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2:47 AM
Thu, Apr 30, 2020 11:34 AM
8
✧2020/04/29
接近中午他才回到車內,將手機接上充電後他的訊息窗開始狂跳,還有好幾通松井女士和團員的未接來電——奇怪的是還有不少未顯示號碼。
他有點困惑,最後選擇先回阿雅的訊息。
緊急狀況!
回電!
你在幹嘛?
手機剛剛才充電,怎麼了
[傳送圖片]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2:52 AM
點開圖片看到標題時,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彷彿凝結,斗大的字寫著「不是我的孩子」。
雙手顫抖著,他將圖片放大,仔細看著內文,松井女士把他定義為外人的遺腹子,甚至忘恩負義的在成年後就急著脫離松井女士,而松井女士自己卻是含辛茹苦的溫情母親——他沒想過自己的身分會是在這麼不清不白的狀態搪塞過去。
他分不清楚自己是憤怒還是難過,他低頭看著手機笑了出來,某方面來說他自由了?不用躲躲藏藏的了?可以公開的稱呼松井女士為媽媽了?
但是這聲媽媽現在喊起來還有意義嗎?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2:55 AM
「開什麼玩笑……」
他一邊笑著,眼淚卻也伴著笑容滑落,其實他又能怎麼做?花大把的時間去調出出生證明?還是去驗DNA?但是證實了這一切又怎麼樣?證實了這一切之後他想要的那個「家」他仍然得不到,甚至會在金錢一手遮天的狀態下徒勞無功。
——他又能怎樣?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2:59 AM
孩子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連往後的人生都有極大的機會被父母所掌控。
他甚至發現在截圖未完全的下半頁是自己的照片和報導,就連手機上都有了各種延伸的網路新聞,多數網友評論他忘恩負義,巨大的輿論壓力讓他幾乎動彈不得。
悠真
你沒事吧
小悠!
欸你們誰知道他在哪裡露營
沒說過
悠真,你要不要先回來
小悠,你先回來吧???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03 AM
Wed, Apr 29, 2020 4:28 AM
群組的訊息滿是擔憂,但他卻無法回覆一字一句。
直到那通電話響起。
<來電顯示:松井女士
>
午安,悠真
……
禮貌呢?
算了,看來你看見新聞了?
我就直說,這說詞對你是最好的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04 AM
我是為你好才說這套謊的
為我好……?
不這麼說的話
你這輩子都會綁手綁腳
不是嗎?
況且,說我拋棄孩子也太過分了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06 AM
我可是都有給你錢的
衣食無虞,不是嗎?
總之要我承認你是親生的
不可能
但你要想,現在我們關係已經公開
之後你要出道還是什麼的不是方便許多嗎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07 AM
甚至這新聞幫你打起的知名度
紅過你過去五年吧
我幫你打了個免費廣告呢
啊,說回正事
為了你的風評著想
畢竟你風評太差我也很麻煩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08 AM
你回來一趟吧
你得跟我在記者面前演一齣
我想想……大概就是母子和解吧
你有沒有在聽啊
……讓我現在被人嘲諷忘恩負義的人
不就是你嗎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11 AM
你說這些有用嗎
我是你媽,你已經叛逆夠久了
聽我的話一次不會要你的命
……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17 AM
松井女士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悠真沉默了很久,他不得不說,回去上演這齣和解是對未來最妥善的作法,不會有人再說他忘恩負義,同時他也可以不用再躲躲藏藏他與松井女士的關係,但是他又覺得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為什麼自己的人生要被操弄在他人手上。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21 AM
他忽然想起昨晚和智子的對話,無論是不想被忘記還是想要談戀愛的自己,也許說到底都只是為了想要擁有一個「自己的家」,一個「歸屬」。
但是連自己的人生都掌握不了的自己,又能去追求什麼東西?他對此感到退縮與無助,什麼訊息都回覆不了,關上車門後他爬到了上層——這一個月來他開始變得很嗜睡,一開始以為是春天,但是似乎又不盡然。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21 AM
✧ ✧ ✧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49 AM
Thu, Apr 30, 2020 11:34 AM
[網路新聞畫面]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49 AM
✧ ✧ ✧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56 AM
從惡夢驚醒,他以為過了很久,卻只有半小時。
拿起手機他將所有訊息全都已讀,他渾身發冷,再後的被子也捂不熱身體,恐懼把他的思緒全都吞噬,他彷彿離了水的魚,年紀尚輕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處理巨大的輿論壓力,更不懂得如何去走法律程序。
他只知道現在的他根本無法負擔訴訟費,即便要走這一遭,他也走不起。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59 AM
不想回應任何訊息,也不想看見任何訊息。
痛苦讓他流淚,但是這個淚水就彷彿跟傷心無關,他還沒來得及釐清悲傷,淚水久就已經滑落,強硬地把私事公諸於世對他而言已經是第一層傷害,若要他與之抗爭,對他而言又是另一層痛苦,他幾乎只剩下妥協這條路可走。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4:01 AM
他開始害怕旁人看到了這個新聞會對他產生怎樣的想法,團員們、現在認識的朋友們,甚至跟他有過一夜情的那些人、以前學校的同學——他們會不會都是在網路上匿名攻擊、隨意爆料的其中一員?
