣味。
反正涼透的伯特利‧亞伯拉罕也沒能力掀棺材板揍祂一拳。
桃夭🧠
塔羅會的「愚者」先生確實找「門」的精神殘留有事要問──祂答應過「魔術師」小姐,答應過佛爾思‧沃爾,祂會在她晉升旅法師的時候提供協助;愚者記得尚且弱小的自己當時取得嶄新的非凡能力也花費了不少時間練習和熟悉,祂很清楚知識和技能之間有著不可抹滅的經驗差距;祂並非學徒途徑晉升上的舊日,這種類型的事情,怎麼還是問本途徑的元天使之王會更有幫助,何況這還是個在外神在星空虎視眈眈的情況仍完成了在九個星球留下不同傳說的存在。
桃夭🧠
儘管現在的伯特利‧亞伯拉罕只是精神烙印,但曾作為天使之王長久活在人間的記憶並不會因此消失;至於取得的資料完整不完整,作為詭秘途徑的舊日,祂總有的是辦法反覆驗證。
桃夭🧠
帶著這樣的想法,克萊恩神態自若的從門內邁出,一步跨到了老舊簡陋的警衛室裡。祂環顧一圈僅有一台發出激烈噪音並且風速低下的電扇,以及一台只能聽見電波頻道極度不相合而刺耳的沙沙聲的廣播收音機──只有廣播功能我的天,克萊恩想──櫃檯上邊緣蜷曲泛黃的紙本訪客出入紀錄──上頭當然一片空白──上頭擱著不知道還能不能寫出墨水的原子筆,能看出這裡的使用人有意是在維持清潔而少有灰塵,卻能在許多邊邊角角輕易地看見乏人問津的蛛網。
而伯特利本人,就坐在一張海綿乾癟塌陷,看上去就很硬遠離舒適的辦公椅上,幽藍如同深沉水面的雙眼正靜靜地望著祂。
桃夭🧠
……實在是找不到「簡陋」以外的形容詞能用在這個環境。
桃夭🧠
愚者十分抱歉地想著祂對前天使之王真夠沒禮貌,居然讓這位衣著儘管款式老舊卻筆挺整潔的紳士待在這樣的環境,還只有自己一個人。
所以那個收音機,就是夢裡的自己對慾望母樹的污染的想像?

──不對不對,趕緊辦正事,祂不是來散步順道看望鰥居老人的。
桃夭🧠
半個詭秘之主紳士地取下禮帽對圖鐸的前任公爵行了一禮。
「希望這不算打攪,我為我冒昧地來訪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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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突如其來明顯位格高於自己的不速之客,圖鐸的貴族仍然優雅的抬起下巴,表示自己接受了道歉──單就這個動作,克萊恩就覺得眼前的人果真是貴族,如果換了黃濤或是安德森,肯定會被自己判定成挑釁,披著格爾曼皮先打一頓再談;可這樣的舉止讓伯特利來做,就是硬生生生了一股貴氣,祂似乎天生就該待在那樣環境。
……祂感覺更抱歉了,於是向自己許了一個願,希望能給伯特利屁股底下的椅子換張好一點的。
桃夭🧠
但天使之王並未領祂的好意,伯特利接受道歉後──幾乎在奇蹟達成的同時──起身向詭秘之主點頭致意。
「客氣了,詭秘。此地簡陋,恕我無法提供像樣的招待。」
伯特利的語氣平淡生硬,帶著能夠被輕易讀懂的客氣和疏遠,面對本序列頂端的舊日級的存在,祂平視的目光中甚至別無幾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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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恩覺得好像是自己被暗諷了一句把祂放在這樣的地方很不像樣一樣。
桃夭🧠
「招待就不必,此地也不適宜久待。我就單刀直入的問了──」
桃夭🧠
「我能猜的到祢想知道什麼。」
伯特利語氣平穩地打斷了愚者的問話,亟欲送客的心情溢於言表,卻一點不耐煩的感覺也無法讓愚者產生。
──第四紀的貴族都這樣的嗎?克萊恩想。
桃夭🧠
「關於星空,我的建議是『在末日來臨的危機解除以前,在外神窺伺的現在並不適宜舉行旅法師的晉升儀式。』」
隻身前往星空並且成功留下九個星球的傳說的天使之王這麼宣告,祂的面色凝重且嚴肅,那或許更接近對小輩的一種警告。愚者臉上舊日等級的小丑能力仍在運作,理論上無法從中閱讀任何情緒,伯特利卻彷彿能在那雙深潭般無光的深黑中看出什麼一樣,用長輩教育叛逆的後生的態度嘆了一口氣。

「第四紀的屏障並沒有如今的岌岌可危,當時憑藉著眾多封印物的協助,我也不是那麼輕易的就能完成那些傳說。但據我發瘋時斷斷續續的清醒過程中了解到的狀況,亞伯拉罕已經失去了太多能夠提供庇佑的封印物,他們甚至已經失去了序列四以上的非凡者──這不是一個好主意,詭秘。」
