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交 with 水火不容 ｜水上大會｜早晨

厚重的窗簾半拉上，大片的陽光透過窗戶灑下染白了半個室內。而在另一側照不到陽光的黑暗裡，床頭的小夜燈仍在插座上，直到現在也持續亮著微弱的橘光。

「嘀－－－－嘀－－－－」

拉長卻規律的電子音突然響起劃破一室寧靜，原先彷彿靜止般的時間也好像隨著聲音跟著流動起來。

大約響到第十聲，床上那坨人影才開始有點動靜。
先是翻了個身將棉被拉高並把頭藏進被子裡，過了一會兒似乎發現夏季的棉被厚度對阻隔聲音起不了多少作用，這才慢悠悠抽出一隻手，同樣動作就像重複過上百次般毫不遲疑，精準又熟練地拍向聲音來源的手機－－然後一切恍若按下了暫停鍵，恢復到最初的寂靜。

相較於隔壁室友的房間，面海的窗戶沒有一點遮蔽，浪聲夾帶著鳥鳴聲拍打進窗內，明亮的空間內十分整潔，棉被也早已整齊的疊在床頭。

叮！

土司機跳起，烤麵包的香氣緩緩融入陽光。
廚房中那人頂著火焰般的長髮，手中炒鍋一甩，煎蛋躍起一個漂亮的曲線，落回鍋中發出滋滋的聲響。
趁著吐司還熱，鳳司熟練的抹上一層奶油，佐以幾片翠綠的生菜，再放上煎的金黃的荷包蛋。很快的，兩人份的早餐就完成了。

7:15

看著牆上的掛鐘，聽見隔牆另一側頑強的電子鬧鈴嘎然而止。
又等了片刻，確定隔牆那側仍是一片死寂，鳳司嘆了口氣，將髮尾隨意的紮起，走向室友的房門前敲了敲。

「朝薙學長，該起床了。」

指節輕敲於門上發出的清脆聲響，如同石子投入大海，激起些微水花後又迅速地歸於平靜，絲毫撼動不了海面分毫...

恍惚中給人一種這間房其實根本沒有住人的錯覺。

而此時隔著一扇門後的房間主人，不曉得是慣性忽略抑或是真的還沒清醒，仍緊閉著雙眼，維持同樣姿勢動也不動地縮在棉被裡。
僅剩一戳短短的棕色髮絲暴露在空氣中－－至少能讓人辨認這一團棉被球哪裡才是頭。

「……」預料中的沉默。

鳳司揉了揉眉間，做足了心理準備後才打開房門。
「打擾了。」

快步走到對方窗前一把拉開窗簾，陽光貪婪的填滿室內每個角落，當然，床上那陀棉被球也不例外。

「朝薙學長，該起床了。」無情的重複同樣的句子，一邊輕輕扯動了下對方的棉被。

許是察覺到有外力介入，裹著棉被球的身影輕輕動了下，然後似乎又將自己縮得更小。
一時間被子的邊角恰好都被很有技巧的壓在身下，防禦嚴密，好像比剛才更難扯開。

「唔……凹…」意識漸漸有甦醒跡象。
然而零碎的單音斷斷續續傳出甚至無法組成一個詞彙，即使如此，那巍然不動的棉被球也已經用沉默堅定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蓋這麼緊不悶嗎，學長？」現在可是夏天啊。
耐心地拍了拍眼前發出不明叫聲的棉被球，擔心對方缺氧，還是再次嘗試扯動棉被。
「早餐要涼了喔，而且今天學校還有水上活動不是嗎？快點起床吃早餐會比較好喔，學長。」
開學起和對方成為室友也有半個月了，依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大概還得磨蹭好一陣子。雖然無奈，但也不忍心放著對方遲到，只好繼續邊向對方搭話邊嘗試將手中的鐵蛋拉出點縫隙。

在另一方堅持勸說下，棉被球再次有了動靜，這次床上的主人終於捨得露出半張臉

「......」費力抬起眼皮，瞥向出於好心而盡責當了半個月「鬧鐘」的新室友。
無意識糾結成團的眉頭令他表現出強烈想拒人千里的煩躁感，但仔細辨別就會發現那雙紫色眼眸中仍有些許迷茫。

「...早餐。」黑著臉盯了人半晌，才用明顯剛睡醒而低沉沙啞的聲音含糊回應。
前一刻還處於意識尚未清醒的狀態，顯然沒有接受到全部資訊。

「煎蛋吐司。」似乎是已經習慣了，被對方烏雲似的臉盯著也不為所動，甚至想起了方才煎完蛋的鍋底。
能讓對方張開眼睛就成功一半了，鳳司放開手中的被條並直起身，退回兩人平時的社交距離。

「需要再幫你做一杯蜂蜜牛奶嗎？」
前幾天幫書店老闆摘掉店門口的蜂窩，沒想到因此獲得了一整罐蜂蜜，正好可以用一些掉。鳳司看著對方有些分神的想著。

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渙散的注意力在聽見「蜂蜜牛奶」後被扯回，原本還想埋頭繼續睡的意念也開始動搖。

睡覺...蜂蜜牛奶......睡覺......蜂蜜牛奶............

啊，這個提議真是太狡猾了。
「...要。」理所當然不敵甜食的誘惑並且在五秒內妥協。

戀戀不捨、動作緩慢地掀開棉被坐起，這時才發現窗簾大敞，滿室陽光突然映入眼簾刺得他忍不住又瞇起眼睛。
「唔...要變灰燼了...」一臉不耐說著幼稚的玩笑，屈膝抱起棉被把頭靠上牆，彷彿剛啟動還正在預熱的機器，整個人十分沒勁。

「在學長變成灰燼前我會做好蜂蜜牛奶的，請別又睡著了。」殘忍的挪開腳步讓對方完全暴露在陽光之下。
今天的水上活動應該也是在戶外，現在就忍受不了太陽可不行呢。

「我會幫學長把早餐拿過來的。」
走到門邊時忍不住又停下腳步。

「請絕對不能又睡著了。」
再三叮囑後總算關上房門離開。

「是、是...老媽...」等人出去後才小聲嘟囔。

拜新室友所賜，也許這次期末評價單上的出席率數字會好看不少，就這方面來說還是需要感謝一下。
而且人家準備的早餐其實挺好吃。

胡思亂想時順便調整了姿勢放鬆靠著牆，耳邊伴著來自廚房的細碎聲響，腦中漸漸勾勒出室友在流理台前準備料理的身影。

於是他再次閉上眼睛，等著思緒漸漸清明。

--------------------

中文字數
絆：1004
鳳司：7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