這樣的想法讓他的恐懼拉到最大,讓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不論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4:05 AM
忽然一陣反胃,他迅速爬到下層,衝入浴室嘔著一波一波的胃酸,他不斷在心裡面問著自己到底怎麼了,他想去請人幫幫他,但卻連求救都不知道從何開口、哪裡是頭。
雙手交錯,他蹲在衛浴間的地板上抱著自己,雙手的指甲在顫抖下緊緊抓著自己的臂膀,留下了好幾個口子,他沒有感覺到痛——恐慌的難受遠遠大過了皮肉上的痛楚。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4:05 AM
✧ ✧ ✧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4:38 AM
他不知該如何做。
只是在離開了營本部後人就已經先走到了悠真的露營車,他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在車裡,拿出手機的訊息是已讀了--張益伸手敲了敲對方的車門。
「悠真。」他低聲喊著,沙啞低沉的嗓音很是溫柔,沒有方才的陰鬱味道。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4:39 AM
他蹲在浴室,彷彿沒有辦法聽見外界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4:41 AM
「悠真,在嗎?」
張益又喊了一聲,雖然推斷對方應該在車內的機率很大。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4:44 AM
似乎聽到了一點聲響,他應該要去開門的,但是⋯⋯他覺得連回應都好吃力、好吃力⋯⋯
鬆開雙手,他遲疑了一會兒,最後才套上薄外套遮住臂膀上的傷,緩緩移動到車門口,他沒有將車門打開,只是隔著門問了句:「怎麼了?」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4:47 AM
「開門好嗎?」
張益又等了一會,這才終於等到對方的回應,但聽起來似乎相當的疲憊或是虛弱,張益只是低聲地問著。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4:48 AM
「啊⋯⋯我⋯⋯」他本想說現在不方便,但是卻想不出不方便的理由,咬著牙,他慢慢將門拉開:「怎麼了嗎?」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4:53 AM
見人打開了車門,張益沒說什麼話--他只是伸出手將眼前的青年抱入懷裡,才剛抽過菸的他身上有著上還強烈的辛辣菸味--他沒說什麼,或許也只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只是緊緊的抱緊了這個孩子---
他還能怎麼做?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4:58 AM
「⋯⋯大、大叔?」忽然被人抱著,他有些無助,徬徨跟恐懼慢慢纏繞、擴散,他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懷抱忽然有些抗拒,但同時卻本能的被擁抱溫暖,雖然沒有回以同樣的擁抱,但眼眶一熱,眼淚便落了下來。
好可怕。他的身子有點發抖,他不懂對方怎麼了,仔細想想——難道說是看到新聞了?那麼對方是怎麼想的?是怎麼看他的?
那些問題開始湧現,像是黑色的蛇盤踞在大腦,輕蔑的吐著蛇信。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5:04 AM
「⋯⋯沒事。」
張益輕聲地說著,只是感覺到胸前被什麼溽濕了,一手攬著他一手輕輕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想在說點什麼,但最後仍然只是吐出相同的字句,「沒事。」沙啞的嗓音低沉輕柔,「沒事。」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5:06 AM
他無法開口說更多,只是安靜的讓人抱著,安靜的掉著淚。又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大叔,我沒事的。」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5:11 AM
「嗯。」
張益應了一聲,但是還是沒放開對方,他不知該如何開口,一但說出什麼都是赤裸裸的掀開對方的傷口,儘管自己這般貿然的前往,無非也是一種傷害。
但是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來到了。
說什麼都是蒼白的,一個擁抱又能夠帶給他什麼?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5:15 AM
他笑出來,帶著一點鼻音。
不想讓人太過擔心,這個適時的擁抱已經難能可貴,他害怕將自己的不堪透露出更多,思量了會後,終於伸出手抱住張益,拍了拍對方的背脊,希望對方不要太擔心。
「大叔吃過飯了嗎?」身子微微向後,他縮起手拍拍張益的胸膛,用袖子去擦著上頭的淚水。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5:20 AM
「等你一起吃?」
