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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與神同行│解江] Break my heart (for I must hold my ton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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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你。最喜歡你,那麼喜歡你。

所以求你了。

別讓我走,別推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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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鐘聲自隱約處傳來。

請節哀,全然陌生的成年女性帶著沒有五官的面孔說;起初還無法明瞭對方嗓音隱隱透出的戰慄之意,像面對著什麼非常駭人、無從戰勝的東西。

然而──

解怨脈死死盯著眼前層層疊疊的白色花海,舉目單調的黑白色彩注視久了便會讓人天旋地轉眼目生迷,畫面被折射的光影扭曲、誇大,悉數錯落成扭曲蜿蜒的鏡像。僵滯的空氣浮泛著的馥烈馨香使人產生逐水浮沉的錯覺,彷若天地晃動。一切都不真實,一切都像幻境。

母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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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還溫柔誘哄不想去上學的自己的溫暖的手現下是慘白冰冷的溫度。解怨脈覺得自己在做著一個很恐怖、很黑暗的夢,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只有懷中熟睡的德春的小小身軀支撐著解怨脈所有的重量。周遭幢幢的灰色影子的視線有如實質的重量從頭頂沉沉壓向他,拼了命地忍耐承受,即使到了淚流滿面也全然不知。

低頭凝視德春年幼無邪的睡臉。

必須逼迫自己在恐懼迎來前先接受它,等到完全接受就什麼都不會有,包括孤單、害怕。那是麻痺,如同那些身體上的疼痛般,習慣就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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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想說幫幫我,求求你們,有沒有人可以幫幫我。但母親從來不允許他和德春接受任何人的餽贈,『永遠不要欠下還不起的債』她說,而解怨脈只是懵懵懂懂地點頭。儘管還無法明瞭這句話背後沉重的意涵,不過他能夠察覺母親平靜面容下的痛苦悲鳴。

於是他安靜地圈住母親的脖子讓她拍著自己的脊背,假裝沒有發現衣襟溫熱的濕溽。

寒氣滲人,倦意波蕩著淹至胸口。

發現人群竊竊的低語聲驟地安靜下來,有人輕輕地跪坐在解怨脈面前。一抬頭便猝不及防撞進一雙鷹隼般銳利而傲慢的眼睛,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現出怎樣的表情;僅能茫然地被捲入那雙眼的凝視中,某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堵在胸腔裡,連帶著心也跟著撲騰直跳。解怨脈忽然有種荒誕的譫妄,仿佛他是曾和這個人並肩站在一起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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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亙古今的長風,凜然而冷寂地,掠過對方純黑的衣袂。遠遠地,解怨脈看見那人低垂的眉,熾烈的眼,似笑非笑的唇角──可那幻覺很快便如雲霧散去,他眨眨眼,回歸現實。

青年冷靜的面容在四面八方圍堵而來的居心叵測的探究目光下顯得格外突兀,如樂曲裡陡然的一個破音。然而解怨脈卻感到安心,他直直望進那人眼眸,猶如墜入死寂的深海,所有的不和諧音好似被削去沖勢的箭鏃都聽不見了。

在水底,脈搏的跳動沉悶地在鼓膜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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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江林。」對方平靜地說道,清秀的臉龐沒有浮露任何神情。

在獲知母親死訊的那刻解怨脈就知道他的世界即將要崩塌,雖然,事實上它早已搖搖欲墜。外界之於他曾經無意義而遙不關己,但俯視蒼生的神明沒有恩澤,沒有悲憫,凡人除了順應它別無選擇。縱使他對於等待著自己的命運,對於過去已成定數的命運都一無所知,可出於某種說不清的直覺,看著那雙琥珀色眼睛的時候,他確信──

這個人會站在他身邊。

「解怨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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