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高手。雙花。

「我們說好不分離，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與時間為敵，就算與全世界背離。」

那是一家位在巷內的小吃店。
店面不大，座位更少，既沒有醒目的招牌也沒有顯眼的標示，但在口耳相傳之下，這麼一個小店鋪愣是人滿為患。就算只能在狹窄的空間站著吃飯，人潮仍舊絡繹不絕。
在日本的街道上，那是用中文字書寫的招牌。

菜單上的品相不多，各個卻都深得饕客喜愛，隱藏版則是熟客的大愛。每天的隱藏版都不一樣，只有來得次數夠多才有可能吃到重複的味道，有時是麵，有時是飯，偶爾還會有粥或餃子，據說端看老闆心情。
但沒有一個不備受好評。
隱藏版大喇喇地放在日文中文英文並存的菜單上，有點嘗鮮精神的人就能吃到，真正難得的是所謂的限定版，必須用中文點餐，老闆才會供應。
「那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啦。」
靠在木質的吧檯上，說著一口流利中文的青年這樣告訴唯一吃麵的客人，圍裙被他掛在釘子上，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半點沒有招呼人的意思。
事實上張佳樂本來就準備打烊，要不是孫哲平敲了半天的門，外頭下著雪，時間晚，他又付了三倍的飯錢，張佳樂才不想做這單生意。
但或許真正打動他的，是同鄉人的身份。

孫哲平一口咬掉八公分大的鍋貼，嚼兩下就吞下去，不到一分鐘就掃掉六個，平均解決十秒一顆。繞是這樣的速度，孫哲平仍能吃出從容不迫的態度，看得張佳樂嘖嘖稱奇。
孫哲平問：「什麼規矩？」
「據說是要靠這個找人吧？我曾爺爺是這麼說的。」張佳樂扳著手指數，「我想想哦，算起來應該是我的曾曾曾曾祖父吧，反正就是一個這輩子沒見過的人。他當時跟某個人一起飄揚渡海過來，但後來失散了，怕他找不到自己，他就在這裡開店定居，還堅持用中文寫，就為了讓對方能找到自己。」
你說奇不奇怪。張佳樂笑：跟傻子似的。
孫哲平點頭，「是挺傻的。」

「老祖宗說了，什麼都能改，就是那道菜名不能改，而且一定要用中文才能點，像是對暗號那樣。」張佳樂把玩水杯，冰塊在裡頭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在清澈的白開水裡浮浮沉沉，「無論是誰，繼承這家店的人都得遵守，所以就變成你看到的這樣了。」
孫哲平哦了聲，拿起水杯喝了口。和日本普遍偏鹹的口味不同，這家店的味道比較符合他的習慣，難得讓他多吃了些，有點撐。
孫哲平問：「那後來他倆碰面了嗎？」
「誰知道呢。」張佳樂聳聳肩，「那都不知道是我幾個曾爺爺的事情了。」
孫哲平想想也是。
張佳樂手撐著下巴問他：「那你呢？你來日本幹嘛？留學？工作？旅行？」
張佳樂給的選項都很常見，估計八九不離十，但孫哲平卻說：「我是來找人的。」

張佳樂一愣，「找人？誰？」
「我曾曾曾曾爺爺的愛人。」
張佳樂：「……」
張佳樂：「嘿，我是很認真在跟你分享我們家族的故事欸。」
「我也很認真。」孫哲平說：「那也是我家族老祖宗傳下來的，說是在戰亂時跟他的愛人分散的，他一直想要找到他，聽說花了一輩子都沒辦法，就成為我們後人的任務了。」
張佳樂嗨了聲，「你學我啊？」
孫哲平有點無奈，「真沒有。」
「那你那曾不知道幾個爺爺愛人都不見了，怎麼還會有你？」張佳樂質問：「不要告訴我是結婚生下你祖宗，你祖奶奶才不見的啊？」
「那不是祖奶奶。」孫哲平糾正：「我曾N祖父的愛人也是個男人，他沒有結婚生子，是收養其他人的，所以我曾N減一祖父才會把他的願望當成家族的任務。」