張益歛下眸,表情雖然還是那樣有些面無無表情的,但眼神卻是滿載的溫柔而軟化了那剛硬的線條,粗糙的手指輕柔的撫過對方滑下面頰的眼淚。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5:28 AM
眨了眨眼,他抿著唇,還吃不太下東西的他有點為難,但不想讓人餓到肚子,他點點頭:「庫茨早上在我冰箱留了一份早餐,我把他拿過去你的帳篷吃嗎?」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5:32 AM
「如果你想的話?你會餓嗎?」
依舊是輕聲詢問,也許對方現在也沒什麼食慾,張益到不想勉強對方進食--他也不知道是否想要讓自己繼續陪他?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5:35 AM
「老實說⋯⋯老實說我吃不下。」他小聲回應,一邊搖搖頭,心臟跳動的很劇烈,是不安跟緊張,他很難不去思考眼前的人知道了什麼或者怎麼想,斂下眼眸,他短暫的陷入自己的思考。
「大叔知道什麼了?」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口。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5:42 AM
「沒胃口就不用強吃。」
畢竟吃了大概也只會吐出來,這經驗他可多了。
「我有看見新聞。」
對方問起,張益也不打算隱瞞他有看見那一則網路新聞--「我只相信只認識我親眼所見所處的你。」張益略微一頓,嗓音緩而重,他所認識的悠真是什麼樣的,在他的心中便該是什麼樣的,對於其他--他一概不會去相信。
輿論與真相,他向來只看他親眼所見到的。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5:52 AM
聽著張益的話,不安稍微減少了一點,他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張益粗糙的大手。
「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忽然覺得什麼都一團混亂,好像快要窒息一樣,甚至⋯⋯想到大家如果看到新聞,不論緊張、誤會還是同情⋯⋯都讓我很害怕。」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6:03 AM
「....會害怕的吧。」
張益反手握住對方的手,他正在思考著,該如何去說,「到底應該怎麼辦?應該怎麼做?手足無措,徬徨恐懼,被淹沒其間,到最後到底該怎麼做?該怎麼辦才好?」他說得很慢很緩。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緊張是有,誤會和同情沒有,只是想抱著你,也許不說話靜靜地陪你,也許就是靜靜的聽你說。」
張益拉著他坐下在車門口,讓悠真坐在室內,而他則是一半坐在台階上,腳落在了外面,他握著他的手沒有放開,用詞可以說是相當笨拙,「或是像這樣讓你握著手,讓你也許不會在這麼恐懼。」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6:12 AM
聽著張益平緩而真摯的對話,他安靜了半晌,在腦海咀嚼著每一個詞句,他幾乎在張益身上看到了類似的徬徨,彷彿對方能夠完全理解自己一樣。
對方的溫柔慢慢走進他的黑暗,緊閉的大門從細碎的叩門聲慢慢變為走近的腳步聲,雖然讓人有些不安,卻少了一點孤單。
他躊躇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他是我親生媽媽,十二歲那年他就拋下我了,不是我拋下他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對方說著不會誤會,但他開口仍是不由自主地解釋,說到一半他便停下了,目光有些閃爍,那是對於自己的行為不理解的茫然。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6:19 AM
「我相信。」
張益低聲的說著,帶著某種無法讓人不信的力道。
「我聽著。」
他又輕聲的說著,沒有任何的催促,只是溫溫沉沉的陪著。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6:25 AM
「⋯⋯」望著交握的兩隻手,他用力握了一下張益的手掌,像是確認對方存在一樣。
「我爸爸⋯⋯是自殺的。」他輕聲說著:「我媽媽他無法接受懷抱音樂夢卻不得志的爸爸,所以外遇了,在他們決定離婚的那天爸爸就失蹤了,我一直在找他,不管晴天還是雨天,我一直找一直找⋯⋯那時候我沒有想過爸爸會自殺,我那麼愛他,他也那麼愛我——或者說,我根本沒想過爸爸會死。」聲音輕輕的,像是如果吹來一陣風,就會吹散這些話語一樣。
「後來在河堤找到了爸爸的屍體跟遺書,遺書指署名媽媽,說了對不起。」深深吸了口氣,他的嗓子疲憊、哽咽,問了句:「那我呢?」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6:29 AM
「後來⋯⋯媽媽結婚了,有了孩子,他要我不准惹事,也不准我出道拋頭露面,他擔心我扯他後腿⋯⋯我都聽了。」說到這裡,他忍不住苦笑,自己百般的乖巧聽話,卻還是被媽媽擺了一道:「這次的新聞,明顯是他為了自保又拋下我⋯⋯但是他打來告訴我,這是為了我好,這樣我就可以沒有罣礙也不會妨礙到他,安心出道⋯⋯只是我要陪他演一場和解的戲。」
他低下頭,看上去十分無力:「網路上的大家說我是為了拉人氣⋯⋯到底誰會為了人氣把自己最不想面對的事情攤出來說呢⋯⋯」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6:29 AM