桃夭🧠
「──如果說,由一個同序列等級的舊日承諾提供庇護,又會如何呢。」
愚者脾氣很好的沒有因為這番無異於譴責並且內涵自己試圖荼毒祂的家族的話發飆,祂的語氣同樣平靜坦然又高深莫測,就像是真正的愚者──祂本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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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特利毫無掩飾的因意外而微微張開那雙苛薄的嘴唇,祂很快的收斂情緒,認真的思考面前的舊日究竟是什麼意圖。
桃夭🧠
「我有一份相當重要的錨獲得了亞伯拉罕的恩惠,成為了『學徒』,而我在沉睡前給予承諾,將在對方前往星空時予以祝福。」克萊恩坦然又直白的簡單解釋。
「『門』先生,而我需要你的經驗,給予我能夠如何協助我的錨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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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坦承的神靈無意施放任何壓力,祂就像是面對一個陌生的資深前輩一樣,祂客氣、卻又強勢,祂的話語中帶著強烈的期待和希望,甚至是神他媽見鬼的誠懇。
──期待、希望。伯特利想。
桃夭🧠
「你是否尚未消化完『門』的唯一性,否則不會需要來問我這個殘留意識。」
思量幾許,那對近看之下能看見層疊漣漪的藍色眼睛望了過來;祂和愚者對視,接著目光下墜,複又抬起,再次墜入深色中的眸光神色冷厲。
桃夭🧠
克萊恩簡直有點想咂嘴,真不愧是宮鬥……呸呸呸,在宮廷裡生活過大半輩子還曾掌有大權的貴族,有夠敏銳。──話說我的小丑魔藥是都吐還給天尊了嗎?現在上哪多嗑幾瓶挽尊?
桃夭🧠
愚者抬起手上的星屑手杖,嘴角牽扯出一個苦笑。
「誠如你所見,它還在這呢。」
「我並沒有那麼充裕的時間能夠期待自己消化完唯一性之後,我的錨能不受末日影響。」
桃夭🧠
沉默的過程中沒有誰移開了目光,愚者一直平靜而坦然,而伯特利的目光則是愈發冷厲。
那確實是無法解讀任何情緒的眼睛,彷彿一個吸收了世間所有材質特性的空間,以致於漫步於其中時無法感受自身位置、身分、特別是無從得知時間,祂完全失去了這些感覺。
──可即使如此,面前的舊日仍是保有相對完好的人性的舊日。
桃夭🧠
伯特利有些投降,祂仍不覺得一個神明會無條件庇護祂的錨,但祂明顯沒有選擇不說的權力。
「我提供的建議是,利用唯一性在『封印』和『守密』方面的權柄加持,給祢的錨足夠的隱密,將祢的錨直接視作一件需要被隱密的事物,在它未和外界交互的時候隱密它。這會比讓祢的錨自己一個人在星空跟外神玩躲貓貓更有效率。」
桃夭🧠
可意料之外的,愚者露出了見面以來的第二個表情,因不快而皺起的眉頭。
桃夭🧠
「『她』。」愚者說:「那是我的錨,但,同樣也是我的友人,你可以稱呼她『魔術師』小姐,或是沃爾小姐。」
克萊恩還是沒有發脾氣,面對神靈──尤其還是本途徑的舊日等級的陌生神靈──的詢問產生抗拒或是保持謹慎,都是很正常的;祂不怪伯特利,只是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對方的用詞。
那對佛爾思小姐並不禮貌,祂也不準備將對方單純的視作一件錨。
桃夭🧠
但伯特利作為天使之王,確實提供了祂一些不錯的思路。祂原先也想過一些方法,比方說利用沾染源堡氣息的物品作為標記,讓「魔術師」小姐安然抵達一個星球後,和源堡建立更加穩固的聯繫,祂可以不必時不時透過祈禱畫面續話費維持視訊電話,挾帶源堡氣息的物件或許還能起到一點嚇阻窺探目光的作用;或者是直接派遣一個序列三的分身陪同前往,在只提供必要庇護的前提上,盡可能讓「魔術師」小姐獨力完成傳說。有了到伯特利提供的「封印」和「隱密」的權柄應用,作為舊日,克萊恩確實能做到的事情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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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冒昧了,我應該主動介紹一下她。」