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井悠真
✧2020/04/29
接近中午他才回到車內,將手機接上充電後他的訊息窗開始狂跳,還有好幾通松井女士和團員的未接來電——奇怪的是還有不少未顯示號碼。
 
他有點困惑,最後選擇先回阿雅的訊息。
緊急狀況!
回電!
你在幹嘛?
手機剛剛才充電,怎麼了
[傳送圖片]
https://i.imgur.com/h8uPhyQ.png
向井悠真
點開圖片看到標題時,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彷彿凝結,斗大的字寫著「不是我的孩子」。
 
雙手顫抖著,他將圖片放大,仔細看著內文,松井女士把他定義為外人的遺腹子,甚至忘恩負義的在成年後就急著脫離松井女士,而松井女士自己卻是含辛茹苦的溫情母親——他沒想過自己的身分會是在這麼不清不白的狀態搪塞過去。
 
他分不清楚自己是憤怒還是難過,他低頭看著手機笑了出來,某方面來說他自由了?不用躲躲藏藏的了?可以公開的稱呼松井女士為媽媽了?
 
但是這聲媽媽現在喊起來還有意義嗎?
向井悠真
https://i.imgur.com/WUQ0CLo.png
 
「開什麼玩笑……」
 
他一邊笑著,眼淚卻也伴著笑容滑落,其實他又能怎麼做?花大把的時間去調出出生證明?還是去驗DNA?但是證實了這一切又怎麼樣?證實了這一切之後他想要的那個「家」他仍然得不到,甚至會在金錢一手遮天的狀態下徒勞無功。
 
——他又能怎樣?
向井悠真
孩子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連往後的人生都有極大的機會被父母所掌控。
 
他甚至發現在截圖未完全的下半頁是自己的照片和報導,就連手機上都有了各種延伸的網路新聞,多數網友評論他忘恩負義,巨大的輿論壓力讓他幾乎動彈不得。
 
悠真
你沒事吧
小悠!
欸你們誰知道他在哪裡露營
沒說過
悠真,你要不要先回來
小悠,你先回來吧???
向井悠真
群組的訊息滿是擔憂,但他卻無法回覆一字一句。
 
直到那通電話響起。
 
<來電顯示:松井女士 >
 
午安,悠真
……
禮貌呢?
算了,看來你看見新聞了?
我就直說,這說詞對你是最好的
向井悠真
我是為你好才說這套謊的
為我好……?
不這麼說的話
你這輩子都會綁手綁腳
不是嗎?
況且,說我拋棄孩子也太過分了
向井悠真
我可是都有給你錢的
衣食無虞,不是嗎?
總之要我承認你是親生的
不可能
但你要想,現在我們關係已經公開
之後你要出道還是什麼的不是方便許多嗎
向井悠真
甚至這新聞幫你打起的知名度
紅過你過去五年吧
我幫你打了個免費廣告呢
啊,說回正事
為了你的風評著想
畢竟你風評太差我也很麻煩
向井悠真
你回來一趟吧
你得跟我在記者面前演一齣
我想想……大概就是母子和解吧
你有沒有在聽啊
……讓我現在被人嘲諷忘恩負義的人
不就是你嗎
向井悠真
你說這些有用嗎
我是你媽,你已經叛逆夠久了
聽我的話一次不會要你的命
……
向井悠真
松井女士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悠真沉默了很久,他不得不說,回去上演這齣和解是對未來最妥善的作法,不會有人再說他忘恩負義,同時他也可以不用再躲躲藏藏他與松井女士的關係,但是他又覺得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為什麼自己的人生要被操弄在他人手上。
向井悠真
他忽然想起昨晚和智子的對話,無論是不想被忘記還是想要談戀愛的自己,也許說到底都只是為了想要擁有一個「自己的家」,一個「歸屬」。
 
但是連自己的人生都掌握不了的自己,又能去追求什麼東西?他對此感到退縮與無助,什麼訊息都回覆不了,關上車門後他爬到了上層——這一個月來他開始變得很嗜睡,一開始以為是春天,但是似乎又不盡然。
向井悠真
✧ ✧ ✧
向井悠真
https://i.imgur.com/T5wT5nW.png
[網路新聞畫面]
向井悠真
✧ ✧ ✧
向井悠真
從惡夢驚醒,他以為過了很久,卻只有半小時。
 