「至少我不是那樣的人啊。」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6:48 AM
不管聽到幾次這樣的家庭與親子,張益都深沉的感覺到悲哀。
自私而任性的父母,孩子對於他而言只不過附加物,可以肆意的擺弄控制--張益回握對方的手的力道大了一些,但是很穩的握著,像是拉住快要隨風而去的風箏那根細線,不讓他脫手。
「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張益又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著:「我並不認識你的爸爸,因此我也無法明白或是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我只知道病態而盲目的愛情帶來的是毀滅,不管最終毀掉的是什麼。」
毀掉了夫妻之間的愛,也會毀掉親子之間的愛。
「血緣無法代表一切,而自私的人終是自私自利的,被遺留下來的只被迫承受,這樣的行為是錯誤的。」
理性但悲傷的話語帶著平緩的速度,又深又緩的被悄然窺探了自己身的裂縫,張益望向了外邊明朗日光下顯得深濃的綠意,「我不知道你想怎麼做,但我陪你。」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7:02 AM
看著張益,他默默地伸手抱住了對方:「大叔,你是個溫柔的人。」輕聲說著,他的擁抱是感謝也是給予對方的安慰——他總覺得在對方身上,也籠罩著悲傷,那令悠真覺得自己不該放肆的向對方索求安慰,人都會垮的。
「我想只有我自己能夠想清楚我該怎麼做⋯⋯我會努力的,大叔,有你這句陪著我就很夠了。」拍拍男人的背脊,他將過多的脆弱收拾好,留下不讓人感到拒絕但也不造成負擔的份量:「晚上一起吃飯?我想再睡一下。」他輕聲說著,委婉的請求了獨處的時間。
🏡張氏⁴🐱³🐶²
@cptcat16
Wed, Apr 29, 2020 7:11 AM
他並不溫柔,只是笨拙。
張益注視著悠真,但沒有再說些什麼,他只是又伸手輕輕抱了抱對方,手輕撫在他的腦袋上,「多睡一點,不用急著赴約,好好睡。」他說著,起身緩步離去。
他也很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給予自己獨處的時間有多麼重要。
一直待在不遠處的老瘦貓看張益再度邁步而去,也悄然無聲地尾隨而去。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7:15 AM
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他握了握拳,張益寬大的掌心給了他不少力量,那本該是令人安心的,但現在的他卻好像承受不起這樣的溫暖,他害怕,現在得到的越多,他越害怕自己若是走錯了一步,這一切會不會都會變為雲煙。
他得自己去面對、去處理。
但是暫時的,他想讓自己好好的沈浸在情緒中,痛完了才有力氣往前走。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7:16 AM
✧ ✧ ✧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9:17 AM
他知道有人在。
但是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一個人面對悲歡離合,一個人承擔,就像是當持樂團的人出現在他的人生也曾令他感到徬徨一樣,這露營場遇上的大家也總是令他感到慌亂。
他就像是從沒有看過浮木的人,不知道攀住浮木就能夠獲救,他不懂依賴的姿態,他的固執來自退無可退,他清醒的知道只有自己去面對才能夠解決,但他同時也懵懂的逼迫自己必須獨自面對,對於自己總是如此,彷彿一場清醒夢,清醒,卻是夢。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9:23 AM
他將最糟糕的心情收拾好,盡可能不去看那些網路評論,甚至暫時關閉了自己的Instagram。
他也會想報復,想讓松井女士身敗名裂,但是他不知道這麼做是好是壞,現在的他沒有地位、沒有經濟實力,不管是操弄媒體的能耐還是訴訟的經費,他沒有一樣可以與對方抗衡——也許就去做這麼一場戲?然後趁勢出道,即便被說炒作也無仿,等到有了自己的地位和財力,他才有可能反擊。
他在腦海盤算著,卻不知道這樣子是否太過天真。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9:28 AM
「振作點,振作點。」他將久違的唇環和舌環都戴上,太久沒戴的洞有點難穿過,但他就是喜歡那份刺痛,換了新買的耳環——自己的人生得自己戰鬥。他把自己打理好,這才回了群組訊息。
報導都是假的
這還用說!
我們也算看你長大
你這人怎樣我們不知道?
哇你今天話超多欸阿光
我生氣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9:29 AM
你打算怎麼做?
你媽有打給我……
!?
他也有打給我
他想讓我陪他演和解戲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9:30 AM
不可以答應他!
答應他就真的是承認你是個爛人了!
但是我現在想不到能怎麼辦
不要衝動
在露營地再待一會
風頭過了再說?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9:32 AM
……我還不知道
我得想想
……總之,做什麼之前
找我們或其他信得過的人討論一下
不要衝動
我知道,對不起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9:33 AM
……我是說謝謝
沒事啦!
