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他乘上小型飛機，在南法參與了一場野味晚宴。

秋冬，法國人喜歡野獵，把獵物放到餐桌上。雖然現代的法國人已經不大有親自打獵的閒情逸致，但野味宴倒是繼續在這幫愛吃的民族間一直流傳。經過米其林廚師的精雕細琢，最粗野的山間動物，都會變成精緻的佳餚。一共八道菜，由野兔吃到麋鹿，加上餐前小吃、起司和甜品，以及每一道菜都配上一杯適合的酒。其中他最喜歡三分熟的威靈頓鹿肉柳，鹿肉由香脆的酥油皮和豬油網包裹著，烤焗前先用香草、野箘等醃製，烤至金黃色。一塊工整的切片被置於雪白的盤子上，最後將以鹿子骨肉打碎製成的醬汁，像藝術作畫一般在威靈頓上滴落三個圓點。烤焗的火侯一絕，酥皮外皮上色漂亮，肉柳部分卻只有邊沿熟了，肉芯帶著紅寶石般的血紅色。一口下去，鹿肉的臊香甘甜在舌上漫開，肉汁四溢，實在是無比的可口。配上來自頂級圈的勃根地紅酒，簡直可以說是完滿。

席間，大約在第五道菜上場的時候，餐廳的負責人讓大廚和獵人一起前來詢問餐點的味道。通常在這些場合裡出現的獵人都不過是娛賓的一部份，不一定是真的，但他聽著那男人分享打獵的心得時，還是聽得挺津津有味。
特別是當那男人說到一句話，他還真是深有感受。
他說：「野獵得來的肉，即使不比圈養得來的肥美，風味卻絕對更好，而且每一隻的味道都不同，吃過之後，一輩子都會記得。」
就像在愉虐場上找到的玩物，就是質素再好，調教下去也只會得到理所當然的反應，令人難以產生印象。即使是新奴，對他、也對圈中的事情有了太多的既定思想，不管如何對他還是會有一種下意識的畏懼。
但本來就活在圈外、卻因為一些原因而踏進來的人，就大有不同了。
那些，不但反駁他，還膽敢出手攻擊他的。那種滋味，就像那獵人所說的。

風味絕好，一試難忘。

Blackie出手打了他，但在後來，那男人面對他時，還是有一瞬間的怯懦。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反應。任何動物，在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時，都會下意識退縮。
這是因為Blackie了解他，比Dan了解得更多。那個被Dan逐漸影響著的西裝男人，如果是真的足夠了解他，就能大概猜到他接下來會怎樣做。
找人去他倆那家溫馨的小咖啡店搗亂？不，那只是小學生水準的手段。
騷擾那兩人的家人朋友？那也不見得特別好玩。他還是想把這些難得的樂趣限制在當事人身上。
幸運的是，他了解Blackie，就如Blackie了解他。他心裡已經有了幾個方案，現在要做的，只是挑定實行起來會最有趣的那一項。

他還記得，那夜當Dan撥了他一身紅酒時，問他究竟會害怕什麼。
確實，他不否認，他無法忍受世上有他求而不得的事物。
正因如此，他不會讓這種狀況維持太久。

求而不得——只會是個階段，不是結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