張佳樂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要先吐嘈孫哲平的說法，還是他們兩個故事之間的重疊性，只好震驚：「那個年代搞男同性戀啊？也太狂了吧。」
孫哲平聳聳肩，「還行。」
張佳樂又問：「那你打算怎麼找到他？他現在應該作古了吧？」
孫哲平一臉你說什麼廢話的表情，「根據族譜，說是他們有交換信物，就靠那個找了。我爺爺的說法是希望可以找到後人，也算是撫平遺憾吧。」
「那是大海撈針吧？」
「反正我時間很多。」孫哲平說：「就算找不到也無所謂，反正我就是來交差了事的。真要我說，找到後人算什麼平遺憾，那都不是本人了。」
我也覺得。張佳樂難得意見一致。

孫哲平笑了笑，拿起水杯輕輕敲了下張佳樂把玩的玻璃杯，勉強算是乾了。
張佳樂好笑到不行，卻也配合地一飲而盡。
孫哲平鬆了鬆筋骨，「你東西是真的滿好吃的。說起來那個限量版是什麼？」
「那是一道謎語。」張佳樂豎起食指抵在唇邊，故做神秘地說：「『槍響，雷鳴，劍起。』猜四個字？」
孫哲平挑眉，「這是成語？」
「哪有那麼簡單，那是暗號。」張佳樂笑，「看在我們有緣的份上給你一個提示，第二個字是花。」
孫哲平翻了個大白眼，「那還不如不要說。」
「嫌棄啊？」
「不敢。」孫哲平的表情卻說盡一切，「行，我先走了啊。」
「靠，多得是人想破頭好嗎？」
「我上網查搞不好就能查到，用的著你嗎？」 張佳樂氣鼓鼓地瞪人，「你給我尊重點啊。」

孫哲平知道舉手投降，「知道了。」
哼。張佳樂皺著鼻子笑他：「我看你也不用上網查，說不定你族譜裡面就寫著呢，現成的答案等著你去翻啊。」
孫哲平知錯了：「我道歉，咱翻篇行嗎？」
張佳樂氣鼓鼓地哼了半天，在莫名耐心的安撫下捶了下孫哲平的肩膀，小氣吧啦地給人一個微乎其微的笑，才算是徹底放下。
孫哲平也跟著勾了勾嘴角。
「我明天再來找你吧。」
「別，後天吧，我明天公休。」張佳樂說：「我們每年都得替我那群老祖宗整理他們留下來又賣不得的遺物，明天一整天都沒空。」
孫哲平從善如流：「那好，我後天來。」
張佳樂咧開嘴角。
孫哲平起身整理好物品和衣物，外頭的雪在他們聊天的時刻慢慢停了。地上鋪了滿滿一層厚重的白色，和天上的黑有鮮明對比。
拉門阻隔裡外的冷風，是兩個世界。

「這是什麼？」
「嗯？」
張佳樂跟著看去，被孫哲平拿在手上的是一柄老舊的巨劍，它將近有一個成年男人的高度，是所有佈置中做醒目而格格不入的存在。
張佳樂笑：「那就是我老祖宗的遺物之一啊，聽說可以跟一把槍合在一起，只是我們從來沒有找到過。」
孫哲平若有所思：「哦。」
「哦什麼。」張佳樂皺皺鼻子，「這時間街上都快要沒車了吧，你趕快回去，不要在這裡逗留了。」

一閃而過的思緒被打亂，孫哲平只能點頭，目光卻仍打轉在老舊的武器上。
他總覺得熟悉。
「繁花血景。」
「……你說什麼？」
張佳樂眨眨眼睛，那是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很襯他酒紅色的長髮，「沒什麼。」
他笑了笑，說，路上小心。
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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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日本的某天晚上，一閃而逝的小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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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羽🧡CWT兩日T31T32 : 大該你上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