網路上那些酸民我們去幫你幹爆他們
沒問題
喔對,留言你都別看,太垃圾了
我知道,沒事的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9:36 AM
這樣也算報過平安了吧。
他脫掉外套,替臂膀上的新傷簡單上了薄薄的藥,他不知道他怎麼了,稍早的情況偶爾會出現,痛苦、窒息、顫抖、嘔吐——彷彿與世隔絕的窒息感和下意識的自我傷害,明明他自己也清楚照顧好自己是成年人對自己負責的體現之一,但每到那種時候……
生病——不,不會的。
這是他唯一逃避的事情。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9:36 AM
✧ ✧ ✧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9:43 AM
收到訊息了,啊,是一丞。
他拿起手機,聽起來自一丞的
語音訊息
,第一遍播放完後他頓了頓,又播了第二遍、第三遍——他不斷不斷的反芻著語音訊息內以及下午時張益想傳達給他的訊息:『我相信你。』
在這種幾乎像是世界與自己為敵的時候,能夠收到一句相信,幾乎就像是在枯竭的油槽灌了一點能量,他沒守好自己的淚水,握著手機蹲在流理台前,回了一丞一條語音,他用濃濃的鼻音,說了句謝謝。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9:55 AM
Wed, Apr 29, 2020 9:58 AM
情緒還沒緩過,又收到
張益的錄音
,微微的溪水透漏了對方的所在地,伴隨著略為悲傷的歌聲與吉他,即使聽不懂歌詞,還是讓他持續潰堤。
「你們太壞了。」他帶著抽噎回了個語音,緊皺的眉頭卻配著古怪的笑臉,那個笑容被鼻酸牽扯,變得有點醜,他覺得溫暖,卻又擔心自己配不上這樣的溫暖,好想說對不起,但他謹記著阿雅的教訓,改口又說了聲謝謝。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10:08 AM
Wed, Apr 29, 2020 10:11 AM
獨自蹲在流理台前又哭了一會兒,他決定洗個澡讓自己打起精神,在上樓拿衣服時注意到了悠人和東尼的衣服還沒還給對方,他打算洗完澡後去洗衣間洗衣服,順便散散步再將衣服放到對方帳篷前。
窩進浴室後,在熱水的沖刷下,他又趁機好好哭了個痛快,張益的歌聲和一丞的語音還在耳畔,他試圖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能量灌滿,卻仍有一股空洞,但是他想試著去相信一切都會好轉,他想試著這麼相信。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10:09 AM
Wed, Apr 29, 2020 10:11 AM
洗完澡後他吹乾了頭髮,抓起手機和悠人、東尼的衣服前往洗衣間。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10:09 AM
✧ ✧ ✧
泉 智子
@satoko0520
Wed, Apr 29, 2020 10:54 AM
衝回營區後立刻跑來悠真的露營車,但人看起來不在車裡?
馬上傳了訊息給對方。
泉 智子
@satoko0520
Wed, Apr 29, 2020 11:09 AM
接到悠真的訊息後往洗衣間跑去。
Kurx_
@KurxSeven
Wed, Apr 29, 2020 2:56 PM
比平常回來營區的時間稍早了些,拿著那盒蠟燭就直接先過來這裡了。看著沒點上的車燈和敞開的車門大概是不在?
想了想,他上車把窗子打開幾扇,把蠟燭放在容易看見又不會燒著其他東西的地方,點燃。
雖然有些自作主張又不知道人多久後才會回來,但至少車內會留有香味吧,如果真能發揮安神的作用就好了。
大概一個小時過後再回來看看狀況幫人熄滅吧。
關上車門後就離開了。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47 PM
回到露營車,記得出門前好像忘記關車門——不過現在關起來了,有天使經過呢。他笑了笑,拉開車門——
他不知道該為那盞正在燃燒的蠟燭感到訝異,還是撲鼻而來的香氣。他很快的聯想到庫茨,畢竟只有他和自己提過精油這樣的話題,不過——不會也是因為看到新聞所以擔心了吧?想到這裡又不免有點愧咎,自己的問題好像讓大家都承擔了一點的感覺。
他進入車內,望著那個有點大的蠟燭,昏暗的夜晚,搖曳的燭光,看上去也是挺讓人心安的,難怪許多人祈禱時都會點一盞蠟燭。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3:49 PM
他傳了個開玩笑的訊息給對方。
我不知道你想燒我車子這麼久了
接著便靠著流理台的櫃子,坐在地板上,他挺喜歡這種淡淡的香氣,感覺起來——很放鬆。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4:01 PM
原來要熄掉啊,他在心中想了一句廢話,接著才起身將蠟燭吹熄。
啊,吹蠟燭也好療癒——好像過生日一樣。
他獨自在蠟燭前盯著焦黑的燭芯飄起一縷煙,直到煙完全消失,他才起身拿起早上神秘人借給他的黑外ㄊ……糟糕,上頭都是香精蠟燭的味道,不知道外套的主人會不會介意?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4:03 PM
他抱著黑外套到上層,餵食可憐的花生:「對不起喔,我該振作一點的——讓你餓肚子了。」他小聲對兔子說著,一臉歉意。
餵過花生後他才下樓,帶著那件黑外套,關上車門離開露營車。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4:03 PM
✧ ✧ ✧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8:32 PM
從
青暘的帳篷
回來,他將車門鎖上後,把精油蠟燭跟捕夢網拿著爬回上層,小心的將捕夢網掛上後就躺上了床,很快就睡著了。
向井悠真
@Co_yuma
Wed, Apr 29, 2020 8:32 PM
✧ ✧ ✧
載入新的回覆
接近中午他才回到車內,將手機接上充電後他的訊息窗開始狂跳,還有好幾通松井女士和團員的未接來電——奇怪的是還有不少未顯示號碼。
他有點困惑,最後選擇先回阿雅的訊息。
雙手顫抖著,他將圖片放大,仔細看著內文,松井女士把他定義為外人的遺腹子,甚至忘恩負義的在成年後就急著脫離松井女士,而松井女士自己卻是含辛茹苦的溫情母親——他沒想過自己的身分會是在這麼不清不白的狀態搪塞過去。
他分不清楚自己是憤怒還是難過,他低頭看著手機笑了出來,某方面來說他自由了?不用躲躲藏藏的了?可以公開的稱呼松井女士為媽媽了?