拿起手機他將所有訊息全都已讀,他渾身發冷,再後的被子也捂不熱身體,恐懼把他的思緒全都吞噬,他彷彿離了水的魚,年紀尚輕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處理巨大的輿論壓力,更不懂得如何去走法律程序。
 
他只知道現在的他根本無法負擔訴訟費,即便要走這一遭,他也走不起。
向井悠真
不想回應任何訊息,也不想看見任何訊息。
 
痛苦讓他流淚,但是這個淚水就彷彿跟傷心無關,他還沒來得及釐清悲傷,淚水久就已經滑落,強硬地把私事公諸於世對他而言已經是第一層傷害,若要他與之抗爭,對他而言又是另一層痛苦,他幾乎只剩下妥協這條路可走。
向井悠真
他開始害怕旁人看到了這個新聞會對他產生怎樣的想法,團員們、現在認識的朋友們,甚至跟他有過一夜情的那些人、以前學校的同學——他們會不會都是在網路上匿名攻擊、隨意爆料的其中一員?
 
這樣的想法讓他的恐懼拉到最大,讓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不論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向井悠真
忽然一陣反胃,他迅速爬到下層,衝入浴室嘔著一波一波的胃酸,他不斷在心裡面問著自己到底怎麼了,他想去請人幫幫他,但卻連求救都不知道從何開口、哪裡是頭。
 
雙手交錯,他蹲在衛浴間的地板上抱著自己,雙手的指甲在顫抖下緊緊抓著自己的臂膀,留下了好幾個口子,他沒有感覺到痛——恐慌的難受遠遠大過了皮肉上的痛楚。
向井悠真
✧ ✧ ✧
🏡張氏⁴🐱³🐶²
他不知該如何做。

  只是在離開了營本部後人就已經先走到了悠真的露營車,他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在車裡,拿出手機的訊息是已讀了--張益伸手敲了敲對方的車門。

  「悠真。」他低聲喊著,沙啞低沉的嗓音很是溫柔,沒有方才的陰鬱味道。
向井悠真
他蹲在浴室,彷彿沒有辦法聽見外界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張氏⁴🐱³🐶²
「悠真,在嗎?」

  張益又喊了一聲,雖然推斷對方應該在車內的機率很大。
向井悠真
似乎聽到了一點聲響,他應該要去開門的,但是⋯⋯他覺得連回應都好吃力、好吃力⋯⋯

鬆開雙手,他遲疑了一會兒,最後才套上薄外套遮住臂膀上的傷,緩緩移動到車門口,他沒有將車門打開,只是隔著門問了句:「怎麼了?」
🏡張氏⁴🐱³🐶²
「開門好嗎?」

  張益又等了一會,這才終於等到對方的回應,但聽起來似乎相當的疲憊或是虛弱,張益只是低聲地問著。
向井悠真
「啊⋯⋯我⋯⋯」他本想說現在不方便,但是卻想不出不方便的理由,咬著牙,他慢慢將門拉開:「怎麼了嗎?」
🏡張氏⁴🐱³🐶²
見人打開了車門,張益沒說什麼話--他只是伸出手將眼前的青年抱入懷裡,才剛抽過菸的他身上有著上還強烈的辛辣菸味--他沒說什麼,或許也只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只是緊緊的抱緊了這個孩子---

  他還能怎麼做?
向井悠真
「⋯⋯大、大叔?」忽然被人抱著,他有些無助,徬徨跟恐懼慢慢纏繞、擴散,他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懷抱忽然有些抗拒,但同時卻本能的被擁抱溫暖,雖然沒有回以同樣的擁抱,但眼眶一熱,眼淚便落了下來。

好可怕。他的身子有點發抖,他不懂對方怎麼了,仔細想想——難道說是看到新聞了?那麼對方是怎麼想的?是怎麼看他的?

