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
羅浮宮的貓/
:雪子、怎麼樣?喜歡這個夢嗎?
:嗯、愛莉塔,我好喜歡!彷彿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我就一直在這裡了。
清月🗿
覺得這大概會是開是認真寫感想以來最個人化的一篇了,但老實說看完我沒有很意外自己感動跟難過的點居然是那裡。這是我的第一本松本大洋,總覺得要是非慕作者之名而購書,這部作品的標題真的很不討喜,他給人一種兒童百科的寓教於樂氣息,但我想那就是我落入窠臼的第一步。就好比要如何真的把羅浮宮的貓讀進心裡,從一開始你該關注的就不是羅浮宮、而該是松本大洋。
清月🗿
這是一部高度投射個人情感得作品,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點上與我意見相同,也許你會當他只是用貓在說一段動人的小品,穿梭在神話預言與藝術史的宏大框架當中,讓整個故事在閱讀徜徉間都彷彿能親身經歷那畫裡的深邃。表面來說他確實是,但這也是他高明的地方。我本能裡有著很古板的一塊很思緒總是在意一件作品的切題與否,而在切題之後最在意的部分就是作品中是否存在我已經不知叨念幾百遍的作者說教的身影,羅浮宮的貓卻將兩者都完全顛覆了。他本質上確實是在說教的,但他說故事與包裝說教的手法渾然天成,將我毫無懸念地拖進了那「畫中的世界」。而這畫中的世界卻也不僅限於書中那些細膩隨性筆法下被綿軟描繪下的羅浮宮與畫作的內與外,他以簡馭繁,僅用貓咪雪子的的眼睛,就寓言了人與藝術。
清月🗿
人與藝術是一個多空泛的命題,他包涉了太多足矣耗盡一生來研究的學問,但就像我在看羅浮宮的貓時眼裡只有羅浮宮那般,也許我們都忘記了那是松本大洋的作品。作品乘載人的念想,一切的一切,最初都是那麼單純。在羅浮宮的貓裡,羅浮宮與貓都只是帶著反諷意味的視覺記號,想靠這兩者來為本書抓重點做記號的意圖恐怕是徒勞的。而入畫者這個專屬於這件作品的身份與位置,在本書中也從來就不屬於那些學識淵博的角色,他們令人羨慕與嫉妒,真身卻也只是貓與愛莉塔,雪子就只是雪子、而愛莉他除了夜班警衛馬歇爾的姊姊之外,也不再有更多令人目炫神往的情報在書中榮耀他的存在。
清月🗿
因為他們也就只是最單純也原初的念想而已,如果要說松本大洋欲藉著羅浮宮的貓傳達出怎樣的說教,我覺得那就是最單純的、對於創作者或人的那種,關於原初狀態的在乎。雪子與愛莉塔為何能進入那些美麗的畫作裡,也許並非神選眷顧或天賦異稟,而只是因為他們一塵不染,保有那種連自己都說不明白的任性不肯長大。書中用了很多現實場景的描寫來隱喻這份純潔任性,隨波逐流如開場時那些對著蒙娜麗莎盲目拍照的遊客、不解如垂垂老矣的馬歇爾、嫉妒如修復大師孟瓦隆教授、迷茫如導覽員賽希爾。芸芸眾生活在那些畫的樂土前,能跳進去與神共享哪不會結束的美好夢境的,不是因為他們變得多好,只是因為他們一直沒變。
清月🗿
入畫者的存在稀世罕少、少之又少也與現實格格不入,這也是我在看羅浮宮的貓時最難受的地方。他時時刻刻扣緊了那畫裡的的樂園來蓥在敘事空間裡的風景,痛苦與矛盾都彷彿被鋪上了中世紀斑駁卻又曾經燦爛的低彩。羅浮宮的貓裡向任何傳統的敘事一樣存在者衝突與掙扎,然而那些衝突與掙扎卻又被包裝成一種貓一般的詩意,就像現實中的貓並沒有人類般複雜的思緒一樣輕柔、卻不存在童話的矯情,他點名了作品世界與現實的絕對區別,卻又不無情說破。雪子掉進愛的葬禮的那一刻也帶來了黑夜與星星,愛莉塔看著指針又復開始前行的懷錶想起了畫外的世界,雪子在畫裡的世界遇見那些死掉的同伴,在那之後他毫無徵兆的決定回到現實。那也許可以牽強地被解釋成雪子頓悟了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但我覺得雪子只是像吉吉一樣長大了而已。長大這件事從來就不需要理由。
清月🗿
長大這件事從來就不需要理由,因為拒絕長大就只能留在夢裡原地踏步。但就算真的長大了,也無法改變什麼。他把這種「你其實也不能怎樣」的無奈和痛苦描寫得非常美麗,就像馬歇爾垂垂老矣的嗚噎和長大後美麗卻也平凡的雪子,還有在雪子已經聽不見自己的叫喚後,仍然聲聲呼喚的愛莉塔。有人停駐有人跨步、而時間永遠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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