但是這聲媽媽現在喊起來還有意義嗎?
「開什麼玩笑……」
他一邊笑著,眼淚卻也伴著笑容滑落,其實他又能怎麼做?花大把的時間去調出出生證明?還是去驗DNA?但是證實了這一切又怎麼樣?證實了這一切之後他想要的那個「家」他仍然得不到,甚至會在金錢一手遮天的狀態下徒勞無功。
——他又能怎樣?
他甚至發現在截圖未完全的下半頁是自己的照片和報導,就連手機上都有了各種延伸的網路新聞,多數網友評論他忘恩負義,巨大的輿論壓力讓他幾乎動彈不得。
直到那通電話響起。
<來電顯示:松井女士
悠真沉默了很久,他不得不說,回去上演這齣和解是對未來最妥善的作法,不會有人再說他忘恩負義,同時他也可以不用再躲躲藏藏他與松井女士的關係,但是他又覺得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為什麼自己的人生要被操弄在他人手上。
但是連自己的人生都掌握不了的自己,又能去追求什麼東西?他對此感到退縮與無助,什麼訊息都回覆不了,關上車門後他爬到了上層——這一個月來他開始變得很嗜睡,一開始以為是春天,但是似乎又不盡然。
[網路新聞畫面]
拿起手機他將所有訊息全都已讀,他渾身發冷,再後的被子也捂不熱身體,恐懼把他的思緒全都吞噬,他彷彿離了水的魚,年紀尚輕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處理巨大的輿論壓力,更不懂得如何去走法律程序。
他只知道現在的他根本無法負擔訴訟費,即便要走這一遭,他也走不起。
痛苦讓他流淚,但是這個淚水就彷彿跟傷心無關,他還沒來得及釐清悲傷,淚水久就已經滑落,強硬地把私事公諸於世對他而言已經是第一層傷害,若要他與之抗爭,對他而言又是另一層痛苦,他幾乎只剩下妥協這條路可走。
這樣的想法讓他的恐懼拉到最大,讓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不論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雙手交錯,他蹲在衛浴間的地板上抱著自己,雙手的指甲在顫抖下緊緊抓著自己的臂膀,留下了好幾個口子,他沒有感覺到痛——恐慌的難受遠遠大過了皮肉上的痛楚。
只是在離開了營本部後人就已經先走到了悠真的露營車,他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在車裡,拿出手機的訊息是已讀了--張益伸手敲了敲對方的車門。
「悠真。」他低聲喊著,沙啞低沉的嗓音很是溫柔,沒有方才的陰鬱味道。
張益又喊了一聲,雖然推斷對方應該在車內的機率很大。
鬆開雙手,他遲疑了一會兒,最後才套上薄外套遮住臂膀上的傷,緩緩移動到車門口,他沒有將車門打開,只是隔著門問了句:「怎麼了?」
張益又等了一會,這才終於等到對方的回應,但聽起來似乎相當的疲憊或是虛弱,張益只是低聲地問著。
只是緊緊的抱緊了這個孩子---
他還能怎麼做?
好可怕。他的身子有點發抖,他不懂對方怎麼了,仔細想想——難道說是看到新聞了?那麼對方是怎麼想的?是怎麼看他的?