那些問題開始湧現,像是黑色的蛇盤踞在大腦,輕蔑的吐著蛇信。
🏡張氏⁴🐱³🐶²
「⋯⋯沒事。」

   張益輕聲地說著,只是感覺到胸前被什麼溽濕了,一手攬著他一手輕輕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想在說點什麼,但最後仍然只是吐出相同的字句,「沒事。」沙啞的嗓音低沉輕柔,「沒事。」
向井悠真
他無法開口說更多,只是安靜的讓人抱著,安靜的掉著淚。又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大叔,我沒事的。」
🏡張氏⁴🐱³🐶²
「嗯。」

  張益應了一聲,但是還是沒放開對方,他不知該如何開口,一但說出什麼都是赤裸裸的掀開對方的傷口,儘管自己這般貿然的前往,無非也是一種傷害。

  但是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來到了。

  說什麼都是蒼白的,一個擁抱又能夠帶給他什麼?
向井悠真
他笑出來,帶著一點鼻音。

不想讓人太過擔心,這個適時的擁抱已經難能可貴,他害怕將自己的不堪透露出更多,思量了會後,終於伸出手抱住張益,拍了拍對方的背脊,希望對方不要太擔心。

「大叔吃過飯了嗎?」身子微微向後,他縮起手拍拍張益的胸膛,用袖子去擦著上頭的淚水。
🏡張氏⁴🐱³🐶²
「等你一起吃?」

  張益歛下眸,表情雖然還是那樣有些面無無表情的,但眼神卻是滿載的溫柔而軟化了那剛硬的線條,粗糙的手指輕柔的撫過對方滑下面頰的眼淚。
向井悠真
眨了眨眼,他抿著唇,還吃不太下東西的他有點為難,但不想讓人餓到肚子,他點點頭:「庫茨早上在我冰箱留了一份早餐,我把他拿過去你的帳篷吃嗎?」
🏡張氏⁴🐱³🐶²
「如果你想的話?你會餓嗎?」

  依舊是輕聲詢問,也許對方現在也沒什麼食慾,張益到不想勉強對方進食--他也不知道是否想要讓自己繼續陪他?
向井悠真
「老實說⋯⋯老實說我吃不下。」他小聲回應,一邊搖搖頭,心臟跳動的很劇烈,是不安跟緊張,他很難不去思考眼前的人知道了什麼或者怎麼想,斂下眼眸,他短暫的陷入自己的思考。

「大叔知道什麼了?」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口。
🏡張氏⁴🐱³🐶²
「沒胃口就不用強吃。」

  畢竟吃了大概也只會吐出來,這經驗他可多了。

「我有看見新聞。」

  對方問起,張益也不打算隱瞞他有看見那一則網路新聞--「我只相信只認識我親眼所見所處的你。」張益略微一頓,嗓音緩而重,他所認識的悠真是什麼樣的,在他的心中便該是什麼樣的,對於其他--他一概不會去相信。

  輿論與真相,他向來只看他親眼所見到的。
向井悠真
聽著張益的話,不安稍微減少了一點,他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張益粗糙的大手。

「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忽然覺得什麼都一團混亂,好像快要窒息一樣,甚至⋯⋯想到大家如果看到新聞,不論緊張、誤會還是同情⋯⋯都讓我很害怕。」
🏡張氏⁴🐱³🐶²
「....會害怕的吧。」

  張益反手握住對方的手,他正在思考著,該如何去說,「到底應該怎麼辦?應該怎麼做?手足無措,徬徨恐懼,被淹沒其間,到最後到底該怎麼做?該怎麼辦才好?」他說得很慢很緩。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緊張是有,誤會和同情沒有,只是想抱著你,也許不說話靜靜地陪你,也許就是靜靜的聽你說。」

  張益拉著他坐下在車門口,讓悠真坐在室內,而他則是一半坐在台階上,腳落在了外面,他握著他的手沒有放開,用詞可以說是相當笨拙,「或是像這樣讓你握著手,讓你也許不會在這麼恐懼。」
向井悠真
聽著張益平緩而真摯的對話,他安靜了半晌,在腦海咀嚼著每一個詞句,他幾乎在張益身上看到了類似的徬徨,彷彿對方能夠完全理解自己一樣。

