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睿津、靖蘇]《雨漲秋池》12佳期如夢

「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像是看見了少時的兩人，梅長蘇原先緊繃著如臨大敵似的面頰似乎裂出了一絲溫柔和煦。
不過當然這並不代表他接著面對的真的是他過去的玩伴——或說只是頂著兒時玩伴的樣貌，而是已經武裝過、再也不會那樣輕鬆自在地對他笑的朋友了。
「這位是蘇哲蘇先生。」將他帶到虎影堂，蕭景琰思索了會終究還是給了一個不鹹不淡的稱呼：「是本王的朋友。」
梅長蘇靜靜地笑了。
即使像是被當成賞玩的對象一般對待，他也能想成是蕭景琰不願意諂媚；即使被避開了眾將議事的場合，他也能想成因為他本就是戴著一副文弱書生的樣貌見人，被認為不理解軍方之事同是蕭景琰的耿直——一切都能被他美化，儘管他不願意，眼前這人依舊是最完美最乾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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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該要保持理性，對方只是出於客套將自己稱為「朋友」，可是當他因為對方多繞的那一圈而想起了當時在府內種種快樂的日子，他就無可抑制地想要追上對方、鄭重地告訴他一聲，我回來了。
可一切才剛剛起步。

「蘇先生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白？」搬了張坐墊，蕭景琰略為瞥了眼後疑惑地問道。
雖說不全是覺得冷，更多的可能是因為近鄉情怯：想起了故人，想起了舊事，也想起了悲劇，讓他又是感到一陣由內而外地發涼。
「我這裡一向不生火，忘了先生怕冷，所以疏忽了。」不過蕭景琰倒是繼續他的作風簡單解釋了聲，或許帶了些輕蔑，可同樣地，梅長蘇仍舊把這樣的話語，當作了對方對林殊念念不忘的微弱證據。
畢竟那樣的小火人，哪會需要火盆呢。

視線飄往了南窗下未惹塵埃的座椅，那是他方才近乎習慣性要移往的目的地，也是他鍾愛的位置——籠罩在陽光下的少年的臉龐、在微塵中閃爍著的光點、清澈如水的茶和甘甜如茶的水，看似平靜卻已實是奢求。
「對了，聽說先生最近喬遷之喜，沒有上門拜賀，還請見諒。」簡單地開場白，蕭景琰勉強盡到了作為他人主上最基本的一點問候。
「殿下怎麼知道的？」雖然知道只是客套，梅長蘇依舊禁不住欣喜，開心地多問了一句。
「聽穆青說的。」像是被對方愉快的情緒牽動，蕭景琰也稍稍放鬆了嘴角，直率地回答了對方的疑惑。
而回過身備起茶水的他，自然也錯過了梅長蘇微笑著示意理解後露出的眷戀眼神。

接著又是一番簡明的建議——蕭景琰一直都很聰明，只是脾氣硬，可作為最熟悉他的「朋友」，梅長蘇又何嘗抓不住對方的軟肋？

他當然並不打算讓對方站在任何一邊，只是和他自己一樣，需要蟄伏、靜待時機罷了。
「其他人的看法，我並不在乎。可是逝者英靈在上，我不想讓他們以為，我蕭景琰，最終低了頭。」
這或許是梅長蘇第一次直面對方純粹的悲傷，而他以為的自制力，似乎在此時就要全數潰堤：「既然是英靈，當知你心。」
他只能這樣盡可能安慰對方，過後藉口腳麻站起了身，躲避對方太過晶亮的視線。
然後他看見了那把朱弓，完好無鏽的朱紅鐵弓。
不料，就在他伸手想要重新熟悉一下那觸感時，卻聽見了一聲「別動」和蕭景琰急切地站起身的聲音。
「抱歉。」
「請先生不要介意。這是我朋友的遺物。」蕭景琰在他背後解釋般低訴著：「他生前，最不喜歡陌生人碰他的東西。」
「是蘇某失禮了。」讓手遮擋住對方的視線，梅長蘇拱手作了個揖，輕顫了下他的眼睫。

不，他想，他該是真冷了，冷到鼻頭都酸得沒有知覺了。
***
在宮中傳出要讓越氏復位的時候，差點咬著楠木椅子或許不能算是誇大。
穆青看著受委屈卻依舊強抑著不發難的姐姐，卻只能同樣吞下憤慨；幸而穆霓凰似乎真把他的建議聽了進去，邀請梅長蘇到穆王府的梅園一遊，想必是有什麼打算。
這麼想著，穆青雖然想要偶爾偷窺幾眼，最終卻還是放棄了——那在沙場上征戰多年的姐姐，豈可能不發現他的目光呢。
而後果然，他就收到了一枚質地圓潤的玉蟬、和要交給周玄清老大人的書信。

說到這位周老大人，他也不是沒耳聞過那宿儒的名號，但在他見到對方之後，卻仍舊難掩親暱之情。對方的儒雅氣質並不是他關心的重點，而是那長者的風範，讓他想起了早逝的父母，和他幼時並不怎麼親近的祖父母。

自然而然地喚著對方「爺爺」，雖然當周玄清在宮到上行著大禮時感到十分焦急，在終於趕上朝堂論理時，他卻仍舊有種終於幫上自己姐姐的忙的感覺。

而後，在告訴周玄清梅長蘇會在京郊等待會面時，他也忍不住好奇起來——隨著周玄清的厲害，傳到他耳中的當然還有對方不願意接觸朝堂之事的傳言，究竟為何，單憑一枚玉蟬，就能夠請動這樣厲害的大人物呢？
等到周玄清和梅長蘇的會面，他終於能在依稀的話語聲中辨出些端倪來。
原來梅長蘇是黎崇的門生、原來梅長蘇學識廣博，原來梅長蘇在周玄清眼中，竟是和林殊哥哥能夠匹敵的存在。
然後他猛然想起穆霓凰在得知七萬赤焰軍因叛國而被剿滅時，那盈在眼中的悲憤與決絕。

不料護送玩周老先生，回京後的穆青，見到的卻是更加堅定、不容阻攔的背影。

End

耍廢太久了......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