那些問題開始湧現,像是黑色的蛇盤踞在大腦,輕蔑的吐著蛇信。
張益輕聲地說著,只是感覺到胸前被什麼溽濕了,一手攬著他一手輕輕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想在說點什麼,但最後仍然只是吐出相同的字句,「沒事。」沙啞的嗓音低沉輕柔,「沒事。」
張益應了一聲,但是還是沒放開對方,他不知該如何開口,一但說出什麼都是赤裸裸的掀開對方的傷口,儘管自己這般貿然的前往,無非也是一種傷害。
但是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來到了。
說什麼都是蒼白的,一個擁抱又能夠帶給他什麼?
不想讓人太過擔心,這個適時的擁抱已經難能可貴,他害怕將自己的不堪透露出更多,思量了會後,終於伸出手抱住張益,拍了拍對方的背脊,希望對方不要太擔心。
「大叔吃過飯了嗎?」身子微微向後,他縮起手拍拍張益的胸膛,用袖子去擦著上頭的淚水。
張益歛下眸,表情雖然還是那樣有些面無無表情的,但眼神卻是滿載的溫柔而軟化了那剛硬的線條,粗糙的手指輕柔的撫過對方滑下面頰的眼淚。
依舊是輕聲詢問,也許對方現在也沒什麼食慾,張益到不想勉強對方進食--他也不知道是否想要讓自己繼續陪他?
「大叔知道什麼了?」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口。
畢竟吃了大概也只會吐出來,這經驗他可多了。
「我有看見新聞。」
對方問起,張益也不打算隱瞞他有看見那一則網路新聞--「我只相信只認識我親眼所見所處的你。」張益略微一頓,嗓音緩而重,他所認識的悠真是什麼樣的,在他的心中便該是什麼樣的,對於其他--他一概不會去相信。
輿論與真相,他向來只看他親眼所見到的。
「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忽然覺得什麼都一團混亂,好像快要窒息一樣,甚至⋯⋯想到大家如果看到新聞,不論緊張、誤會還是同情⋯⋯都讓我很害怕。」
張益反手握住對方的手,他正在思考著,該如何去說,「到底應該怎麼辦?應該怎麼做?手足無措,徬徨恐懼,被淹沒其間,到最後到底該怎麼做?該怎麼辦才好?」他說得很慢很緩。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緊張是有,誤會和同情沒有,只是想抱著你,也許不說話靜靜地陪你,也許就是靜靜的聽你說。」
張益拉著他坐下在車門口,讓悠真坐在室內,而他則是一半坐在台階上,腳落在了外面,他握著他的手沒有放開,用詞可以說是相當笨拙,「或是像這樣讓你握著手,讓你也許不會在這麼恐懼。」
對方的溫柔慢慢走進他的黑暗,緊閉的大門從細碎的叩門聲慢慢變為走近的腳步聲,雖然讓人有些不安,卻少了一點孤單。
他躊躇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他是我親生媽媽,十二歲那年他就拋下我了,不是我拋下他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對方說著不會誤會,但他開口仍是不由自主地解釋,說到一半他便停下了,目光有些閃爍,那是對於自己的行為不理解的茫然。
張益低聲的說著,帶著某種無法讓人不信的力道。
「我聽著。」
他又輕聲的說著,沒有任何的催促,只是溫溫沉沉的陪著。
「我爸爸⋯⋯是自殺的。」他輕聲說著:「我媽媽他無法接受懷抱音樂夢卻不得志的爸爸,所以外遇了,在他們決定離婚的那天爸爸就失蹤了,我一直在找他,不管晴天還是雨天,我一直找一直找⋯⋯那時候我沒有想過爸爸會自殺,我那麼愛他,他也那麼愛我——或者說,我根本沒想過爸爸會死。」聲音輕輕的,像是如果吹來一陣風,就會吹散這些話語一樣。
「後來在河堤找到了爸爸的屍體跟遺書,遺書指署名媽媽,說了對不起。」深深吸了口氣,他的嗓子疲憊、哽咽,問了句:「那我呢?」
他低下頭,看上去十分無力:「網路上的大家說我是為了拉人氣⋯⋯到底誰會為了人氣把自己最不想面對的事情攤出來說呢⋯⋯」
自私而任性的父母,孩子對於他而言只不過附加物,可以肆意的擺弄控制--張益回握對方的手的力道大了一些,但是很穩的握著,像是拉住快要隨風而去的風箏那根細線,不讓他脫手。
「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張益又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著:「我並不認識你的爸爸,因此我也無法明白或是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我只知道病態而盲目的愛情帶來的是毀滅,不管最終毀掉的是什麼。」