對方的溫柔慢慢走進他的黑暗,緊閉的大門從細碎的叩門聲慢慢變為走近的腳步聲,雖然讓人有些不安,卻少了一點孤單。

他躊躇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他是我親生媽媽,十二歲那年他就拋下我了,不是我拋下他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對方說著不會誤會,但他開口仍是不由自主地解釋,說到一半他便停下了,目光有些閃爍,那是對於自己的行為不理解的茫然。
🏡張氏⁴🐱³🐶²
「我相信。」
張益低聲的說著,帶著某種無法讓人不信的力道。

「我聽著。」

他又輕聲的說著,沒有任何的催促,只是溫溫沉沉的陪著。
向井悠真
「⋯⋯」望著交握的兩隻手,他用力握了一下張益的手掌,像是確認對方存在一樣。

「我爸爸⋯⋯是自殺的。」他輕聲說著:「我媽媽他無法接受懷抱音樂夢卻不得志的爸爸,所以外遇了,在他們決定離婚的那天爸爸就失蹤了,我一直在找他,不管晴天還是雨天,我一直找一直找⋯⋯那時候我沒有想過爸爸會自殺,我那麼愛他,他也那麼愛我——或者說,我根本沒想過爸爸會死。」聲音輕輕的,像是如果吹來一陣風,就會吹散這些話語一樣。

「後來在河堤找到了爸爸的屍體跟遺書,遺書指署名媽媽,說了對不起。」深深吸了口氣,他的嗓子疲憊、哽咽,問了句:「那我呢?」
向井悠真
「後來⋯⋯媽媽結婚了,有了孩子,他要我不准惹事,也不准我出道拋頭露面,他擔心我扯他後腿⋯⋯我都聽了。」說到這裡,他忍不住苦笑,自己百般的乖巧聽話,卻還是被媽媽擺了一道:「這次的新聞,明顯是他為了自保又拋下我⋯⋯但是他打來告訴我,這是為了我好,這樣我就可以沒有罣礙也不會妨礙到他,安心出道⋯⋯只是我要陪他演一場和解的戲。」

他低下頭,看上去十分無力:「網路上的大家說我是為了拉人氣⋯⋯到底誰會為了人氣把自己最不想面對的事情攤出來說呢⋯⋯」
向井悠真
「至少我不是那樣的人啊。」
🏡張氏⁴🐱³🐶²
不管聽到幾次這樣的家庭與親子,張益都深沉的感覺到悲哀。

  自私而任性的父母,孩子對於他而言只不過附加物,可以肆意的擺弄控制--張益回握對方的手的力道大了一些,但是很穩的握著,像是拉住快要隨風而去的風箏那根細線,不讓他脫手。

  「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張益又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著:「我並不認識你的爸爸,因此我也無法明白或是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我只知道病態而盲目的愛情帶來的是毀滅,不管最終毀掉的是什麼。」

  毀掉了夫妻之間的愛,也會毀掉親子之間的愛。

  「血緣無法代表一切,而自私的人終是自私自利的,被遺留下來的只被迫承受,這樣的行為是錯誤的。」

  理性但悲傷的話語帶著平緩的速度,又深又緩的被悄然窺探了自己身的裂縫,張益望向了外邊明朗日光下顯得深濃的綠意,「我不知道你想怎麼做,但我陪你。」
向井悠真
看著張益,他默默地伸手抱住了對方:「大叔,你是個溫柔的人。」輕聲說著,他的擁抱是感謝也是給予對方的安慰——他總覺得在對方身上,也籠罩著悲傷,那令悠真覺得自己不該放肆的向對方索求安慰,人都會垮的。

「我想只有我自己能夠想清楚我該怎麼做⋯⋯我會努力的,大叔,有你這句陪著我就很夠了。」拍拍男人的背脊,他將過多的脆弱收拾好,留下不讓人感到拒絕但也不造成負擔的份量:「晚上一起吃飯?我想再睡一下。」他輕聲說著,委婉的請求了獨處的時間。
🏡張氏⁴🐱³🐶²
他並不溫柔,只是笨拙。