注意到貴族的驚訝,愚者善意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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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還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你和安提哥努斯是否孰悉……」對於要不要問這問題,克萊恩還不是很確定,缺乏人性的舊日理應不該這麼糾結。然而不論好壞,祂都因此錯過了最佳的時機──大門處傳來了車輛摁喇叭的聲音。
桃夭🧠
在祂們同時因喇叭聲轉頭的同時,門口也傳來一聲祂們都極其熟悉──方向不一樣,但都熟悉的嗓音──來自仍然開著那台偷來的白色轎車,從車窗理探出半個上身,比了一個手槍的手勢在眼邊,輕挑的給警衛室的兩位一記雙雙惡寒不止的媚眼的阿蒙。
「嗨,伯特利,你叫的網約車到囉?」祂的語氣輕快又歡樂,撇掉真實身分不提,大約是能讓人覺得自己約到好司機的好印象的錯覺。
桃夭🧠
無視旁邊震驚到張嘴的舊日,元天使之王難以遏制且真情實感地露出了些微的笑意,甚至縱容那股放肆的情緒一路從嘴邊攀到眼角,浸入層疊的漣漪中沒入瞳孔深處。
伯特利很快地收斂情緒,對身旁大約PDST即將發作如臨大敵的舊日微微欠身。
「似乎是來接我的,那麼,我就告辭了,詭秘。」
桃夭🧠
那一瞬間克萊恩思考了很多很多。曾被迫遛了好幾周的噩夢幾乎從體內甦醒,帶著黑手套的皮膚底下的靈之蟲都在激烈的蠕動掙扎著要脫離本體──可畢竟身作舊日,祂很快就明白阿蒙的目的是什麼。
桃夭🧠
祂看著伯特利越過自己,極其普通的扭開喇叭鎖打開門,邁步向車上的阿蒙走去。
桃夭🧠
「……原來如此,被擺了一道。」愚者的語氣中帶著恍然大悟的釋然,以及祂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惱怒。
「你的目的一直都是伯特利的精神殘留。」
桃夭🧠
「沒錯,可惜並沒有在愚者先生的夢境分身那裡得到更有趣的反饋,枉費我還特地從收來的破爛理復原了這個。」阿蒙一邊說,一邊狀似無奈又惋惜的取下眼眶裡的單片眼鏡,隨手扔給信步走來的伯特利──後者接手後想也不想的轉頭就扔進開著窗的警衛室裡。
天使之王顯然對這類第一紀前的古老代步工具相當熟稔,祂自然而然地拉開副駕那一側的車門,毫無障礙的拉上安全帶,隨時一副能走人的樣子。
桃夭🧠
愚者先生不腦也不怒,甚至沒有動念要阻撓阿蒙帶走伯特利的意思。
「在我的夢理殺人放火都是幌子。甚至收破爛都是你加給我的暗示,為的是逐步和『載具』這個概念取得聯繫。」愚者移動到駕駛座旁,手指輕敲手杖後聳肩笑了一笑:「說不定收破爛都是暗示,目的是跟三輪車取得關聯,才好更進一步的得到腳踏車和汽車這類更接近我意識中的『載具』的概念──最後用『載具』這樣的概念偷走伯特利這個『無限星空的領航者(GPS)』。」
「我說的對嗎?」
桃夭🧠
阿蒙十分捧場的鬆開方向盤給愚者先生的推理鼓掌。
「厲害、厲害,完全正確。那麼愚者先生,打算怎麼做呢?」
桃夭🧠
克萊恩是真的有點無奈了,這臭小子,從我這偷東西還這麼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嗎。
「我沒有阻止你們的理由,不是嗎?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知識,伯特利的精神殘留對我的精神安定顯然沒有好處──你需要我把伯特利讓給你嗎?」
桃夭🧠
「承蒙你的美意愚者先生,但是不需要啊。」阿蒙理所當然的說,一記正中直球把愚者先生的挑釁打出了漂亮的外場全壘打。
桃夭🧠
「從我得到這輛帶有GPS定位導航的車以來,祂就已經是我的了。」
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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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
從來都是薅人從沒想過自己也有被薅一天的舊日:Fxxk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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