毀掉了夫妻之間的愛,也會毀掉親子之間的愛。
「血緣無法代表一切,而自私的人終是自私自利的,被遺留下來的只被迫承受,這樣的行為是錯誤的。」
理性但悲傷的話語帶著平緩的速度,又深又緩的被悄然窺探了自己身的裂縫,張益望向了外邊明朗日光下顯得深濃的綠意,「我不知道你想怎麼做,但我陪你。」
「我想只有我自己能夠想清楚我該怎麼做⋯⋯我會努力的,大叔,有你這句陪著我就很夠了。」拍拍男人的背脊,他將過多的脆弱收拾好,留下不讓人感到拒絕但也不造成負擔的份量:「晚上一起吃飯?我想再睡一下。」他輕聲說著,委婉的請求了獨處的時間。
張益注視著悠真,但沒有再說些什麼,他只是又伸手輕輕抱了抱對方,手輕撫在他的腦袋上,「多睡一點,不用急著赴約,好好睡。」他說著,起身緩步離去。
他也很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給予自己獨處的時間有多麼重要。
一直待在不遠處的老瘦貓看張益再度邁步而去,也悄然無聲地尾隨而去。
他得自己去面對、去處理。
但是暫時的,他想讓自己好好的沈浸在情緒中,痛完了才有力氣往前走。
但是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一個人面對悲歡離合,一個人承擔,就像是當持樂團的人出現在他的人生也曾令他感到徬徨一樣,這露營場遇上的大家也總是令他感到慌亂。
他就像是從沒有看過浮木的人,不知道攀住浮木就能夠獲救,他不懂依賴的姿態,他的固執來自退無可退,他清醒的知道只有自己去面對才能夠解決,但他同時也懵懂的逼迫自己必須獨自面對,對於自己總是如此,彷彿一場清醒夢,清醒,卻是夢。
他也會想報復,想讓松井女士身敗名裂,但是他不知道這麼做是好是壞,現在的他沒有地位、沒有經濟實力,不管是操弄媒體的能耐還是訴訟的經費,他沒有一樣可以與對方抗衡——也許就去做這麼一場戲?然後趁勢出道,即便被說炒作也無仿,等到有了自己的地位和財力,他才有可能反擊。
他在腦海盤算著,卻不知道這樣子是否太過天真。
他脫掉外套,替臂膀上的新傷簡單上了薄薄的藥,他不知道他怎麼了,稍早的情況偶爾會出現,痛苦、窒息、顫抖、嘔吐——彷彿與世隔絕的窒息感和下意識的自我傷害,明明他自己也清楚照顧好自己是成年人對自己負責的體現之一,但每到那種時候……
生病——不,不會的。
這是他唯一逃避的事情。
他拿起手機,聽起來自一丞的語音訊息,第一遍播放完後他頓了頓,又播了第二遍、第三遍——他不斷不斷的反芻著語音訊息內以及下午時張益想傳達給他的訊息:『我相信你。』
在這種幾乎像是世界與自己為敵的時候,能夠收到一句相信,幾乎就像是在枯竭的油槽灌了一點能量,他沒守好自己的淚水,握著手機蹲在流理台前,回了一丞一條語音,他用濃濃的鼻音,說了句謝謝。
「你們太壞了。」他帶著抽噎回了個語音,緊皺的眉頭卻配著古怪的笑臉,那個笑容被鼻酸牽扯,變得有點醜,他覺得溫暖,卻又擔心自己配不上這樣的溫暖,好想說對不起,但他謹記著阿雅的教訓,改口又說了聲謝謝。
窩進浴室後,在熱水的沖刷下,他又趁機好好哭了個痛快,張益的歌聲和一丞的語音還在耳畔,他試圖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能量灌滿,卻仍有一股空洞,但是他想試著去相信一切都會好轉,他想試著這麼相信。
馬上傳了訊息給對方。
想了想,他上車把窗子打開幾扇,把蠟燭放在容易看見又不會燒著其他東西的地方,點燃。
雖然有些自作主張又不知道人多久後才會回來,但至少車內會留有香味吧,如果真能發揮安神的作用就好了。
大概一個小時過後再回來看看狀況幫人熄滅吧。
關上車門後就離開了。
他不知道該為那盞正在燃燒的蠟燭感到訝異,還是撲鼻而來的香氣。他很快的聯想到庫茨,畢竟只有他和自己提過精油這樣的話題,不過——不會也是因為看到新聞所以擔心了吧?想到這裡又不免有點愧咎,自己的問題好像讓大家都承擔了一點的感覺。
他進入車內,望著那個有點大的蠟燭,昏暗的夜晚,搖曳的燭光,看上去也是挺讓人心安的,難怪許多人祈禱時都會點一盞蠟燭。
接著便靠著流理台的櫃子,坐在地板上,他挺喜歡這種淡淡的香氣,感覺起來——很放鬆。
啊,吹蠟燭也好療癒——好像過生日一樣。
他獨自在蠟燭前盯著焦黑的燭芯飄起一縷煙,直到煙完全消失,他才起身拿起早上神秘人借給他的黑外ㄊ……糟糕,上頭都是香精蠟燭的味道,不知道外套的主人會不會介意?
餵過花生後他才下樓,帶著那件黑外套,關上車門離開露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