  張益注視著悠真,但沒有再說些什麼,他只是又伸手輕輕抱了抱對方,手輕撫在他的腦袋上,「多睡一點,不用急著赴約,好好睡。」他說著,起身緩步離去。

  他也很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給予自己獨處的時間有多麼重要。

  一直待在不遠處的老瘦貓看張益再度邁步而去,也悄然無聲地尾隨而去。
向井悠真
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他握了握拳,張益寬大的掌心給了他不少力量,那本該是令人安心的,但現在的他卻好像承受不起這樣的溫暖,他害怕,現在得到的越多,他越害怕自己若是走錯了一步,這一切會不會都會變為雲煙。

他得自己去面對、去處理。

但是暫時的,他想讓自己好好的沈浸在情緒中,痛完了才有力氣往前走。
向井悠真
✧ ✧ ✧
向井悠真
他知道有人在。
 
但是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一個人面對悲歡離合,一個人承擔,就像是當持樂團的人出現在他的人生也曾令他感到徬徨一樣,這露營場遇上的大家也總是令他感到慌亂。
 
他就像是從沒有看過浮木的人,不知道攀住浮木就能夠獲救,他不懂依賴的姿態,他的固執來自退無可退,他清醒的知道只有自己去面對才能夠解決,但他同時也懵懂的逼迫自己必須獨自面對,對於自己總是如此,彷彿一場清醒夢,清醒,卻是夢。
向井悠真
他將最糟糕的心情收拾好,盡可能不去看那些網路評論,甚至暫時關閉了自己的Instagram。
 
他也會想報復,想讓松井女士身敗名裂,但是他不知道這麼做是好是壞,現在的他沒有地位、沒有經濟實力,不管是操弄媒體的能耐還是訴訟的經費,他沒有一樣可以與對方抗衡——也許就去做這麼一場戲?然後趁勢出道,即便被說炒作也無仿,等到有了自己的地位和財力,他才有可能反擊。
 
他在腦海盤算著,卻不知道這樣子是否太過天真。
向井悠真
「振作點,振作點。」他將久違的唇環和舌環都戴上,太久沒戴的洞有點難穿過,但他就是喜歡那份刺痛,換了新買的耳環——自己的人生得自己戰鬥。他把自己打理好,這才回了群組訊息。
 
報導都是假的
這還用說!
我們也算看你長大
你這人怎樣我們不知道?
哇你今天話超多欸阿光
我生氣
向井悠真
你打算怎麼做?
你媽有打給我……
!?

他也有打給我
他想讓我陪他演和解戲
向井悠真
不可以答應他!
答應他就真的是承認你是個爛人了!
但是我現在想不到能怎麼辦
不要衝動
在露營地再待一會
風頭過了再說?
向井悠真
……我還不知道
我得想想
……總之,做什麼之前
找我們或其他信得過的人討論一下
不要衝動
我知道,對不起
向井悠真
……我是說謝謝
沒事啦!
網路上那些酸民我們去幫你幹爆他們
沒問題
喔對,留言你都別看,太垃圾了
我知道,沒事的
向井悠真
這樣也算報過平安了吧。
 
他脫掉外套,替臂膀上的新傷簡單上了薄薄的藥,他不知道他怎麼了,稍早的情況偶爾會出現,痛苦、窒息、顫抖、嘔吐——彷彿與世隔絕的窒息感和下意識的自我傷害,明明他自己也清楚照顧好自己是成年人對自己負責的體現之一,但每到那種時候……
 
生病——不,不會的。
 
這是他唯一逃避的事情。
向井悠真
✧ ✧ ✧
向井悠真
收到訊息了,啊,是一丞。
 
他拿起手機,聽起來自一丞的語音訊息,第一遍播放完後他頓了頓,又播了第二遍、第三遍——他不斷不斷的反芻著語音訊息內以及下午時張益想傳達給他的訊息:『我相信你。』
 
在這種幾乎像是世界與自己為敵的時候,能夠收到一句相信,幾乎就像是在枯竭的油槽灌了一點能量,他沒守好自己的淚水,握著手機蹲在流理台前,回了一丞一條語音,他用濃濃的鼻音,說了句謝謝。
向井悠真
情緒還沒緩過,又收到張益的錄音,微微的溪水透漏了對方的所在地,伴隨著略為悲傷的歌聲與吉他,即使聽不懂歌詞,還是讓他持續潰堤。
 
