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現代玄幻 私設
[嗅覺詐欺] (四)

世間萬物都有它的味道。
人類有人類的味道，妖怪有妖怪的味道。
野貓家犬、鷺鴿燕雀、男人女人，以及各種各樣的妖怪，牠們都散發著獨有的氣味，穿梭在大安區白日的繁忙裡。

那味道光靠人類的嗅覺是聞不到的，不過在這個人與妖混居共生的時代，也不會有人覺得城市裡充斥著不同物種的味道是個什麼多奇怪的事。

「阿勳你來啦！」
派出所的自動門一開陳驛便立刻迎上。身為這間派出所的所長，他不但完全沒有長官的架子，到了每周約定的時間也從來都是等著的那方。
「陳大哥。」穆成勳舉起插在口袋的右手，又有些彆扭的從前額順過頭髮：「不好意思啊，睡過頭。」他有些心虛的偏過頭。
「唉呀沒關係沒關係，來了就好。」陳驛熱情的推著穆成勳進辦公室，一路上經過幾位辦公的員警，幾位眼熟的與穆成勳互相點頭招呼。「反正最近也沒什麼事，今天就來喝個茶。啊對！」
辦公室的門關上，陳驛也壓低了聲音：「之前你叫我調畫面找的那個人啊，你後來有找到嗎？」
「喔…有啦！」不只找到了、見面了、還威脅了對方。
「有喔？有的話要好好謝謝他嘿。不過你酒量不是不錯？怎麼那天就醉成那樣？自己睡在路邊…我覺得有點問題…那天是誰請你喝酒啊？」

穆成勳回想了一下，那天原本只是跟幾位兄弟吃飯，突然隔壁桌來了幾位來敬酒。他不認識那幫人，不過他知道自己在這帶曾經解決過許多小妖和捕妖團的衝突，受過他幫助的妖怪們對他敬個酒也只是為了表達感激與尊敬罷了，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沒有啦，就…跟兄弟吃飯，喝多了。」
「怎麼會喝那麼多？說真的，這次真的要好好謝謝他，要不是他，你這一躺下去就睡到棺材裡了還不知道咧！」

「哪那麼誇張…」
陳大哥很好，只是操心過頭了。穆成勳也只是笑笑，並不把這句話放在心上。老實說他現在其他的什麼事都不關心，光是擔心自己「其實只是隻帶著蛇皮的貓」這件是被陳大哥以外的人知道就能讓他整晚失眠了。
原先還以為那位也會是個怕事的傢伙，沒想到是個天真自信派，遇到他這樣的流氓居然覺得可以跟他談條件？雖然看在她說得有點可憐的份上穆成勳暫且相信她不會到處亂講，但又總有些不安。

「你不要說麼誇張，那是你不知道。那天你回去之後我繼續把帶子看完了，欸，結果在那個人把你抬走之後──」
陳驛的話被室內電話急促的鈴響打斷，他接起後回應了幾聲，中途目光嚴肅的瞥了穆成勳一下。
「怎麼了陳大哥？」陳驛掛上電話後，穆成勳問。
陳驛嘆了口氣：「才說最近沒出事呢…」
這句話讓穆成勳的頭疼了起來。
「你們那幾隻又打起來了，我去看看，你…看你要不要來吧。」

穆成勳從「仲介商」那逃出時就只帶著那張偷來的蛇皮，妖氣散去已久，但老蛇的氣味仍存留在上頭。他原本只想以此防身，過著低調安穩的生活，可有著一身成年掠食者的氣味的他還是想的太美。沒有學經歷的他無法在這座城市靠正常方式生存，卻因緣際會救了幾隻傷燕野鼠，從此蛇妖穆成勳的名字迅速傳開，他也因此被當時的轄區員警，也就是後來該區的派出所長陳驛給找上，說要請他幫忙管理那些街頭巷尾的小野生小妖。
一是希望他們少惹事，二是希望他們能夠形成制約捕妖團的勢力。

穆成勳從出生就在躲藏、被捕與脫逃的日子中循環，他其實只想過安靜平淡的日子，一開始為了拒絕陳驛他甚至自爆了自己貓妖的身分，但陳驛依然堅持，甚至開出了誘惑力十足的條件──每周給零用錢、隨時能蹭飯。
後來他也就當自己找了份工作了。

看陳大哥剛才的意思大概是小東他們又在別人店裡打架了，穆成勳靠在桌邊猶豫了一陣，最後百般不願地走出辦公室。
門才剛轉開，一串微小而熟悉的說話聲傳入耳中。平溫且薄，乍聽之下難以斷定性別。穆成勳心中一凜，隨即往聲源疾走過去，一見那麥色自然捲束髮在通話背影，便一把抓起她的手，抽著笑質問：「妳來做什麼？報警？」
通話中的正是蘇昱瑄。她第一時轉身，受到驚嚇的她只輕出了一聲，對上穆成勳的雙眼蹙著疑惑。穆成勳一下便警醒，發覺自己過於激動，可疑放手受腦時馬上遭受攻擊。

「你在大聲什麼？來派出所當然是在報案的啊，你是在大聲什麼？」陳驛連續給成勳拍了三個響頭，才跟蘇昱瑄連聲道歉：「抱歉啊，這小子平時就比較粗魯，他沒有惡意啦！」
「嗯，沒關係。」蘇昱瑄的回答感覺不出喜怒，隨後也簡短的結束通話。「不好意思陳叔，你這麼忙了還來麻煩你。我老闆說最近沒有人在他店裡起衝突，他自己也不記得有與人結怨。」
「這樣啊…嘶～那到底怎麼回事？你們那是這一帶唯一的酒吧，應該不會搶生意才對…」

穆成勳原以為蘇昱瑄出現在這是為了告他的狀，不過在發現似乎是為了別的，反倒起了好奇心。「那個，怎麼回事啊？」

「就他們店，被砸了。」
「被砸店？」
「對啊，不過這件事不干你的事，你…算了算了，今天你先回去吧，改天再來喝茶。喔對了，阿勳啊！」陳驛才把穆成勳推走，又馬上叫住他。「你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嘿！」
到底要提多少次啊？穆成勳驚險地與陳驛口中的「人家」避開眼，並暗自祈禱蘇昱瑄不要理會這句話。
可偏偏陳驛還沒說夠：「那天人家把你搬走之後沒多久，捕邀團的那幫人就出現了，要是你當時還死躺在那，恐怕早就沒有今天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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