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單列:懷錶
他被關在鐵籠裡,有臺電視好好的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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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與白的斑點交雜,當初按下遙控器的按鈕讓他費了不小的力氣,只剩小指頭能動的他躺在鐵籠裡面,卻又在碎玻璃上。雜訊、雜音、雜亂。外面的草地看起來也是黑色的,像一捲捲被放入碎紙機、涮上白膠或其他什麼後得以風乾站直的雜草。

我是山羊的話一定會很高興。他嘗試去感到竊喜,卻又因自己不是山羊的現實而黯然神傷。夠了。夠了。他想用小指去勾動服務鈴,讓我逃離這裡吧,給我一點那種藥,僅餘右邊的視界好窄好窄,如果有天堂在我一生無緣另一邊給我看就好了,我被當作能嚼碎玻璃與帶膠報紙構成養分的羊,你們不覺得過分嗎?我會覺得,為了讓我與你們一樣,給我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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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冷,血管與不知名的皮下組織有著整片的麻感,很淺,卻好像在中間延展,倒了肩膀與背的上方,他想縮起自己,但卻忘了自己只有一隻小指能動,要關掉電視嗎?那一切都會好得多卻也更無聊,裡面報導的是連環殺人犯,啊,又來了,這次被奪走的人是女是男好像不太重要,反正是七十億分之一,一杯水的一滴不止,一罐糖的半粒不到。

很重要嗎?比起那些人的命,他更在乎玻璃,可以的話,擁有陽光就好了,有陽光的話,玻璃會閃要起來,電視機底下的紅木會被照出他曾有的生命,那些報紙的尖端會發出細小的光,被陰影襯的更深的那面會讓他好一些,地獄更接近天堂,只要有陽光肯定會不一樣的,在鐵籠外的他或許看過,但那是好久好久以前,是在他被丟了左眼之前,還會哇哇大哭的時候,真的好久了,或許只是妄想吧,連這點都無法確定的自己,讓他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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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踩上紙堆,喔,不,草堆。那是雙有尖角的女巫鞋,在他眼裡是黑的,鐵籠外的人說,那是珍珠般溫潤的牛津鞋,會有很多、很多的人爭相親吻。

鞋子的主人將藥包撕裂,那動作掀起了小小的沙塵暴,就一瞬,但這是鐵籠內的他唯一能稱上變化的東西了。

吃下去吧,會好很多的。他想,當然會好很多了,一吃下去,玻璃、鐵籠、電視與草堆們都會消失成純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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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有趣的人類。」

惡魔說完,點起菸,肩膀垮在了椅背上,過長的煙管在說話時沒拿下來,就這樣將灰拋下,讓地毯變得更糟。「但您該想過學會打理自己了。」

「你不該介意啊。」黑髮的人類笑著說,搖搖晃晃的用腳尖把資料和檔案夾什麼的連同食品包裝一起推開,目的是去到廚房沖杯東西,但惡魔用手杖敲了他腳邊的地板,灰塵颼颼的揚了起來。

「您的杯子全都沒洗。」整整十三個杯子都是。不論是威尼斯玻璃、日本陶、中國瓷或抽獎贈品的塑杯,通通都堆在一起,有著時光加壓帶來的殘渣,更值得提的是,玻璃杯中裝的是可可,中國瓷是啤酒、日本陶是威士忌、那個塑料杯似乎是感冒糖漿,最後一個他能懂,但那杯糖漿看來是一口都沒被喝下。

「嗯......我再去買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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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沒有聽懂,惡魔想,但這似乎也不太能怪眼前的人類。他們間沒有契約關係,這是很怪的,但對一個拿不出任何東西作為代價的人類罪犯而言,他又太過溫和了。實際上人類沖泡的茶很好喝,用餐姿勢標準,甚至可以用溫柔的聲音哄的孩子們將淚水收回,但一切卻又都沒意義。

人類失去了感知後和人偶沒什麼區別,更別說是塞滿了讓使用年限更短的機關。或許這能用可憐形容,惡魔想,世界是怎麼樣的東西,對這樣的傢伙到底有什麼意思呢。

髒亂、整潔、溫柔與不溫柔都被蒸發成了雨水,每滴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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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您整理吧。」
「啊,好突然,但謝謝你。我總分不清該收什麼。」
「我想也是呢,您可以趁機睡一下。」

祂自椅子上起身,將頭髮綁牢,拿了工具開始將灰塵與頑垢送進包裹一切又萬年不化的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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