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Carhart
     {   SUMMER III  }
 
           ✢Egg
    
        ∥所在地:迪爾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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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奈貝爾的怪鳥要來了。

若不是可恨的惡魔肆虐著迪爾泰與大家,他曉得村民絕不會讓帶來疾病的怪鳥踏入他家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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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戴著模仿烏鴉面具的傢伙,肯定跟克勒門斯的腐敗貴族有掛鉤。噢,老天,他們跟烏鴉的共同點只有都對閃閃發亮的東西有興趣。若是平常,這些怪鳥老早就被轟出去。

可惜他現在連動一根手指都難,只能眼睜睜望著黑蚊在發紅的皮膚汲取鮮血,自嘲地想原來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個貴族,免費且得來不需功夫的放血療法。

他對這些小蟲根本不上心,大不了晚上用煙燻一燻,隔天他還要照顧在秋季收成的麥子,可天亮便下了場大雨只能延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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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天,又是下雨。然後終於放晴。

他正要起身卻感覺有什麼在撓抓背部,全身上下無一不感到疲累困乏。也許是前一晚喝了從柯因來的水果酒,犯睏頭暈挺正常的,睡會兒不礙事。

誰曉得那酒有些古怪,身體居然起了疹子,眼眶發紅且痛得發脹。他無法看清他的妻子,連杯水也無法好好接過,粗糙的衣物吸飽了水漬呈現黯淡的色澤,帶著鮮紅莫名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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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吐血了。

還來不及叫妻子離開,意識便掙扎著被拉入黝黑且香甜的夢境。他夢見怪鳥發出粗嘎叫聲在他頭頂盤旋,狹長的鳥喙啄破黏濁的視野,對準他的眼眶像是要攫取其中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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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鳥的羽翼拂過指尖,痛覺沿著尚未凝結的傷疤爬竄,喉間再度牽起帶著腥味的稠漿。他試圖呼喚妻子用耙叉驅趕不詳的鳥,利爪卻深入他的嘴,貼上咽喉的肉。

令人作嘔的味道一路蔓延至口腔,他痛苦扭動身軀,大口吐出酸澀腥甜的液體。霎那間,他從禽鳥空洞的眼窩望見自己枯槁的面容,蒼白的,了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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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憐。

怪鳥的聲音令他作嘔,他望見妻子同禽鳥說了些什麼,湧入鼻腔的氣味更為紛雜。藥草的香味使人厭煩,揮散不去的蚊蚋尚在耳邊低語,那些細小的聲響逐漸拉抬而起,猶如銳利的刀尖在耳膜刮搔。

「醫生。」他的妻聲音帶著些許困惑。「您拿這些東西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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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嚓啪嚓,咚啪咚啪。那些細碎的聲響令人不耐,他看不清禽鳥的爪勾掛著什麼,白色的、淺棕色的,也許是圓麵包或者貝殼。

「真可憐。」怪鳥又重複了一次方才的話。「如果早點發現,您的丈夫就能提早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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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界又一次模糊,只能用他不受影響的聽覺想像怪鳥跟妻子的對話,他的妻總是過於相信偏方與信仰,連一隻怪鳥都看得像聖母瑪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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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某個神父的謬論嗎?他否定太陽繞著世界轉動,卻沒說出何以運轉。

太太您是清醒的,如您所見這是個不均等的圓,您曉得為何不均等嗎?啊啊,不要緊唷,現在知道為時不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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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教會的緘封紋章也是這樣的圓。為了與世俗區別的一點細小心思,相信您也理解,否則您的村落就不會捎信了。

再來請瞧瞧我手指按的地方,最遠處剛好在這兩端,而最近的……噢,是的,這是十字。這是個不完美的圓,卻恰恰彰顯了主的真義,像是人類與上帝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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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近且遠、若即若離,如同我們在受苦時看不見主,主卻能差遣他的信使引導他的羔羊離開苦難。就像上帝考驗先知,不忘差遣烏鴉送來麵包和肉,我們看不見他,他卻能護我們性命周全令我們領受慈悲。

瞧,這些蚊蟲叮不破它的外殼,硬殼保護著卵,正如上主護佑著我們。

人的最初是愚昧的,如同窄仄的這一端,直到接受了主的信仰擴張眼界,世界才變得寬闊得以容納太陽與萬物,也才有誕生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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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外殼就是上帝創造的世界,包覆在其中的除了神的真善美聖,還有疾病與罪惡。將它全部嚥下,我們才能領會上主賜予的福音與試驗。

來,親愛的女士,敲碎這個殼一滴不剩倒出來並且拌勻,餵給您的丈夫,這多少能減少一些苦痛。入口黏腥是必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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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嚓啪嚓,咚啪咚啪。他的咽喉不受支配,鳥伸出指爪按著他的臉頰,將某種腥臭且黏膩的東西灌進他的嘴,直到最後一滴流盡。

他似乎望見朦朧的月亮滴落澄金色的汁液,入口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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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庸醫話術第一招 穿鑿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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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蛋洗全家(?)但這樣會寫不完就算了,主要是夏天這麼做應該……味道會非常可怕,儘管不知道中世紀的人會不會c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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