「你們太壞了。」他帶著抽噎回了個語音,緊皺的眉頭卻配著古怪的笑臉,那個笑容被鼻酸牽扯,變得有點醜,他覺得溫暖,卻又擔心自己配不上這樣的溫暖,好想說對不起,但他謹記著阿雅的教訓,改口又說了聲謝謝。
向井悠真
獨自蹲在流理台前又哭了一會兒,他決定洗個澡讓自己打起精神,在上樓拿衣服時注意到了悠人和東尼的衣服還沒還給對方,他打算洗完澡後去洗衣間洗衣服,順便散散步再將衣服放到對方帳篷前。
 
窩進浴室後,在熱水的沖刷下,他又趁機好好哭了個痛快,張益的歌聲和一丞的語音還在耳畔,他試圖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能量灌滿,卻仍有一股空洞,但是他想試著去相信一切都會好轉,他想試著這麼相信。
向井悠真
洗完澡後他吹乾了頭髮,抓起手機和悠人、東尼的衣服前往洗衣間。
向井悠真
✧ ✧ ✧
泉 智子
衝回營區後立刻跑來悠真的露營車,但人看起來不在車裡?
馬上傳了訊息給對方。
泉 智子
接到悠真的訊息後往洗衣間跑去。
Kurx_
比平常回來營區的時間稍早了些,拿著那盒蠟燭就直接先過來這裡了。看著沒點上的車燈和敞開的車門大概是不在?

想了想,他上車把窗子打開幾扇,把蠟燭放在容易看見又不會燒著其他東西的地方,點燃。
雖然有些自作主張又不知道人多久後才會回來,但至少車內會留有香味吧,如果真能發揮安神的作用就好了。

大概一個小時過後再回來看看狀況幫人熄滅吧。

關上車門後就離開了。
向井悠真
回到露營車,記得出門前好像忘記關車門——不過現在關起來了,有天使經過呢。他笑了笑,拉開車門——
 
他不知道該為那盞正在燃燒的蠟燭感到訝異,還是撲鼻而來的香氣。他很快的聯想到庫茨,畢竟只有他和自己提過精油這樣的話題,不過——不會也是因為看到新聞所以擔心了吧?想到這裡又不免有點愧咎,自己的問題好像讓大家都承擔了一點的感覺。
 
他進入車內,望著那個有點大的蠟燭,昏暗的夜晚,搖曳的燭光,看上去也是挺讓人心安的,難怪許多人祈禱時都會點一盞蠟燭。
向井悠真
他傳了個開玩笑的訊息給對方。
 
我不知道你想燒我車子這麼久了
 
接著便靠著流理台的櫃子,坐在地板上,他挺喜歡這種淡淡的香氣,感覺起來——很放鬆。
向井悠真
原來要熄掉啊,他在心中想了一句廢話,接著才起身將蠟燭吹熄。
 
啊,吹蠟燭也好療癒——好像過生日一樣。
 
他獨自在蠟燭前盯著焦黑的燭芯飄起一縷煙,直到煙完全消失,他才起身拿起早上神秘人借給他的黑外ㄊ……糟糕,上頭都是香精蠟燭的味道,不知道外套的主人會不會介意?
向井悠真
他抱著黑外套到上層,餵食可憐的花生:「對不起喔,我該振作一點的——讓你餓肚子了。」他小聲對兔子說著,一臉歉意。
 
餵過花生後他才下樓,帶著那件黑外套,關上車門離開露營車。
向井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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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井悠真
青暘的帳篷回來,他將車門鎖上後,把精油蠟燭跟捕夢網拿著爬回上層,小心的將捕夢網掛上後就躺上了床,很快就睡著了。
向井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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