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
陳桑一路嗅著家人為他點的引路香往家的方向去，那些陳年病痛造就的不適已經不在，他幾十年沒踩過這樣輕鬆的步子了。他想，吃完這最後一餐家裡的飯，回首便不再是故人。再回首時他什麼也不會記得了。

他走進門檻，抬腳正要跨才想起來，為了他不便的腿腳，那檻早前老太婆就叫人來磨平了。當時老夫老妻的還大吵一架，陳桑說不光自己不良於行，還磨平那檻是要連老太婆也一起給消磨了。
老太婆兇的要命，一巴掌打的他背都要青了。好吧磨就磨吧，都磨一輩子了就磨吧臭老太婆。
陳桑當時覺得自己愁的前所未有的禿。

深吸一口不存在的氣，陳桑環視熟悉的房子——他抬頭就看見神龕被紅紙蓋了起來。電視開著，屋子裡燈火通明，連他的老工作桌上的檯燈和小油燈都正亮著。老太婆剛好撥開門簾進來客廳，手上托著托盤，腳步有些沉。她看起來沒有睡好。

托盤上放的都是他愛吃的肉菜，什麼紅燒肘子、酸角辣子炒油底肉、東坡塔，反正老太婆燒的菜是連那些飯店大廚都比不上的，可惜因著健康狀況不允許，他也已經好幾年沒吃過那些大魚大肉了。
都葛屁了才知道施捨給老子兩口。陳桑在心裡氣哼哼的碎嘴，看著老太婆把托盤放在他的工作桌上。

「媽，都說飯菜要放在牌位前面的。」一個虎背熊腰的青年從樓上下來，跟著老太婆進來客廳看了眼工作桌這裡，彎下腰來輕聲和她說。
「老頭子腿不行啊，那放牌子前頭還得上樓。再說他肯定先來看他的寶貝破桌子。」老太婆紋絲不動，在工作桌前點了香，雙手合十。
青年張了張嘴，最後輕輕歎口氣，跟著點了香在桌前合十。其實他想說，爸回來了肯定也是先來看您。

陳桑看著兒子微微點了點頭，小崽子上了高中以後就突地拔高好多，老累著他母親得仰著頭和他說話，為這事他沒少巴兒子後腦勺，罵他不懂體貼。現在還知道彎腰，總算是順眼了點。
看著兒子滿臉的絡腮鬍，感覺又不那麼順眼了。
嘖，就這樣的怎麼找媳婦。三十了都。

…雖然很想把寫作撿起來，才剛動筆就又覺得處處碰壁。
啊，果然還是要持續閱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