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為什麼我談網戀麼？」姚半躺在落地窗旁的臥榻上，任由蒼白而刺眼的月光灑落在她那白皙到有些異常的臉上。「說來可笑，還不及妳跟馮家嫡子。」

「我跟馮道長不是那種關係。」我答道：「姚，是他配不上妳。」

「妳說反了。」她笑了聲，看著窗外的眼神非常寂寥。「兩千餘年…只有隔著螢幕與麥克風，我才能夠與人互動。」她自言自語似的，「妳還沒回答我。」

她不得到答案是不會放棄的…不為什麼，因為她是姚。

因為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因為不會失望嗎？」我問，不太明白一向無情到令人膽寒的她怎麼突然有脆弱的一面。

「因為從開始到結束，我們都不會見到面。」她說，有些傷感的。「只有隔著遊戲，我才是活著的人。」

「妳是人。」我不知道第幾次這麼說。

「我不是。」她回答，同樣不知道第幾次。「妳也不是。」

說實話，我有些難過。

「我什麼都能當，懂不？」她笑了起來，帶點淘氣的那種。「大學生、上班族…有一次我還是家裡蹲呢，說也好笑，遊戲上什麼樣的男人都有…連面都沒見過呢，一個個都對我死心踏地。」
「妳討人喜歡。」我說，倒不是討她歡心。記得我說過嗎？我被她拖去那遊戲當她的補師過，撇除現實中那些與厲鬼及另一個世界有關的事情後，網路上的姚其實是很受歡迎的。
畢竟她成熟(唐朝人)、能幹又有領導能力(殺過半仙跟被貶的天人，還統領著一堆歷史人物…)，說話時緩慢而清晰，很有御姊感。
「他們多單純呢，要的只是一些陪伴與甜言蜜語。」她嘆了口氣，「可情感這玩意，是會超標的。最終他們都會越過界…想奔現、想交往，達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時，就開始變了個人。」
我沒說話，我知道她沒有要答案的意思。

「華儀，妳想我圖什麼呢？」她罕有地問，「一個談網戀的厲鬼…一段段以分手為前提的感情。」

「我不知道。」我很誠實。

「妳呢？」她話鋒突然一轉，「馮家嫡子不都要娶了？妳心心念念盼著不累麼？妳的感情又注重些什麼？」

終歸是來了，我望著難得脆弱的她，猶豫了會。

「我說，但妳也別笑話我。」我盡可能緩慢而冷靜的說，「我笨了些，活著時沒談過戀愛…但是如果真的要談，我只注重一件事。」

她挑眉，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我嘆口氣，知道她一定會笑我。

「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有些害羞的說；「這點是我對愛情唯一的幻想。」又有些惱羞的：「妳、妳笑吧，反正我就是沒談過戀愛…活著時那恐龍樣誰會喜歡我…」我沒說完，因為她露出一個很傷感的神情，苦笑了聲。

「是啊。」她看著月光，幾不可聞的說。「我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